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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6 章 冰河世紀

    現(xiàn)實世界晚上八點,異端管理局。</br>  穿著制服的隊員們有條不紊地將一個個40公分*40公分大小的盒子搬運上運輸車,蘇恙在一旁持槍凝神把守,一絲精力都不敢分散。</br>  他們今晚要把這些特級紅色異端送上飛機,運輸?shù)饺齾^(qū)去嚴密把守起來。</br>  這本來只是一次日常又危險的運輸活動,但某個特殊異端的存在卻讓這次運輸?shù)倪^程格外驚險起來。</br>  蘇恙把眼神挪到運輸隊伍的最后。</br>  那里幾個隊員小心翼翼地搬運著幾個盒子,這些盒子相比其他盒子,使用的金屬色澤更深,并且看起來明顯更沉,穩(wěn)穩(wěn)地壓在隊員們的手上,壓得這些久經(jīng)訓練的隊員都忍不住彎下了腰。</br>  蘇恙上前一步幫忙搭了一把手,問:“確定這一批我們從玫瑰工廠外土地里挖出來的尸塊都齊了?”</br>  隊員得空喘息一下,回:“蘇隊,清點過了,都齊了。”</br>  蘇恙點了點頭,并不掉以輕心,叮囑道:“這批尸塊和其他異端危險等級不一樣,不能放在同一輛車和飛機上,我向局里單獨申請了這批尸塊的轉(zhuǎn)運車,轉(zhuǎn)運飛機和轉(zhuǎn)運航線,不和其他異端一同走。”</br>  隊員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上了轉(zhuǎn)運車,轉(zhuǎn)頭過來靠在車邊喘氣,看向又走向隊伍末端的蘇恙:“……蘇隊這次好小心,還給這批尸塊專門申請了轉(zhuǎn)運線。”</br>  旁邊也在歇息的隊員接話:“你是不知道這批尸塊異端有多厲害,當天去工廠挖尸塊的隊員回來全都瘋了,現(xiàn)在還在接受精神降維訓練,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過來。”</br>  這隊員咋舌地搓了搓手:“……這么可怕嗎?”</br>  旁邊隊員翻了個白眼:“要不然你以為蘇隊為什么要專門把這尸塊分開放啊?和其他異端一起放,萬一這東西有什么對其他異端有什么加成效果,boom一下,一飛機人都完了!”</br>  “但就是單獨放了,押運這異端的飛機也不安全吧?”這隊員擔憂地問。</br>  “當然不安全,但至少不用那么多護送人員,而且干我們這行的,有幾個時候是安全的呢?”旁邊隊員自嘲地搖搖頭。</br>  “本來據(jù)說蘇隊長要親自押運的,但唐隊走了,三支隊里不能沒人掌事,局里強行把他扣下來了。”</br>  說到“唐隊走了”這個話題,這兩名隊員都不約而同地靜了靜。</br>  ……以前唐二打還在的時候,這樣危險的事情都是輪不到他們頭上的。</br>  唐二打會在危險發(fā)生之前就雷厲風行地處理好一切,一個人承擔所有風險,雖然異端管理局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地方,但唐二打在,他們就永遠都可以躲在這把保/護/傘的下面躲避風雨。</br>  但這把保/護/傘終于還是離開了。</br>  這隊員勉強地換了個話題:“……蘇隊單獨地給這異端申請了轉(zhuǎn)運車和轉(zhuǎn)運飛機我可以理解,但還給做了單獨的航線?”</br>  異端管理局之前不是沒有押送過特級危險異端,比如之前的白柳就是,但也只是獨自押送,這種單獨規(guī)劃航線的,的確還是頭一遭。</br>  “而且這航線還不是走普通航線,我剛剛看了一眼,著陸點是南極那邊吧?這……”這隊員試圖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是不是太大動干戈了?為什么要把這異端運到南極?”</br>  旁邊這隊員左右看了一眼,確保沒有人看他們之后,靠近這隊員壓低聲音道:“蘇隊申請的,說不能把這異端放在三區(qū)保管,也不能放在有常駐人口的地帶附近,會出問題,這異端的影響力太大了,容易死人。”</br>  “最后局里上報了蘇隊的申請,拖到昨天才下來審批,說是聯(lián)系了極地考察站,最終決定把這異端做成冰芯,下沉到南極的冰蓋下面收容,并且派遣了三區(qū)的人過去,去收容點365天無間斷看守收容點。”</br>  這隊員感嘆:“這可真是……365天專人看守,這還是頭一個異端有這排面。”</br>  “誰說是頭一個了?”旁邊隊員癟嘴,“你忘了白柳嗎?我們唐隊隊長都不做了,專門看守。”</br>  這隊員聽到唐隊走了就難受,強行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誒,南極那么大,有說把這異端封到哪里嗎?”</br>  旁邊隊員擰眉回憶半晌:“……我也沒聽清,說是好像,什么冰穹a區(qū)域,南極冰蓋上的最高點,夠高夠厚,能壓得住這異端……”</br>  晚十一點半,出海港口。</br>  載著另一批異端直赴機場,而載著尸塊的異端轉(zhuǎn)運車則是到了出海港口,分裝上了一輛小型貨輪。</br>  這輛貨輪要先轉(zhuǎn)運到另一個港口,那里有專機等著押送這批異端到南極。</br>  押送員一共五個人——這已經(jīng)是蘇恙權衡過后最少的押送人數(shù)了。</br>  看著盒子被包裹托運上貨輪,舷梯收上船只,結實的小型貨輪在拖輪的牽引下入水,在夜色的遮蓋下漸漸駛離港口,站在艙蓋上的五個押送員對著站在岸邊的蘇恙敬禮,然后揮手遠去。</br>  蘇恙怔怔地看著那五個隊員離開自己的視線,揮了揮手,心里的不安隨著水霧的加重漸漸濃厚。</br>  在船只消失在他視野里的一瞬間,蘇恙心慌得差點喘不上氣來。</br>  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剛剛那五個隊員的布滿雪霜的尸體。</br>  玫瑰香水和工廠挖掘尸體的后遺癥,蘇恙自己也出現(xiàn)了一定精神降維的征兆,會時不時地看到幻覺。</br>  正是因為蘇恙自己也經(jīng)歷了這些,他比誰都明白那些尸塊的危害性。</br>  在第一次看到那些尸塊的一瞬間,蘇恙這個一向內(nèi)心堅定平和的人內(nèi)心雜亂的欲望都前所未有的高漲,如果不是他強撐著理智收斂好這些尸塊,挖出尸塊的其他隊員很有可能因為尸塊爭奪斗毆。</br>  ——這些尸塊可以催化人精神降維,或者用精神降維來描述這個過程都不太貼切,確切一點說,這些尸塊可以催化人的負面欲望無限地放大,放大到毀滅人性底線的地步。</br>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蘇恙強硬地要求更換尸塊的保守地點——這東西決不能放在人群的駐扎地,一定會發(fā)生很可怕,甚至比玫瑰香水更可怕的事情。</br>  最終尸塊在各方權衡商議之下,決定被放置在冰穹a底層——南極最寒冷的地方,被譽為不可接近之極,海拔4083米,從未有人跡踏尋之處。</br>  ——這是蘇恙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br>  但他也知道……</br>  蘇恙淺色的眼眸倒映著海面晃蕩的水波,沉甸甸的情緒擠壓在他胸口,隨著拍打港口從潮汐一層一層在他心間堆疊,他閉了閉眼睛,久違地感到了一陣無力。</br>  ……他無比清楚,這個世界上,并無可以逃脫人欲望的應許之地。</br>  他只是希望,這個過程不要再有無辜之人死亡了。</br>  可那又怎么可能?</br>  人的欲望無論好壞,走向極端的時候,都是那么傷人的東西。</br>  在唐二打走之后,蘇恙有點明白白柳那那天在審訊室對他說的話了。</br>  這位樣貌清冽干凈的年輕人抬起頭,用那雙仿佛承裝了宇宙萬物的黑色眼睛注視他,輕聲說,蘇隊,過于近距離的保護欲是會害死人的。</br>  蘇恙握了握自己右胸前那只扎手的章魚形狀隊徽,似嘆息一聲,在冰冷夜風里轉(zhuǎn)身離去。</br>  背后的小型貨輪發(fā)出起航的清越汽笛聲,向更深不見底的夜色中駛去。</br>  ————————</br>  游戲池。</br>  白柳他們蹲了黑桃一行隊伍幾次,總算琢磨出一點這隊伍的一點運行規(guī)律了——一般來說他們會固定組隊去刷某個副本。</br>  但偶爾,黑桃會脫離隊伍,自己單獨去刷某個冰原副本——就像是上次白柳剛剛進入游戲池見到的那樣。</br>  他似乎對這個冰原副本懷揣著某種特殊的感情,就像是人眷戀自己的住所和床鋪,以一種生物性的節(jié)律回到這個副本停駐。</br>  ——就好像黑桃把這個冰原副本當做了自己的家。</br>  而白柳的目標就是這個冰原副本。</br>  他沒有不自量力到覺得流浪馬戲團一開始就能單挑整個殺手序列戰(zhàn)隊。</br>  但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白柳覺得他們完全可以嘗試一下組團單刷某個明星隊員。</br>  這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br>  可以獲得這個明星隊員的情報,打磨自己的戰(zhàn)隊,并且如果走了狗屎運真的贏了某個明星隊員,還可以靠這點賺夠話題度。</br>  雖然無恥,但是有用。</br>  出于某種奇特的探究心理,白柳決定先拿黑桃來試水,他牢牢地盯著游戲池進出來往的玩家,在看到某個嚇退周圍一圈玩家的人靜靜出現(xiàn)時,沒忍住勾了一下嘴角。</br>  黑桃握著整理規(guī)束的鞭子走到游戲池旁邊。</br>  周圍的玩家發(fā)現(xiàn)是他之后,紛紛屏住呼吸后退,連游戲都不敢進了,生怕不幸地和這位煞神選到了同一個游戲。</br>  但黑桃似乎不怎么留意周圍的環(huán)境,他在游戲池飛速旋轉(zhuǎn)的海報里安靜觀察一會兒,干脆選中了其中一個,縱身跳了進去。</br>  就在這一瞬間,白柳毫不猶豫地出鞭勾住了黑桃的腰,拉著后面一長串隊員跟著進了游戲。</br>  黑桃輕微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無波也無瀾,涼如冰下水,很快便被游戲池吞沒。</br>  等到游戲池平息,旁邊一圈玩家都被剛剛那拖家?guī)Э谒退赖囊荒唤o看呆了,久久不敢上前進游戲池。</br>  隔了很久,才有人艱澀地問:“……這到底是在干什么?”</br>  ————————</br>  冰雪遮天蔽地,狂風呼嘯。</br>  白柳嗆咳著清醒過來,他因為過于寒冷的溫度下意識蜷縮身體,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凍到了表皮麻木到?jīng)]有知覺的地步。</br>  直到身后傳來聲音,白柳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某個人的懷里。</br>  “你不該跟我進這個游戲的。”黑桃抱住跌在他身上的白柳,手心下白柳的肌膚顫抖讓他很平淡了下了定論,“你很怕冷。”</br>  白柳這才回頭。</br>  黑桃和他靠得很近,白柳一轉(zhuǎn)頭就能碰到這個人的鼻尖。</br>  這讓白柳呼吸停滯一下,然后下意識地拉開了距離。</br>  黑桃倒是不覺得這樣的親密距離有什么問題,他姿態(tài)自然地站起,同時帶起了跌在他身上的白柳,他熟練地從墻上取下沖鋒衣穿上拉上拉鏈,還遞給了白柳一件。</br>  等全副武裝后,黑桃打開房門就要走出去。</br>  白柳瞇著眼睛接過沖鋒衣:“你不問我為什么要跟你進來嗎?”</br>  他可是準備了不少應付對方的理由,比如蹭第一明星隊員的熱度之類的。</br>  黑桃推開房門,在撲面涌來的強大風雪里回頭,風把他額前的碎發(fā)吹得很是狂亂,但發(fā)下的眼眸卻是和白柳一樣的純黑,沒有情緒。</br>  “你跟我進來,不是為了和我玩游戲,并且贏過我嗎?”</br>  白柳一頓。</br>  黑桃往下拉護目鏡,走出房門,聲音在暴風雪里奇異得清晰可聞:</br>  “不要用別的理由欺騙我或者你自己,想和我玩游戲,那就好好玩,然后用盡全力來贏我,白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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