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打他們在呆坐了幾秒鐘之后,幾乎是逃一般地又進了一次游戲池。</br> 等到他們再出來的時候，游戲池外面就只剩白柳了。</br> 白柳目光平靜地和他們點頭示意一下，但唐二打艱難地把自己的視線穩在白柳有些泛紅的唇以上的地方,握拳咳了一下，然后別過視線：“……你先好好休息吧，暫時不用加入訓練?！?lt;/br> 牧四誠還是嘴巴微張,表情空白的狀態，木柯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手里緊緊握著一對正在往下滴著血水的短刀,一看剛剛在游戲池里就殺得兇猛。</br> 劉佳儀抬手和白柳打了個招呼，語氣尋常：“你和黑桃開始談了？”</br> 想要心照不宣地把這件事略過去的牧四誠,唐二打和木柯：“……”</br> 白柳頓了一下,他沉思了一會兒，再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態度倒是很自然，一點不扭捏：“應該算剛剛開始談?！?lt;/br> 劉佳儀捧著臉湊近，嘖嘖嘖了幾聲，滿臉八卦：“我記得是誰來著,在密林邊陲這個游戲都把人家騙到和你結婚這一步了,從游戲池里一出來——”</br> 劉佳儀表情一秒變得冷淡，嘴角的笑變得三分涼薄，三分譏諷，還有四分漫不經心：“——這只是個游戲，我沒當真的?！?lt;/br> 白柳：“……”</br> 木柯猛地抬起了頭看向白柳,牧四誠瞳孔持續地震，說話都磕磕巴巴了：“什么結婚？！”</br> “你都和那個傻子結婚了還他媽剛剛開始談？！”牧四誠拍池震怒,“他媽的,有什么戀愛是結婚之后開始談的嗎？”</br> 劉佳儀抓住游戲池的邊緣,一個翻身干脆利落地翻了出去，落地之后淡淡地回答牧四誠的話：“先婚后愛，沒聽過嗎？”</br> 確實沒聽過的牧四誠：“……”</br> 這他媽又是什么東西！</br> 這完全不是正常談戀愛的程序吧！</br> 唐二打被吵得頭疼，無奈地打斷了這幾個人的嘰嘰喳喳：“這是白柳的私事和自由，先把目前手頭的事情處理好吧。”</br> “挑戰賽馬上就要到了?！?lt;/br> 幾個人都是一靜，紛紛看向了白柳，白柳頷首：“先回會議室開會，我們先了解一下今年挑戰賽的隊伍情況。”</br> 流浪馬戲團公會會議室。</br> 幾個訓練完的人沖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坐在了會議室里。</br> 王舜走上了會議室的最前面，他目光沉穩地點開了系統面板，開始介紹挑戰賽的規則和戰隊隊伍：</br> “按照以往的挑戰賽規則，是季前賽的第一名先從對戰的八個季后賽隊伍里抽取一支隊伍來對抗，然后排除這支被抽取的隊伍，季后賽的第二名，也就是我們再從剩余的七支隊伍里抽一支來對抗?！?lt;/br> “但是今年的情況季前賽入圍的兩支隊伍的情況也很特殊。”王舜說著說著開始揉太陽穴，神情愁苦，“因為我們公會的會長把人家第一名的會長拐入會了?！?lt;/br> “剛剛我和袁光聊了，他和我說他們暫時不準備打挑戰賽，本來是準備棄權的，但——”</br> 王舜抬起頭看向坐在會議長桌末尾的白柳：“會長，你是和袁光說讓他暫時不要棄權嗎？”</br> 白柳點頭：“我對他有別的安排?！?lt;/br> “你是想讓袁光贏挑戰賽進入季后賽和我們對壘的時候讓他們棄權，送人頭給我們嗎？就像是我們在季前賽做的那樣？”王舜頗為不贊同地搖頭，“會長，這不太可能?！?lt;/br> “今年的八支隊伍實力都很強，挑戰賽袁光他們大概率贏不了，就算袁光挑戰賽能贏，季后賽是從高位到低位的抽簽對抗制度，他們很難遇上我們?！?lt;/br> 王舜點了一下面板：“季后賽是排名前四的公會先抽簽決定自己一輪對戰的隊伍，然后一輪對抗勝利的隊伍二輪抽簽決定自己下一場比賽的對抗隊伍?！?lt;/br> “除非袁光一路贏到決賽，不然他們不可能和我們在季后賽的賽程里再次對抗?！?lt;/br> 王舜眉頭緊蹙：“但會長你應該知道，袁光他們連免死金牌都沒有，這個可能性不大?！?lt;/br> 牧四誠松垮地撐著下頜，眼神明顯在走神地偷瞄白柳，隨口問了一句：“袁光那個技能那么吊，能讓他進我們戰隊，幫我們打比賽嗎？”</br> “不能。”王舜回答得很快，“在本年度已經以獨立公會報名參加聯賽的所有玩家，都不得在比賽中途以別的公會戰隊隊員的身份上聯賽賽場?！?lt;/br> 牧四誠終于回神，他皺眉：“就算我們把拉塞爾公墓吞并了也不行？”</br> “也不行?！蓖跛磽u頭，“吞并之后哪怕拉塞爾公墓這個公會徹底消失，但袁光他們的身份依舊是前拉塞爾公墓戰隊隊員，等到明年，他們是可以重新以流浪馬戲團成員的身份報名，然后替我們上賽場，但今年不行?！?lt;/br> 牧四誠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草，那這豈不是打了一場，白柳又是受傷又是住院，結果到頭來除了一個公會名頭，什么都沒有吃到?！?lt;/br> “不?！卑琢p手合十交疊在桌面上，他抬眸，“我們吃到了一個容錯率機會。”</br> 王舜一怔：“容錯率……機會，是什么意思？”</br> 白柳垂下眼簾：“我也不確定我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但我一開始走這條路，就是希望從拉塞爾公墓身上吃到一個挑戰賽的容錯率機會?！?lt;/br> 劉佳儀一頓，她側頭看向白柳，語氣不明：“拉塞爾和我們合并之后，拉塞爾公墓就會成為流浪馬戲團的附屬下級機構，除了戰隊隊員不能為我們所用外，其他所有名額都會歸在我們頭上。”</br> “——相當于我們同時是聯賽第一名和聯賽第二名，我們有兩次進行挑戰賽的機會，你要的是這個？”</br> 白柳微笑：“是的，挑戰賽的名額是我覺得拉塞爾公墓最有價值的東西?！?lt;/br> 劉佳儀還是不解，她眉頭皺緊：“但你花那么多精力和功夫去獲得這個機會也有些得不償失了?！?lt;/br> “兩成積分不提，上一場比賽輸掉之后我們戰隊里每個人的人氣都出現了一定下滑，再加上你還受傷了，這個機會完全不值得你為拉塞爾公墓付出這么多。”</br> “雖然這一次的季后賽隊伍很強，但從我了解到的戰隊情況來看，在面對排位后四位戰隊的時候我們的勝率是不低的，甚至在面對卡巴拉和天堂共濟會這兩個公會，我個人是覺得勝率能達到百分之八十左右的。”</br> “讓杜三鸚來抽獎，我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能抽到這兩支末流戰隊，然后干脆地在挑戰賽里贏了之后順利進入季后賽?！?lt;/br> 劉佳儀抬頭望向白柳：“我知道你做事喜歡留后手，但在走正常流程贏率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時候，你絕對不會給自己準備后手的。”</br> “你給自己留后手，一般都在賭贏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的情況下?！?lt;/br> “為什么這次……”劉佳儀對上白柳平靜的眼神，她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臉色猛地一變，“你是覺得……？！”</br> 劉佳儀后面的話在白柳的眼神注視下沒有說出來，但她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起來。</br> 既然白柳這樣做了，那只能說明一件事——</br> ——他們挑戰賽贏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br> 白柳眼神垂落在光滑的桌面倒影出來的他的影子是哪個，他目光在這個倒影上停頓片刻，然后緩緩抬眸看向所有人：</br> “這次，我希望我猜的是錯的?！?lt;/br> 散會之后，王舜被白柳留了下來。</br> 他既是忐忑又是困惑地看著坐在桌面最后的白柳：“……會長，其實我也不太理解為什么我們公會為什么會那么需要二次挑戰賽的機會?！?lt;/br> “而且小女巫說的我也認同，一般不到勝率小于百分之一的局面，會長你很少做后手安排，為什么這次……”</br> 白柳雙手抵在交疊的雙腿膝蓋上，垂眸靜了很久，才緩慢開口詢問：“從今年各大公會的數據來分析，你覺得如果以現在的流浪馬戲團——”</br> “——贏殺手序列的概率能有多少？”</br> 王舜瞳孔一縮，他完全失語，隔了很久才嘶啞地回答：“——勝率，不會超過百分之零點五?！?lt;/br> “是嗎？”白柳單手撐在椅子右邊的靠背上，拖著下頜身體懶散地歪向一邊，眼眸半闔，語氣倒還是平靜的，“既然這樣，那就追求利益最大化吧。”</br> 王舜簡直被白柳這平地一聲驚雷炸懵了，暈眩地反應了一陣才跳起來驚慌失措地詢問：“會長，我們抽簽的人是杜三鸚，再怎么樣也不可能那么倒霉抽到殺手序列的！”</br> “那得多倒霉才一下手就抽到殺手序列……”</br> “要求隊長親自抽簽就可能?！卑琢饬鲃?，他輕描淡寫地用眼尾的余光掃了王舜一眼，問的卻是毫不相關的問題，“挑戰賽的規則下來了嗎？”</br> 王舜一靜。</br> 他反應了一陣，然后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往后退了兩步，踉蹌了一步，頹然地跌坐進了椅子里，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不，不會吧……”</br> 王舜一個人仿佛被天打雷劈了一般坐在會議室里，白柳倒是心平氣和地推門而出了。</br> 門外靠著劉佳儀，她見白柳出來了，也沒有抬頭看向他，而是低著頭點了兩下自己腳尖：“……我們是不是要和殺手序列打了。”</br> “我的猜測而已?！卑琢f。</br> 劉佳儀抿了抿唇：“……你有問問黑桃，逆神情況怎么樣嗎？”</br> “他不會有事的?！卑琢裆珳\淡地回答，“他是白六手里握有一個可以用來限制我的重要籌碼，不會這么輕易就出事的。”</br> “根據白六給我看到的【未來】——”</br> 白柳冷淡地說：“——他應該是希望我在賽場上親手殺死逆神?！?lt;/br> 劉佳儀呼吸一滯。</br> 第二天。</br> 王舜表情一片恍惚地走進了會議室，他目光失焦地望著早已等候在會議室的隊員們，開口的時候嗓子都是澀啞的：</br> “挑戰賽規則下來了，沒有做大的改動?！?lt;/br> “……但是要求參加挑戰賽的季前賽公會的會長親自抽取對戰的季后賽隊伍。”</br> “我們公會抽戰隊的人，是白會長。”</br> 所有人的視線都仿佛僵住了一般，卡頓地轉向了坐在最后的白柳。</br> 白柳掀開眼皮，他單手撐著下頜淡淡地嗯了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