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征兵
大壯上初二那年，村里傳來了征兵的告示，告示就貼在生產隊的墻上，巴掌大的大紅紙，上面用鋼筆寫著征兵啟示，天還沒有大亮，村民根本就沒注意到墻上貼的告示，隊長也沒特意宣布。
劉寡婦是第一個發現的，她急忙把秀芬拉了過去，指給她看，說道：“二壯年紀小了點，要不正好給他報名，二壯說他想當兵。”
秀芬沒上過學，上面的字認不全，她問道：“這上面寫的啥？”
“征兵啟示，縣里來征兵了，年齡要在十五歲以上。”
“真的啊？大壯也想當兵呢，俺去告訴老高去！”秀芬說著轉身就往老高那邊走。
劉寡婦也跟了過去，說道：“大壯都上初二了，再去當兵這學不是白念了嗎？”
“大壯喜歡當兵，上次放寒假在家里還念叨著呢！”
“那也不能這么慣孩子啊！”
秀芬沒聽她的話，走到老高身邊就把他拉到了一旁，小聲跟他說了這事。劉寡婦看不上老高，沒跟上前。
隊長安排好活，大家就一擁的出了生產隊的大門。
晚上下了地活后，老高連飯都沒吃就去了隊長家。
隊長正坐炕上整理公分，一見老高來了，愣了一下，問道：“你咋來了？有啥事啊？”
老高站屋門口那，沒往里走，說道：“俺看見縣里來征兵了，想給大壯報個名。”
隊長道：“沒有名額了，再說你家大壯不是念初中呢嗎？怎么地，還想去當兵啊？”
“這么快就沒名額了？不是今早才貼的告示嗎？”老高邁步走到隊長跟前：“隊長，就給個名額吧，孩子愿意當兵，只要你給孩子個名額，以后村里有啥累活，都俺干！”
隊長放下筆，嘆了口氣，道：“唉，老高啊，不是我給你名額，是真沒有了，實話跟你說，征兵的消息一出，告示還沒有貼上去的時候，名額就都定下來了。”
老高臉一沉，又問：“真沒招了？”
隊長點頭：“俺是沒招，咱們村就三個名額，都內定了，貼個告示就走走形式，我說你老高啊，你眼神挺好啊，那么大嘎紙你都看見了？”
老高眉頭緊了緊，沒在理他，轉身出了屋。
隊長無奈搖了搖頭，拿起筆繼續算著。
秀芬見老高回來后臉色不好，飯桌上問他：“咋啦？沒給大壯報上名？”
“沒報上！”
“差啥呀？咱大壯條件不合適？”秀芬又問。
“名額滿了，隊長說內定了。”
“那咋整啊？”
老高想了想，突然放下筷子，說道：“俺明兒上鎮里找大壯去，問他想不想當兵，要是大壯想當兵，俺帶他去縣里報名！”
秀芬一愣：“那能行嗎？”
老高道：“咋不行，大壯身高力壯的，正是當兵的料子，讓他們縣里的領導看下大壯，肯定能相中！”
二壯一聽爹要讓哥當兵去，他急忙開口道：“爹，俺也想去，俺也要當兵！”
老高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好念你的書得了，你還要當兵，瞧你那小身板，一陣風能給你吹跑了。”
二壯不愿意聽這話，說道：“俺瘦怎么了？當兵的都是胖子嗎？”
“當兵訓練苦著呢！不是你能干的啊！就你那小細胳膊，連槍都扛不動！”
“爹！你瞧不起人！”
秀芬見二壯不愿意了，急忙說道：“二壯，你年紀不夠，聽你劉姨說，要十五歲以上的，你還是好好念書吧啊！想當兵等長大了再說！”
二壯一聽要十五歲以上，有些泄了氣，放下筷子就下了桌，他要去劉姨那問問，娘有沒有騙他。
二壯走后，秀芬又問老高：“明兒個真去鎮里找大壯？”
老高點頭：“去，今晚上多和些面，明早多貼一鍋大餅子，大壯肯定愿意當兵，我帶他從鎮子直接去縣城，帶些大餅子路上吃。”
秀芬點頭：“成。”
第二天一大早，老高背著一個被卷子，帶著一布兜子大餅子兩瓶水就出了家門。
到鎮子走大路遠，老高抄的小路，說是小路，其實就在苞米地里穿，正好現在苞米剛出苗，路還算好走，可盡管這樣，老高到了鎮子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學校門衛老師把大壯叫出來時，大壯著實愣了半天，他上下看了看老高，問道：“爹，你這是要干啥？咋還背著被卷子？”
老高急忙把大壯拉到一旁，問他：“縣城來征兵了，爹來就是問你，你想不想當兵？”
大壯一聽，樂了，有些激動道：“真的啊？我能當兵了？”
老高點頭：“村里名額沒了，你要是愿意當兵，爹領你去省城報名！”
“行！我愿意！那，爹，我們啥時候去省城？”
“現在就去，別在去晚了，縣城的名額也沒了！”
“嗯，那我現在就去跟老師請假，我們現在就走！”
“去吧！”
大壯跟老師請了假，然后跟著爹直接出了鎮子，往省城方向走去。
路過車站時，大壯見爹沒停下來，他疑惑的問：“爹，咱不坐車？”
老高道：“兩人車費要三塊錢，要是報不上名，不就搭三塊錢，咱們走去，俺都想好了，反正今天咱們是見不到領導，咋地也是明天見，鎮子離縣城有七十里，咱們今天走到天黑，怎么著也能走二十多里，天黑咱找個背風的地睡一覺，明天中午怎么著也能到縣城了。”
“爹，咱走著去？”大壯不敢相信。
老高板了臉，道：“咋了？都是要當兵的人了，就這點路還走不動？”
大壯一聽，挺了挺身板，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當兵了，頓時來的力氣：“誰說我走不動！不就是七十里路么，一百七十里我也走的動，我就是擔心爹你走不動！”
老高聽他這么說，這才滿意，往上提了提肩膀上的被卷子，說道：“趕緊走吧！”
大壯見爹肩膀上扛著被卷子，胳膊上又挎著一個布袋子，伸手要接過他肩膀上的被卷子，說道：“爹，這個我背吧！”
老高側身躲了過去：“不用你，不沉。”然后把胳膊上的布兜遞給了他：“你拿這個，里面裝的是大餅子，餓了你就拿出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