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牛給了我一只很漂亮的麻雀，我覺得它很可憐……”</br> 風秉文在兩位老人的注視下，闡釋著自己那場有些匪夷所思的“奇遇”，他必須給一個解釋，不然自家老爺子這關都過不去。</br> 只不過這個故事過于玄奇，但是結合他此時的身體素質，由不得這兩位老人不信。</br> “哈哈，原來如此，風先生，你家孫子好福緣??！”</br> 聽完風秉文講述的靈雀銜朱果報恩的故事，秦大夫贊嘆不已。而一旁的老爺子也是滿臉驚奇，他活了大半輩子都沒碰上這種事情，沒想到他孫子給遇上了。</br> 作為一位秀才，年輕時幻想最多的自然就是狐精自薦枕席之事，但這種事情往往只在流傳在讀書人之間的遐想中，相比之下，精怪害人之事更多一些。</br> “無知者無畏啊！”</br> 老爺子驚奇感過后，更多的是慶幸，也有幾分唏噓，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經遭遇過的事情。</br> “文兒，日后若再遇上這等靈異之物，有多遠便離多遠，萬萬不可觸碰！”</br> 老人的語氣十分鄭重，活了大半輩子，更是游歷過不少地方，他的見識在這小小縣城中，當屬一流。</br> “小文啊，你爺爺說的在理，你可千萬要聽啊，你這一次運氣好，碰到了一只知恩圖報的靈雀，若是下次碰到了這種明顯不同尋常之物，可不要抱有僥幸心理，速速遠離方為上策?！?lt;/br> 秦大夫也頗為贊同老爺子的話，同樣也是鄭重告誡。</br> “我知道了?！?lt;/br> 風秉文乖巧點頭，不做任何辯駁，可是他如此乖巧，卻更讓兩位老人不放心。</br> “你可千萬不要嘴上答應，心里不當回事。山中精靈少有知曉人間禮儀道德，大多遵循本能，不辨善惡！”</br> “爺爺，東郭先生的故事我還是看過的，我知道該怎么做。”</br> 風秉文無奈開口，老人無非就是擔心他這次嘗了甜頭，還會天真浪漫地繼續去幫助這些妖靈精怪。</br> “風先生，也不必太過慎重，如今我大乾盛世昌隆，那些牛鬼蛇神是不敢冒頭的?！?lt;/br> 秦大夫笑呵呵地安撫老爺子。</br> “秦爺爺，這世上真有鬼嗎？”</br> 風秉文眨巴著大眼睛，一副天真漫漫，同樣又是好奇心極其旺盛的孩童模樣。他確定，此方世界確實有超出他前世認知的事物存在，所以他想了解更多的信息。</br> “也許有，也許沒有，這個我可說不準，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親眼見過。”</br> 秦大夫搖搖頭，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看著面上露出怯意的孩子，安撫道，</br> “不過即便是真有，也無需懼怕，人死為鬼，人為陽，鬼為陰。人遇鬼，人懼鬼三分，鬼懼人七分，人若無懼，便勝九分！”</br> “只要不害怕，鬼就害不了人嗎？”</br> 風秉文琢磨著，這位老先生話里透露的時候就是這意思。</br> “然也，人恐傷腎，陽氣散亂，妖邪便有可乘之機，人若長期驚恐，莫說外物驚擾，本身也會病臥床榻?！?lt;/br> “可是，不怕鬼很難?。 ?lt;/br> 風秉文琢磨一會兒，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再一想，太難了，恐懼是人類最古老最原始的情感，克服恐懼之人，必然是英雄人物。</br> “的確，所以，還有另外一門應對鬼的辦法，很簡單，天黑了就上床睡覺！”</br> 老大夫輕撫長須，面容慈祥，若是換一番裝扮，倒像是個神仙人物。</br> “早睡早起？”</br> 風秉文目瞪口呆。</br> “鬼乃陰物，大日一照，便是魂飛魄散，只能夜間出沒，而這段時間，若是早早入睡，安心入眠，心神抱元守一，無懼無畏，陽氣自然運作，尋常鬼物休想侵人分毫。”</br>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風秉文琢磨片刻，想起了半年前自己經歷的事，誰說睡著了，心中就不會有恐懼之心了。</br> “那要是能讓人做噩夢呢？”</br> “哈哈哈，小家伙，那時是你身子骨太弱了，陽氣不足，而如今，除非是你自己心思散亂，尋常妖邪之物，休想讓你做噩夢?！?lt;/br> “如果碰到了更厲害……”</br> 風秉文還是不放心，這老大夫似乎是在說一般的游魂惡鬼害不了人，但是他沒記錯的話，貌似還有更厲害的。</br> “那就多去城隍廟上幾炷香吧，我們縣的城隍爺可是很靈驗的！”</br> “城隍廟！”</br> 孩童驚覺，然后也笑了，心中那股繃緊的弦也漸漸松了下來。</br> 差點忘了，如今的大乾可是盛世昌隆，人道蒸蒸向上，王朝末年，群魔亂舞什么的，離他還遠著呢，真有大妖大鬼，那也有城隍土地制衡，翻不了天。</br> “問完沒有？問完我們該回家了！”</br> 一旁耐心等待的風靈鈞看著喋喋不休的孫子安靜下來，笑著拉起他的手。</br> “秦爺爺，您不是說您沒見過鬼嗎？為什么您知道這么多？”</br> 風秉文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一個從未見過鬼的人教他如何克制鬼魅，聽起來好像怪怪的。</br> “老頭子行醫一甲子，三教九流之人都有接觸，看得多也聽得多，自然也就知道一些?！?lt;/br> 坐在破舊醫館中的老先生莞爾一笑，而一旁的風靈鈞聽到自家孫子問這種問題，給了他一腦瓜崩。</br> “亂說什么？”</br> 斥責了自家孫子之后，風靈鈞又沖著秦大夫拱了拱手，</br> “秦老哥勿怪，童言無忌?！?lt;/br> “無妨，無妨，老頭子都活這么久了，也想見識一下鬼怪之流！”</br> 秦大夫語氣詼諧，頗為豁達。</br> “老哥說笑了?！?lt;/br> 風靈鈞一愣，也沒當真，只是拱拱手與秦大夫告辭，拉著孫子離開醫館。</br> “下次不要再亂講話了，這一次不知者，不怪就不打你了?！?lt;/br> “我說錯了什么嗎？”</br> 風炳文小聲嘀咕著，這位老先生一開始就說自己不確定鬼的存在，偏偏教他如何克制鬼，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這可信度存疑。</br> “秦老先生的醫館開了六十多年，青山地界受其恩惠者，不知幾凡。每一次行醫問診多半不掙錢，有時還要貼錢。如此善人，若還能被鬼魅纏身，那這世道就不是人過的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