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老漢聽了姬二小姐的夸贊,趕緊擺一擺手,道,‘回姬小姐的話,莊子里頭的人手不多,雖然都還勤謹,可說到這打獵捕魚的,卻都不成了,這些鮮魚活物,都是老奴讓人相鄰村子尋的人打的。‘
姬滿一聽來了興致,問道,“這地方還有相鄰的村子?我們來的時候可沒有見到啊?”
話說這附近的湖看著景致不錯,沒想到里頭的魚也這般好吃,姐幾個閑著也是閑著,倒是可去垂釣一番嘛。
榮老漢道,“當初老國公夫人就是看中了這里的景色,所以才買下了這方圓幾百畝的地界,所以這莊子,和莊子附近的田地,還有南邊那個湖,都是屬于國公府的,早年這谷中也有幾戶人家,國公府買下這莊子之后,那些人家都得了些安家銀子,搬到別處去了。”
“不過西面那座高山綿延數十里,名為西崖山,里頭有好幾個小村,小姐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道,并沒有經過西崖山,所以沒瞧見。那些小村的村民有時打了新鮮的東西,也會往莊子上送。往常都是臨近年關送出息時,莊子里會收他們的山貨毛皮,平時春夏二季,卻不收的……”
姚露喝下最后一口野雞山菇湯,只覺得這些天來受罪的腸胃都得到了滋潤,聞言轉了轉眼珠子,嘴角上揚笑道,“哦,原來你們這里也往府里送過年貨,一向倒是沒有聽說。”
榮老漢笑瞇瞇道,“府里多少莊子送年節出息。二小姐貴人事忙,沒聽過也是有的,不過,有一年咱們這莊子上送到府里去一盒子木雕的小玩意,是千年老柏木的……”
榮老漢話音未落,就聽見姬滿雙手一拍,叫道,“啊呀,原來那千年柏木的各種小玩意兒是在這兒出的呀……”
當初某人得了一盒子千年柏雕成的小玩意兒,里頭有發梳發簪。還有小匣子小動物。都雕得精巧可愛,個頭連手掌都不到,那造型圖案跟京城里流行的樣式極為不同,靈氣十足。
某人拿到書院去好一番得瑟。還引領了書院貴女們收集千年各色木料雕的玩器風潮呢。
而姚露這廝。雖然號稱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可實際上呢,連個小木頭都舍不得給大家伙分享,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東西每樣都是獨一無二。送了出去她自己就沒有了……
姚露此時也回想了起來。那一套千年柏制成的家伙仕兒,可是自己兒時最喜歡的玩具,猶記得里頭有一套小動物,什么小雞小狗小松鼠的,個個活靈活現的,她就把這些小動物擺在自己拔步床頭的小格子里,睡前還要看上幾眼,然后聞著那古柏特有的清香味入眠。
還有一套小小千年柏的發飾,姚露打小最不喜歡頭上頂著重重的飾物,因此這木制的發飾也很受喜歡,成天頂著木釵木簪晃來晃去。
姬滿的話也勾起了孫柳的回憶,“可不是,那會兒露子三天里倒有兩天是戴著那木頭的發釵,后來還是被趙玨那個暴發戶笑話定國公家窮之后,這才改了的。”
當然了趙玨笑話了姚露一通后,被姐幾個合起伙來修理得很慘,留下了心理陰影,從此一聽說這姐四個就望風而走……
這段往事顯然四個人都記得清楚,姚露也彎起了眼眸,笑道,“正是呢,榮叔你不提,我還不知道那一盒子的寶貝,都是從這兒出的呢。”
定國公世代富豪,姚露又是集萬千嬌寵的小女兒,每年收到的玩意兒和寶貝數不勝數,大約后來又得了新的玩具,這才把那千年柏的一套給壓了箱底,這也有八九年了吧。
姬滿笑呵呵地叫道,“既然咱們都到了莊子了,露子你可不能再小氣,趕緊地給咱們一人都弄上一套玩意兒來玩。”
“那有什么……”
姚露便笑呵呵看向榮老漢,榮老漢卻是有點為難。
“這,這,二小姐,當初那一套東西,也是這山里的獵戶偶然在崖上發現了一株枯死的柏樹,想法子弄了下來,就全都用了,后來卻是再沒聽說哪個能有這般的好運氣。”
“原來如此……”
姚露向著姬滿攤開手掌,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這可不巧了,大不了回去我翻翻箱子,一人送你們一件就是。不過你們都這么大把年紀了,怕是也不會喜歡小娃兒玩的東西了吧?”
聽到此物稀缺,姚露倒覺得自己的收藏寶貴了不少。
嗯,回去就把那套東西翻出來,尋上一兩樣送給澤哥兒,余下的……呃,還是自己收藏著吧。
“哼,既然是在這山里尋到的,那有其一必有其二,要不咱們自己進山去尋去?”
姬滿撇了撇嘴,忽然眼放精光,“說不準咱姐幾個運氣好,能尋到萬年楠木哩?”
孫柳聽著亦是來了興致,想了想卻道,“這兩天還是算了吧,昨兒還嫌山路沒走夠啊?我看倒不如去釣魚更有意思。”
走了兩天的山道,現在一聽個山字就有些頭疼,衛璧亦是微笑點頭,“柳柳說的是,這兩天還是莫要提山字的好。”
吃飽喝足,四人果然讓人準備了魚具,相攜著去了湖邊。
午后的陽光照在湖水之上,泛起點點金光,湖水清澈透明,碧空白云倒映其中,魚群游來游去,仿佛是在天空云朵間穿行,悠然自得,見人不懼。此情此景,把四個小伙伴瞧得幾乎要放聲尖叫。
衛璧尋了一處樹蔭坐下,手把釣竿,身姿斜倚著樹干,悠然自得地等著魚兒上鉤。
孫柳和姬滿性子急,二人都拿著個網子,脫了鞋子,挽起裙擺和褲腳,直接下了水,二人合力圍捕著經過的游魚。
姚露呢,既沒老實地坐在那兒釣魚,也沒網魚,反而是東走走,西逛逛,一會兒撿個小石子打個水漂,一會兒又指揮著下人去弄船過來,張羅著要劃船。
這四人各自忙活著,雖然玩得高興,可成果卻是幾乎全無。
這湖里的魚兒雖然瞧著悠然自得不怕人,可卻也鬼精的很,總能自釣鉤下吃掉魚餌閃電逃生,或是自姬孫二人的合力夾擊下竄出生天,眼瞧著小半個時辰過去,除了孫柳網到了一條寸許長的小雜魚之外,旁人俱是一無所獲。
姬滿撅著嘴嘀咕道,“咦,奇哉怪也,往日我還記得去抓魚的時候,挺容易地就能抓一大桶來著啊?怎么到了這湖里就不一樣了?”
姚露指著姬滿哈哈大笑,“傻小姬,從前你去抓魚,那都是挑得人家養魚的魚塘抓的好吧?”
“那不都是魚么?我看剛才過去一大群,比魚塘里的還密匝呢!”
姬滿不信邪地再接再厲,只可惜事與愿違,盡管撲騰得衣衫濕了了大半,也還是連條小雜魚都沒撈著。
“小姐們都是千金貴體,還是莫要在水邊太久才好。若是想看捉魚,不若老奴喚了小廝們來如何?”
這些嬌生慣養的小姐們跑到這深水湖邊,榮老漢如何能放心,自然是放下手頭的事,也趕了過來,此時便見縫插針地提議。
四人正好也有些乏了,便聽從莊頭的建議,坐到了劃來的小船上,看莊子上的小廝捕魚。
這些小廝都不過是十歲出頭,皮子都哂得黝黑,亮閃閃的眼睛,身板都是精瘦精瘦的。
想是到了京城來的貴女面前,都有點害羞,微微低著頭,眼睛只盯著地面,老莊頭吩咐下來,也只應答個是而已。
不過一等開始抓魚,這些小子便好似瞬間精神了起來,各人利索地扎好了袖口和褲角,涉水而下,手拿網子,各自站好方位,沉腰伸手擺了姿勢,好似排兵布陣的士兵形成一個包圍圈,只余一個小子,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好似條游魚在水中搖頭擺尾,驅趕著魚群朝這個方位過來。
待受驚的魚群游入圈中,各人猛力一提,離了水的網子里便有活蹦亂跳的的魚兒,最小也有半尺長,一網兩三只的也有。
三個小伙伴瞧得嘖嘖贊嘆。
衛璧點頭笑道,“我看這幾個小子,倒很是會些兵法呢,還知道擺個布袋陣。”
果然是山野之中有人才啊。
姬滿卻是好奇地拉了一個小子問,“你們倒機靈,是怎么想到用這個法子的?”
這個法子好,下回自己也拉著其他人試試。就不信逮不著魚?
被一位京城來的貴人小姐盯著說話,那小子的小黑臉顏色更深了幾分,吶吶地道,“是安三郎哥哥教我們的。”
旁邊其他小子亦是紛紛點頭。
安三郎?
姬滿和姚露對望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安三郎又是哪個?
怎么聽著這名字有點耳熟吶?
榮老漢見忙道,“回小姐的知,這安三郎便是西崖山中朝圩屯的,因他打漁打獵都是一把好手,所以莊子里要收魚,便是請他和同村的幾個年輕后生,這來的次數多了,幾個小子也跟著他學了兩下子。”
姬滿一邊聽一邊點頭,可明顯的似乎神思不屬,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姚露卻是興味十足,“哦,年輕后生?你說這位安三郎是個年輕人?”
衛璧在旁邊撇嘴,一瞧姚露這模樣,就知道這位小伙伴又犯病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