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 米味走進房間里,就見床頭凳子上放著一盆水,米小寶正拿著一塊毛巾給床上軒轅溯擦臉, 可是小家伙沒怎么干過這事, 弄地下都是水,自個兒的袖也打濕了, 連軒轅溯的衣襟也濕成一片。
再這么讓他弄下去家里就能養魚了, 米味趕緊上前去接過手里毛巾, 對著水盆將濕噠噠毛巾給擰干。
看她來了米小寶很興,邀功般地道:“娘,我給爹爹擦臉,要洗洗干凈才能睡覺覺。”
“你棒棒。”米味親了小光頭一下, 認命地接替小家伙工作給床上男人擦臉擦手。
“娘,還有這個。”米小寶突然又拿出一個紫檀盒給她看。
米味疑惑地接過來打,只見里面放著一顆顆藥丸, 通體黑亮, 散發著幽幽藥香,疑惑地問:“這是什么?你從哪里來的?”
“這是今天早上在爹爹床頭發現, 我也不知道是誰拿來的,但我見過這個,這是爹爹天天都要吃,吃了這個爹爹就不餓了。”
米味:!!!肯定是軒轅意偷偷讓人送來的!連口糧都送來了,這是準備徹底把人扔在這里了是吧?!
米味氣得罷工,將毛巾扔進水盆里,手指頭恨恨地戳上軒轅溯的臉頰,恨聲道:“你看看,你看看, 連你口糧都偷摸摸地送來了,你們家這是準備全權把你交給我養了是吧?!還有沒有天理啦!”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行了?”米味又去揪他耳朵,“你姐這是一點都不擔心你啊,難不成以為我是什么好人不成?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壞起來連我自己都怕,呵,送來藥丸又怎么樣,我不喂給你吃,有本事你自己爬起來吃啊。還有啊,我是不會伺候你,別想我給你喂水擦身換衣服,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給老娘逼急了,老娘就把你扔到大馬路上去!”
米小寶被米味暴漲怒氣唬得瞪大了眼睛,小手捂住嘴巴愣愣地看著她噴灑口水不敢說,直到米味終于噴完了,小家伙才慢慢地拿下捂著嘴的手,小心翼翼地問:“娘,真不給爹吃嗎?”
“不給!”米味怒道。
米小寶瞅瞅床上親爹,又瞅瞅暴怒親娘,摸摸自己小光頭,苦惱地說:“可是爹爹昨天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今天再不吃會不會餓死呀?”
然會餓死。
“嘖——”米味只能嘴上說說而已,難不成還真把人餓死啊,煩躁地抓抓頭發,把自己頭發都給抓散了,這才認命地拿起一顆藥丸,掰開嘴,將藥丸放進嘴里。
米小寶捂嘴偷笑,小眼睛彎成了月牙。嘻嘻,就知道娘剛剛是故意嚇唬爹爹的,娘心軟了,才不會不管爹爹呢。
米小寶又去拿水盆里毛巾,把毛巾擰干,然后脫了鞋哼哧哼哧地爬上床,小手去解床上男人衣服。
米味疑惑,“小光頭你干啥?”
米小寶哼哧哼哧賣力苦干,“娘我要給爹爹擦擦身,爹爹已經好久沒洗澡啦,會臭臭的,所以要擦一擦。”
“......小光頭你可真孝順啊。”米味都快酸了,這小崽子對他爹怎么這么好。
米小寶還以為娘是真在夸,咧著嘴笑得自豪極了。
米味:......
眼看著小家伙已經把爹的上衣給扒光了,正準備扒下面的褲子,米味趕緊叫停,再不叫停就要長針眼了。雖然她已經是個生過娃婦女,但初她一睜眼娃就有了,至于造娃過程她可全程沒參與過,至今為止還是個大齡母胎單身婦女,連跟男人親個嘴都沒有過,對于看男人身體啥的,不太有經驗。
但擦身這活米小寶顯然干不了,她只好接過小崽子手里毛巾,認命地給床上男人擦身。
男人胸膛很白,像是久不見陽光白,也很瘦,依稀可以看見皮膚下肋骨,應該是久躺沒有運動導致的。讓她驚訝的是,男人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疤,深深淺淺,看得出來是不同年月所受傷,有傷疤就算過了很久還是很猙獰,可以預想到當時傷有多么重,她甚至還在他心臟的位置看到一個很大的傷疤。
這男人是從尸山血海中走過。
看著男人這副傷痕累累模樣,米味內心深處突然又涌起一股心疼來,這股情緒瞬間彌漫了她整個心房,讓她下意識想俯下身抱抱床上人。
怎么事?
米味一下捂住心口,驚詫又警惕地看著床上男人。這已經是第次發生這樣不受控制的情況了,難道原主的靈魂還在這個身體里?要不然怎么可能過了這么久還能影響到她情緒。
米味突然覺得有點慌,在心里默念:原主你在嗎?是你在嗎?你是不是還在這個身體里?在的你給我一點提示。
可是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任何提示,內心深處毫無應,就好像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米味咬住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為什么平時感受不到原主的存在呢?為什么只有每次在見到軒轅溯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不受控制的情緒?難道是原主和軒轅溯之間的感情實在太深,所以見到軒轅溯現在這樣才會心痛難當?
如果真是這樣的,是不是只要軒轅溯醒來就不會再這樣了?
“娘你怎么了?”米小寶在米味跟前晃晃小手。
“哦,沒事。”米味回過神來,勉強壓下心里思緒,給軒轅溯擦好上身,把衣服重新穿好,又打水給男人擦了擦腳,至于下面那就算了吧,她承受不住。
收拾好了大的,米味又去收拾小,把這父子倆都伺候好,這才去廚房燒熱水把浴池灌滿,準備好好地泡個澡解解乏。
但她把衣服脫了正準備下水之時,隱約間似乎聽到頭頂瓦片動了,聲音很細小,不太確定是不是聽錯了,但她不敢大意,立馬又把衣服重新穿上,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經過門邊時候在門后拿了把鐵鍬,一路走到院子里,后退著往房頂上看。
房頂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確定真什么都沒有,米味松了口氣,看來是她想多了,剛剛也許是聽錯了,也有可能是貓在房頂上走過發出的響動。附近有家人養了只貓抓老鼠,那只貓就喜歡在房頂上跑,一旦跑過瓦片就會響動。
米味再次走進房間,為了安全起見又在門后放了根鐵棍,一旦門從外面打鐵棍就會落地發出響聲,她就能聽到。
她一個獨身女子帶著孩子出門在外,安全為上,小心點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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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飯館剛門徐景元和時浩之幾人便結伴來了,剛一進門幾人便不約而同地愣住了,一時間有點弄不清狀況。
們幾個前段時間正好跟著家里人一起,隨同皇帝去西山圍場秋獵,所以并不知道這段時間很美味飯館發生事情,昨天才剛剛來,今天便約著一起過來吃飯,結果看到飯館里面的樣子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要不是看到李二梅,們都懷疑飯館老板換人了。
等聽李二梅說了重新裝修的事情,幾人恍然大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飯館內裝修,不住地點頭,“裝修的好!現在這樣順眼多了,在這樣的地方吃飯才叫享受啊,老板早就該裝修了。”
盡管已經聽到過很多遍夸贊了,但李二梅還是很興,在他們面前也沒那么拘謹了,笑著問他們是想在一樓吃還是去樓上包間吃。
們幾個自來吃飯都是在包間,對包間倒沒什么好奇,反觀一樓的卡座倒是很有意思,便決定就在一樓吃。
徐景元幾個在米味賣烤鴨之前便去西山了,所以還沒嘗到過烤鴨味道,出于對米味手藝的信心,一人要了一只烤鴨。
李二梅剛給們上了烤鴨,并教會們怎么吃,便又有其他客人陸陸續續來了,經過一個多月沉淀,很美味飯館傳言漸漸平息,那些老客們有多久沒吃到米味做吃食,肚里饞蟲就鬧了多久,早就在心里眼巴巴地等著很美味飯館再次營業,所以在看見飯館門之后,又跟以前一樣歡歡喜喜地上門吃飯了。
大家你一只我一只的,很快一爐烤鴨便賣完了,很多食客沒搶到。
米味趕緊又烤上一爐,那些沒搶到的食客聽說后面還有,樂了,一點也不介意多等一會,反正今天能吃到就行。
這時,又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男人穿著粗布短打,大概三來歲,五官平平,個子中等,屬于看一眼下次就會忘了類型。李二梅對他沒印象,想著應該是第一次來,便客氣地上前提醒道:“這位客官,咱們頭一爐烤鴨已經賣完了,您想吃還要再等半個時辰,要是等不及明日可以早點來。”
男人淡淡掃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就坐到一邊的椅上,全程沉默不語。
這個人應該不愛跟人說,李二梅便也不再多說,繼續去忙其他。
過了半個時辰,第二鍋烤鴨出爐,那些等候多時的人紛紛上前哄搶,不一會兒第鍋烤鴨又沒了,不過這一次總算是都吃著了,一個個捧著自己烤鴨吃香噴噴的。
“好你個殺千刀,我說你怎么不在家呢,原來是又來狐貍精這里了!”突然從門外闖進來一個女人,一進來就抓著其中一個男人大吵大鬧,還把男人桌上烤鴨全都拂落在地,弄得地上一片狼藉。
男人是和其他幾個人拼著吃,桌上烤鴨是大家共有,這下被女人給摔了,好不容易等到手烤鴨就喂了地,其他幾個人都氣得要死,但又不能對一個女怎么樣,便紛紛找她男人算賬。
“這是你媳婦?她把我們的烤鴨摔了,我們吃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才等來一份,被你媳婦這么一弄還吃什么?這個你得負責。”
“是你說想跟我們一起買一份吃,我們答應你一起吃,結果還被你媳婦掀了,以后再不跟你一起吃了!”
男人被他們說無地自容,氣惱得一把推開女人,怒道:“你在發什么瘋!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女人被推得往后一摔,一屁股摔在地上,干脆便不起來了,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沒良心臭男人,你現在為了外面的狐貍精竟然連我都打!你不就是嫌棄我不如那個狐貍精好看嗎?”
男人急得一個勁地跺腳,“我沒有,哪有什么狐貍精,你別瞎說。”
“沒有什么?我早就說過不讓你來這里,你非不聽,不是舍不得這家的狐貍精是什么!”
“你再胡說八道試試!人家老板正正經經開店,我也是為了吃食來的,什么狐貍精亂七八糟!”男人伸手去拉她起來,但女人拽著桌腿死都不起來。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大家都知道,上次就有個婦人的男人被這家的老板給勾引走了,那個女人在這里鬧了幾天,這家狐貍精心虛還關門了一個多月,這下又出來禍害人了。我時就說過不讓你再來這邊,結果你壓根不聽,人家剛門你就巴巴地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小九九。”
男子氣得一把甩開拉她的手,“我哪有什么小九九,你再胡說我休了你!”
“好啊你,竟然還想休了我,是不是看人家長的漂亮,想把我休了娶人家啊?”
別提男人了,就連李二梅也氣壞了,上次那個瘋女人來潑臟水,結果今天又來一個,這些人都是瘋了不成?她們哪只眼睛看到老板勾引男人了?她氣得第一次大聲罵人:“你這個瘋女人,你要是得了瘋病就好好去看大夫,別在我們這里狗吠!”
外面的動靜太大,米味聽到是怎么事以后,臉色一下沉了下來。上次那個女人來潑臟水,她關門了一個多月,這次她剛剛業就立馬又來了一個鬧事,還是用的同樣的理由,呵,這是準備把這盆狐貍精臟水往她身上潑到底了是嗎?這背后要說沒有指使之人她都不信!
呵,看她上次沒有被打倒,這次又想故技重施?真她是面人捏的不成!
米味端起手邊一盆洗抹布臟水就走了出去,徑直走到女人面前,從頭澆下,把還在破口大罵女人澆了個透心涼。
全場突然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米味冷冷地看著發愣的女人,厲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勾當,你故意潑我臟水是什么目的我清清楚楚,去告訴你背后那人,我不是泥人捏的,再敢這樣,來一個我就報一次官,咱們府衙去說一說理。”
女人被米味沉厲眼神和語嚇得瑟縮了一下,眼里心虛一閃而過,但想起事成之后到手錢,立馬又打起精神,爬起來罵道:“你自己勾搭男人還不讓人說了?你以為說去見官我就怕你了?蒼蠅不盯無縫蛋,你要是正正經經的人誰會來找你?怎么不見去找其他人啊?”
徐景元臉色難看,聽這女人鬧了半天,好好一頓飯就被這么毀了,按這女人說的,難不成們這些男人都是被老板勾引來的不成?
笑!
直接對米味道:“老板別跟她廢了,直接拉去見官,好好打她頓板子她就不敢胡咧咧了。”說完直接就讓徐福貴幾個小廝把這女人綁起來去見官。
米味沒有阻止,她這次不想再輕拿輕放了,這次必須要好好說個理,不然下次誰都敢來給她潑臟水,每天來一個她生意還做不做了?
女人看徐福貴真要拉她去見官,終于慌了,急急忙忙爬起來就往門外跑,連自個兒男人都不顧了。
徐福貴帶著人追出了門去。
女人男人也無臉見人了,羞愧地對米味道了歉后轉身也走了。
鬧劇結束,一個食客勸米味道:“老板你別在意,那女人就是個潑婦,胡說八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老板,那女人發了瘋了,你別把她的真,我們都是沖著你好手藝來的。”
米味彎唇笑笑,說了句沒事便轉身繼續去廚房忙活,走了兩步,正好和一個男人擦身而過,這男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眼神里滿是厭惡。
米味一愣,再要去看,卻發現男人走的極快,很快便走出門去不見了蹤影。
米味不解,剛剛那個男人為什么用那么厭惡的眼神看她?她跟不認識吧,無冤無仇,為什么要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后只好歸咎于那個男人心情不好,她可能是被遷怒了。
第二天等徐景元幾人再來,米味從們的嘴里聽說了昨天鬧事女人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