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往把椅子往后挪了一點,讓自己的心口和文明杖的尖端拉開一定距離,才小心地開口:“……我看到一首被拼湊起來的,零散的詩篇。”</br> “零散的詩篇?”查爾斯眉尾微不可查地一挑,“這可不像是這位言簡意賅的【逆神的審判者】一向的預言風格,所以呢?是一首什么樣的詩歌?”</br> 王舜深吸了一口氣,他清了清嗓子,道:</br> “邪神夸口將有人在他的影里漂泊,</br> 影中之人十四歲,</br> 于是邪神贈予此人脊骨,心臟,與神徽,</br> 夸口此人將是它唯一的信徒,</br> 影中之人二十四歲,</br> 然后邪神隕落于雪原,信徒亡靈飄蕩于深海,</br> 脊骨,心臟,神徽俱碎,</br> 邪神更迭,</br> 影中之人三十歲,</br> 他流浪著,流浪著,小丑蹲于他面前,嬉笑問影中人,歸處何在,</br> 影中人說,在太陽消失四分之三時,會有故人來尋冷僵的我,</br> 小丑說,若是你已經僵死了,我就粉碎你的靈魂,讓你同神一同隕落于雪中,</br> 影中之人四十一歲,</br> 神死而他存,因惡永生。”</br> 說完之后,王舜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緊張地看向查爾斯:“你可以用天平來檢測我,我沒有亂說,有些地方可能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這的確是我在【逆神的審判者】那里看到的。”</br> “我不懷疑這個。”查爾斯收回文明杖,掃了一眼王舜,“我比較懷疑你說的這個預言說的是白柳,這種含糊其辭的詩歌可以從各個角度解讀,我也可以說這首詩歌說的是別人。”</br> “你說這個預言說的是白柳,還有別的證據嗎?”</br> 王舜靜了許久,無奈地吐出一口長氣:“……沒有了。”</br> “所以其實你自己也弄不懂這個預言說的是不是白柳對吧?”查爾斯輕巧地坐上了辦公桌,閑散地翹起了二郎腿,“也就是說,剛剛你為了說服我投資白柳,在對我撒謊?”</br> 王舜張了張口,還是承認了:“是的。”</br> “對一個比你擅長撒謊十倍的賭徒,在我面前撒謊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百事通先生。”查爾斯用文明杖挑起王舜低下的頭,露出一個非常滿意的微笑,“但我很喜歡你剛剛的謊言——那聽起來完全可以騙到一大堆無知又沖動的賭眾對白柳下注了,是個相當有賭徒價值的謊言。”</br> 王舜愕然地看向查爾斯。</br> “白柳我投資了。”查爾斯不緊不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文明杖,往下一拉,變成了一束茂盛的玫瑰遞給了還在發蒙的王舜。</br> 王舜一頭霧水地接過:“那,查爾斯會長,我們現在要做什么?”</br> 查爾斯跳下桌子:“現在嗎?”</br> 他整了整衣襟,艷光四射地笑了起來:“當然是盛裝迎接我們正在玫瑰花田里跑到終點線的黑馬先生了。”</br> 說著查爾斯轉身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王舜,不太滿意地搖了搖頭,從胸口又抽出那根剛剛變成玫瑰花的文明杖,往下一捋,那根長約一米多的文明杖瞬間變成一根只有三十公分尺寸的木棍——看起來有點像是魔杖。</br> “作為未來白柳戰隊的宣傳發言人和神諭散播者,你看起來太樸素了一點,百事通先生。”查爾斯嫌棄地用魔杖點了點王舜身上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典型的程序員裝扮。</br> “這樣的裝扮很難可很難說服別人——你來自一支冠軍隊伍。”</br> 王舜還沒有反應過來:“——什么宣傳發言人和神諭散播者?”</br> “簡單來說,就是騙別人給白柳戰隊下注和投票的工具人。”查爾斯彬彬有禮地解釋,然后魔杖一揮舞,王舜全身上下的衣服就都消失了。</br> 查爾斯從上到下掃了一眼下意識捂住下半身的王舜,挑眉吹了聲口哨:“身材不錯。”</br> “——你為什么能隨意更改我的外貌設置——?!”王舜人都傻了,他還不敢把捂住重點部位的手給移開。</br> 查爾斯又是一揮舞,王舜原地旋轉了一圈,從上到下都變裝了——精致的波點小領結,帶著馬甲的三件套連背帶褲灰褐色西裝,整個被打上摩絲往后抹的頭發,以及恰好露出五公分棉布白襪子的棕色皮鞋。</br> “這一套送給你做參考——我的口味比較復古,希望你喜歡。”查爾斯收起木杖,示意轉暈了的王舜跟上來,“現在去給我們的新戰隊造勢吧。”</br> 王舜手忙腳亂地跟上——查爾斯不知道怎么給他挑的衣服,只是看了一眼這套西裝的尺寸就剛剛好,這也讓習慣了寬松衣服的王舜有點行動不便,一邊追一邊問:“怎么造勢?白柳好像被國王公會出動了【盾】卡進維度空間里了,會掉進【無人區】無法出來的!”</br> “如果掉進了【無人區】,白柳要參賽就很困難了——他沒有辦法獲得普通觀眾的投票,那就連報名都報不了。”</br> “你們公會的【盾】嗎?”查爾斯略微沉思了一兩秒,“那白柳估計難逃掉進【無人區】的命運了。”</br> 王舜臉色瞬間喪了下去:“查爾斯會長,連你也沒有辦法嗎?”</br> “但我可不覺得掉進【無人區】是一件壞事。”查爾斯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記得白柳似乎剛剛為自己贏得了一個小公會,人數不超過五百。”</br> “一個冠軍隊伍,公會人數只有這點可不太像話。”查爾斯漫不經心地用食指撫摸自己文明杖頂頭上的紅寶石,“百事通先生,對這里的十大公會的建立歷史,或許我比你要清楚——掉入【無人區】,或許是一個成立大公會的契機,還記得天堂共濟會嗎?”</br> “——那個全是乞討者的協會,就是靠無人區里逃出來的玩家建立的。”查爾斯說。</br> 王舜被查爾斯這么一提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查爾斯,神情驚悚:“會長你不會是想——但那要太多錢了!起碼幾千萬積分!”</br> “我不缺錢,我是這個游戲里最富有的玩家。”查爾斯抬眸看向王舜,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邃,“我享受的是豪賭的快感——而還有什么賭博比系統里一年一次的聯賽更有意思呢?”</br> “而且,我可不允許我下注的黑馬的公會像天堂共濟會那么窮酸——幾千萬積分而已,作為前期賭馬的投資不算多。”查爾斯輕飄飄地說。</br> 幾千萬積分而已……王舜頭暈眼花地跟在查爾斯的身后走了。</br> ————————</br> 游戲內。</br> 流民跟在白柳的身后,往玫瑰工廠的內部走。</br> 他們卡在了那個就像是異端0001的房間門口,這也是進入玫瑰工廠內部加工點的通道。</br> 其實以唐二打的武力值也不是不能直接暴力突破,但考慮到塔維爾的心臟是懸掛連接在墻壁上的管道上的,直接暴力突破很有可能撕裂塔維爾的心臟,于是唐二打還是停在了門口,沒有繼續向里清掃。</br> 但這扇門的鑰匙在躲在里面的廠工的身上,如果不強行突破沒辦法打開。</br> 唐二打看向白柳:“怎么進去?”</br> “很簡單——還記得那個測試嗎?”白柳舉起一瓶香水原液,微笑著沿著門縫里向下滴落,“——讓心臟為我開門。”</br> 在檢測里,塔維爾的心臟對白柳的傾倒的香水原液反應十分劇烈,只是一滴都震開了懸浮的玻璃柜,而現在白柳這樣一整瓶傾倒下去——</br> ——整個房間不到一秒,就開始轟鳴搖曳起來。</br> 伴隨著機械管道的斷開的咔噠撕扯聲,里面的廠工驚慌失措的奔跑喊叫聲也透過門縫似有所無地傳了出來:</br> “心臟跳動得太快了!!”</br> “開閘放水——!!”</br> “來不及了——玻璃柜整個炸開了!!”</br> “嘩啦——”</br> 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之后,在一片紛雜喧囂的熱鬧動靜里,白柳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貼在了冰冷的鐵門上——</br> ——他聽到了一顆心臟劇烈的跳動聲。</br>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br> 和白柳現在的心跳聲一樣。</br> 淺粉色的玫瑰原液從門縫滲透了出來,門似乎被涌出來的過量液體和氣體傾軋,開始朝外鼓脹變形,鎖環扣搖拽變形,終于耐受不住,正面朝下轟隆一聲倒下。</br> 原液和香氣海嘯般撲面席卷涌出。</br> 站在離門最近的白柳被血液般的原液從頭到尾淋濕了,他掀開濕漉漉的睫毛看向房間內。</br> 泄漏崩壞的冷卻管道原液血一般四處狂歡噴濺,地面上的玻璃碎渣浸透在粉紅色繚繞的氣體和半透明的液體內,電閘旁甚至能看到滋滋作響的紫藍色電流沿著管道在四處攀爬,噼啪作響。</br> 在一片混亂里,那顆心臟懸掛在房間的正中央,宛如一顆等待已久的成熟鮮紅色果實,發出“砰砰砰砰”的提醒聲響——提醒當初說要摘走他的那個人,如果再不摘走,它就要跳動到炸開了。</br> 于是白柳上前一步,他仰頭摘下了這顆果實——濕濡的心臟在他手心跳動,好像隨時要逃跑那樣,白柳垂下眼睫觀察這顆心臟,一滴原液順著他的睫毛滴落在心臟上。</br> 心臟因為這滴原液突兀地加快跳動兩下。</br> 白柳收緊手掌攥緊這顆心臟,微笑起來。</br> ——原來把謝塔的心臟握在手上,是這樣的感覺。</br> 非常——非常的美妙。</br> —————————</br> 把心臟放回一個人的胸腔是一種什么樣的景象呢?</br> 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游戲里,唐二打都沒有見過如此離奇,如此匪夷所思的場景。</br> 更不用說這件事情的執行主人公,白柳的臉上一直帶著一種讓唐二打想要立馬掏槍逮捕他的,奇特的微笑。</br> ——就好像這顆心是他親手挖出來的那樣。</br> 肋骨內縮,心臟被肺葉保護性地掩蓋,胸大肌沿著附著點生長閉合,最后是皮膚完美無缺的覆蓋——光滑,潔白,健康,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一具軀體躺在了白柳的面前,胸腔微微上下起伏。</br> 它的睫毛輕微顫抖。</br> “我們出去。”在白柳組裝好塔維爾之后,劉佳儀預防性地后退了好幾步,“它要醒了,對我們的影響會更大。”</br> 一群人又像是來時那樣,訓練有素地退出了房間,還貼心地把門給關上了,把空間留給了白柳和即將蘇醒的塔維爾。</br> 白柳屈腿靠在玻璃柜碎裂之后僅剩的框架上,罕見地點開了系統面板,花錢給自己的小電視開了靜音服務之后,他轉頭過來直勾勾地看著塔維爾的臉,自言自語般先開了口:</br> “我知道你醒了,謝塔。”</br> 塔維爾的睫毛又是輕顫兩下,但還是沒有睜開。</br> 白柳雙手撐在塔維爾的兩邊,他干脆地伏低身體靠近了塔維爾,目光還是不錯眼地落在塔維爾的臉上,兩個人越靠越近,最終幾乎到了鼻尖挨著鼻尖的地步。</br> “這樣你都能裝下去是嗎?”白柳一只手放在了塔維爾的脖頸后,輕微上抬的同時垂眼看向塔維爾的沒有光澤的淺色唇瓣——那是一個要親吻下去的姿勢。</br> “再裝我就要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了。”白柳低聲說。</br> 在要親吻上去的前一秒,塔維爾終于抬手捂住了白柳靠近的唇,他很淺地抬眼,那雙白柳熟悉的銀藍色眼眸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神色極淡地反問白柳:“你不是在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就要求我對你做了這件事嗎?”</br> “這件事很過分嗎?”塔維爾坐直身體,靠近了白柳。</br> 白柳瞬間和塔維爾拉開了距離,他側過臉,深吸了兩口氣才轉回來強裝鎮定地質問塔維爾:“你果然記得我,那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裝什么?”</br> 一想到他一見面就要求謝塔親他——白柳冷靜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保持了不為所動的無恥外殼。</br>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不記得你好朋友,然后一見面就像是喝醉了一樣壓著對方和你打啵更尷尬的事情嗎?</br> 有,就是你剛剛拼好了一個全/裸的他。</br> 白柳盡量讓自己的視線維持在塔維爾的臉上。</br> 塔維爾抬眸看他,似乎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你不記得我了,所以我禮貌性地自我介紹,然后我們重新認識。”</br> “那你剛剛裝沒醒干什么?”白柳假裝不經意地脫掉自己的防護服蓋住了塔維爾的下/半/身,然后語氣才恢復了正常,心平氣和地逼問,“你在心虛什么?”</br> 塔維爾沉默了半晌,認真地回答:“雖然不清楚為什么,但我感覺到了你在生氣。”</br> 白柳皮笑肉不笑地雙手抱胸,斜眼掃了塔維爾一眼:“有嗎?我怎么不覺得。”</br> 塔維爾:“……”</br> “對不起。”塔維爾迅速地道歉了。</br> 白柳剛想說我真的沒有生氣,你不用道歉,塔維爾前傾身體,擁抱了他,貼在他的耳邊很輕很輕地說:“可能你現在真的很生氣,雖然稍微有點不合時宜,但我真的非常高興,”</br> “你終于想起了我。”塔維爾說,“我以為你因為恐懼,所以故意把我遺忘了。”</br> 白柳的肩膀情不自禁地松下來,他懶懶地低聲反問:“所以說你到底有什么值得我感到恐懼的?”</br> “一切——我死不掉,我腐爛的右手和尾巴,被捆綁在教堂里當作吸血的祈禱符號,被肢解的身體和離體后還不停跳動的心臟。”塔維爾聲音有種冰般的清透質感,但落在白柳的耳朵里就像是融化了,變得水一樣柔和,“我很高興你就算沒有記得我,也沒有害怕我。”</br> “我很想你。”</br> 塔維爾很深地把頭埋進白柳的肩膀里,他抱得很用力,語氣很虔誠:“每次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你,沉睡都不可怕了。”</br> 白柳的瞳孔在塔維爾說【我很想你】的時候輕微地收縮了一下。</br> 他的手掌張開,緩慢地放到了塔維爾的肩膀上,很輕地回抱了塔維爾。</br> 白柳不太習慣這樣親近的動作,但謝塔是個例外,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睡在一起的,熟悉到不分彼此,兩個不符合人類定義的怪物靠著那點彼此之間那點微薄的情感聯系,在這個世界上偽裝成人類生存。</br> 但距離上一次他們能清楚地認知對方是誰,實在是相隔了太久太久了,對白柳而言是失去一切記憶的十年,對塔維爾來說是不知道多少個無法停止折磨的輪回。</br> 在離開對方之后,他們被這些相隔的【久遠】不可更改地變得陌生,他們再也找不回當時的那種熟悉感。</br> 這些【久遠】太致命了,甚至比距離,時間,生死都更加可怕,可怕到從此以后,他們每次重逢甚至都比第一次他們相遇時更加陌生。</br> 一方不記得,一方縱容另一方的不記得,任由彼此陌生下去——如果那些謝塔“死去”的記憶對于白柳是可怕的,塔維爾愿意永遠只有自己記得。</br> 就算每次重逢都要重新開始,他也不覺得有什么。</br> 但在白柳看到謝塔那雙銀藍色的眼睛的一瞬間,往昔宛如回籠的鳥,落在塔維爾靠在他的肩頭上婉轉啼叫,那個白柳終于拼湊找回的舊友用那種冰冷的,白柳再熟悉不過的體溫依靠在他的心口。</br> 這個白柳遺失太久的怪物,當年躺在血水受洗槽里的眼神孤寂蜷縮,而下一刻,白柳出現在了他面前,謝塔一動不動地安靜注視著突然出現的白柳,銀藍色的眼眸里灑落了晃眼的月光。</br> 那眼神極輕極飄極美,極不可思議,就像是一個神明看到另一個了神明降臨。</br> ——而剛剛塔維爾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的。</br> 白柳嘴唇張合,聲音輕到幾乎算是氣音:</br> “我……也很想你。”</br> 白柳閉上了眼睛,他放任自己沉浸在這個家伙身上快要迷暈他的玫瑰香氣里,自暴自棄地握住了對方的手,聲音里卻帶著明顯的笑:</br> “從想起你的那一瞬間,我就開始想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