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爺雖然念過書,但是他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神的,所以跟我們傳達他的那些迂腐觀念的同時,他也會給我們講一些民間怪談。』筆』Δ趣閣WwW.BiQuGe.CN</br> 鬼喜歡把腳伸到活人腳下的事兒,他也說起過。</br> 身后突然出現的這三個人把我和爹都嚇得不輕,馬上竄到了這年輕道士的身后。</br> 爹盯著這三個人戰戰兢兢地說:“我們真的走過一個墳場,這可咋辦?!”</br> 年輕道士淡淡恩了聲,盯著那三個陰魂看了起來,剛才年輕道士提著我杵下來,踩痛了這三個陰魂,鬼魂的戾氣重,受不得委屈,這會兒惡狠狠瞪著年輕道士,齜牙咧嘴大有撲上來的勢頭。</br> 年輕道士呵呵笑了聲說:“怎么?還賴著不走了?”</br> 其中一個陰魂按捺不住,直接沖年輕道士撲來,他卻在這時怒斥了聲:“滾。”</br> 這聲訓斥把我和爹都嚇得猛顫了下,不過那三個陰魂竟然真的愣住了,相互看了幾眼,然后驚恐盯著年輕道士,慌忙逃竄走了。</br> 爹眼前一亮,雖然沒找到這里的老道士,但是從剛才這個年輕道士做的事情來看,很顯然,這是一根救命稻草,馬上走上前對他滿臉迫切地說:“小師傅,還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家,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盡量給你湊。”</br> 年輕道士在我和爹之間看了幾眼,又把目光放在了爹懷里的嬰兒身上,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善惡有報,能看得出來你做過不少壞事,不管你們有什么麻煩,我本來不應該管這件事情,不過這兩個孩子無辜。”</br> 他這么說,就是答應了。</br> 爹感恩戴德,他自己對這年輕道士下跪不太像話,就沖我說:“蕭娃子,快跪下謝謝小師傅的救命恩德。”</br> 那時候家里人讓我做啥我就做啥,也沒有什么歸天跪地跪父母的榮辱心,就跪在了年輕道士面前。</br> 年輕道士咧嘴呵地笑了下,把我拉了起來說:“男人要有骨氣,我不值得讓你跪。”</br> 在道觀停留了真后他跟我們一路回村。</br> 路上他告訴我們,這幾年沒人信奉道觀神仙了,道觀沒香客來,漸漸維持不下去,以前里面的老道士都去世了,年輕道士也都出道觀另謀生路,他沒地方可去就一直呆在道觀,剛好趁著這次機會出來散散心。</br> 他叫江離,讓我可以叫他江離哥,但是我爹卻不同意,因為這個道士本事大,我沒資格和他做同輩人。</br> 我們在路上把所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訴給了江離。</br> 行走一路回村,我們才剛進村沒多久,我爹請來一個道士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回屋屁股還沒坐熱,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也不在張端公的靈堂呆著了,紛紛跑到我家來湊熱鬧。</br> 在村民的眼里,妖魔鬼怪都怕的道士無異于活神仙般的存在,他們都要來看看這個活神仙。</br> 不過見到江離本人的時候,村民犯嘀咕了。</br> 幺爺爺則直接把我和爹拉到旁邊低聲問:“咋恁年輕,你們是不是遭騙了?”</br> 爹跟幺爺爺解釋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過去跟江離交流了起來。</br> 村民也有跟幺爺爺一樣的疑問,有好事的村民直接當面提出了問題讓江離解決,他們問江離:“張端公這事兒,江師傅你有什么辦法能給解決掉嗎?還有蕭娃子家這事兒,老這么鬧騰,村里人也都不安心。”</br> 起先說得好好的會幫我解決,江離這會兒卻直接搖頭了:“這事兒我不能解決。”</br> 我和爹都愣了,爹急切地問:“江小師傅可別開我們玩笑,我們不會白麻煩江小師傅你的,你要多少,我到時候都能湊給你,你可一定要幫忙解決這件事情,我們實在沒辦法了。”</br> 江離說:“我們做事講緣分,也講因果。我們能見面,緣分足了,但是因果卻不足,我跟你們素不相識就幫你們做事,沒有因,就收不了果,這是規矩。”</br> 爹犯難了,問江離:“那咋才能讓我們能有因呢?”</br> 二爺爺理解能力強,在旁邊插嘴說:“干脆讓蕭娃子認你做干爹,這樣就有因了。”</br> 認干爹在農村是很普遍的事情,一般小孩體弱多病,就會認龍王爺做干爹,然后龍王爺就保佑小孩,這就是江離口中說的因果。</br> 江離眨巴眼睛看著我,過了好幾秒才說:“道士不能娶親,憑空多個干兒子不像話,而且我也大不了他多少,我做他干爹不合適,這樣,我做他的師父,種下這個因,我再幫你們處理事情這就是果。”</br> 就這樣,我稀里糊涂就成了江離的徒弟。</br> 那會兒的我還不知道,成為一個道士的徒弟到底有多難,道教有規矩,只準師尋弟子,不準弟子尋師。也就是說,要想成為道士的徒弟,只有被人挑中才行,否則是沒有機會的。</br>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爹又趕忙說:“蕭娃子,還不跪下給師父磕頭。”</br> 江離卻一把拉住我,虎視著我不準我跪,并說:“現在的我還不值得讓你跪,你喊我一聲師父就可以了。”</br> 我渾渾噩噩喊了聲:“師父。”</br> 江離點頭恩了聲。</br> 認了個正規道士做師父,這是村里人羨慕幾輩子都羨慕不來的事情,在場的人當時就炸了鍋,說:“陳家苦盡甘來了,后人成了道士的徒弟,以后那是要成龍成仙的。”</br> 這是題外話。</br> 緣分因果湊齊,江離開始著手處理正事兒,一眾人趕往張端公靈堂,準備先把張端公的事情處理了再來處理我爺爺的事情。</br> 只是江離一進靈堂就皺起了眉頭,在靈堂嚴肅來回走了幾步。</br> 村民看著著急,忍不住問:“江師傅,張端公這到底是被誰害死的?”</br> 江離回身說:“今天晚上不用守夜,你們都回去休息,我和陳蕭留在這里就行了。”</br> 這時候的村民沒那么信任江離,不確定問了幾遍,最后抱著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的心態走了。</br> 這靈堂就只剩下了我和江離兩個人。</br> 我們也并沒有呆在靈堂里,他帶著我到偏屋休息,整個靈堂除了棺材和一些花圈就沒其他的東西了。</br> 江離躺在床的外側,我在內側,第一次和陌生人同眠,我肯定有些別扭,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敢跟他說話。</br> 江離笑了笑說:“你要是睡不著的話,就跟我講一下張端公死時的情況。”</br> 找到話題,我馬上一五一十把當時的情況講給江離聽。</br> 江離聽完沒表什么意見,沒多久就沒了動靜,直接睡著了。</br> 到第二天早上,村民聚集在了張端公靈堂前,我和江離聽見吵鬧聲音才起床出去,村民看見江離昨晚上竟然在這地方睡覺,根本沒辦事兒,有些不滿意了,更懷疑江離是不是騙子,沽名釣譽來騙錢的。</br> 他們語氣也沒之前那么和善,直接開口就問:“曉得是誰害死張端公了么?”</br> 江離走到棺材旁邊,轟地一聲,竟然單手就把幾百斤的棺材蓋子給掀開了,驚呆了一眾村民。</br> 棺材打開,村民湊上去看,頓時慌了神。</br> 因為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張端公的尸體早就不是所蹤。</br> 江離說:“道教有替命、改命、天命三種命理學之說,天命就是奉天承運,不反抗,順其自然。改命就是逆天改命,改變自己的命勢。而這替命就是用他人的命替代自己的命。張端公不是自殺,而是被人用來替命了。”</br> 他又補充了句,他說《百鬼錄》中記載一種吊死鬼,吊死鬼是枉死之鬼,死后不能投胎,只有找到替命的人后才能去投胎轉世。</br> 有人想用張端公的命替換自己命,現在只要弄明白張端公現在去找誰了,就能知道是誰害死了張端公,或許也能找到這件事情的幕后元兇。</br> 村民頓時對江離改觀了,這簡單的幾句話就把張端公真正的死因,以及怎么解決這件事情的方向說了出來。</br> 沒人再懷疑他是騙子,他們伸出大拇哥稱贊江離,夸他是活神仙。</br>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豪,因為我前一天成了江離的徒弟。</br> 江離告訴村里的人他會解決這件事情,不過要等到晚上。</br> 趁著白天這段時間,他回到我家,說是趁有空看看我爺爺,他在爺爺床前站著,看了爺爺會兒。</br> 奶奶性子本來就急,見江離不說話,以為事情很嚴重,當場就搖搖晃晃快要站不穩了,問:“江師傅,我家老頭子是不是不行了?”</br> 江離說:“不是不行了,而是好得很,比你們都好,沒有什么大問題。”</br> 江離都沒碰到爺爺身體就得出這言論,爹和奶奶半信半疑,江離卻不再多言,喊了我一聲:“陳蕭,出來幫我忙。”</br> 出去后他對我說:“去找一塊白布、八根紅繩、一根棉芯、一碗煤油給我。”</br> 那時候家里剛好有寫著東西,馬上進屋去把這些東西找來給了他,江離然后專心致志擺弄起這些東西,沒多久就扎好了個孔明燈。</br> 并從他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里取出一支毛筆,在孔明燈上畫了起來。</br> 我在旁邊看著好奇,問他:“師父,這是畫的什么?”</br> 江離沖我一笑說:“孔明燈又叫招魂燈,也叫引路燈,晚上可以靠這個找到張端公。這上面畫的是引路符。”</br> 我搖搖頭說:“看不懂。”</br> 江離說:“敕令金輿神煞顯煞罡,以后教你。”</br> 熬過一天,到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江離將孔明燈里的煤油點燃,孔明燈逐漸升空并漸漸遠去,江離馬上去追趕孔明燈,我爹說要跟他一起去,怕他這里人生地不熟迷了路。</br> 江離想了想,指了我一下說:“陳蕭跟我一起去就可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