不說皇上有多糟心，燕重錦也糟心。看看趙玨這個樣子，好像對這個話題還很感興趣。不行，這樣太被動了。

“太子哥哥，你今年也及冠了，是不是也該考慮給我找個嫂子了？我覺得岳太傅的三孫女就不錯，據說品行極佳，而且溫婉大氣，很有大家之風，堪當大任；兵部尚書韋大人的嫡孫女姿容絕世，琴棋書畫俱佳，知書達理，也不錯；如果太子哥哥喜歡英武的，武威將軍之妹，英姿颯爽，入得廳堂，上得戰場，也是很不錯的選擇。就是不知道太子哥哥中意哪一款呢？”燕重錦如數家珍，這還多虧給秋陌那本冊子。

太子看著燕重錦狡詐的眼神，嘴邊不加掩飾的壞笑，就覺得這個妹妹好像不是和他一母同胞，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父皇好像也在掂量著燕重錦的話，他一定是被抱養的，這兩個不是他的至親。

“小妹，你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的身體吧！”太子假裝咳了兩聲，白皙的臉還真的染上了些紅潤，竟有著別樣的病態美。

燕重錦心里咯噔一下，自己還真的不知道太子的病怎么樣？忙做出一副后悔的樣子，“對不起哥哥，我忘記了！”

這句臺詞真好用，基本一用一個準，太子一聽，立刻心疼起來，皇上也把目光移向燕重錦，害得燕重錦身上直掉雞皮疙瘩，她不想要這樣的關注，容易露餡。

“看來父皇是該為你們終生大事考慮考慮了，裬兒再看看御醫怎么說，要是可以，朕先給你選幾個側妃，至少能多照看你的身體。正好今年是大比之年，有合適的，朕就給清靈選個駙馬！”皇帝開始暢想自己欽點狀元時，一定找一個未婚俊俏的后生。

太子和燕重錦都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燕重錦想著有機會關心一下太子的身體也不錯，畢竟自己認識不少名醫，說不定能幫一幫太子，這個便宜哥哥看起來對自己還不錯。心里想著，看著太子的眼神就帶上了憐憫。

太子雖然對燕重錦的變化老懷安慰，但看著扎了個大辮子的小姑娘這么看著他，就像看著奄奄一息的小動物的眼神，實在有些受不了，輕聲呵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自己身體還沒調理明白，看我干嘛？”

燕重錦收回眼波，皮皮地沖太子做了個鬼臉，心里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陛下，秋大人求見！”吳忠寶拎著茶壺走進來，輕輕地說。

“宣！”隨著皇帝的話音，秋陌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燕重錦看著幾日不見的秋陌，怎么又清瘦了許多，感覺都要趕上太子了。

太子看著從秋陌進來就不錯眼珠地盯著燕重錦，就覺得頭大，本來今天來就是想提醒父皇別讓燕重錦一顆心吊到那么冷心冷肺的男人身上，還沒等自己說，就被搶白了一頓。現在再看燕重錦的眼神，自己的一片拳拳愛妹之心算付諸東流了。

秋陌目不斜視，深施一禮，“見過陛下，太子殿下，公主！”

“愛卿不必多禮，身體可大好？”皇帝還是很欣賞秋陌的，畢竟這么能干又好用的臣子不是那么多見。

“謝陛下關心，臣沒事了！”秋陌的神情一直很淡然。

“愛卿，此來何事？”皇帝看著這個年輕人就想起了燕重錦，沒想到燕重錦會走在自己的前面，明明身體性情都比自己好。

“臣想為姨祖母守孝三年！”秋陌平靜地說，仿佛這三年對一個像他這樣年輕的臣子并不重要一樣。

燕重錦暗罵胡鬧，不說這三年下來，他的婚事耽誤了，仕途也可能完全毀了。秋陌在朝中可算孤臣，沒什么人脈，全靠皇帝的器重，三年之后，皇上還會記得他嗎？他也不年輕了，怎么會如此的不禁事呢？

皇上也有些不高興，“燕老夫人肯定不愿！”

燕重錦在心里狠狠地點點頭，這皇帝雖然年紀大了，還沒糊涂。

“姨祖母確實說過不需要，可云歸是姨祖母一手帶大的，姨祖母對于云歸無異于再生父母，云歸不守孝，對不住自己的心。”秋陌很堅定，對于他來說做官什么的，只是因為燕重錦讓他這么做，既然能讓老人家開心，他就做。既然姨祖母不在了，做不做又有什么關系。

皇上終于發現自己的孩子也不那么糟心了，這個比他的孩子糟心多了。這世上又有幾人能隨心而活呢？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是能隨心而活，他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娶了燕重錦，做不到，也不愿燕重錦嫁給宋遠，誰讓宋遠那么短命，害得燕重錦大半輩子都在守寡。

“若朕不許呢？”皇上的臉沉了下來。

“那臣就辭官不做！”秋陌一點的懼怕都沒有。

燕重錦一捂臉，自己都教出個什么玩意呢？怎么對帝王一絲敬畏都沒有呢？早知道這樣，他小時候打齊王世子的時候，就應該扒了他的皮，自己當時是怎么說的？“錦哥兒，做得對，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齊王敢告御狀，我就敢把他拉下王位！”這是什么糊涂教法啊！

太子笑了，這妹妹確實是生病了，這左一個拍頭，右一個跺腳，怎么沒有癡戀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恨鐵不成鋼之感！難道這是把秋陌當成兒子了？

“秋陌，你大膽！你把官職看做什么了？你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玩具嗎？你身為御史，監察百官，是對百姓負責，是對江山負責，你的書都讀哪去了？”燕重錦實在有點忍不住了。

秋陌抬起頭，看著前幾日才見過的小公主，他一直有些詫異！他那日有些燒壞了，所以沖動之下，做出了那樣的事，他以為無外乎兩種結果，被逼負責，他就以守孝為名，推。二一個，定他罪，可回想那天公主被冒犯后還在關心他，他覺得可能性不大，況且姨祖母剛去，皇帝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定他的罪。所以他很坦然，卻沒想到幾天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那只有一種可能，公主什么都沒說！這又不對了，按照從前他和清靈打的那回交道，清靈應該是個不會顧及名聲和手段的人，怎么就沒動靜了，難道真的是腦子出問題了。

“秋大人，燕老夫人把你養大，從你能高中狀元就看出老夫人是精心培養你的，難道她培養你就是拿你當個玩具，亦或是拿你當一個給她鍍金的招牌。你守孝不要緊，天下人會怎么看燕老夫人？”燕重錦的話開始變重了。

秋陌猛地抬起頭，他想起了清靈跟他說過的話，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惡毒……

太子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