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奔馳車在張媽媽羊肉館門口停了下來。</br> “走吧。”</br> 下車后,姜中啟沖余年挑眉說道:“我經常來這里吃,這里的羊肉湯味道相當不錯,你一定會滿意。”</br> 說完,率先走進羊肉館。</br> 余年看了看招牌上“張媽媽羊肉館”五個字,又看了看僅有四張桌子占地不到二十平的羊肉館,眼中閃過一抹意外之色。</br> 跟著姜中啟找了張靠墻角的桌子坐了下來,余年說道:“真沒有想到,你這么大一個老板,竟然也會來這種小館子吃飯。”</br> “我這個人喜歡美食,只要味道不錯,大飯店我能去,街頭小攤也能去。”</br> 姜中啟笑了笑,沖在狹窄的廚房里忙碌的中年婦女說道:“羊肉泡饃兩份,再來一盆羊骨頭。”</br> “好勒。”</br> 廚房里傳出了中年婦女的聲音。</br> “她就是張媽媽?”</br> 余年問道。</br> “年輕人都這么稱呼她。”</br> 姜中啟聳了聳肩,笑道:“不過我年紀和她差不多,肯定不能喊她張媽媽,你說是不是?”</br> “那倒是。”</br> 余年點了點頭,看著張媽媽端來兩碗羊肉湯,伸手接過放在桌上。</br> 很快,一大盆羊骨頭又被端了上來,非常豐盛。</br> 姜中啟挽起袖子,從盆中拿起一根羊骨頭啃起來,并沖余年努了努嘴,“別客氣,放開吃,不需要注意形象。”</br> “你這么一說,我就放心了。”</br> 余年學著姜中啟的樣子挽起袖子,兩只手抓起盆里的羊骨頭開始啃起來。</br> 羊肉入嘴,余年雙眼一亮,贊不絕口道:“味道不錯呀,難怪你喜歡來這里吃羊肉泡饃,我看你就是沖著這羊骨頭來的。”</br> “你喝口羊肉湯。”</br> 姜中啟挑眉道。</br> 余年低頭喝了口湯,再次眼前一亮,贊嘆道:“牛比,這味道絕了,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羊肉湯。”</br> 看著余年興奮的樣子,姜中啟知道這趟沒白來,“好喝就多喝點。”</br> 余年連續喝了幾口湯,又吃了口羊肉,這才問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么想起請我喝羊肉湯?”</br> “老朋友,見見面,很正常。”</br> 姜中啟笑道。</br> “行了,別賣關了子,你是來問洪偉洲的事情吧?”</br> 余年抬眸道。</br> 像姜中啟這種大老板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余年心里很清楚。</br> 尤其是抽出時間帶自己來這里喝羊肉湯,就更加不簡單。</br> “如果我沒有猜錯,洪偉洲的事情是你干的。”</br> 姜中啟笑道。</br> “沒錯,是我干的。”</br> 余年知道洪偉洲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和洪偉洲有矛盾,姜中啟肯定能夠猜到這是自己做的。</br> 姜中啟以為余年會不承認,沒想到承認的竟然這么痛快,這倒是讓姜中啟有些意外。</br> “坦白說,你能扳倒洪偉洲,這讓我很意外。”</br> 姜中啟臉上多了幾分認真,說道:“我和洪偉洲認識很多年,他的人品我很清楚,確實不好。”</br> 余年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問道:“你不會來幫洪偉洲報仇的吧?”</br> “若是幫他報仇,我就不會帶你來這家羊肉館吃飯。”</br> 姜中啟,笑道:“你別誤會,雖然我和洪偉洲認識很多年,但基本都是表面交情,他這人我清楚,不能深交,更不能有生意上的往來。”</br> 第一根骨頭啃完,姜中啟重新從盆子里拿起第二根骨頭,邊啃邊說道:“大家都是生意人,你也知道,與其得罪一個人,不如當成普通朋友交往,我對他一直都是抱著這樣的心理。”</br> “明白了。”</br> 余年點了點頭,盯著姜中啟調侃道:“你怕他!”</br> 姜中啟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你這樣說,我能接受,其實不是怕他,主要這小子太彪了,動不動就干出殺人放火這種勾當,你說我們這些正常生意人能不忌憚?”</br> “那你居然在礦場保我?”</br> 余年問道:“你就不怕被他報復?”</br> “怕,但是就想保你。”</br> 姜中啟坦誠道:“我實話跟你說,我這人怕死,年輕的時候出過幾次事情,甚至被人綁架過一次,光是贖金都給了很多錢。</br> 就算現在這個年頭,也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你看這次省城創文創衛,掃出了多少牛鬼蛇神和藏污納垢的地方,所以我每次出行都盡量帶著保鏢。”</br> “理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有些亂。”</br> 余年看了眼四周,只看到坐在旁邊默默喝著羊肉湯的助理,問道:“今天怎么沒有看見你帶保鏢?”</br> “他就是。”</br> 姜中啟沖助理努了努嘴,說道:“別看他戴著眼鏡斯斯文文,可是八年退伍兵,曾經在部隊獲得過兩次格斗冠軍。”</br> “他?看不出來呀。”</br> 余年回頭認真的瞅了助理幾眼,怎么看都不像。</br> 助理迎上余年的視線,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應。</br> “真功夫不是看的。”</br> 姜中啟笑道:“靠健身房鍛煉出來的肌肉沒用,別看他沒啥肌肉,人瘦小,但是動作靈活,拳風剛猛,三五個人近不了身。”</br> “有點東西。”</br> 余年饒有興趣的看了助理幾眼,目光從助理的身上收了回來,話題繼續回到洪偉洲的身上,“這么說來,我除掉洪偉洲,這算是間接幫了你,也幫了咱們省城很多做生意的老板?”</br> “非要這么說的話也可以。”</br> 姜中啟笑著點了點頭。</br> “行。”</br> 余年喝了口羊肉湯,啃著饃說道:“那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br> “……”</br> 姜中啟目瞪口呆,瞠目結舌。</br> 良久后,他無奈一笑,“你小子真是撿了便宜賣乖。算了……”</br> 說到這兒,姜中啟擺了擺手,說道:“咱們不說這件事情,反正洪偉洲已經那樣,相比于洪偉洲,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在短短十二個小時內將他扳倒?”</br> “你知道的,我們以前就鬧過矛盾。”</br> 余年找了個合適的理由,說道:“洪偉洲這老王八蛋第一次見面沒將我當過人,太囂張了,我肯定要抓住他的把柄才放心,于是找人調查一番,沒想到這老東西劣跡斑斑,就沒干過好事兒,尤其是煤礦坍塌事件,就足夠他喝一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