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凌駕于其他物種之上,是因為人的感情的多樣性。筆Ω趣閣WwW.BiQuGe.CN</br> 江離或許是無意說出的這句話,但是在我聽來,這句話卻是我這么多年以來聽過最有安全感的話,我年歲不長,但只有在江離這里才有存在感。</br> “謝謝師父。”我點頭恩了聲。</br> 江離笑了笑,大手拉小手,沿著這條黃泉路走了下去。</br> 傳說黃泉路的盡頭有三座橋,分別為金橋銀橋石橋,分別對應(yīng)功過不同的人,叫做奈何橋,那條河就叫做忘川河。</br> 不過直到這條黃泉路的盡頭,我都沒有看見所謂的忘川河,也沒有看見忘川河上給人端送孟婆湯的孟婆,不由得心生疑惑:“這里不是應(yīng)該有奈何橋的嗎?”</br> 江離說:“每個縣都有一座鬼門關(guān),也有一條黃泉路。但是奈何橋,只有酆都城那條黃泉路的盡頭才有,孟婆就在那座橋上,孟婆所在的橋下的河才叫忘川河,這種小縣城的河流不配稱呼為忘川河,它真正的名字叫做三途河。戰(zhàn)亂年間,因戰(zhàn)爭死亡的人太多,前來陰間的人暴增,陰間又無法排遣更多人力來這種小縣城來判定前往陰間陰魂的是非功過,就在各個縣城下轄的陰間建立了這三途河,三途河的河水流會根據(jù)過橋陰魂的善惡而改變,至于奈何橋在這里你是看不見的?!?lt;/br> “曉得了?!蔽尹c頭答應(yīng)。</br> 江離說得很清楚了,真正的奈何橋和忘川河只有在陰間的酆都城才有。這種小縣城的河流叫做三途河。</br> 不過這里雖然沒有奈何橋,但是卻有一座形狀及其怪異的橋,九曲十折,根本不知道橋的另一頭在哪里。遠遠看去,橋下流水止住不動,平靜如鏡面,一片死寂。</br> 現(xiàn)在不是戰(zhàn)亂年間,死亡的人也沒有那么多,過橋的陰魂并不是很多,所以無法觀測到江離所說的河水流的改變,只能我和江離上去親自示范了。</br> 站在河邊站了幾秒,江離頗為嚴肅跟我說:“記住,一會兒不管生什么,你千萬不能看底下河水的變化,這河中的水叫做欲水,靈魂不夠強大的人是抵擋不住這欲水的誘惑的,但凡看一眼,就會經(jīng)受不住誘惑跳下去,到時候就變成這河水的一部分了?!?lt;/br> 江離才剛說完,就有三個陰魂被陰差帶著走上了那座奇形怪狀的橋,那陰差在帶著陰魂上橋之前,也跟陰魂交代了不能看橋下流水的事情,交代完畢帶著陰魂上了橋。</br> 我和江離讓他們先走了上去。</br> 那三個陰魂哭哭啼啼上了橋,明顯對陽間有所留戀,江離嘆了口氣:“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長久、怨別離、求不得、放不下,上了這橋,心中但凡對陽間有所留戀,就會忍不住看河水的,看著吧,他們過不了橋?!?lt;/br> 江離這么肯定,我自然來了興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上橋的那三個陰魂。</br> 三個陰魂渾身瑟瑟抖,還沒走幾步就要轉(zhuǎn)身往回跑,但是卻被陰差死死抓住,然后硬生生推上了橋。</br> “我不想死?!?lt;/br> 我從他們的哭啼聲中判斷出了這幾個字,等他們?nèi)俗叩綐虻闹虚g部位時,這三途河的河水突然加快了度。</br> 江離跟我說:“如果是好人過三途河,河水會止住不動,壞人過橋,河水就會加快流動,他們?nèi)嗽陉栭g應(yīng)該做了不少惡事,這種基本不用經(jīng)過審判就能拉去地獄受刑的。所以,人在做天在看,所做的事情早就被天地記下了?!?lt;/br> 那些帶著他們過河的陰差看見河水變快,對他們的態(tài)度也惡劣起來,催促著他們加快度,而就在這時,有一個人扭過頭看向了河水中間,然后呆滯站在了橋上,嘴角浮出了笑意,嘿嘿嘿笑了幾聲,縱身跳入三途河中,緊接著就是他的慘叫聲,那些陰差根本沒有想過要救他,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很常見了,等那個跳入三途河的陰魂徹底變成三途河河水的一部分后,他們繼續(xù)押送另外幾個陰魂往前走了。</br> “看見沒?千萬不能看河水。”江離再一次叮囑。</br> 我呆呆盯著這三途河的河水,要不是眼前有這么個例子,我還真會忍不住去看一眼,這次被嚇到了,決定上橋就閉上眼睛。</br> “看見了。”我盡量讓狂跳的心安靜下來。</br> 江離恩了聲,隨后拉著我上了這曲曲折折的橋,一上橋我就閉上了眼睛,江離帶著我前行,并跟我說:“這橋設(shè)置得曲曲折折,是為了防止陰魂從橋上逃脫,入口有數(shù)十個,出口卻只有一個,一旦走錯,就會迷失在橋上,大多數(shù)迷失在橋上的人都會忍不住看向三途河中,最后跳入河里,化作河水一部分?!?lt;/br> 江離細細說著,我也細細聽著,不敢睜開眼。</br>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問了句:“師父,還有多久到?”</br> 江離說:“快了?!?lt;/br> 而這時候,耳邊竟然傳來了河水滔天的轟隆聲音,這種聲音我在農(nóng)村聽過,以前連續(xù)下了三天暴雨,村子旁邊的河水前所未有的大,河水滾動就跟打雷似的,轟隆作響,現(xiàn)在耳邊傳來的聲音,就是這種聲音。</br> 我頓時一驚,不是只有壞人上橋,河水才會流動加快嗎?</br> 江離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擔心我睜眼看橋下河水,馬上提醒我說:“千萬不要睜眼。”</br> 我恩了聲。</br> 而在此時,身后卻傳來陰差嘈雜的聲音,伴隨著這聲音的還是陰差身上的鐵鏈聲音。</br> 我忍不住睜開眼回頭看了下,頓時嚇了一跳,我們身后竟有數(shù)十個陰差揮動鐵鏈追了上來,兇神惡煞沖著我們來。</br> 耳邊是他們的怒斥聲和這下面河水滾動的聲音,我有些怕了。</br> 江離皺了下眉頭說:“你先過橋,我攔住他們,往前走,不要低頭?!?lt;/br> 江離說完松開了我,我猶豫了約莫一秒,然后很識相地平視前方,邁步往前跑了去,我始終沒回頭,也沒低頭。</br> 眼見著我只差幾米就要到達對岸的時候,前面卻出現(xiàn)幾個陰差,指著我背后喊了聲:“他掉河里去了。”</br> 他們自然說的是江離,猛然回頭,卻看見江離正邁步過來,那些陰差都站在原地不動。</br> 不過看見我回頭,江離愣住了,我也愣住了。</br> 因為我眼角余光已經(jīng)瞥入了這三途河中。</br> 河水如沸騰了般,在江離腳下翻滾著,河水在隨著江離的步伐移動而改變。</br> 所以,這河水是為江離滾動的,但是江離并不是壞人啊!</br> 我也明白為什么陰差會追我們了,或許是因為他們從沒見過河水流動度這么快的。</br> 我的視線逐漸被河水吸引了過去,再也不能移開,河水泛著五色斑斕,誘人至極,我看不見里面有什么,但是卻能忍不住要跳下去追尋。</br> “師父,我看到河水了。”我最后沖江離求救。</br> 江離雙拳緊握:“有師父在,別怕。”</br> 江離說完,我翻身落入了河水之中,河水如無數(shù)螞蟻,開始侵蝕我的身軀,我的身體開始被河水一點點侵蝕,一點點消失。</br> 而江離卻在隨后也翻身跳入了河中,就在我以為我死定了的時候,他的手抓住了我,雙唇緊閉,眉目森然如冰,這么近看著他,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表情。</br> 江離一把將我從河水中舉了起來,而后游到河岸邊,伸手口入了河岸邊緣,奮力一下,帶著我一起離開了這三途河。</br> 到了岸上,那些陰差都呆了,滿臉恐懼盯著江離,如現(xiàn)新物種,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竟然不怕三途河水?”</br> 江離將我背在了背上,面向這幾個將我騙入三途河的陰差冷冷地說:“你們給我記住,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人不能動,特別是我江離的人,你們更不動?!?lt;/br> 說完江離伸手便抓起了旁邊一個陰差,將他按在了三途河邊,那陰差看了后眼睛都瞪直了,想要往下跳,卻被江離死死抓住,不拉他上來,也不推他下去,就按著他讓他盯著三途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