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聽著魏潼的話,身形下意識的后退幾步,腦海中仿佛又回想起當年溫情說過的那些話。
他穩住身形看向魏潼正欲開口,就聽見魏潼的聲音繼續傳入耳畔,“你可知,當年我都決定放下一切和江澄在一起了。我可以不計較從亂葬崗回來之后他為了溫氏一脈放棄我們;也可以不計較他將蓮花塢的覆滅歸咎到你身上;甚至可以不計較當年是他帶著人前去圍剿亂葬崗,讓你神形俱滅。可為何卻要讓我發現江澄體內運轉的金丹是你的?”
魏潼聲淚俱下,看的魏無羨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準備好的千言萬語似乎在這一刻都無法言說。
他最對不起的大概就是魏潼這個親生妹妹。
當年魏潼陪著他一起被扔進亂葬崗,一步一步陪著他走來,師姐是他的僅有的救贖,他的妹妹又何嘗不是救贖?
他把心里那僅有的良善都給了她,他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一樣她能夠是幸福的,可他卻從來沒有去問過她是否愿意。
魏無羨出神之際,就聽見魏潼的聲音傳來,“當年夷陵客棧,你是如何告訴我的?你說你的金丹被溫逐流化去了,可事實呢?”
魏潼揪著魏無羨的衣領子控訴道,“結果竟然是你把金丹換給了江澄?魏無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偉大?覺得自己可以做出任何犧牲?甚至可以為了蓮花塢所有的一切而放棄我這個親生妹妹?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我一直都是外人?”
魏潼最后嘶啞著哭道,“那我們所經歷的一切算什么?陪著你在亂葬崗生活又算什么?魏無羨,我魏潼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
魏無羨抿著雙唇一言不發,最后他幾步走到魏潼身邊把她攬入懷中,口中輕聲囁嚅著,“憂憂,對不起。”
“對不起有何用?”魏潼幾乎想也不想的哭訴道,“魏無羨,你知道這些年我活得有多痛苦?你讓我如何去接受那樣的江澄?你讓我如何毫無芥蒂的去愛他?我明明都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啊!”魏潼扯著魏無羨的衣角順著他的身體緩緩的就滑坐下來,“我曾經是真的……真的……打算放下一切和江澄在一起了。”
魏無羨低著頭仍不知該說什么,就好像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顯得虛無空洞。
“你死了以后我一個人經歷了半年的流浪,后來我被懷桑公子所救,你也知曉赤峰尊的性格,他容不下我,我便去了姑蘇,我在彩衣鎮買了天子笑,后來我遇見了二哥,他將我帶回了云深……”
十三年前·云深不知處。
魏潼當年被藍湛帶回云深之后,在知曉藍湛受傷的原因之后就選擇和藍湛一起閉關,而這一閉關就是三年。
這三年的時間里,魏潼的岐黃之術已經頗有小成,再加上有藍啟仁的做主,她和藍曦臣藍湛結拜為異姓兄妹。
而這三年里,她想的最多的人就是江澄,她心中覺得還是很喜歡的江澄,她想要放下所有的恩怨和江澄在一起。
“憂憂,你倒是和忘機一樣選擇今日出關。”藍曦臣看著面前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魏潼眉眼間染上笑意,“你們是約好了嗎?”
“怎么會?”魏潼柔聲道,“大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她說著還心情愉悅的對著藍曦臣做了一個鬼臉,“二哥這些年一直都在閉關,算下來大概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呢。”
“出關之后你準備去哪里?”藍曦臣抬手撫上魏潼的腦袋,“忘機之前說出關之后準備去夜獵的,你想要和忘機一起外出嗎?”
魏潼聽著藍曦臣的話,低著頭不知道想到何事。
她仿佛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心情愉悅地勾著唇角,“大哥,我想要去尋找江澄,經過這三年的閉關,我發現我是真的很喜歡江澄,他是我年少心動的第一人;哪怕我們之間發生過那么多事情,可我仍舊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魏潼的一雙眼睛帶著星光,“當年我不是沒有恨過江澄,只是這三年已經釋懷了,兄長的死和他根本就沒有關系。我啊……”魏潼的咧開唇角,“果然還是最喜歡江澄了。”
藍曦臣聽著魏潼的話,抬手撫上她的腦袋,“既然是你的決定,按照你的心意去活著就可以,不要想太多的事情。”
魏潼看著藍曦臣笑著點點頭,“好,謝謝大哥!”
魏潼摸著下巴不知想到何事,“大哥是不是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是我的大哥?”
藍曦臣看著魏潼俏皮的模樣面上帶著款款笑容,“那是自然,從你入了姑蘇藍氏的那那一刻起,你永遠都是姑蘇藍氏的人。就算你以后要嫁給江澄,也可以選擇從云深出嫁。”
魏潼聽著藍曦臣的話就給了他一個擁抱,“謝謝大哥。”
當天夜里,魏潼就見到了閉關三年的藍湛。
藍湛這三年里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而是愈發的成熟。
“二哥,恭喜你出關啦。”魏潼看著藍湛眉眼間染上笑意,“我聽大哥說,你準備出去夜獵?”
“憂憂,我始終覺得魏嬰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藍湛看著魏潼緩聲道,“我想要去尋找他。”
魏潼面色微怔,隨即笑著開口,“兄長一定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里。二哥你出去走走也好。”
“憂憂,你有何打算?”藍湛的目光落在魏潼身上,“這三年你的岐黃之術應該也有所精進了。”
“我想要去找江澄,經過這三年的思考,我發現我還是很喜歡江澄,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們之間錯過了那么長的時間,余下的時間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魏潼不知想到何事,心情愉悅的彎著唇角,“當年蓮花塢覆滅的時候,我就答應娘親以后會和江澄在一起。”
藍湛看著魏潼眉眼間的笑意,仿佛是在透過魏潼思念著另外一個人,他走到魏潼身邊抬手撫上魏潼的腦袋,“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就可以。”
“好!”魏潼歪著頭對著藍湛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魏潼出關又在云深停留幾日,最后才和藍湛一起離開云深,不過他們一個向北,一個向南。
魏潼就搭乘著小舟,慢悠悠的向蓮花塢而去。
一路上她都在看著手中江澄送給她的那把梳子,她甚至一路上都在思考該用何樣的心情去面對江澄。
饒是如此,她還是想要告訴江澄。
她很想念他,想要奮不顧身的和他在一起。
抵達云夢江氏地界的時候,岸邊上很多的人都是認識魏潼的人,哪怕他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魏潼,但他們知道身穿一身白色袍子的姑娘,一定就是從小就在蓮花塢長大的魏潼。
“魏姑娘,你回來了?”其中一個門生看著魏潼一臉驚喜的開口,“你可知道這些年宗主一直都在尋找你的下落。”
魏潼看著那個人笑著點點頭,“我回來了,不知道江澄是不是在蓮花塢?”
“自然是在蓮花塢的,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宗主。”門生看著魏潼一臉驚喜的說著,他不知道又想到何事,一臉不好意思的開口,“魏姑娘從小就在蓮花塢長大,對蓮花塢自然是熟悉的。”
“我自己去找江澄吧。”魏潼哼著歌心情愉悅的邁著小碎步前去尋找江澄。
一直到看到那熟悉的九瓣蓮,魏潼才明白如今的她是真真切切的置于蓮花塢之中,再也不是在夢里來回千萬遍的地方。
魏潼走進蓮花塢,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坐在石桌旁,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銀鈴,不知在思考何事。
些許是思考的認真,以至于魏潼靠近都沒有感覺到,一直到魏潼蒙上他的眼睛,他才反應過來。
江澄一下握住魏潼的手,他本是一下想要將魏潼甩出去,可那熟悉的觸感讓江澄的有些猶豫不決。
“憂憂。”江澄觸碰到蒙在眼睛上的雙手,動了動喉結,略顯緊張地開口,“是你嗎?”
魏潼俯在江澄的耳邊輕聲笑著開口,“江宗主覺得會是誰呢?”
江澄聽見這句話,心中猛地停了一下,他一下抓住那雙手,睜開眼就看向面前的魏潼。
三年的時間,已經讓當年的魏潼出落的愈發可人,但她唇邊的笑容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樣子。
“憂憂。”江澄一臉驚喜地開口,他撫上魏潼的臉頰,“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魏潼拉著江澄的衣領子,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枚吻,而江澄則是攔住她的腰身加深這個吻。
江澄捧著魏潼的臉,眉眼間皆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憂憂,你真的回來了?”看著魏潼頭上的抹額,“憂憂,你頭上的抹額?”江澄一臉不相信地開口,“你入了姑蘇藍氏?”
“對啊!”魏潼看著江澄臉上仍是帶著盈盈笑意,“江澄,你知道嗎?這三年里,我一直都在思考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一直都在想該如何面對你。”
魏潼盯著江澄臉上帶著笑意,“當年兄長離開的時候,我的確是恨過你的,如果不是你帶著人前去圍剿亂葬崗,也許兄長就不會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可是……”
魏潼迎上江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我還是很喜歡你,通過這三年的思考,我決定放下所有的一切,奮不顧身的和你在一起。”
魏潼說著就抱住了江澄的腰身,整個人埋在他的懷中,“江澄,我想要嫁給你!我想要陪著你一起留在蓮花塢。”
江澄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緊張,似乎沒有想到魏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回應魏潼的這份愛的表達。
“憂憂,我……”江澄緊張到說不出來話,卻抱緊懷中的魏潼,就好像在用行動告訴魏潼他也是非常在乎她的。
感受這江澄的熟悉的味道,魏潼抬頭看向江澄眉眼間染上笑意,“江澄,怎么都這么些年過去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我離開你的這些年,你就沒有喜歡過其他的姑娘?”
“沒有!”江澄紅著臉一臉別扭的開口,他握住魏潼的手,“憂憂,我喜歡的人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你!”
魏潼看著江澄一臉揶揄的開口,“可是我在來蓮花塢的路上,聽見了不少關于江宗主的傳言呢,聽說眉山虞氏的虞夫人給你安排了相親,只可惜你現在上了玄門百家女修的黑名單,似乎沒有人喜歡你呢!”魏潼說著就捂嘴輕笑。
她看著江澄變了臉色,繼續不怕死的開口,“江宗主,其實我挺想知道,你為何會上了玄門女修的黑名單?難道就因為你說話不好聽?”
“對待那些人為何要說話好聽。”江澄沒好氣地開口,“都是舅媽的安排,我根本就不想要去相親。”
江澄看著魏潼,握住她的手,紅著耳根子開口,“憂憂,在我的心中你是最好的,那些女修都比不上你!”
魏潼看著江澄,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我啊,最喜歡江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