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爺爺幾乎用盡全力敲我,疼得我當場就啊呀慘叫了起來。』筆』Δ趣閣WwW.BiQuGe.CN</br> 這衣服就是普通的中山裝,我還真不知道幺爺爺是怎么認出這件衣服就是我爺爺的,不過這都不重要,爺爺他們三兄弟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們三人對對方的了解比我們更為深刻,幺爺爺說這件衣服是爺爺,那么它九成九就是爺爺的,這也印證了之前的猜測,那九宮陣陣的是我爺爺鑿出來的。</br> 江離馬上對我使眼色,我怕再挨打,就趕忙脫下了這衣服,丟到了一邊。</br> 幺爺爺看了下江離,又愣了下說:“江師傅你身上咋都是濕的?這樣可不行,要感冒,我去給你們找件衣服來。”</br> 幺爺爺說完就進了屋。</br> 進屋后江離看著我笑了笑:“疼嗎?”</br> “當然疼。”我反手摸著剛才幺爺爺敲我的地方說。</br> 我以為江離會關心我一下,不過他聽完只是微微一笑:“挨頓打也好,富養女,窮養兒,男孩就要窮生賤養,窮生賤養活得長。”</br> 這個世界就根本不是公平的,江離這話就可見一斑。</br> 幺爺爺很快從屋子里拿出了他以前的衣服,讓我和江離換上,我們換衣服期間,幺爺爺提著保溫瓶去給我們泡了兩杯熱茶遞給我們,這才坐在涼椅上問我們:“你們這是干啥去了?怎么弄成了這個樣子?”</br> 江離說:“不小心掉水里了。”為不讓幺爺爺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馬上轉移話題繼續問,“我聽陳蕭奶奶說,您和陳蕭爺爺還有陳蕭二爺爺年輕的時候出去闖蕩過,那段時間你們在一起嗎?”</br> 幺爺爺聽了這話嘆了口氣,又把剛才已經滅掉的煙槍點燃,吧嗒吧嗒抽了起來,神色悵惘地咦了聲,說:“那個時候到處都不好混,出去就是個死。我們仨還沒出咱們鄉,遇到個老瞎子,老瞎子說我們仨要是一起走的話,連縣城都走不回去,非得讓我們一個人往東,一個人往西,再一個人往北,這樣才能有活路。”</br> “老瞎子?您認識他嗎?”江離對這個老瞎子很感興趣。在川渝這邊兒,一般都把算命先生稱呼為瞎子。</br> 在這前兩年,我家也來過一個年輕的瞎子,算命的,算出我有個貪水關,要扎個稻草人到堰塘邊上燒掉才能破解了這貪水關。</br> 貪水關在《百關秘訣》中有記載,會落水就叫貪水關,會被開水燙或者被火燒就叫貪火關,會流血就叫血光之災。</br> 我那時候聽錯了算命瞎子的話,以為他讓爺爺把我抓到堰塘邊燒掉,嚇得哇哇大哭,邊哭邊罵他死瞎子,之后算命瞎子解釋說,算命的窺視天機,一定會遭報應的,五弊三缺總會報應幾樣上身,為了不禍害家人,他們在當算命之前都會弄瞎自己眼睛,這也算是報應了,不至于禍害自家人。</br> 江離問,幺爺爺搖搖頭說:“不認識,以前沒見過。當時他跟我們說這話,我們當然不相信,結果那老瞎子跟我們說了三件事兒,說完后第二天我們三兄弟就各奔東西了。”</br> 江離繼續追問:“哪三件事兒?”</br> 幺爺爺說:“這第一件事兒,就是關于陳蕭爺爺的,他告訴陳蕭爺爺,晚上找睡覺的地方時候,千萬要睡屋里,不能睡外面。”</br> 幺爺爺說著又抽了口煙,呼出一團白霧,滿臉滿足表情,頓了會兒繼續說:“那時候交通沒現在這么便利,要進縣城得走一整天的路。路上有歇腳的地方,但是得花兩分錢才能住進去,當時我們仨身上就五分錢,陳蕭爺爺比我們大,就讓我們進屋去睡,他剩下一分錢可以在門口的褥子上將就一晚上。”</br>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地問。</br> 幺爺爺說:“那天晚上下大雪,睡屋子外面的就陳蕭爺爺一個,結果睡到半夜又來一個人,哆哆嗦嗦站在他爺爺旁邊,他爺爺當時年輕,又是個老好人,就把褥子讓給那個人了,到旁邊稻草上將就一晚上,結果第二天就出事兒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旁邊那個人不見了,雪地上是豹子的腳印。”幺爺爺說到這里,拍了下手再攤開,動作有些滑稽,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昨天睡陳蕭他爺爺褥子的那個人被豹子叼走了,豹子吃了一個人就飽了,沒有吃陳蕭他爺爺,那個人實際上是救了陳蕭他爺爺一命。后來我們去看,看到那個人留在旁邊的衣服,就是我們白天看到的那個老瞎子的衣服,這不巧了。”</br> 江離釋然點點頭:“您是說,那個老瞎子算出晚上有豹子來,又知道陳蕭他爺爺要睡外面,就專門過來救他的?”</br> “可不是。”幺爺爺一攤手。</br> 江離又問:“這是陳蕭爺爺的事情,那么您和陳蕭二爺爺的事情呢?”</br> “那老瞎子跟我說,晚上有人找我借煙袋,我千萬要借給他,不然就要出事兒。”幺爺爺繼續說道,“那時候路上餓死的人多,見到死人很正常,當時我們仨趕去找住的地方,天都已經黑了。因為我們摸黑走路,看不見路上有啥,走半路煙袋一個不小心就掉坎下去了,當時天太晚,他爺爺不準我去找,怕有長蟲。等第二天我去找,不得了,坎下一個死人,我那煙袋就夾在他胳肢窩里。要是晚上我去把煙袋撿起來了,指不定那死人就找上我了。”</br> 我聽著覺得玄乎至極,只覺得那個老瞎子太神了,這么兩件事情都被他說中了。</br> 我問:“那二爺爺呢?他跟二爺爺說了啥?”</br> 幺爺爺愣了愣:“跟你二爺爺說了啥,我們還真不曉得,當時他是偷偷跟你二爺爺說的,我們去問你二爺爺,他啥也不說。”</br> “后來你們去了哪兒?”江離正身問。</br> 幺爺爺笑了笑說:“我去了北邊兒,陳蕭他爺爺去了南邊,他二爺爺去了東邊,我去在黑煤礦干了幾年,至于江離他爺爺和二爺爺去做了啥,我也沒問,他們也不說,你們怎么突然問起這事兒來了?”</br> 江離說:“想了解了解。”</br> 說完之后江離開始跟幺爺爺道別,說不放心我爺爺和我爹在家里,要回去看看。</br> 幺爺爺起身送我們,到門口的時候,幺爺爺突然開口說:“江師傅,你是不是覺得這事兒跟我們仨有關吶?”</br> 我和江離都愣了神。</br> 農村人都很圓滑,就算看出來也不會直接問出,幺爺爺這么一問,我都覺得尷尬了,不知道江離要怎么回答。</br> 看了江離一眼,江離回身說:“我只是問問,另外您手上的手鏈已經變黑了,說明您身上陰氣重,您家那塊石頭可以克制一下陰氣,您最好把那塊石頭也帶在身邊。”</br> 我順著江離目光看去,果然現之前江離送給幺爺爺的手鏈已經變黑了。</br> 幺爺爺低頭看了眼,眼睛恍惚了下。</br> 江離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諱莫如深笑了笑,帶著我離開這里。</br> 往回頭的時候,我問江離:“師父,幺爺爺手鏈怎么變黑了?”</br> 江離深吸了口氣:“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記得之前在杜海村子里,那個想要勾你魂魄的人嗎?”</br> “記得。”我連連點頭。</br> 江離說:“會勾魂的人除了方外之人,就只有陰間的勾魂使者。我懷疑你幺爺爺就是陰間的勾魂使者。”</br> 江離這話太大膽了,幺爺爺看起來一個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是陰間的人?</br> “師父,您搞錯了吧。”</br> 江離笑了笑:“還只是猜測,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