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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默了一默, 又伸出手去拿, 細(xì)白小指才剛碰到葡萄。
蘇幕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啪”地一聲打在她的手背上,力道拿捏極巧,直打到胭脂的手骨里頭, 叫她疼得狠一皺眉忙收回了手, 賀璞見狀看了過來。
胭脂捂著手背,一臉無辜地看著蘇幕,滿眼都是‘你葡萄都不讓我吃’的驚愕。
蘇幕看了她半響, 淡淡道:“讓你過來是看你吃葡萄的嗎?”
胭脂胸口一悶, 強(qiáng)壓下心頭一口血,憋屈了半響才誠懇道:“小的就是想試試這葡萄甜不甜……”
蘇幕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意思在里頭。
胭脂面上八風(fēng)不動,心頭已經(jīng)怒出了一片火山海。
真真是個難伺候的混賬玩意兒, 吃他幾顆葡萄要他的命了?!
她究竟造了哪門子的孽,被這么一條破褲子給纏上了腳……
不!應(yīng)該是纏上了脖子, 這動輒就要勒一勒, 實在叫她吃不消……
胭脂垂眸想了想, 又看向他斟酌道:“小的其實……是想剝給公子吃。”
“哦?”蘇幕聞言微微挑了挑眉,慢條斯理說道:“這倒是難為你這般用心了。”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胭脂被這一眼嚇得不輕, 他這擺明就是知道自己在騙他, 胭脂一時不敢再接話, 忙垂首擱在他旁邊安安靜靜地當(dāng)個擺設(shè)。
賀璞看在眼里, 神情一時極為復(fù)雜, 后頭的功夫也不再說話,只時不時看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女戲子細(xì)細(xì)打量。
待到席盡,蘇幕拿了折扇便要起身離席,準(zhǔn)備回屋好生修理這個要剝葡萄皮的。
賀璞忙站起身,強(qiáng)笑著提議道:“蘇幕哥哥,這處滿天斗星極為好看,夜里大家可以一道去看看星星。”
蘇幕手拿折扇隨手一擺,“我累了,你們看罷?!闭f完,便提步往前走。
賀璞聞言站著不動,一臉失望落寞。
胭脂依舊跪坐著,一心等他離開后去看星星,卻沒想到蘇幕走了幾步頓下了腳步,轉(zhuǎn)頭看著胭脂,眼里滿是不悅。
胭脂見狀如何還會看不出來,她猶豫了片刻,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蘇幕這廂已然不耐煩了,他上前幾步,一把抓住胭脂的胳膊,將她往外提去。
胭脂嚇得不行,一心想要脫離了他去,便忙顫顫巍巍道:“公子,我能去看星星嗎?”
蘇幕聞言慢條斯理輕嗤道:“你不是想剝葡萄嗎?”
胭脂噎了一噎,癱著臉做最后掙扎,“您能忘掉那句話嗎?”
答案顯然易見,蘇幕徑直將她一路提回了屋,到了外間便松開手往里頭去了。
胭脂站在外間躊躇半響,愣是不敢跟著他進(jìn)去。
“公子,芙蓉膏買來了?!痹和忸^跑來一個小廝,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地說道。
胭脂轉(zhuǎn)頭看向了他,蘇安見得胭脂,眼里興奮得直冒光,他可算見到蘇壽他們說的這個惹了公子,卻還莫名其妙活著的女戲子了!
蘇幕從里頭走出來,見她還擱外間站著,便淡淡說道:“進(jìn)里頭去?!?br/>
胭脂以為他要走了,心下不由十分竊喜,等了會兒卻見他并沒有離開的打算,一時有些失望,過會子也不知要怎么被磨礪……
蘇幕見胭脂站著一動不動,將他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不由微斂了眉看向胭脂,還未開口說話就嚇得胭脂忙往里頭竄了。
待進(jìn)了里屋,胭脂便有些不知所措,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不自在極了。
蘇幕讓蘇安備了飯菜,才進(jìn)了里間,走到桌案前一撩衣擺坐下,抬眼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胭脂,神情透著幾分散漫,眉眼蘊染幾分恣意惑人。
胭脂的腳跟生了根一般,半點不想往他跟前挪。
蘇幕默不作聲看了會兒,忽語調(diào)輕慢道:“要我去請你嗎?”
胭脂微微一抖,忙快步走到他跟前站定,神情忐忑。
蘇幕看了她一眼,才拿著藥膏用手指抹了一些,抬手要往她臉上抹時,卻見人還跟個木樁子似的杵在他面前。
這般突然安靜下來,讓胭脂是渾身不自在,便俯下身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藥膏,喃喃道:“小的自己能抹,不敢勞煩公子?!?br/>
蘇幕抬手避開胭脂的皙白小指,“啪”地一聲將芙蓉膏拍在桌案上,胭脂抖了下,不敢再說一句話,忙要直起身退遠(yuǎn)些。
蘇幕已經(jīng)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顎,微微瞇起眼看著她。
胭脂心下一慌,瞪圓了眼對上了他,渾身緊繃戒備。
卻見他抬起手將手指的藥膏抹到自己的面皮上,胭脂的眼珠子不由順著他的手看,奈何根本看不到自己臉上那道傷,便也只能作罷。
這般站著實在有點累人,且還被他這樣捏著腦袋,真是說不出個中滋味。
胭脂強(qiáng)忍了一會兒,見他抹得這般細(xì)致,不由輕聲建議道:“公子,您隨便抹抹就好了,小的站得好生累?!?br/>
蘇幕認(rèn)真抹著,聞言看向她淡淡道:“自己不會坐下?”
胭脂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便“哦”了一聲,想要伸手拿一旁的凳子,卻被他錮著下顎不能動。
胭脂微微瞄了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便只好伸出腳勾著那凳子腳。
卻不料蘇幕捏著她往前一拉,胭脂一只腳伸出,整個人本就重心不穩(wěn),這般一拉猛地往前一傾。
她忙伸手撐在桌案上,才堪堪穩(wěn)住沒撲在他身上。
蘇幕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片刻后,忽啟唇輕緩道:“往哪兒坐?”尾音又輕輕勾起,帶著些許危險意味。
胭脂:“……?”
她做錯了什么,這不是他讓自己坐的嗎?!
胭脂的腦袋被他的手這般卡著,想直起身都不行,不上不下得極為尷尬,“公子,小的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可否透露一二?”
蘇幕看著她眼里透出幾分意味深長,言辭輕淺而又緩慢道:“胭脂,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胭脂聽在耳里,只覺他有幾分意有所指,可又摸不透他到底什么心思,頭又這般撐著實在有些累人,她不由喪氣地放棄了抗?fàn)帯?br/>
何必白費力氣呢,隨他罷……
“公子,飯菜到了?!碧K安站在外間輕聲喚道。
胭脂一驚,沒人看見便也隨他折騰,可這要是叫外人看見她被這般逮著,成何體統(tǒng)?!
胭脂神情一凜,輕聲呵斥道:“松手!”見這孽障充耳不聞,便忙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扯。
蘇幕捏著她的下顎紋絲不動,又淡淡“嗯”了一聲。
外頭的小廝聽見,忙使人端著飯菜進(jìn)來。
胭脂一時急得不行,現(xiàn)下又不能跟他動手,忙使出吃奶的勁往后掙,蘇幕的手跟鉗子一般死死錮著她,眼里含著幾分戲謔。
胭脂氣得頭暈,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急忙順著他的力往他腿上一坐。
蘇幕當(dāng)即便松開了手,胭脂摟住他的脖子,將腦袋往他頸窩里鉆,叫人瞧不清她的模樣。
蘇幕眉眼微微一彎,伸手將她攬住,側(cè)頭看了眼她窩在肩頭的腦袋,故意伸手輕輕拉扯她,把個胭脂恨得牙癢,越發(fā)往他頸窩處鉆。
蘇安帶著仆從進(jìn)得里間,見得如此景象,哪敢多看一眼,皆低垂著頭將飯菜迅速擺好,待擺好了皆眼觀鼻,鼻觀心地退了出去。
胭脂見人都出去了才從他頸窩處抬起頭,見他垂眼看來,眉眼一如既往的熟悉,那清冽的氣息慢慢縈繞到她身上,胭脂心口猛地一緊,忙垂下眼站起身離了他的懷抱。
又見得桌上的飯菜,胭脂忙在凳子上乖乖坐下,開開心心地看向蘇幕。
蘇幕面無表情看了她半響,繼而又慢條斯理地端起桌案上的一盤葡萄,擺在她面前,淡淡道:“剛頭不是要替我剝葡萄,剝罷?!?br/>
胭脂:“……”
胭脂:“???”
胭脂:“?。?!”
胭脂硬生生被蘇幕磨礪了一宿,累得不行,眼底是一片青黑,手指都微微抖動。
待到第二日出了房門,還有些恍恍惚惚。
昨個兒胭脂勤勤懇懇地給他剝葡萄,這廝是挑剔得不行,那葡萄但凡是破了一個小角,他便不要吃了。
到了后頭更是過分,連她喂得角度不對都能惹了他不如意,硬是叫人抬了幾筐葡萄來,這一折騰便是一宿,直到天邊隱隱透出魚肚白,人才算徹底放過了她。
等他早間出了屋,胭脂就累得倒在床上和衣睡了一早上,聽到外頭的喧鬧聲才醒了過來。
胭脂順著人聲熱鬧處走,廊間來來往往的仆從,抬著烤羊往大堂里送,后頭又跟著幾個端著碗碟的丫鬟。
胭脂看了看又一路晃蕩到了山莊外,見到外頭一片水草豐美,頓覺心胸開闊不少,剝了一宿葡萄的憋屈,自然也不算回事了。
山莊在林旁而起,圍山而建,極為開闊大氣,胭脂一眼就瞧見了外頭立了許多籬笆,邊上來來往往許多仆從,正在忙碌地收拾著。
胭脂慢慢走近,瞧見一處籬笆里圈了許多長毛小玩意兒,心下一喜,撩起衣袖正要往里頭去。
“姑娘,你醒了呀?”蘇壽一見胭脂可稀奇壞了,這可真是頭一個跟公子擱屋里頭呆一宿的姑娘。
公子今早出門時還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一夜沒睡的模樣,這可真是厲害,能把他們公子弄得……這本事可大過了天,這往后小主子還不得一個接一個往外蹦!
蘇壽不由滿心歡喜崇拜,還未等胭脂反應(yīng)過來,便興沖沖問道:“姑娘昨夜辛苦了,可有什么想吃的,小的給你抓來補(bǔ)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