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能怎么著?不是你們說的和蘇石頭斷絕關系是好事嗎?現在都斷絕關系了,還能怎么著?”</br> 蘇老婆子沒好氣的說著,拐杖一下一下的敲打著地面,也明顯氣的不輕。</br> 那一車的東西,還不知道花了多少銀錢,要是拿來家里,就能給老四老五一人做一身棉服,說不定余下的還能一人給點兒零花,再買點兒筆墨啥的。</br> 這下好了,都被那小賤貨給霍霍了。</br> 蘇老婆子越想越氣,忍不住又罵鄒氏:“我說老二媳婦你也是,那三兩銀子都到你手里攥著了,也能讓那死丫頭給搶了去?!?lt;/br> 鄒氏委屈:“娘,韓大壯那個不孝的當時可是掐著當家的脖子呢,我要是不給,當家的怎么辦?”</br> 當時她不給,差點兒被蘇元林給打了,婆婆當時也怪她不給,現在事情過去了,又嫌她給了,合著她不管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了?</br> 蘇老婆子哪里能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可這心里頭就是憋著一股火氣,也不想在兒媳婦跟前服軟,冷哼一聲就道:</br> “那你不能少給點?”</br> 鄒氏心里憋火,卻也不敢真和婆婆嗆聲,也就沒說話。</br> 邊上一邊剝豆子,一邊聽他們罵人的王氏,見這會兒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忽然冷不丁的開口:</br> “娘,二嫂,那蘇石頭是和咱們家斷絕了關系,可蘇大丫沒有啊?!?lt;/br> 剛安靜一會兒的鄒氏一聽,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就道:</br> “是啊,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蘇石頭斷絕關系她蘇大丫又沒有,不管咋說,她蘇大丫都是咱老蘇家嫁出去的姑娘,那韓大壯還是咱老蘇家的女婿?!?lt;/br> “娘,這姑娘家雖說嫁出去了,可孝敬父母爹娘、爺爺奶奶也是應該的,他們買那么多的東西,不管怎么說也應該孝敬孝敬您和爹的?!?lt;/br> 王氏點到即止,并不說話,就在邊上看著鄒氏攛掇蘇老婆子。</br> 蘇老婆子一想到韓家那一板車的東西心里頭就火熱,哪里禁得住攛掇,拄著拐杖就道:</br> “走,咱們看看去。”</br> 鄒氏拍拍屁股就跟了上去,王氏卻沒起來,扒拉著簸箕里的豆子,微笑著說道:</br> “娘,二嫂,你們去吧,家里還有這么多豆子沒打理,我留在家里打理豆子。”</br> 蘇老婆子和鄒氏這婆媳二人也沒說什么,覺著都去了也不好,總得留個人干活的。</br> 蘇老婆子和鄒氏這頭風風火火到韓家的時候,蘇紅珊和韓大壯剛把東西卸完,韓大壯也剛推著板車去村長家還車去了。</br> 蘇紅珊正在院子里清洗剛買來的大鐵鍋和大木桶大木鏟。</br> 邊上的蘇石頭和韓小山韓小丫也非要幫著干活,蘇紅珊就讓把豬下水弄出來,讓他們幫著清洗。</br> 這玩意不好洗,蘇紅珊也沒指望他們能洗干凈,不過就是他們非得干活,給他們點兒事情做罷了。</br> 蘇老婆子和鄒氏來了一會兒了,但是想到韓大壯心里頭多少是有些害怕的,探頭探腦的在籬笆院外觀察了一會兒,確定韓大壯不在,這才進來。</br> 蘇紅珊剛清洗完了大鐵鍋,把水潑出去,蘇老婆子和鄒氏就進來了,迎面就撞上蘇紅珊潑水,趕緊就往后跳了幾步,可還是被洗鍋的臟水濺了一身。</br> 別看蘇石頭和蘇大丫穿的都是補丁衣服,可蘇老婆子等人可不是,自詡家里有讀書人,覺得已經半只腳踏進書香門第的他們只要出門就穿的體面。</br> 這會兒迎面被蘇紅珊潑了一身的臟水,兩個人都氣傻眼了。</br> 蘇老婆子手里的拐杖一個勁的敲打著地面,怒罵道:</br> “蘇大丫!”</br> “蘇大丫,你敢波我們?!”鄒氏也怒道。</br> 蘇紅珊剛才一直在忙著干活,是真沒看到她們,察覺到潑到人的時候,也是心頭緊了一下,不過一抬頭看到是她們,倒是樂了:</br>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啊,你們咋知道我正要潑臟水,上趕著來讓我潑呢?”</br> 之前打她的賬還沒來得及算清楚呢,這會兒就又上門來了?</br> “蘇大丫,你!”</br> 蘇老婆子和鄒氏指著蘇紅珊,一時氣的都說不出話來。</br> “我怎么著?我在我家潑水,不是你們上趕著過來,我能潑你們身上?”蘇紅珊冷笑的看著他們。</br> 她這還有很多事要忙呢,壓根沒工夫搭理他們。</br> “有事沒,沒事就趕緊讓開,我這馬上又要潑水了?!?lt;/br> 之前的一場雨,雖還不到深秋,但這兩天的天卻也是愈發的冷了,兩人被蘇紅珊潑了一身水,一陣風過來,冷颼颼的直哆嗦,卻也知道來的目的。</br> “蘇大丫,我好歹是你奶奶,你這樣對你親奶奶也不怕天打雷劈?!?lt;/br> 蘇老婆子本來是想著和蘇紅珊好好的說幾句話,讓她把今天買的好東西拿來給她帶回家的,可一張口卻還是忍不住就罵。</br> 蘇紅珊一聽倒是樂了:“天打雷劈啊,還真是好怕怕呦,不過,老天爺真要劈的話,先劈誰還不一定呢。”</br> 蘇紅珊不是原主,也從來沒把這老婆子當奶奶。</br> 要是當著外人的面,就她現在就是蘇大丫這層身份,她還能顧及這點兒,可這會兒,就在自己家里,沒誰看到,她還真就沒什么顧及的。</br> “你,你,你……”蘇老婆子氣的指著蘇紅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我怎么我?難道我說錯了?”蘇紅珊一點都不怕的嗤笑。</br> 鄒氏看婆婆氣的不輕,也指著蘇紅珊就罵:</br> “你個小賤貨,你敢詛咒你奶奶被天打雷劈,你無法無天了你……”</br> “你這話可說錯了,我剛才可有一句說了蘇老婆子要被天大雷劈?”</br> 蘇紅珊可沒心思耽擱著自己的活計專門和她們罵架。</br> 大鐵鍋已經刷好了,她又在麻利的刷木桶,和她們罵架的功夫,木桶也已經刷好了,提起木桶就對準了她們:</br> “讓開,我要潑水,別我潑了你們又說我故意潑你們?!?lt;/br> 蘇紅珊說著,卻是不給她們反應的功夫,話音一落下,就又潑了出去。</br> 兩個人躲避不及,又被潑了一桶臟水。</br> 可這水剛一潑出去,蘇紅珊一抬頭就見韓大壯和村長一起走過來,村長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