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赴分一個
一行人坐電梯下樓到了負一層,下面比上面還大,大到可以踢足球了。往里面走,易九禾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人,走一路看一路。
“到了。”
另一個人說:“老大就喜歡老的。”被頭子頂住了,兩人說的正好相反。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人的背影,天花板上的光打在他的頭發上,溢出光暈,有些刺眼,她看著男人趴在臺球桌前,兩手抓著球桿十分專業而且認真,此刻的呼吸都禁止了,這氣場可以和呂朝宴比了,此時此刻她只能想到呂朝宴。
隨著“砰”的一聲,在中心的臺球向四周滾去,而且像是長了導航一樣,自己往洞里滾。
她覺得這男人挺厲害的。
男人起身,吹了一下球桿的頂部,桃花眼帶著一絲殺氣,他睜眼的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都在慢動作,睫毛細而長。易九禾還沒來得及打量男人。
男人開口:“我就喜歡小的。”
是能和呂朝宴比,因為他就是。
易九禾咽了咽口水,所以混混的老大是呂朝宴?!
呂朝宴以命令的口吻在跟那群人說:“下去吧。”
頭子帶著他們都出去了。
現在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易九禾和呂朝宴。
她還沒緩過來呢,一直在咽口水、眨眼睛,心還有點慌。
易九禾接著這個話題問:“你喜歡小的?”
呂朝宴做了個動作,示意讓易九禾把臺球擺到桌中央去:“喜歡小的和大的。”她邊聽他的回答,邊擺球,但是她并沒有聽懂他的回答,什么叫小的和大的,老少皆宜?
“哦。”易九禾想著,既然聽不懂就一筆帶過吧。
可對方并沒有想要就此罷休的意思:“不懂別裝懂。”
她不樂意了:“我沒有!”
“什么意思?”
易九禾又卡住了,就跟啞了一樣,話卡在喉嚨那怎么都出不來。
她把球擺好,新的一局開始了。
“丫頭,玩嗎?”呂朝宴擺好姿勢,埋下頭問她。
易九禾沒打過臺球,看樣子確實簡單,就是不知道操作起來怎么樣了。她點點頭,等他把這球打完。他起身,動作一氣呵成,把球桿遞給易九禾。她手忙腳亂的,還真不好做,學他的動作嘛,她趴下身來,盯著球,正準備動。手表突然被覆溫暖的手心,她驚了一下,側著臉回頭看壓在她身上的呂朝宴,她認真,他也認真。
“看前面。”呂朝宴發現了。
她在心里吐槽著他。
呂朝宴就這么握著她的手,紅暈從臉頰中間泛開,逐漸一層一層暈染開來,直至耳垂。此刻呼吸都是小心的,她不敢動彈。
她的手隨著他的胳膊動了之后,也接著伸了出去,她的視線隨著紅球的滾動而移動,直到消失在桌面才松氣,她不知道呂朝宴有沒有抬頭,但此刻她沒有考慮這件事情,直接就抬頭想要脫身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呂朝宴并沒有起身,這讓她正中他的下懷,頂上了他的下巴,頭卡在了下邊的位置。
易九禾叫了一聲:“疼!”頭頂到就像頂到了尖銳的東西一樣,瞬間就恍惚了,從下邊彎腰跑出來。
呂朝宴直起身:“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叫什么?”
她一臉“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表情:“疼不能叫嗎?你這是不是整的啊,為啥下巴這么尖啊。”
他就拋給她四個字:“天生麗質。”易九禾直接yue了,這男的怎么這么自戀啊。但這么一思考倒沒什么毛病,不能說喻時這張臉也是整的吧。她又一想,碰到的也有可能不是下巴,是喉結。
易九禾瞇了一只眼睛,探頭問:“你是……混混老大?”
呂朝宴微微抬頭,抵了抵后槽牙:“這話說的有點難聽。”
什么叫混混老大啊?
易九禾繼續問:“那怎么說?你不就是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看來他沒想好改怎么接話:“□□老大。”
噗。
易九禾假惺惺,撅著一張嘴,在一旁鼓掌:“嗯,好棒好棒,聽著好神秘啊,有文采。”
“但你那話沒問題。”
“……”
呂朝宴把球桿收起來,洗了個手。他的結骨突出,手的線條讓易九禾離不開眼,她希望自己的眼睛長在他身上,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偷窺嗎?一個人身上長兩雙眼睛,可怕。
“看什么?”還真是問到點子上了,他真會問問題。
易九禾將脖子往里邊縮了縮:“沒看什么。”才怪,有帥哥不看白長眼睛了。
他沒再回話。她就站在旁邊看他收拾完,跟著他一起上樓。剛剛屬實是因為太緊張了,還以為混混老大是什么抽煙喝酒還燙頭的老大叔呢,然后身上全紋那種青龍白虎的紋身,身上肉很多,手上戴個那種純金的大戒指的那種呢,那也是挺可怕的。她慶幸這個人是呂朝宴。
現在放心了,可以欣賞千年難見的豪宅了,想拍照來著,沒帶,要不是因為當時太傻,找手機用兩個手找把木棒丟了,現在也不至于在這里。
易九禾手心直冒汗,不停在褲腿兩側摩擦著。
“你就住這啊?”她兩眼放光。
呂朝宴兩手插在褲口袋里:“對,有時候回我爺爺那。”
她嘟著嘴點頭,倒著走,她以為呂朝宴眼睛長在前邊就看不見她在干什么了。
“果然是總裁,你說,你一個人住這么大個房子,難道晚上不會心慌嗎?萬一鬧鬼了……”她說話聲音逐漸變小,導致呂朝宴沒有聽清楚最后那幾個字。
誰說只有他一個住了?
“一個人打球你也是不閑寂寞,高冷老男人的樂趣不是我一個妙齡少女能體會的。”迎面走來的女人身材很好,水珠從頭發上低落,她穿著拖鞋,十分隨意。視線向上,棕黑交雜的發色,周圍還有些霧氣,格外嫵媚。金發碧眼大波浪?在沒有看到女人的臉之前,她是這么認為的。但她忽略了聲音,當有另一個女人出現的時候,她的關注點便會是打量對方,什么聲音都會被她自動屏蔽。
女人是穿著睡裙出來的,她有恍然了一下,自己應該在在車底,地底也行,現在這個空間已經不適合她待了。
女人看到易九禾了:“九禾也在啊。”聽她的語氣,好像有些吃驚。
視線已經到頂了,定格在女人的臉上,停了。先別說她有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女人已經向她走來了。
“真的是啊,九禾,我哥把你拐家里來啦?”
到現在,她才看出,她是喻時。她真是改變不了自己這個愛胡思亂想的臭毛病,什么都不聽,怪不得沒有安全感呢。
呂朝宴抿唇,瞪了眼喻時,喻時這才閉上嘴。
但這話易九禾愛聽啊,拐,哈哈哈哈哈,搞得跟她已經是他的了一樣,他不是她的。
“就是,時姐姐,呂朝宴拐的我!”
呂朝宴一副想要打人的表情,忍著自己的拳頭,壓著,但他想抬,已經看出他在咬牙了。
喻時邀請她進來坐坐,但是距離她出門散步已經過去很久了,再不回家他們得急死,于是便拒絕了。
“哥,你送她吧,女孩子大晚上一個人的多不安全啊,遇上你樣子的壞人可就完蛋了。”喻時對于自己說出的這句話非常滿意,她還豎了個大拇指給呂朝宴。
這話聽著就是別有深意,耐人尋味。
她跟著呂朝宴出了豪宅,去了車庫。易九禾不太明白為什么要開車呢?也就幾公里的事啊。
呂朝宴已經開車門進去了,而她在猶豫坐哪。副駕駛,她應該不適合坐吧。猶豫了一會,還是覺得坐副駕駛不太穩妥,于是徑直過了前門,開了后車門,坐了進去。
“為什么不坐前面?”
“只有女朋友才可以坐,這個位置應該留給自己最喜歡的!”別看她還沒成年,懂的東西其實也很多了。
呂朝宴沒說什么,點點頭就發動車子出發了。
好車就是不一樣啊,易九禾兩只手在后座上來回摸著,因為天黑沒有燈光沒法看清楚里邊是什么樣的,但坐墊非常舒服,在這睡覺一定不錯。
“你家住哪?”本來易九禾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突然一句話把她拉了回來。
其實兩個人待著很好,很舒服,很安靜,她很想時間靜止,或者他不問她住哪,在城市里的大道晃啊晃,一直晃,晃到天荒地老,晃到她不喜歡他為止。
“嗯?”
呂朝宴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你不會是想賴這不走了吧?”他正打著方向盤,已經出了小區。
“沒有沒有,我有、間接性失聰。”說謊也不提前打好小算盤,人家是出口成章,她是結結巴巴。
“你家住哪?”
“周靳路壹和家園。”
緊接著,“高德地圖持續為您導航”的女聲傳入她的耳朵。
兩個人車上待的格外寂靜。
易九禾扒著車窗,喃喃自語:“怎么那么slight呢?”
呂朝宴:???
“哪里小?”
易九禾:???
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什么?”
“你自己說的。”
“我說什么了?”
“怎么那么小呢?”呂朝宴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想笑。
“我說的是‘怎么那么寂靜’啊。”
“silent”
易九禾突然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她在一個英語老師面前說英語!她說的單詞是細小的,而不是她想表達的寂靜。完了,芭比q了,丟人丟到家了。
她想著,必須要找個理由,讓自己不那么尷尬。
呂朝宴笑了一下:“說說,什么理由。”
她還沒有緩過來,什么玩意啊,他怎么會知道她準備找理由:“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
還非要賣個關子,讓易九禾這好奇的小心靈怎么辦啊。
兩個人再次陷入沉思,又沒話說了,兩代人果然是兩代人啊。
易九禾出門手機可以不帶,但是mp3一定會帶,她插上耳機,戴好聽歌。
呂朝宴從鏡子里看到了后座上的易九禾,知道她在聽歌,一向都是她開口,這次他問她的。
“聽什么歌?”本來以為捂熱了呢,以為他會多說幾個字呢,到頭來還是就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啊。
但其實她的耳機里沒有放歌,她覺得呂朝宴會繼續跟她聊天,所以沒放歌。聽到呂朝宴的這個問題,其實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要快速想出一首歌。
“wake”
“你聽得懂嗎?”他這是□□裸的嘲諷。
“那你聽過嗎?”
“很喜歡。”
什么!她狠狠高興了一下,自己跟呂朝宴的喜歡是一樣的!她非常喜歡這首歌,自從2013發行以來她就一直在聽,反正就是很好聽。
易九禾點了點頭,又沒話講了,對吧,她就是那么不會接話,說著說就沒話說了,她以后是不是得專門去學這玩意嗎?有這種課程嗎?她第一個報。
他說:“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