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爺子年老體衰,到了半夜時,骨折的傷口處發炎起來,直接引發了云老爺子體溫飆升,直燒到了四十度,把云老爺子整個人都燒得迷糊登登的!
??原本已經回家了的云雷兩家的家人接到消息,壓根坐不住,立即又動身趕來了醫院。這一次雷奶奶仍是巋然不動,見雷定剛和雷紫瀟急急忙忙出門了,倒也沒說阻攔的話。
“醫生,我爺爺怎么樣了?”雷紫瀟一進病房門就急忙去問病情,一旁照料云老爺子的云子狂扶住心急如焚的雷紫瀟道:“瀟瀟,醫生正在想辦法給爺爺降溫。”
醫生用酒精棉給云老爺子在太陽穴、手心等關鍵的位置涂了幾次后,便把剩下的一大盒酒精棉留下來,對云子狂等人說:“現在我給病人配了藥打吊針,接下來你們家屬每過個二十分鐘就用酒精棉在我剛才擦過的地方擦拭一次,過個一小時后就把我剛才配的口服藥給病人服下。”
云子狂接過酒精棉點頭:“那什么時候才能見到效果,我怕老人家燒久了會出問題。”
醫生推推自己的眼鏡,也有些為難:“這個難說,畢竟老爺子年紀太大了,只能每隔兩小時就看情況調整。還有如果病人燒得太厲害,等會兒口服藥可能會咽不進去,藥片可以搗碎水沖,但膠囊是一定要整粒服下,在腸道作用才行,到時你們一定要想辦法給他灌進去。”
聽了醫生的話,眾人心中不免有些沉重,都期望云老爺子能盡快清醒過來,能配合醫生的治療把燒退了。
“爸,你們半夜趕來也肯定很累了。”云子狂見事情安排好了,便安撫長輩們先去休息。
“是啊,爸,你們都回去吧。”雷紫瀟也是對雷定剛說道,“有我和子狂在這里就好了。”
云邦國和雷定剛對兩個孩子還是很放心的,便點點頭囑咐:“辛苦你們了,自己也注意點休息,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回來。”
送走了長輩,云子狂和雷紫瀟兩人便一心一意照看著云老爺子,等到了吃藥的時候了,云老爺子還是沒有好轉。
“直接喂喂看吧。”云子狂拿著藥和水杯準備給云老爺子灌,這藥一定是要吃下去的。
雷紫瀟就將云老爺子扶起來,掰開云老爺子因不適而緊閉的嘴。云子狂喂了藥進去,又用水給他沖,可是此時的云老爺子連基本的吞咽都沒反應了,水灌進去又倒流了出來。
云子狂慌忙扯了紙巾去給云老爺子擦,反復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云子狂就有些急躁了,正一籌莫展之際,一個天籟般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讓我試試吧。”
云子狂一回頭,就見雷奶奶正扶著門框望著這邊,眼睛里流露出心疼和歉疚。
“奶奶。”雷紫瀟也是驚喜地叫了一聲。
雷奶奶走進來接替過雷紫瀟的位置,摟好了云老爺子靠在自己肩窩上,又從云子狂手中接過藥丸和水杯,輕聲哄道:“老頭子,把你打成這樣是我的錯,你就不要再犟了,把藥吃了,快點好起來。你要是真想給孩子們改姓,我們就好好商量嘛。”
雷奶奶便拿藥給他,還是失敗了,雷奶奶一臉平靜,抽了紙巾給云老爺子溫柔地擦拭了水跡,一面又如自說自話般輕聲道:“你不吃藥怎么好得起來,我們這么多年都沒好好說過一次話、吃過一次飯,更別說我親手喂你了,你都不給面子了?”
也不知道昏迷中的云老爺子有沒有聽到,但當雷奶奶再給云老爺子喂藥時,云老爺子倒還真的喉頭一滾,將藥吞咽了進去!
雷奶奶面上一喜,連忙就將第二顆藥放進云老爺子嘴里,云老爺子又一次咽了下去。
喂完了藥眾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氣,雷奶奶又緩緩將云老爺子放回床上,撫了撫云老爺子的發髻,似嗔似怨說了一句:“你呀……”
雷紫瀟和云子狂對視一眼默默退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了云老爺子和雷奶奶。兩人都沒想到幾個小時前還一副勢不兩立的爺爺和奶奶,這會兒真遇到事兒了,心中還是牽掛著對方,瞬間化干戈為玉帛了。
等吊針水打完后,云老爺子的燒終于是退了下去,雷奶奶立即就起身表示要回去了,一副生怕云老爺子醒來看到她的樣子。
雷紫瀟見也是將近凌晨了,便讓云子狂送雷奶奶回去,自己則留下來給云老爺子守夜。云子狂原意是讓雷紫瀟回去休息,但耐不住雷紫瀟堅持的態度,只能先將雷奶奶送回去后再趕來換雷紫瀟。
這一來一往之間,天也蒙蒙亮了起來,等云子狂到了醫院來時還順道帶了個好消息。
“瀟瀟,莫崩村的批文公布了!”云子狂將ipad拿給雷紫瀟看,只見新聞上清清楚楚寫了一篇關于禁止破壞莫崩村生態平衡的新聞,每一頁批文都清晰地影印出來,明顯就是做給云子狂等人看的。
雷紫瀟還來不及歡呼,云子狂就又笑著在屏幕上翻動了幾下,說:“還不止呢,這個王書記也被雙規了!”
雷紫瀟看一眼這新聞,更是心花怒放,高興得眼睛都亮晶晶的,一點不像熬夜的人。
“我就說了,那羅官員還是有幾分手段的,這下被我們掐得死死的,還不把事情給我們辦熨帖了!”雷紫瀟舒口氣,“這下扎莉他們該放心了。”
“是啊。”云子狂也是感慨不已,每當他想起那些孩子為了保護家園而倔強的雙眼時,心中都不免有些辛酸,現在能為他們做些事情,也是他所希望能看到的結果。
雷紫瀟哼哼著歌從自己隨身的大包包里翻出之前裝有羅官員犯罪證據的文件袋,云子狂記得雷紫瀟答應了羅官員一旦有了結果就會把證據都寄給羅官員,此時看她把文件袋拿出來,不由問道:“你真要給他寄回去?”
雷紫瀟聞言一笑:“怎么可能?寄我是會寄,但我要寄的地方可是紀檢,不然我給莫崩村寫的那篇稿子可就白費了,當然要趁羅官員給我們制造了這個勢頭的時候,就把這浪給掀得更大。”
云子狂忍不住笑:“你就不怕羅官員那伙人來找你報復?”
“我才不怕,這種貪官污吏死一個少一個。”雷紫瀟挑挑眉,“再說了,現在你也會保護我的。”
看著雷紫瀟正義滿滿的嬌俏樣子,云子狂心中一動,又是喜歡又是心疼:“現在是有我們在這里護著你沒事,但你這樣的性格,之前在美國肯定也沒少惹麻煩吧?”
被言中了,雷紫瀟也有些不好意思,掩飾地擺擺手:“反正也習慣了,沒關系,平常小心點也就是了,我去寄這東西了。”
聽了雷紫瀟漫不經心地這句話,云子狂覺得自己對雷紫瀟就更覺心疼了,到底是一個人承受了多少次的危機和苦難,才能輕而易舉地說出“習慣”?看著雷紫瀟離開的背影,云子狂哪里還坐得住,只想時時刻刻陪伴在雷紫瀟身邊,以彌補之前五年的缺失。
“我陪你去。”云子狂追上去。
“可是爺爺……”雷紫瀟往病床看一眼還沒睡醒的云老爺子。
云子狂堅持:“我讓護士幫忙看看,你一個人去寄東西我不放心,盡快回來就是。”
雷紫瀟只能點點頭,兩人便和護士打了招呼,就一起出了醫院而去。
兩個人興沖沖地就跑去寄快遞,也沒看天色尚早,傻乎乎的又在人快遞店的門口等了一陣,這才等來了快遞員把匿名快遞給寄了。順道又買了早餐,有說有笑回到病房時,卻見病床上空無一人!
這就很是無語了,兩人面面相覷,云子狂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開廁所門去看,還是沒人!云子狂就急了,你說這云老爺子燒剛退,腿也瘸著,這一個人能去哪?趕忙就和雷紫瀟一起去尋了護士。
小護士一見是剛才囑咐過自己的兩夫妻來尋人,便伸出青蔥玉指點了點上面,道:“病人去樓上了,估摸著是到天臺散心。”
“……你怎么能讓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家自己上天臺散心呢!”雷紫瀟立刻就急了,一面拋下這句話一面就往樓上跑。
小護士擺擺手:“不是不是,有人陪著他呢……”可是話的尾音都沒說完就見兩個人影早已跑遠了。
云子狂人高腿長,一會兒就跑到了前面,把天臺門一推就要跨進去,卻猛然一頓立即又縮了回去,使得身后的雷紫瀟一猛子就砸在云子狂后背心上,捂著撞紅的鼻子就問:“子狂,你干什么……”
云子狂抬手就捂住雷紫瀟的嘴,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對她小聲說:“爺爺和奶奶在一起。”
雷紫瀟聞言也是一愣,趕緊扒拉開云子狂的手,就貼到天臺的鐵門邊悄悄往外看,可不就是雷奶奶扶著云老爺子在天臺護欄邊上站著么!
只見兩人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正絮絮叨叨說著話,云老爺子看著天邊升起的太陽道:“天嬌,你說我們上次一起看日出都是多少年前了?那時候定剛有沒有出生?”
“日出?這能算日出嗎?”雷奶奶橫一眼云老爺子,“還說想著我們娘倆,過去的事情你恐怕都忘光了吧。”
“哪能啊,這你可得相信我,你那時候犟脾氣不理我,我費了多大勁兒討你歡心,你都忘記了?”云老爺子急忙保證,激動之下想稍微側個身還差點重心不穩。
雷奶奶趕緊就換了扶住云老爺子的手去攬住他的身子,這才免了云老爺子摔倒。
“你小心點行不行,明明知道自己的腿受傷了還不老實。”
雷奶奶急忙去查看云老爺子的腿,卻被云老爺子一把拉起來,直接將雷奶奶摟到懷里。雷奶奶一下就沒了動作,只能愣愣地站著,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天嬌,你都不知道,這么多年以來我有多想像現在這樣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