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在花田里偷偷采摘玫瑰的同時,帳篷里化身成【劉佳儀】的白柳因為體力槽耗空,他臉色蒼白地恢復成了白柳的樣子,蜷縮在帳篷里小小的床上微微喘息,休息沒一會兒就因為極度的疲憊閉上眼睡了過去。</br> 而且作為一個基礎面板比較低的玩家,白柳沒有再使用紅桃這張高階技能卡的體力了,他透支體力槽有點過頭,也沒有辦法通過飲用體力恢復劑恢復體力,更不用說白柳現在的精神值也偏低。</br> 各項因素的作用下,白柳清楚自己是真的需要休息了,今晚他沒有力氣再去采摘玫瑰了。</br> 好在白柳之前打造出的場面,留給了他自己足夠的休息時間。</br> 但在帳篷里沒睡幾個小時,白柳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了一只極其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腳踝,輕輕地,似乎是在喚醒他一般拉扯著他。</br> 這里要說的是,白柳目前整個人是被【魔術空間】這個道具包裹著的。</br> 前天發生的事情又再次發生了——有什么東西突破了【魔術空間】這個屏障物,觸碰到了白柳,同時一股讓人頭暈眼花的,濃郁玫瑰花香開始在帳篷里彌漫開來。</br> 白柳本來因為那個抓住他腳踝的東西清醒地睜開了眼,但不過一瞬,他的意識就開始在這個過于濃烈的香氣沖擊下開始變得模糊。</br> 那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白柳的大腦可以維持一定的思考運作,但他的四肢肌肉在這個香水的作用下變得麻痹,動彈不得,呼吸聲都變得緩慢無比,眼前開始出現萬花筒般的紅色梭形花瓣疊放旋轉。</br> 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般。</br> 白柳感覺到那只握住他腳踝的手似乎意識到他已經清醒了,放開了他的腳踝,手指溫順地貼下來鉆進了白柳防護服的褲腿里,貼在白柳的肌膚上緩慢地向上爬行,纖細冰涼的光滑手指宛如玉雕般順著白柳溫熱的大腿向上移動。</br> 那種輕微的,似沾非沾,似人非人,但的確又是肌膚相親肉感讓白柳忍不住弓起腰部戰栗了一下。</br> 白柳的喉結不適地上下滾動,微微半閉上眼,吐息聲變重。</br> 那只右手已經快爬到他的……</br> 哪怕是白柳不是一個很在意這方面的人,在意識到褲管里這只手很有可能是謝塔的手的情況下,他現在也有點后頸發麻,呼吸不暢。</br> 白柳在香氣的催生下眼尾發紅,昏昏沉沉,竭力地搖晃了一下腿,那只右手一個反應不及,就順著他的褲管滑到了外邊。</br> 那只手似乎有點懵,看起來它似乎是因為沒有眼睛看不見,只是單純地想順著白柳的身體爬上去,但現在白柳這個抗拒的,把它給一腳甩開的態度,讓這只手有點不知道該作何反應。</br> 最終這只右手五個手指頭縮在了手掌下面,做了一個有點像是乖巧蹲坐的姿勢,縮在白柳的腳旁邊,腕部低著朝著床外,側面看著就像是一只蜷縮著觸手低著頭自閉的小章魚。</br> 白柳垂下眼簾看向這只蹲在他床位的右手,不知道為什么從這只右手這個很像是貓揣手的動作覺出了一點委屈的感覺來。</br> 白柳:“……”</br> 耍流氓的不是對方嗎?為什么感覺像是他做錯了……</br> 右手沒有自閉很久,很快就振作起來,開始艱難地抓住白柳層層疊疊的防護服往上爬,最后在白柳的脖子周圍一頓亂摸,摸到了一根掛著硬幣的繩子。</br> 純白的手指順著掛繩往下捻動,似乎是在尋找繩子上的什么東西,在第一遍沒有找到的時候,頓了頓,又開始執著地捻動第二遍。</br> 白柳看到右手這個動作的時候,知道對方在找什么了。</br> ——塔維爾在找逆十字架。</br> 逆十字架是邪神與信徒溝通的載體,白柳雖然不清楚在玫瑰工廠這個副本中塔維爾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有一只手的塔維爾顯然沒有辦法和他順利交流,那么這個時候逆十字架的存在就格外重要。</br> 在逆十字架的引導下,殘缺的神明可以下達神諭給它的信徒。</br> 但逆十字架在進入游戲之前,就被唐二打從白柳身上給拿走了。</br> 在右手第四次捋白柳脖頸上的掛繩的時候,白柳身體微微前傾,抬手打斷了右手的動作——他在工廠以及花田一天一夜玫瑰香的侵蝕下,現在稍微有點適應這個濃度的玫瑰香,雖然依舊感到暈眩,但好歹能不會昏迷過去,也能稍微動作一下了。</br> 白柳握住了他面前的這只右手,但這只右手似乎并不相信白柳會弄丟它給他的逆十字架,輕微掙動地想要出來繼續尋找,手指固執地往白柳被它搞的微微敞開的領口里鉆。</br> 白柳的力氣是沒有這只手大的,在玫瑰香的作用下,他現在整個人都是軟的,只有一點微弱的力氣,挪動一下手都是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做出來的動作。</br> 看這手一副耍流氓而不自知的情況下,要是真讓它鉆進去了那就會發生一些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事情了。</br> 但為了讓這樣的事情不發生,也為了讓這一章可以順利通過審核,白柳拿出了一個晉江男主打工人的職業操守,他迅速冷靜地想出了在不能話語交流的情況下,和一只手的溝通辦法。</br> 白柳用指尖在右手的掌心里寫了一句話:【逆十字架被人搶走,我弄丟了】</br> 右手停止了掙扎,它緩慢地后退了兩步,然后又做出了那個小章魚蜷腿蹲的自閉動作。</br> 白柳:“……”</br> 白柳罕見地感到了一種無從下手的無奈,他似有若無地輕嘆一聲,把頭靠過去抵著“小章魚”的指節,然后用手指輕微地頂開塔維爾包裹在一起的手指,垂眸,在對方白皙的掌心上面一筆一劃地寫道:【對不起】。</br> 塔維爾頓了頓,舒展開骨節分明的五指立起,用指尖在白柳的手掌上寫:</br>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一切的關鍵在女巫手里,解藥和毒藥是你選擇的關鍵……】</br> 【在真正的死亡到來之前,你身上的時間唯一且不可逆轉……】</br> 寫完之后,塔維爾的手掌籠罩白柳的面部,白柳微微扇動了一下睫毛,對方的食指點在他的額心,冰冷溫柔的指腹觸感,就像是塔維爾曾經在降下神諭的時候淺吻白柳的額頭那樣輕柔。</br> 然后純白的右手化成紛散的淺粉花瓣落于地面,被冒出來的藤蔓拖入地底。</br> 白柳沉睡在繾綣無比的玫瑰色預言里。</br> 翌日。</br> 白柳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坐了起來,周圍什么也沒用,和之前的情況一樣,一切都看起來像是一場夢,但白柳側頭聞了聞枕頭,他聞得到上面的玫瑰余香。</br> 而且他的大腿上,頸部,甚至腰上都有一股很濃的玫瑰味道,濃到就像是他在玫瑰花里睡了一晚。</br> 昨晚的確是有一只右手不請自來。</br> ……塔維爾出現似乎也有很大的限制,不知道為什么是一塊一塊的碎裂形態,和那些不斷把它拖入地底的藤蔓都是最好的證明。</br> 但就算這樣,在重重限制之下,塔維爾還是幾次三番地出現了,似乎是為了提醒白柳注意什么東西。</br> 白柳瞇起了眼睛。</br> 塔維爾提醒了他之前和他說過一次的神諭。</br> 是他還有什么遺落的,沒有想到地方嗎?</br> 一切的關鍵在女巫的手里……毒藥和解藥是你選擇的關鍵……</br> 在真正的死亡到來之前,你身上的時間唯一且不可逆轉。</br> 在白柳還在思索的時候,帳篷外面傳來愈發清晰腳步聲,休息了一夜的白柳瞬間裝備好了紅桃的技能卡,在外面的人近到影子投射在靠近帳篷上的那一秒,白柳的身體形態從成年人變換成了小女孩,甚至連身上的防護服都隨著變小了。</br> 齊一舫的聲音在帳篷外驚奇地響起:“你昨晚打了這么多玫瑰嗎?!”</br> 看到自己變回了小女巫的樣子,白柳低著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忽然頓住了。</br> 他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一個點。</br> 【一切的關鍵在女巫的手里,毒藥和解藥是你選擇的關鍵】這句話的核心并不是他之前以為的劉佳儀。</br> 因為在目前的玫瑰工廠這個副本里,有兩個【女巫】,根據后面一句解藥和毒藥是【你】選擇的關鍵可以得知,塔維爾這句神諭里的【女巫】指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小女巫。</br> ——而是假女巫,也就是他自己。</br> 白柳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臉上帶著饒有趣味的笑。</br> 塔維爾的神諭早就預見了他會變成小女巫來欺騙其他人,同理可得,如果這句神諭里的【女巫】是假的,那么他這個【假女巫】擁有的【解藥】和【毒藥】應該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解藥和毒藥。</br> 如果說塔維爾的這句神諭里的【關鍵】說的是《玫瑰工廠》的破局提示,那么從白柳這個游戲設計者的想法來看,【解藥】和【毒藥】很有可能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游戲通關結局選擇。</br> 按照這個思路下來,玫瑰工廠這個游戲里的【毒藥】太明顯了,就是【玫瑰干葉瓦斯】——選擇【毒藥】,那就是把玫瑰工廠的秘方拿到,然后做到最極致成為廠長來通關。</br> 塔維爾說【女巫】可以選擇【毒藥】和【解藥】,那就證明他是有這兩種東西的。</br> 那【解藥】是什么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