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四誠和留在地上的這只鸚鵡大眼瞪小眼,良久才無語地轉頭看向另外三個人，攤手：“……所以我們是被白柳給扔在這里了嗎？”</br> “不光是扔在這里這么簡單，還丟給了我們一個大麻煩。”劉佳儀耳朵動了動,她看向門口，“療養院的負責人來了?！?lt;/br> 木柯凝神：“看來我們需要找一個好理由向這位負責人解釋他的病人為什么不見了?！?lt;/br> “——不然白柳這家伙身上背的官司就又要多一項誘拐精神病人了?！碧贫蝾^疼地揉了揉眉心，“他這次做事也太沖動了些。”</br> “他已經身處異端管理局的監察下了,如果再加上警察局的監察……白柳周圍監視他的普通人越多，他進入游戲會越來越困難。”</br> 劉佳儀嘆氣：“是的,所以這家伙留下我們善后?！?lt;/br> 主要是因為他們去南極也沒用,杜三鸚的破壞力是肉眼可見的強大，唯有白柳能幸免于難。</br> 不如把他們留在原地。</br> 負責人推開了門,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張被震塌掉的床,床上地上一團凌亂的被裹和羽絨，和那只站在地上的蹦蹦跳跳的鸚鵡。</br> 鸚鵡蹦蹦跳跳，使勁叫：“白柳，壞壞——！搞得主人crycry！”</br> 它刷地張開翅膀，繞著屋頂盤旋飛翔,彈著細細舌頭,嗓音尖利具有穿透性：</br> “他們抱著上天！一起上天打飛/機啦！”</br> 負責人瞳孔地震：“……打什么東西？！”</br> 鸚鵡后揚翅膀，伸長脖子重復道：“——打飛/機！”</br> 劉佳儀，牧四誠，木柯，唐二打：“……”</br> 【把飛機打下來安全降落】不要簡略成【打飛/機】啊！！！</br> 你這只鸚鵡到底會不會說人話！</br> 唐二打跳起,捏住鸚鵡的翅膀和尖嘴，在它的劇烈掙扎下,轉身,背影僵硬地將它帶到了陽臺上,塞到了籠子里喂水：“……鸚鵡太久沒喝水了，亂叫，我帶它到水上喝點飛機……”</br> 劉佳儀啪一下蓋住了自己絕望的眼睛。</br> 唐二打心虛到話都說不清楚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br> 負責人握著門把的手微微顫抖，他萬分驚恐地看著這群人：“……你們對906的病人做了什么事情？！”</br> 牧四誠眼疾手快地關上反鎖了病房門阻斷負責人逃跑路線。</br> 木柯深吸一口氣，擋在了負責人前面，冷靜地握住他的雙手：“我們可以解釋。”</br> 被前后夾擊的負責人嚇到飆淚：“我我我，你們放過我吧！我大學畢業后很久不和男人一起打飛機了！”</br> 萬里之外的南極上空，羅斯海。</br> 搖晃不停的飛機甲板上剛剛降落的杜三鸚和白柳在機艙里不停滾動，站都站不穩，還是白柳先抓住了一根金屬固定桿，又拉住了杜三鸚讓兩人穩住。</br> 白柳踢了一腳座椅靠背，示意杜三鸚從下拉座椅欄桿，翻翻座椅下面的氧氣面罩和降落傘還在不在。</br> 杜三鸚被晃得頭暈眼花，隨手扒拉了一個座椅一摁，里面瞬間就彈出了降落傘和氧氣面罩，甚至旁邊還備了兩件厚厚的防寒服。</br> 白柳眼眸垂落——不愧是幸運滿分。</br> 整個飛機上能用的裝備這個時候應該基本都被五個押送員搜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應該都是帶不走的了。</br> 杜三鸚能一發入魂，實在算得上運氣極好了。</br> 白柳揚了揚下頜讓杜三鸚先穿上裝備，坐在座位上固定好安全帶，然后再讓杜三鸚固定住他來穿裝備。</br> 這個時候杜三鸚才能喘過氣來，他捂住自己的氧氣面罩，呼吸粗重：“——飛機上你說的那五個押送員呢？”</br> 白柳捂住自己臉上的氧氣面罩，伸手拉住座椅上的安全帶。</br> “這種緊急情況，押送員要么在駕駛艙，要么在貨運艙?！?lt;/br> 白柳用降落傘的包裹將頭部環繞，避免在飛機顛簸中受到硬物擊傷，白柳對著杜三鸚指指額頭，示意他也這樣做。</br> 杜三鸚在氧氣面罩里大聲回答，聲音悶悶的：“——我不用！這些碎物擊不中我！”</br>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飛機上的長廊，一只從消防栓旁邊飛過來的扳手眼看就要把杜三鸚的手臂打得骨裂，但在千鈞一發之際，飛機離奇地上下顛簸了一下。</br> 扳手擦著杜三鸚的手背砸到鋼板里，凹陷了深深一個坑，但杜三鸚的柔軟的小臂卻毫發無損。</br> “你看吧！”杜三鸚為了確保白柳能聽到他的話，一直很大聲竭力地說話，“你躲在我背后，不用纏頭，也沒事的！”</br> 在他們說話期間，飛機長廊盡頭的兩邊的紅色警報燈亮了，紅燈上方的擴音器播放了機械的自動警報：</br> “飛機因遇到異常天氣，不停有不明云團向上沖刷著兩翼，導致飛機顛簸，請各位乘客做好緊急降落準備——滋滋——”</br> 很快這機械聲的廣播就被切掉了，變成了人聲廣播，語速飛快又慌張：</br> “貨輪艙這邊暈倒了一個隊員，被我敲暈的，那五個尸塊一旦暴露，就會靠近就會讓人精神降維，根本無法脫離金屬盒子跳傘搬運?！?lt;/br> “帶著尸塊直接跳傘降落行不通。”</br> 廣播里滋滋啦啦，沒過多久又換了一種聲音：“但那五個金屬盒子是特制的，實在太沉了，單獨降落和我們帶著降落都行不通的話，就只能考慮要么拋海里，要么一起和飛機墜毀在陸地上這兩條路了?！?lt;/br> 白柳和杜三鸚互相對視一眼——這應該是這五個押送員的隊內交流和廣播的無線頻連在一起了，方便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隨時知曉對方情況。</br> 廣播還在繼續播報：</br> “海域里肯定不行，水的流動性太大了，一旦金屬盒子沉積太久出現腐蝕暴露出里面的東西，尸塊可以借助海水污染全世界！”</br> “但墜毀在陸地上，如果盒子在降落的過程中發生損壞，一樣會污染南極地帶……”</br> “可以用防寒服之類的棉織物品包裹一下吧？”</br> “不行，你忘了干葉玫瑰嗎？這尸塊什么東西都能異化，連棉花這種植物類的物品都能異化，蘇隊長反復告誡我們不能用植物類的物品包裹收容盒子?！?lt;/br> “但飛機上化學類的纖維緩沖物根本不多，也沒有緩沖效果啊，在這么大的氣流沖擊下，除非是我們給盒子做人肉肉墊——隔一層高密度骨頭和肌肉，說不定能緩沖速降帶來的沖擊力……”</br> “就算降落在陸地污染了南極，但污染陸地總比污染海洋要可控吧！南極的人口密度那么低，就算是犧牲了他們……”</br> “閉嘴?。 ?lt;/br> 一聲厲聲呵斥打斷了幾方爭吵，廣播里靜了片刻，然后道：“如果我們把犧牲作為取舍和理所當然的事情，那還是去當普通人，來當異端管理局隊員干什么？”</br> “我們作為異端管理局的隊員，就是為了避免任何一個普通人犧牲的?！?lt;/br> 廣播里又沉寂了幾秒，只有滋滋啦啦的電流聲。</br> “一共有幾個盒子？”這人詢問。</br> 貨艙的人回答：“機長，一共八個。”</br> 這位機長又沉默了一會兒，啞聲道：“全體隊員聽令，飛機迫降地點為南極陸地，每個人負責一個金屬盒子，用肉/體包裹緩沖盒子，避免降落的時候盒子出現破損污染南極，給居住在南極的普通人造成威脅。”</br> 隔了很久，才有人很輕地回了一句：“是，機長。”</br> 有人弱弱地問：“機長，但還有三個多的盒子，怎么辦？”</br> 廣播里又安靜幾秒，機長才開口：“等下你們將我分為四塊，用我的上肢，下肢，和后背的肌肉和骨頭包裹盒子。”</br> “腹腔這個部分肋骨框架緩沖力最強，這個部分應該可以保住一個，另外三個……”</br> 機長疲憊地頓了一下，聲音里的勁在這一刻全都茫然地瀉走了，語氣輕微恍若喃喃自語：“……是我們失職，辜負了蘇隊囑托，沒有護好……”</br> “——箱子和普通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