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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秒解壓軸題,這在普通的校測,乃至高考,都是有可能的。
    但在物競決賽的現(xiàn)場,卻著實有些放肆了。
    李崢和林逾靜的身旁,也難免引起了監(jiān)考老師的圍觀。
    就看著他們這卷面,這步驟。
    你就說他(她)解的對不對?
    那一定是對的。
    雖然現(xiàn)場老師都還沒時間讀完題目,但就是覺得一定是對的。
    面對這個情況,老師們甚至都沒有想到天才、冠軍之類的詞匯。
    滿腦子都是“放肆!”“囂張!”之類的感受。
    就是辛辛苦苦堆了一座高山,給你們整了道超級難題,結(jié)果就被兩個人直接碾過去了。
    當然,個別老師也難免會往作弊、泄題的方向想。
    但眼見這二人,如閑庭信步般,又各自用一套方法把第一題解了,十幾分鐘便追上了大部隊的進度,這又說不出啥了。
    一時之間,兩個考場的監(jiān)考老師眼里只剩下這二位。
    “太夸張了……這是決賽啊,怎么感覺像全國冠軍考預賽一樣……”
    “我聽今年菁北集訓營地的人說過,他們倆實力是詭的可以,今年薊京還有個更詭的沒來。”
    “那也是要有極限的,這么短的時間,那么一大道論文題,讀題都不一定讀的完……你說他是不是……”
    “也許見過這道題,但,不可能是那個……你也不看看他什么學校的。”
    “……這倒是,那名字我都沒聽過,不可能有能耐搞這個。”
    兩個考場老師的談話,都在一個敏感的地方戛然而止。
    李崢和林逾靜本人自然是不管這些的。
    這張卷子,的確很難。
    甚至,也許是有史以來,國內(nèi)最難的一份競賽物理卷。
    可即便如此,這張卷子的難度,依然很難掀起他們的激情。
    然而情況有變。
    因為聽說有兩個復賽380+的怪物存在,所以他們倆根本不考慮試卷難度,別說微積分,就算是小學加減法,他們都會涌出100%的認真去對待。
    而且,二人心里還都深埋著相同的恐懼。
    可不能去APHO嘍……
    李崢這邊一路答題,基本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與往年相比,今年的題型更為復合化。
    以前那些涇渭分明的力學題、電學題、光學題,今年有些融合的趨勢,比如一道電磁學題目,中間會牽扯到力學場景,這是很好的現(xiàn)象,更考驗學生綜合水平。
    不過依然很簡單。
    而且很多題都是從應用角度切入的,比如汽車發(fā)動機、凌日干擾等等,甚至扯到了中微子。
    不過依然很簡單。
    做題的過程,這異常順暢的感受,也讓李崢產(chǎn)生了一些全新的體驗。
    以往,尤其是化競的時候,做題順,更多的是因為對題型的熟悉,相似題型做過幾十道了,都是套路,數(shù)字往里懟就是了。
    但通過前一段時間的數(shù)學學習和論文鉆研,現(xiàn)在的李崢其實已經(jīng)把套路忘的差不多了。
    拿起一道題就解,更多的是一種本能反射,完全建立在對知識全面精通的基礎(chǔ)上。
    任何題型,在他面前都化成了同一種題型。
    既無招勝有招之后。
    他似乎隱隱又摸到了萬劍歸一,重劍無鋒的境界。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只要一個人知識夠多,算力夠猛。
    套路與技巧。
    他就再也不需要了。
    此時的考場內(nèi),如果是外行看,也只能看到李崢解題很快,很順罷了。
    但對于真正懂競賽,懂學習的監(jiān)考老師們來說。
    李崢的筆尖,已經(jīng)蕩出了磅礴的氣勢。
    他如橫掃千軍一般,平趟五題。
    又如同一柄無韌重劍,橫斬五敵。
    便是諸位老師監(jiān)考多年,也從未見過這種考風。
    而隔壁的考場,林逾靜展現(xiàn)出的又完全是另一幅風姿了。
    如果李崢是重劍無鋒,橫掃千軍的氣勢。
    她便是軟劍無常,千變?nèi)f化的靈巧。
    而與李崢相同的是,她做題,同樣……
    不需要怎么動腦子。
    拿到題,自然而然就會順著最簡潔,也令人最想不到的曲徑,盤繞流轉(zhuǎn)一番,只用最少的力氣,便足以到達終點。
    而在老師們的眼里,她的每一招,每個思路,卻又是如此的玄乎離奇,令人拍案叫絕。
    這一天,櫻湖雙煞來了。
    ……
    鈴聲響起,理論考試結(jié)束。
    李崢也剛剛檢查完一遍。
    與預想中的一樣,沒有任何錯誤。
    這種程度的計算,想犯錯,已經(jīng)不太可能了。
    收卷結(jié)束,教室內(nèi)慣例開罵。
    “你媽的,這是史上最難的一次了吧?”
    “第六題根本看都沒看完……”
    “國三了國三了。”
    “有誰做出來第六題了么?”
    “我TM第五道都沒做……用經(jīng)緯度和凌日時間算地日距離都出來了,地理不是文科么?”
    “冷靜點,文科生也認為地理應該算理科……”
    喧鬧之中,黃櫺騏搖頭一笑,回身道:“我找了一個齊備的實驗室,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熱熱手?”
    李崢收拾好東西,拿起計算器起身道:“不必了,我們有特殊的實驗考試復習方法。”
    “哇哦……”黃櫺騏上下打量著李崢的背影,最后定在了臀部,“這身材也太好了……”
    ……
    的確,李崢和林逾靜的確有特殊的復習方法。
    對于他們來說,實驗思路和實驗設計基本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難的是操作細節(jié)。
    再具體一些,實驗紀律。
    實驗室中,有很多苛刻的規(guī)則,比如做某個過程的時候,手一定要捏在哪里,一定要確保ABCD,目的無非都是保證實驗安全,規(guī)范操作動作。
    不過那都是對新手而言的,他們的確需要這樣的保護措施。
    然而對李崢和林逾靜來說,由于過于熟練,早已忽略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教條化規(guī)則,習慣性地優(yōu)化實驗效率。
    就像中學生行為規(guī)范第18條——
    認真預習、復習,按時完成作業(yè)。
    合理安排課余生活,每天堅持閱讀、收聽、收看新聞。
    別說預習、復習、作業(yè)什么的,李崢都快天天逃學了,這怎么可能做到么。
    因此,他們的特殊復習,也正是瞄準了這方面的規(guī)范強化。
    純粹為了是應付考試中的扣分點。
    具體過程就是,互相對著空氣模擬實驗,對方則對著實驗規(guī)范找茬。
    當然,這種空氣模擬,也難免造成口舌之爭。
    小花園中,李崢看著林逾靜的手勢果斷抬手。
    李崢:“你剛剛漏磁了,會產(chǎn)生誤差。”
    林逾靜:“我沒有,我預判了這種情況,那個動作已經(jīng)糾正了。”
    李崢:“不,你有,我預判了你的預判,結(jié)論是還是漏磁了。”
    林逾靜:“你太弱了,渣渣,我預判到你沒有看懂我的預判。”
    李崢:“總之你就是漏磁了。”
    林逾靜:“總之你就是渣渣。”
    于他們而言,這只是正常的討論。
    但對不巧路過的人而言,他們似乎在對著空氣運氣功,同時嘴里嘟囔著一些聽不懂的咒語。
    這就很邪了。
    “這個我見過!”一個寸頭驚道,“我上課的時候有一次跟同學用嘴玩LOL,我說我亞索吹了個Q把他吹起來了……然后他說他預判到了我的Q,走位躲避了,我又說我預判了他的走位還是Q到了。”
    “那最后呢?”
    “班主任正好在后窗偷看,我被班主任叫出去罵了一頓。”
    “就叫了你一個人?沒叫那個和你玩的?”
    “對。”
    “為什么?”
    “因為我玩的亞索。‘平常玩亞索也就罷了,口嗨還亞索???’班主任最后是這么罵的。”
    “……”
    ……
    雖然理論考完,但李崢和林逾靜依舊沒有任何松懈。
    無論復習、晚飯還是跑步,都在重復著那些標準動作,太極也從餐廳打到了小樹林。
    說白了,還是因為那兩個380+怪物的關(guān)系。
    雖然他們倆根本不知道那倆位是何許人,但那兩位卻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的共同敵人,起到了吸引火力的效果。
    對于APHO的恐懼,也越來越深。
    次日晨8時,二人很不巧地被安排在同一個實驗考場考試。
    林逾靜又不厚道地披上了白大褂,戴上了黑框眼鏡,并且再次處于李崢前排。
    然而這次,李崢根本看都沒看。
    果然如張小可所說,只要這次考試有它的意義,足夠重視,根本就無心再去想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
    拿到實驗題,李崢同樣感受到了陡增的難度。
    以及從未見過的套路。
    雖然仍是一道光學題,一道電學題,但與往年相比,基礎(chǔ)的測量分數(shù)占比明顯下降,并且在同一個實驗中,加入了光電池、偏振片等元件,極大地提升了復雜度。
    時間卻是分秒不加,一道題仍然只有90分鐘。
    慫不至于,但時間實在太少了,導致容錯率很低。
    麻煩的不止是失誤,還有偶然。
    有時候一個步驟,完全相同的手法,但就是會因為一些奇怪的偶然造成誤差。
    即便是嚴謹?shù)目蒲袑嶒灒腋呤郑紩龊芏啻畏e累樣本,避免偶然,更何況是眼前這些精度并不高的儀器。
    這種實驗,李崢能做的,也只是全力爭取設計與手法的極致。
    其它的,交給儀器和上帝了。
    雖然他本人沒有100%的把握,但嫻熟到流油的手法,依舊導致巡考老師駐足。
    畢竟,他是經(jīng)歷過化競實驗考核的人,尤其是最后的國家隊集訓,對于實驗的把握已經(jīng)刻進了骨子里,雖不及史洋那么奔放,卻也展現(xiàn)出了一副異于常人的沉穩(wěn)。
    另外,在胡增武實驗室中的真實科研實驗歷練,同樣給他增添了幾分真正科研人才能品到的嚴謹。
    巡考老師端詳片刻后,走至后方專門盯李崢實驗的監(jiān)考老師身旁:“這就是李崢?”
    “啊,您知道啊。”監(jiān)考老師點了點手上的表格,“非常穩(wěn),像是泡了很多年實驗室的。”
    “就是不那么靈。”巡考老師沖前排努了努嘴,“那個女生比他靈,卻沒他穩(wěn)。”
    “那個就是林逾靜吧?”監(jiān)考老師問道。
    “他倆都這么出名了?”
    “哈哈,他倆害得昨晚閱卷組都沒睡覺。”
    “嗨,誰又會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呢……千萬別往外傳啊,等最后組長的意見。”
    “是,這個肯定不能傳。”
    ……
    11點整,考試結(jié)束。
    李崢和林逾靜交上卷子,隨著眾人一道進入了一個小教室等待就餐。
    兩個人都不怎么高興。
    “應對變數(shù)的臨場反應還是不行……”李崢懊惱垂頭,“這破儀器不得勁啊。”
    “我……我……我測耦合系數(shù)的時候……”林逾靜則撅著嘴,眼看就要哭了,“漏磁啦!!!……”
    “啊?我昨天不是提醒過你了么?”
    “不要再說啦!”林逾靜趴在桌上,唔唔發(fā)顫,“渣渣……我們不會……拿不到好名次了吧……”
    李崢也是一抖:“畢竟……有人復賽考出380+的分數(shù)……”
    “不會吧,不會吧……”林逾靜歪過頭,整張嘴都開始變形,“難道我們……我們都是渣渣……”
    “冷靜……”李崢托腮道,“一起去APHO,也還可以忍,不知這屆是在印度還是越南。”
    “不要去印度啊……那里衛(wèi)生間都沒有紙的……”
    “怕什么,這方面我很有經(jīng)驗。”
    “完了,完了……”林逾靜抱著頭狂扭起來,“從沒感覺這么差過……要是APHO我就棄賽……”
    “你怎么都失去理智了?”李崢比劃道,“國家隊名單是集訓的時候定的,前50名都可以進集訓,我們這次雖然砸了,但后面還有機會的。”
    “害怕,就是害怕……那兩個380分的人就是好可怕……”林逾靜哭喪著臉說道,“到底什么人,才能考到380……一定不是人了吧?”
    “你不也379……”
    “我很正常!”
    “穩(wěn)住,穩(wěn)住。”李崢想拍拍她,當眾卻又不好意思,只好比劃著說道,“前50名終歸可以的,至少我們理論穩(wěn)得要死。”
    “那兩個怪物一定更穩(wěn)。”
    他們并不知道,在他們對話的時候,周圍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們。
    什么情況?
    神,也會焦慮么?
    美神顯得手足無措。
    靜神干脆就要崩潰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是怎樣恐怖的對手才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焦慮之中,楊長樂出其不意地走進教室,面色極其凝重,遠遠朝二人揮了揮手:“李崢,林逾靜,你們出來一下。”
    二人同時一個哆嗦。
    楊老師,可是一位很難嚴肅起來的老師。
    看著他凝重的表情。
    二人難免又陷入了更長時間的哆嗦。
    “不會是……理論也出岔子了吧……”林逾靜顫顫揪了揪李崢的胳膊。
    “別……別揪我……我尿都快出來了。”李崢非常誠實地說道。
    “快點。”楊長樂沉著臉催促道,“老師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二者這才努力地扶案起身,邁著虛浮的步子,順著過道一路向外走去。
    “我害怕……”林逾靜縮在李崢身后,快哭了,“從小到大,還從沒被老師罵過……”
    “沒事的,我經(jīng)常被罵,很有經(jīng)驗。”李崢強挺著說道,“單獨被罵,確實很可怕,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一點也不可怕了。你害怕的時候記住,我跟你在一起就對了,要死一起死,要去印度拉屎一起拉。”
    “呼……呼……”林逾靜微喘著氣,終于好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時候聽到拉屎,感覺會很踏實。
    二人一路出了教室,正撞見一男一女,兩位老師正在門口等候。
    楊長樂當即伸手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不用了。”女老師一抬手,撅著嘴,又是不爽又是暗爽地瞪向李崢,“你啊你,你還真是氣人吶……”
    “黃老師……”李崢這才叫出聲來。
    雖然很久沒見,但他跟黃鶯還是相當親近的,畢竟當時化競決賽的時候,實在是太無聊了,沒少蹭薊大的紙印物理習題。
    如果黃鶯出現(xiàn)在這里……
    也就是說……
    “這次你不許再說不簽了啊!”黃鶯指著李崢笑罵道,“再說喜歡美術(shù)看我不打你的!”
    “啊……”林逾靜也才反應過來,又是揪了揪李崢的胳膊說道,“不是沒考好么?”
    “沒考好?你倆跟這兒寒磣誰呢?”黃鶯氣得就差打人了,“雙滿分啊,兩位小祖宗!你倆是來掀牛頓棺材板的吧?”
    兩人同時神色一震。
    而后興奮對視。
    忍無可忍抓住了對方的雙手,興奮地跳了起來。
    “這就對了嘛!”
    “哈哈哈哈!”
    活像兩個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喂喂喂喂喂……”楊長樂老臉一紅,“不要在這里啊……還有同學等著考試進場呢……”
    二人這才慌亂收手,繼而背過身去。
    這個轉(zhuǎn)變來得太突然……
    都沒控制住。
    這會兒才覺得很奇怪。
    “渣渣……”
    “涼涼的……史洋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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