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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3 章 密林邊陲

    木雕逐漸成型,木樁下的尸塊躁動不安地試圖往上爬。</br>  柏溢扭動著提醒逆神:“主線npc亞歷克斯終于醒了!逆神,你快點把他那里的故事線給推完,我們這邊才解鎖【trueend】線的剩余部分。”</br>  逆神嗯了一聲,他抬眸看向醒來的亞歷克斯:“盡管我知道整個世界只是邪神賜予你力量造就的一場騙局,但我依舊很不理解,你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邪神的信徒。”</br>  “——甚至最后到了獻祭所有人的生命給邪神,來造就你想要的幻境的地步。”</br>  亞歷克斯動了動被捆在身后的手,但沒說話。</br>  逆神平靜地繼續說了下去:“在這個戰爭世界里,前天晚上的小鎮上發生了一場巨大的爆炸,有人在那天晚上用涂料澆到小鎮軍火庫上,點燃了。”</br>  “整片雨林全部都被炸毀了,雨林的士兵幾乎全都被炸死了,但這些士兵卻沒有真的死亡,反而是詭異地變成了一種半死不活的活死人狀態,以尸體和尸塊的形式在整個雨林里行走。”</br>  “無論是用涂料炸毀軍火庫,還是給這么多人使用你發明出來的特殊藥劑,都是你自己親手做的嗎?”逆神問。</br>  亞歷克斯低著頭,發梢上滴落血滴,他神經質地低笑了兩聲:“是我。”</br>  逆神嘆息一聲。</br>  “……我們在爆炸的軍火庫不遠處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你,在確認你還活著之后,帶著你一路躲避怪物,到處逃跑,直到被這群舊派的活死人土著給抓住當祭品,而你剛剛才醒過來。”</br>  “你殺了這么多人,這不是與你救人的初衷背道而馳嗎,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呢?”</br>  “……因為我救不了任何人。”亞歷克斯緩緩地抬起頭,他雙眼空洞地望著那破碎的舊神木雕,“哪怕是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我也救不下任何人。”</br>  逆神順著亞歷克斯的視線望過去,在舊邪神微笑的臉上停頓了片刻,繼續問道:“真實的世界線里發生了什么?”</br>  “……發生了……”亞歷克斯的雙眸恍惚,臉色扭曲起來,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中,“我救下了蓋伊,但蓋伊……還是死了,被燒成了灰燼,一點復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br>  “蓋伊死在大戰爆發的前夕。”</br>  “當時的我迫切地想要用我的藥改變這一切,想要拯救所有人,想要挽回這一場大戰……”</br>  亞歷克斯嘲諷地笑了笑:“但誰能知道,最后我才是那個用涂料點燃軍火庫的人呢?”</br>  “但這個懦弱的,畸形的,曾經是我為之保護的國家,甚至不敢把真實發生的事情載入歷史。”</br>  亞歷克斯大聲地譏笑:“他們不敢寫是我,一個出身思想從小到大都沒有任何缺陷的本國人,一個致力于拯救所有人的醫生,因為發現了戰爭的邪惡性而點燃了那個倉庫。”</br>  “他們在寫是一群土著人偷襲了那個軍火倉庫,借以來證明他們發動戰爭的正確性——這群土著就如他們征兵廣告上寫的一樣愚蠢和無可救藥,非常值得被他們奴役和炸成尸塊。”</br>  逆神問:“你在大戰的時候,做了什么?”</br>  亞歷克斯靜了幾秒,他嗓音沙啞:“……我在蓋伊死后報名參加了突擊一隊,我想趁大戰亂的時候深入土著的部落,去看看那個賜予我扭轉生死力量的邪神雕塑,能不能給我一個拯救所有人的答案。”</br>  “大戰那天下了暴雨,我游過湖泊的時候身上已經中了五六顆子彈,奄奄一息了。”亞歷克斯似乎是想笑,但嘴角下壓,卻是一種要哭出來的表情,“……但我沒能死成,我見到了邪神的木雕。”</br>  “然后,我趴在血泊里,仰著頭望著這個木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詢問,神啊,你能不能救下所有人……”亞歷克斯語調恍惚,“……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祈禱了多久,突然一瞬間,我聽到了這個雕塑在和我說話。”</br>  逆神反應極快:“你在極端的欲望驅使下,聽到了邪神的神諭?他和你說了什么?”</br>  亞歷克斯表情一片空白:“他說他可以實現我的愿望,但要我和他玩一場游戲。”</br>  “如果我贏得了游戲,我就不用付出愿望實現的代價,如果我輸了游戲,我就會被一直困在這個游戲里。”</br>  逆神一頓:“什么游戲?”</br>  亞歷克斯呼吸急促起來,他看向逆神,一字一頓地說:“一款他設計好的,叫做《密林邊陲》游戲。”</br>  逆神問:“游戲的內容是什么?”</br>  亞歷克斯深吸一口氣,他側頭看向破碎的邪神舊木雕:“他會將世界線的時間線撥回到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的七天前,并且無限量地提供給我可以制作出不死人軍隊的紅色涂料。”</br>  “我一共有十次機會可以讀檔重來,他會不斷地將時間線撥回到七天前,只要我在這七天內,十次內有一次可以阻止最后那場大戰的發生,這場游戲就我贏了,否則我就輸了。”</br>  亞歷克斯垂著頭:“我答應了他的要求。”</br>  逆神定定地看向亞歷克斯:“所以你在這場游戲里,做了什么?”</br>  “第一次游戲里,我選擇了阻止蓋伊叛變,通過不死人藥劑說服他留在了己方軍隊里,我說我會通過不死人藥劑暗中拯救那些死去的土著和己方的士兵。”</br>  “那個時候的我還很天真,對己方還懷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亞歷克斯無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以為只要給他們最終的勝利,戰爭就可以結束了。”</br>  “我選擇了協助己方軍隊。”</br>  “我盡力地保管了藥劑的秘密,但很快,這些被我救活過來的人發現自己死之后復活,并且有段時間是完全不懼怕傷害的狀態之后,他們就把這個秘密上報給了雙方組織。”</br>  “沒有比還沒完全復活的活死人更好的士兵了,因為我在己方組織里,他們在得知藥劑的效果之后,逼迫我大批量地制造不死人軍隊。”</br>  “我當然拒絕了,不管他們使用什么酷刑。用什么人威脅我,我都咬死不答應,我知道我有活死人藥劑,這一切都可以再重來。”亞歷克斯艱澀地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說了下去,“——但我沒想到,他們居然去找了一批志愿軍。”</br>  逆神詢問:“什么志愿軍?”</br>  亞歷克斯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們帶了一批一百個的新兵來到我的面前,然后把他們的眼睛蒙了起來,拿槍和噴火器對準他們,逼問我,如果說我不拿出藥劑救他們,他們就拿槍打死他們,然后用噴火器徹底焚燒他們的尸體,把他們燒成灰燼。”</br>  逆神一怔,他像是猛地意識到了什么,低頭看向了腳下的那些干柴般的尸塊:“這些是——”</br>  “沒錯。”亞歷克斯說,“這些就是那些志愿軍的骨骸。”</br>  亞歷克斯閉上了眼睛:“第一次,我沒有同意,第二次,我咬牙依舊沒有同意。”</br>  “他們在我面前被槍擊焚燒,一次又一次,里面最小的志愿軍只有十五歲,長著一雙灰藍色的稚嫩眼睛,被黑布蒙上之后在地上滾了半個小時才停止掙扎。這些志愿軍有些被燒成了還能救回來的黑色骨塊,有些被燒成了完全救不回來的灰燼。”</br>  “在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的酷刑之后,我終于崩潰了,我拿出了藥劑救了其中一批志愿軍。”</br>  說完,亞歷克斯這次靜了很久很久,他臉兩側因為某種激烈的情緒不斷地顫抖著,聲音嘶啞得不像話:</br>  “然后在這批志愿軍從地上站起來之后,旁邊一直圍觀的上級軍官居然鼓起了掌,而這群剛剛被我救活過來的志愿軍,居然欣喜地摘下黑布,向這群上級軍官敬禮,高興地匯報他們完成了任務。”</br>  亞歷克斯眼睛紅得幾欲滴血:“我到那個時候才知道,這群十幾歲的志愿軍全都是自愿來的。”</br>  “每個因為我見死不救而倒下的志愿軍都會得到一個五分錢的烈/士獎牌,上級軍官給這些孩子說,我手里握有一個很厲害的生化武器,可以將死人改造成人形兵器。”</br>  “但因為我的挑剔和自私,我不覺得每個人都有被改造的資格,所以不愿意把這個藥劑用在所有人的身上。”</br>  “他們給這群孩子說,我要給你們一個危險的任務,要先把你們殺死,然后讓我從死人里來挑選一些人獲得這個被改造的權利。”</br>  “沒有被挑選上的人就是為戰爭的勝利而死去的勇士,而被挑選上的人,就即將成為戰爭的英雄。”</br>  亞歷克斯呼吸快到說話聲都斷續了:“——他們和這些孩子說,死去的士兵是因為我的殘忍而死去的,而活下來的士兵,是為了戰爭而活下來的。”</br>  “站在我面前的每一個被擊斃的志愿軍,都是為了戰爭的勝利自愿報名來的。”</br>  亞歷克斯攥緊拳頭,臉上的神色漸漸麻木:“他們抓住了我的軟肋,我無法看著他們在我面前這樣殘忍地死去,他們開始一批一批地帶志愿軍過來,甚至有時候為了刺激我拿出藥劑,還會在這些志愿軍身上動用酷刑,逼著我近距離觀看。”</br>  “而我清醒地知道,這些志愿軍他們是愿意接受這些酷刑的,為了戰爭的勝利,他們什么折磨都能忍受。”</br>  “我救助的士兵越來越多,己方的不死軍隊越來越壯大,大戰還是爆發了。”</br>  亞歷克斯呼出一口氣:“但那次的大戰因為有不死軍隊,為了節約軍費,只動用了這些不死士兵和冷兵器,沒有達到邪神對于大戰規模的要求,所以我并沒有輸掉游戲。”</br>  “而和土著人的戰爭已經結束了,那個時候是第六天,我在恍惚之中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慘痛地贏得游戲的時候,變故發生了。”</br>  亞歷克斯咬牙切齒地說:“不死人的產生極大地刺激了軍官和政/府的欲望,他們覺得這些不死人簡直是完美的戰爭兵器,他們暗中批準了另一場戰爭的進行——掠奪以這個雨林為邊界的,對面的所有領土。”</br>  “在第七天的下午,我親眼看著他們率先砸了一個炮彈過去,引起了對面的反擊,然后在報告上寫對方率先偷襲我方,全面地展開了戰爭。”</br>  亞歷克斯干澀道:“那是一場恐怖的大戰,我輸掉了第一次游戲,向邪神申請回到七天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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