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六目光凝下,他的一只手向后往白柳的口袋里放了什么東西,與此同時他另一只手抽出鞭子,然后迅速毫不留情地一鞭甩開。</br> 鞭子上的風蕩出波浪般的漣漪,就像是洶涌的海浪般推開了畸形小孩的包圍圈。</br> 在畸形小孩尖利的哭喊咆哮中,站在小孩身軀出來的尸堆上的小白六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簾:“好吵。”</br> 他垂落身側的手腕抖動,又是一鞭甩出,小孩堆被瞬間打散四逃,它們的哭喊越發凄厲。</br> 【系統提示:檢測到異常行為,正在分析核心數據……分析完畢——玩家白柳副身份線已精神值清0異化完畢,應成為怪物攻擊游戲玩家,檢測到出現保護玩家異常行為……正在檢測數據匯總上報中……】</br> 【系統提示:玩家白柳副身份線(已死亡怪物化)出現違背《怪物書》準則行為……啟動怪物強制精神值校準程序——該怪物的身份線精神值為0,已徹底怪物化,無需校準】</br> 【系統警告:出現無法解釋的怪物行為,該怪物處于精神值歸0,但仍然保持理智可以做出一些合理行為,攻擊防守數據未知,因精神值歸0該怪物極有可能出現戰斗力狂化攀升!</br> 【系統警告:請玩家們謹慎游戲,遠離該異常怪物,盡快通關!之后系統會強行重置游戲消除異常數據!】</br> 小白六的行動速度極快,和開了牧四誠技能的白柳幾乎不相上下,他們在甬道里飛速前進跳躍著,在幾個呼吸之間就到了正在逃跑的苗飛齒和苗高僵的背后,小白六赤腳踩在墻壁上幾個縱跳,旋身甩手,干脆利落地出鞭。</br> 在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的苗飛齒的眼珠子的倒影中,能看到一個詭異的,面色蒼白的怪物小孩拿著白柳那根除了判定一無是處的鞭子,對準他凌空劈下。</br> 如果是平時苗飛齒也就不甚在意的接了,因為他是用過白柳這根魚骨鞭子的,這鞭子很奇怪,只有判定沒有傷害,接了他最多踉蹌一下。</br> 但在白六的鞭子要落到他身上的一瞬間,不知道是苗飛齒已經接近【死亡預知】的生命值讓他提高了警惕心,還是多次游戲給苗飛齒留下的,無數次讓他死里逃生的第六感直覺的警告——m.</br> ——苗飛齒無比清晰地感知到,如果他接了白六這一鞭子,他有可能會死。</br> 苗飛齒閃身躲開這一鞭子,魚骨的骨節就像是車輪擦著苗飛齒的臉滾著落下,兩端的骨刺在苗飛齒的臉上輕微地擦出了一道血痕。</br> 魚骨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砸在地上,瓦礫順著鞭子砸下的軌跡四處飛濺,地道昏天黑地地搖晃了兩秒,在畸形小孩們越發讓人尖銳的哭吼聲中,小白六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地把在地上砸出了一條長長坑痕的魚骨鞭拖了回來。</br> 苗飛齒后知后覺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的傷,他神色有些發怔地摸到了血從傷口里流出來——那是他和死神擦肩而過在他臉上留下的吻痕。</br> 這根魚骨鞭到了白柳手里,就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就像是被開過刃的絕世妖刀在最適合擁有他的人手中,小白六一手執鞭抬起眼皮看向苗飛齒的時候,讓苗飛齒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另外一個用鞭子也會給他如此濃郁的壓迫感的玩家。</br> 黑桃,蜥蜴骨鞭。</br> 苗飛齒的食腐僵尸和黑桃的殺手序列團隊打過一次團戰,那是他們最好的成績——黑桃一挑五,一分鐘內結束了比賽,苗飛齒被免死金牌保護著登出賽場的時候,人都是懵的,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掏出雙刀。</br> 當比賽結束的時候,黑桃握著還在滴血的鞭子,踩在苗飛齒的頭上的時候也是用這種眼神居高臨下看著他——就像是看什么沒有意義的數據,踩死也不需要多給眼神的螻蟻,不值得他多留意的平凡東西。</br> “爹!!!”苗飛齒回頭一邊狂跑一邊吼,“開防御跑!!別回頭!!往外面跑!一定要躲開鞭子!!那根鞭子的傷害特別高!!”</br> 苗飛齒開了全速在瘋跑,苗高僵咬牙開了防御,小白六不為所動地收鞭回來,然后又一次甩動整個上臂揮出鞭子。</br> 鞭子在極速運動之間帶著閃閃的白光,宛如閃電般的圓弧地動山搖地劈在了地道里,苗飛齒直接被鞭子落下來砸碎摔飛的石頭給埋了進去,而苗高僵則是被小白六瞄準了,雖然他在最后一刻勉強打滾躲過了,但也被鞭尾砸到了腳踝。</br> 【系統警告:玩家苗高僵生命值下降7,剩余生命值16,請玩家盡快離開危險場景!】</br> 【系統警告:玩家苗飛齒生命值下降1,剩余生命值9,請玩家盡快離開危險場景!】</br> 另一個出口的曙光照在因為被砸傷了腳踝,走路搖搖晃晃,一瘸一拐的苗高僵的臉上,他另一只手托著生死未知昏迷過去的小苗高僵,他的腳踝正在滲血,每一步走動都會留下一個血腳印,白六臉上沒有絲毫同情或者憐憫,眼看他又要抽出鞭子甩過去,盯著的還是苗高僵。</br> 白六做事情目的很明確——他用鞭子準頭一般,苗飛齒移動速度很快他不容易打到,那么干脆就先針對行動相對更遲緩的苗高僵。</br> 先弄死一個是一個,給白柳他們降低負擔。</br> 苗飛齒抽出雙刀嗆咳著把自己刨出來,還沒站穩就看到了白六又要對準苗高僵甩鞭子,苗飛齒咬牙甩出雙刀,這彎成了上弦的刀在空中變成了兩柄回旋鏢,直直沖著白六而去,看起來似乎想要靠這刀打斷白六的出鞭過程。</br> 【系統提示:玩家苗飛齒使用遠程攻擊個人技能(鎖定回旋刀)】</br> 白六彎腰躲開回旋刀的同時,他目光冷然,手上的鞭子依舊要對準苗高僵揮出去,苗飛齒厲聲喊道:“你回頭看看!!我要殺的是你背后的投資人!”</br> 回旋刀果真越過白六往身后去了,小白六眼神一凝,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鞭就勾住了一把回旋刀,但另一把還在往白柳那邊旋轉。</br> 白柳很沉得住氣,他伸出猴爪準備去抓。</br> 但【盜賊猴爪】這個技能對上苗飛齒的攻擊判定只有百分之五十了,白柳現在只要被攻擊到就會死亡,小白六不能賭這百分之五十。</br> 白六瞬間放棄了繼續追殺苗高僵,他咬牙飛跑伸手去抓那把往白柳那邊飛的刀,在刀尖要已經旋到了白柳眼前的時候,白柳伸出猴爪握住了刀尖,而刀柄被飛跑過來的小白六死死抓在手里,他的胸膛有些起伏——雖然他已經死亡了,但死亡的時間不久,在白六情緒波動劇烈的時候,他會下意識模仿生前的動作。</br> 比如現在他如果有心跳,那他的心跳應該就很劇烈。</br> 苗飛齒乘著這點時間,飛快地拖著苗高僵和小苗高僵從教堂那邊的出口出去了,小白六“呼吸”聲有點急促,他握住的苗飛齒的刀漸漸變得透明自己消失了,應該是被苗飛齒召喚了回去——這也是為什么繳械不能沒收道具的原因。</br> 個人技能道具和玩家綁定很密切,可以隨時召回,也不會輕易掉落,只能通過劉懷那樣的臨終轉交協議轉交,所以一般繳械都是砍玩家雙手。</br> 小白六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洞口,有點微妙地嘖了一聲:“一個都沒殺到,虧你還給我開了殺死苗飛齒十萬,殺死苗高僵二十萬的高價。”</br> 他說完這句話就捂住嘴,皺眉嗆咳著靠在了地道的墻壁上往下滑落著。</br> 小白六白得就像是瓷器一樣的手指間淌出某種很奇異的,就像是內臟腐爛之后的黑色黏稠液體,里面還夾雜著一些內臟碎塊。</br> 白柳蹲下來拍了拍小白六的肩膀:“就算最后苗飛齒不偷襲我,你這具身體,或者是尸體也撐不住了。”</br> 白柳用病號服的袖口擦拭白六嘴邊不停往外流的,就像是血液的東西,但小白六已經沒有血了,已經被抽干了。</br> 白柳用一種好像在嘆息又好像在夸獎的語氣對蜷縮起來的小白六說:“精神值歸0異化強制爆發的狀態對你的身體消耗太大了,你最后一次揮出鞭子的時候,我感覺你的狀態就下滑的很嚴重了,已經很逞強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錢我會給你的。”</br> 小白六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著白柳,他嘴里還在滲“血”,說話因為嗆咳有點斷斷續續:“……我雖然已經死了,但你給我的錢,我不要冥幣!”</br> 白柳:“……”</br> 你的關注點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br> 背后一直跟著的大小木柯扶著意識模糊的劉懷過來了。</br> 小木柯一看到小白六擠開了白柳這個討厭的投資人,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眼淚流得比小白六的血還快,他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小白六,但在觸碰到小白六冰涼的體溫的一瞬間,小木柯就像是這冷冰冰的溫度灼燒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br> 他的眼淚掉得更快了,哭得鼻涕都要流出來了:“嗚嗚,白六,你怎么樣了?”</br> “咳咳,還好,死得不算痛苦,劉佳儀給了我一個痛快。”小白六神色淡淡地說。</br> 聽到劉佳儀的名字,意識迷蒙的劉懷勉強抬了一下頭,他喃喃了兩句劉佳儀,不過幾秒之后眼神又渙散開,失去了焦距頭低了下去。</br> 白六把眼神移了過去:“這是劉佳儀要救的那個哥哥吧?你們已經把人搞成這樣了?以她那個報復心,她絕對會弄死你們的。”</br> “不是我們想把他搞成這樣的,這是生命值的下降和精神值暴跌之后的后遺癥,現在這樣都是我們一直喂精神值漂白劑保持的一個狀態了。”木柯解釋道,他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br> “我覺得不光是我們導致的。”白柳的目光對上了白六,他不緊不慢地說,“這不就是劉佳儀想看到的嗎?她的哥哥終于如她所愿地為她付出一切,而且比起她先殺死我們來講,她應該更會想法設法吊住劉懷的命吧?”</br> 白六定定地看向白柳,突然嗤笑一聲:“這就是你當初把硬幣給我的原因?為了讓劉佳儀看到你把最重要的游戲管理器給了我,讓她以為你們真的徹底放棄了【投資人】那一方的通關方案,然后讓她以為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是劉懷為了她徹底放棄自己的性命那樣愛她,從而在逃跑的時候露出馬腳?”</br> 白柳從自己的兜里摸出那枚硬幣慢慢悠悠地戴上——這是剛剛在小白六追殺苗高僵之前,還給了白柳的東西。</br> 小白六的目光從那枚掛在白柳脖子上的硬幣抬眸看向白柳的臉上,他很平靜地問:“你見到我之后,有說過一句沒有目的性的話嗎白柳?”</br> “你對我很重要這一句是。”白柳微笑著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