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辦公桌,搬回你的探組了,怎么還來這里。”
聞憶看著何志偉走進內勤辦公室,假裝嚴肅地說。
何志偉昨天出院,今天上班沒人通知他去哪兒,于是他直接進了內勤辦公室。聽到聞憶這么說還有點意外,于是他訕訕地說:
“我只是老馬識途,走老路啊!”
“哦,我以為領導要找你談呢,我就沒瞎嘚嘚。”
聞憶不是疏忽,而是沒與薛副銜接好。
“咋回事?”
何志偉沒搞清情況。
“你還回你們探組當組長。李賓仍在停職檢查呢。剛才領導們一來,就鉆進小會議室急急忙忙開會。開完會,他們就該找你談了吧!”
聞憶說的很坦然,這不算是小道消息,用不著壓低聲音。
“坑還沒捂熱呢,就又滾蛋了啊。”
何志偉自我調侃著。
“革命戰士是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聞憶借著老劇里的臺詞說。
“你還別說,我還真是這樣。”
何志偉這是給個桿子,就想爬啊,他這么多年就換了一下工作而已。而且,才幾天的時間,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塊隨意搬動的磚。
“你的傷好了嗎?”
聞憶看著何志偉眼眶和耳朵上,還粘著膠帶,他關切地問。
“明天拆線。”
何志偉覺得傷口已經不礙事了。
“你這樣子真像老動畫片里的‘一只耳’”
聞憶調侃著何志偉。
“去,你才是老鼠呢!唉,我看我的車都放到樓下了?”
何志偉那天晚上,被急救車拉到了醫院,把車子交給了崔鵬。
“哦,對了,是崔鵬讓人送過來的,據說,這小子去南邊抓駱秉承他們了,這是你的車鑰匙。”
說著,他把車鑰匙遞給了何志偉。
“沒個腿,還真不方便!”
何志偉接過鑰匙,深有感觸地說。車雖然舊了一點,但還是經受住了考驗,章一楠那幾個漂移動作,還真挺酷。
廉頗不老,尚可飯食。
“怎么?你今天還是有老章的專車送?你小子行啊!還騙了個專車。”
聞憶酸著何志偉。
“呵呵,你可別眼紅了,我坐這一路專車,被老章這一路揶揄,好難受啊,她說起來,比你說的損多了。”
何志偉抱怨著。
他跟著聞憶學,戲稱章一楠為“老章”,透著一股子的自豪。不過,他當著章一楠的面,可不敢這么叫。
“唉,你怎么搞的,你的事怎么還被退回了?”
聞憶小聲抱怨說。
“啊,你是說立功的事嗎?”
聞憶點點頭。
“公事公辦吧?”
何志偉也沒吃驚,他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跳出了藩籬。
那天,余市長和武局走了之后,他反復看了章一楠的那篇文章,他悄悄地落淚了。
他覺得,章一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都寫進他心坎里了。
章一楠借用古人的話來安慰自己,“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讓他感觸最深。識人之人,就是她。
至于還有誰識,何志偉也不強求了。
這世界上,酒友最好找,但從心里希望你好的知心,十分難覓,這就是真理,苛求不來。
余沐澤來了,武局來了,那只是表明一個態度。
何志偉覺得,絕不可依此自我陶醉。如果整個人都膨脹起來,跟著發飄,那就會被人嫌棄了。
“聽說武局去看你了?隊里領導聽說了,臉上有點兒掛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聞憶私下里說。
“嗯!他們忙吧。”
何志偉點點頭,他沒有炫耀,其實連余市長都來探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讓自己那么淺。
“他們誰忙得過武局!他們就是有偏見。”
聞憶替何志偉鳴不平。何志偉以弱勝強,打垮了駱秉承,影響了隊里一堆人的事。
“他們覺得我做的事情,影響了隊里的聲譽吧。”
何志偉覺得,他們似乎更歡迎駱秉承。
生活就是這樣,個人的利益受到影響了,有時就會讓人忘了大義,這說不上好壞,只是每個人的感受不同而已。
“你沒和武局念叨一下,我和你說的那個事嗎?紀檢已經正式批復了,確認你前妻所有指控,都是不實之詞。這為你掃除了一切障礙,機會難得啊。”
聞憶替自己兄弟擔心。
他是要走的人了,何志偉當不當副隊長,都和他沒有太大的關系,他純粹是希望自己的兄弟好。
“說了,武局說我年歲超了。”
雖然,聞憶話里沒明說是競聘的事情,何志偉當然也會懂“那個事”是指什么。
“那也不是你自己想超啊。如果沒有你前妻的誣陷,你三年前就可以競聘上了啊。”
聞憶替何志偉鳴著不平。
“唉,那也是無奈的事情,武局明確說了,他不會為我破例。”
每個人都渴望進步,何志偉也不例外,可惜遇人不淑吧,遇到了一個冤家前妻。
“時也!運也!命也!”
聞憶又在背不知道哪部電影里的臺詞。
“是啊,趕上了,你怎么辦!”
何志偉有些宿命。
不過,他還是沒有想明白,當初尋死覓活的要嫁自己的前妻,怎么就突然翻臉不認人了!
她當初,甚至不惜從家里偷出戶口本,和自己登記結婚。怎么孩子都這么大了,反而鬧到離婚不說,還搞起了誣陷。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心路歷程呢?!
任性,而愛弛嗎?還是因為,愛弛,而任性?!
“咱不提你那倒霉前妻了,咱還說武局,他啥也不帶,去看你干嘛啊?”
聞憶還是沒有搞明白。
“呵呵,領導能來,我就覺得是對我的認可,苛求不得。“
何志偉覺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尤其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你用鮮血和生命,都換不來一個競聘資格嗎?!夠虧的,其實,他要是想幫你,怎么能找出理由來。”
聞憶對武局也頗感失望。
“到哪,我都是干活的命,千年警探也挺好。”
何志偉爭取過了,他相信他也就這樣了,這次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
“心態不錯啊!你以為你狐妖來修行啊!”
何志偉搖了搖頭,苦笑一下,轉換了話題問:
“駱秉承他們怎么樣了?”
“你家的老章是信息中心,她的消息比咱們快啊。”
聞憶詫異地說。
“唉,自從他們報社取消了合作,好像她的消息也不太靈了。”
何志偉也有些狐疑。
“據說,駱秉承讓老湯開著廂式貨車往南走,吸引崔鵬他們往南追,最后消失在邊境附近。而駱秉承和林亮,卻拋棄了他們之前的偷渡渠道,另辟蹊徑,靠蛇頭幫忙,從北面偷渡出去了。”
“啊,還是讓他給跑了,可惜!”
何志偉感到惋惜。
“據說他們現在已經繞道到了東南亞,他們在邊境那頭,等著湯蔚辰偷渡出去,與他們匯合呢,不過崔鵬他們專案組已經到了邊境,湯蔚辰已經被鎖定了,他插翅難逃了。”
聞憶介紹著他了解的情況。
“啊,這家伙果然玩聲東擊西,利用湯蔚辰吸引專案組的目光。自己玩了一個金蟬脫殼的計策,從北邊跑了。”
何志偉覺得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對,你分析的很準。”
聞憶覺得何志偉天生就是干刑警的料。
“這都是我玩剩下的東西啊!老祖宗留下的三十六計,術中有術,誰還不會用幾招。”
說他胖,他就開始喘,聞憶雖然對何志偉的厚臉皮已經習慣了,但他還是不忘打擊他。
“你那天的金蟬脫殼,似乎被人詬病不小啊!”
“那天我把蟬殼丟到皮卡上,引得大家猜忌,我真是無心之過,真沒想轉嫁危險。而駱秉承把老湯丟到路上,絕對是成心的,就是想吸引崔鵬他們抓捕組的注意,他太損了!”
何志偉把同樣的計謀做著區隔。
“老湯是追隨他多年的鐵桿兒。就這樣棄如敝履,有些說不過去。”
聞憶也不齒駱秉承的為人。
“幾千公里的逃跑路線,老湯胖胖的體格,特征太突出了,能跑到邊境就是奇跡了。”
何志偉覺得,湯蔚辰具備良好反偵查能力。
不過,他把這么多年的刑警經驗,用到了他自己身上,也夠悲哀的。何苦呢!他踏踏實實地做警察不好嗎!
“據說,他不停的更換車牌,才得以逃脫,到最后,他不停地更換老頭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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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胖,老頭樂那么小,擠得進去嗎?”
何志偉擔心地問。
“擠不進也要擠,他現在就是‘晃晃如喪家犬,茫茫如漏網之魚!’”
聞憶搖頭晃腦地說。
湯蔚辰借助駱秉承的勢力,在單位頤指氣使的樣子,并不招聞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