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帽男子笑了笑,道:“自然不敢。”</br> 頓了頓,儒帽男子放下手中的話本,神色逐漸認真起來,道:</br> “景王爺進天牢多日,但是陛下并未要殺他。我想陛下不想殺他。”</br> 四皇子搖搖頭,“父皇本來就不會殺他。”</br> 儒帽男子頓時好奇的轉過頭,“景王爺乃是當年的三王爺之子,為何不殺?”</br> 四皇子罕見的冷笑出聲,淡淡道:“孟先生不是挺聰明的人?為何看不明白?”</br> “你的意思是......”</br> 四皇子繼續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巧了嗎?偏偏在這個時候母妃忽然聽到醉酒后的父皇道出這樣的秘密,甚至還透露皇后知道此事真相,最后太子殿下打探出正好便是景王爺。你該知道,父皇一向不待見他,為何不就是父皇制造了一個借口呢?”</br> 那被稱作孟先生的儒帽男子,皺了皺眉,還是不太明白四皇子的意思,道:</br> “也許就是因為景王爺非親生,因此才不受陛下待見。”</br> 四皇子搖頭,道:</br> “若是這個原因,景王爺恐怕還沒出生便死了,太子所言的替換辦法這般明顯,以父皇的多疑,他會想不到?定然多方求證,因此若真是非親生,那必定是父皇故意讓他活下來。</br> “所以景王爺被關進天牢,恐怕是父皇早有預謀,這次忽然傳出他非親生的消息,實則可能是父皇在背后操控。”</br> 孟先生吃了一驚,眉頭皺得更深。</br> 四皇子繼續道:</br> “不過,太子所言之事,也需要仔細去考究,去查查,當年的宮中才人,還有三皇叔的王妃,她們姐妹是否真有可能這么做呢?如果李準真是非親生,父皇為何留他下來呢?”</br> 儒帽男子愣了一下,頓時笑了笑,道:</br> “果然,四皇子韜光養晦這么多年,心思玲玲,實在令孟某人佩服啊。”</br> 四皇子并不回答,而是繼續道:“景王爺是不是親生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如此讓景王爺落到這步境地,定然有所安排啊。”</br> 孟先生點頭笑道:“炎王這般一說,孟某人多少也有所領悟了,不愧是被先生看中的人啊。”</br> 四皇子并未露出什么得意或者滿意的神色,頓了頓,繼續道:</br> “不過,本王也是高看這個景王爺了,沉迷女色,難成大事啊。若不然,他早便逃出去了,真是白白浪費了我一番心血。”</br> 孟先生笑道:“炎王也不必如此,至少我們目的達到了,他雖未出逃,但也翻不起風浪了。如今七皇子已除,景王爺的前景也是堪憂,太子殿下暴露了太多的問題,已經找到他不少弱點,甚至......”</br> 說七皇子的時候,四皇子臉色變得有些冰冷,緊緊抓著雙手,等著孟先生往下說。</br> “孟某人聽說,李文君要離開武朝啊。”被換做孟先生的儒帽男子輕笑道。</br> “什么?!”</br> 四皇子神色動容,立刻盯著他,沉聲問道:</br> “你說的可是真的?”</br> 孟先生點頭,“太子殿下最大的仰仗其實是李文君,這些年李文君在暗地里替他處理后患,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如今李文君一走,她的內影定然也會走,那么,這位東宮之主,這位儲君,也不是不可讓他走出東宮啊。”</br> 四皇子眼中精光閃爍,死死地看著眼前的池水,半晌叫道:</br> “好!”</br> 孟先生繼續道:“七皇子已死,景王爺沒有半分威脅了,太子殿下也能對付了,至于三皇子,五皇子,如此草包兩個,更是不足為慮。這武朝的天下,來日必定是炎王的囊中之物啊。”</br> 四皇子神情淡漠,淡淡道:“既然如此,還請孟先生暫且離開武朝吧。有些事情,本王只想自己知曉。”</br> 那孟先生神色微怔,緩緩點頭,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道:“孟某人明白,現在不是時候。”</br> 四皇子點頭,淡淡道:“沒錯,現在還不是時候,本王許諾的必定會兌現,但是孟先生若是繼續留在武朝,本王怕忍不住想要殺人滅口。”</br> 孟先生點頭,并不惱怒,道:“炎王放心吧,七皇子的事情,孟某必定守口如瓶,若是炎王不放心,等大事一成,自可斬了孟某!”</br>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br> “可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