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哭個不停的木柯,白柳試圖讓木柯別哭停下來幾次之后,還是不行,最后就算是白柳抬出了【我命令你別哭】這樣的詞匯,木柯也只是捂嘴不哭,但眼睛里還在巴塔巴塔掉眼淚,特別可憐抽噎說,他停不下來,可能還需要幾分鐘。</br> 木柯自認不算是特別愛哭,但不知道為什么一見到白柳,他就像是受了委屈見到家長的小孩子,這家長還允許他告狀,木柯覺得自己就有流不完的眼淚了。</br> 雖然他覺得有點丟臉,但他就是忍不住。</br> 木柯低下頭一邊羞愧,一邊覺得有點……微妙的開心。</br> 白柳也就沒管努力小聲哭的木柯了,他轉向一旁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的的劉懷。</br> 劉懷滿臉寫滿了【你平時就是這么忽悠你隊友的是嗎?】</br> 白柳就當沒看見,他語氣平平和十分正經地另起了一個話題:“我們談談接下來的計劃?”</br> 劉懷頓時收斂了神色,他眼神有些復雜地看向白柳,在看了白柳忽悠木柯的全過程,劉懷有些控制不住懊惱地嘆氣:“我還是無法相信我就那么輕易地被你說服了,和你一隊我可是要和苗飛齒他們作對,就算這個游戲通關了,我也有很多后續麻煩。”</br> “但你不和我一隊,你和你妹妹連通關這個游戲都很困難。”白柳抬眼,“而且你妹妹劉佳儀就多半會被苗飛齒直接血祭,或者吃掉。”</br> 說服劉懷對于白柳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而找到劉懷并且拉攏他,也是非常簡單的一個思路。</br> 木柯房間內的怪物復活,白柳在牧四誠速度技能已經用完的情況下,他要把木柯從icu里救出來,就要在護士環繞的情況下再闖一次icu。</br> 白柳自己一個人顯然是辦不到這件事的,他也不可能再讓苗飛齒去闖一次,雖然也不是不能騙他們去闖一次,但苗飛齒的技能也耗盡了體力槽,這種耗空體力槽的狀態和白柳一樣,是無法靠體力恢復劑恢復的,也不會輕舉妄動,所以白柳最多騙苗高僵一個抗怪低移動速度的玩家過去。</br> 但苗高僵對于需要逃逸的白柳來說,作用并不大。</br> 白柳需要一個高移速,擅長隱蔽和逃逸,并且白柳知道他弱點好控制的玩家——沒有比劉懷更合適的人選了。</br> 劉懷和苗飛齒他們一樣都在五樓,找到這人的病房也很簡單,五樓只有三個新病人入駐——苗飛齒,苗高僵,劉懷。</br> 新病人的病房標志是不同的,除開苗飛齒和苗高僵的那個新病房就是劉懷,在白柳手握劉佳儀和【續命良方】兩個重量級籌碼的情況下,說服劉懷甚至花不了他一分鐘的時間。</br> 劉懷仰著頭倒在了病床上,他雙目有些渙散地望著霧氣蒸騰的天花板:“你說佳儀會是我們這群【投資人】狩獵的目標,我們需要那堆孩子的血澆灌床才能活下來?”</br> “我糾正你話里兩個不太準確的地方,第一,確切來說,并不是我們需要她的血澆灌床才能活下來,而是你需要吃掉這個床吸收了她的血長出來之后的血靈芝之后活下來,她就是這是你這個絕癥病人的【續命良方】。”白柳拍了拍劉懷躺著的這張床。</br> 劉懷抬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在逃避什么般緊緊抿住了唇。</br> 然后白柳抬眸看向劉懷,比了一個二的手勢,很平靜地說:“第二,我和你說過了,劉佳儀不僅僅只是【投資人】的狩獵目標,她的眼盲讓她在孩童隊伍里也處于弱勢。”</br> 白柳語氣不急不緩:“你要知道,劉懷,孩童那邊還有一個喜歡吃小孩肉的未成年苗飛齒,我的小朋友說苗飛齒很喜歡跟在劉佳儀后面吞口水,劉佳儀這種看不見的小女孩在各方面都處于絕對劣勢,是小苗飛齒非常好的一個下手對象。”</br> “可以說你的妹妹劉佳儀在某種層面上來說,是一個雙重狩獵對象。”</br> 劉懷緩緩地攥緊了拳頭,他放下自己蓋住眼睛的手,轉過頭直直地看向白柳。</br> 白柳平淡地繼續說了下去:“而我,我保證我的小朋友會保護你的妹妹,今晚你的妹妹成功給你打電話就是我的小朋友保駕護航的結果之一,我說了我會保護劉佳儀,因為她也是我朋友想要收養的孩子。”</br> 劉懷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他盤腿坐在了床上看著白柳:“我現在相信這一點了,那你說,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br> ”這個游戲的邏輯思維已經基本清晰了。”白柳后仰身體,隨手打開從劉懷的床頭柜子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只筆,然后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這人扯了一張大致空白的書籍扉頁,低著頭在上面寫寫畫畫開始分析。</br> 白柳習慣分析地時候簡單書寫一下,他的筆在紙張上點了一下,開始寫關鍵詞:【二級游戲】【50-80】</br> 一邊寫,白柳一邊說話:“《愛心福利院》是一個死亡率至少百分之五十的二級游戲,這個游戲分割了我們的生命值,把我們分成【成年人】和【小孩】兩個不同的身份線,分別占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br> 白柳在紙面寫了兩個【50】,然后在兩個【50】中間打了一個互相對抗的箭頭:“但我們這兩個身份線從一開始就不是什么合作關系,因為這個游戲很明顯只能存活百分之五十的玩家,那么更合理的設置,我們和這群和共享一個生命值進度條的小孩應該是一個對抗的關系。”</br> 所以白柳之前才會對小白六保持一種警惕心,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講——</br> “我們和這群小朋友是敵人。”白柳淡淡地抬眸看了一眼臉色有些沉的劉懷,他繼續敘述,“而這個【續命良方】最終驗證了我的想法。”</br> “我們這群【投資人】要存活就要抽取對應的小朋友的血液,從那首鵝媽媽童謠的時間進程來看——【周一出生,周二洗禮,周三結婚,周四病重,周五病危,周六病死,周日入土】,我們至少要在病重,也就是周四之前抽取這群小孩的血液,才能順利存活,不然【病重之后】,一天過了我們就會死亡。”</br> 白柳在紙上寫了一個【ddl】(deadline):【三天后】。</br> “而這群小孩同樣的道理,要在周四之前逃離愛心福利院才能避免被我們抽血順利存活,所以他們的主線任務是逃離福利院。”</br> 白柳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筆,狀似思索:“其實我感覺小白六,也就是我的小朋友已經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對抗關系,但之前我把我自己的把柄交給他的這個行為,讓他意識到了我想干什么,也讓他可以隨意處置抹殺我的性命,這種程度的交付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和我達成了合作關系。”</br> 劉懷怔怔地看著只有6點生命值的白柳,他在對上白柳古井無波的眼神的一瞬間,劉懷顫了一下,他猛得明白了白柳要做什么了。</br> “我再次確認一點,你可以為了你的妹妹付出生命對吧?”白柳掀開眼皮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劉懷,他的語氣很平靜,靜到不像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我和木柯生命值都快見底了,相信你也看出來我們這邊的方針了。”</br> 白柳無比平靜地說:“我們保小不保大。”</br> 小白六之所以最后愿意信任他,就是因為白柳愿意為了小白六犧牲自己,讓小白六活著,為此白柳心甘情愿地奉上了可以讓小白六輕易扼殺自己的把柄。</br> 而小白六也明白了這一點,并且為白柳這種毫無理由的全部奉獻和犧牲好奇著,這就是白柳想要的,沒有比他還懂要如何贏得十四歲的自己的信任了——那就是成為陸驛站這種可以對他無理由奉獻犧牲自己的人。</br> 十四歲的白柳信任陸驛站這類型的人,因為在傷害自己和傷害白柳之間,他知道陸驛站一定會選擇傷害自己。</br> 那么現在游戲里十四歲的小白六就會信任現在的【投資人】白柳,白柳變成了自己的【陸驛站】——那個會對他無私奉獻,甚至是付出生命的【投資人】。</br> 劉懷的臉色陰晴不定。</br> 而白柳就像是沒看到劉懷的臉色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游動的目光,繼續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紙張。</br> 白柳完全沒有被劉懷的掙扎的情感影響到,而是無動于衷地繼續分析了下去:“并且以我的看法,如果只是取一個孩子的血就能灌出來一株可以救我們的血靈芝應該是不太可能的,因為這是一個死亡率最低百分之五十的游戲,如果只是取得自己小孩的血就能順利存活,我覺得不是一個二級游戲的正常死亡率。”</br> 一邊說,白柳一邊在紙張上寫【6】→【3】。</br> “所以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游戲還有更多的設置,如果單純地從二級游戲死亡率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五十這個區間來看,這是一個6人的死亡游戲,玩家的死亡人數應該在3到4.8之間。”</br> 白柳用幾筆在紙上簡單地勾勒出了一個小女孩的圖像:“但這個我們這個副本還有特殊的點在于孩子那方還有一個玩家,也就是劉佳儀。”</br> 聽到【劉佳儀】的名字出現,劉懷的目光定在了白柳的臉上。</br> 白柳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了下去:“在一共只有五個可以取血的小孩的情況下,假定死亡率最低為百分之五十,只需要死三個玩家,假定劉佳儀被抽血死亡補足其中一個死亡名額,假設存活的玩家全是我們這些【投資人】。”</br> 白柳目光專注地在紙面上寫:【投資人最大通關效率】</br> “那么在以上對投資人最有利的條件全數滿足的情況下,最多也就能存活三個投資人,按照這個比例和死亡率百分之五十的前提,一個【投資人】通關一個床最少大概需要1.6個孩子的血。”</br> 白柳在紙上寫了一個【1.6】,他把【1】和小數點之后的【6】分別畫了一個小圓圈圈了起來。</br> 他眸光寧靜:“那么誰是這個【1】,誰是這個【0.6】,游戲也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br> “我們投資的兒童就是我們的核心取血兒童,也就是那個【1】,用我們投資的小孩的血澆灌我們的床,在加上其他一個小孩差不多0.6左右的血,就可以結出最大緩解絕癥的血靈芝。”白柳面色冷靜地畫了一個叉,涂抹掉了那個【1.6】,“但這個方案被我排除掉了,因為通關性價比太低了。”</br> “一個投資人通關在各方面最大的性價比的可能性下,很大概率需要1.6個小孩的血才能通關,那么犧牲一個投資人不取血,換言之就可以讓1.6個小孩保持安全。”</br> “我們這群吸血的成年人,遠不如他們活下來的價值大,通關性價比高。”白柳在自己在紙面上畫的劉佳儀簡筆畫小女孩上面隨手畫了一個保護罩,抬眸看向劉懷,繼續往下說道,“所以我最終決定在游戲里優先保全小朋友那一方的生命值,這個【續命良方】對于我和木柯來說無效,我們不會走這邊的主線任務。”</br> 白柳說道這里,看著臉色蒼白的劉懷意味不明地停頓了一下:“但你和我的情況又有不同,我們雖然選擇了犧牲自己保護幼年的自己,但如果計劃奏效,我們本身是不會死亡的,我們可以通關。“</br> ”但你,劉懷,你和我們情況不一樣。“白柳眸光晦澀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劉懷,“你和劉佳儀是兩個獨立又敵對的個體,如果你選擇了優先保全劉佳儀,很大概率你會因為得不到血而死亡。”</br> “所以你怎么選?”</br> 明明是如此殘忍的一個選擇,白柳問出來的語氣卻帶著好奇的探究欲,他抬眸望著劉懷,眼神認真專注又帶著一種像是在觀察和他不同種類的生物般的思考。</br> ——劉懷能為了他的妹妹做到什么地步?這人口中說的對他妹妹的愛,真的就像是陸驛站那個奇怪的家伙一樣,人真都可以為了這種莫須有的情感放棄了自身全部利益的地步嗎?</br> 特別是劉懷還是一個求生欲很強的人——白柳漫不經心地想到,他的筆在他隨手畫的代表著劉佳儀那個小女孩的保護罩上一點一點的,很快保護罩上就布滿了奇怪的黑點,仿佛這個保護罩被蒙上了一層陰影。</br> 劉懷向像一株發不出聲的植物般坐在床邊,他拿著匕首的雙手垂在身側,顯得靜默又麻木,但呼吸聲十分急促。</br> 白柳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在劉懷的臉上看到了讓五官都扭曲猙獰的掙扎和恐懼,那只一種對未知逼近無法控制的懼意。</br> 這恐懼和猶豫真切無比,劉懷對于死亡的害怕和退縮讓之前他口口聲聲說的對劉佳儀的可以犧牲自己一切的愛有點像是自我感動的外在摽榜,白柳很快覺得索然無味起來,他不再觀察劉懷,而是漠然地想到——這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自以為是的【愛】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同。</br> 白柳以為能在劉懷身上見到陸驛站那種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到頭來還是一樣的,好像甘蔗渣一般在人的口舌間咀嚼出口了千萬遍【我愛你】,【愿意為了你付出一切】等等。</br> 但是吐出來卻一點味道的都沒有的東西,僅有的甜都是為了自己,最終給別人的沾著自我感動的唾沫碎渣,一捏就碎,毫無價值的垃圾。</br> 人終究還是自私的。</br> 白柳散漫地開了口:“如果你想以投資人的身份通關,我也可以讓小白六幫你抽取……”劉佳儀的血。</br> “白柳,如果我死了,你的朋友真的會收養佳佳嗎?”劉懷看著白柳,他臉上還帶著那種害怕和恐懼的神色,還有些隱隱的的忐忑。</br> 劉懷像是一只要被迫剝離自己幼崽的養育者,臉上有一種神經質的不安:“佳佳看不見,又粘我,我害怕我走了之后她一個人不好過,我感覺你的朋友人很好,好好照顧她,如果她的眼睛你愿意幫忙想想辦法……”</br> 這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開始絮絮叨叨一只人類幼崽的養育注意事項,這其實是有點違和的,這讓他更像一個成熟的,劉福和向春華那個年紀的家長。</br> 劉懷臉上害怕的神色未曾消減過,但說的樁樁件件都是劉佳儀的事情,似乎比起他的死亡本身,他更害怕的是他的死亡讓劉佳儀過得不好:</br> “她晚上不太喜歡一個人睡,有個小熊,是我縫給她的,有點舊了但她就喜歡那個,你們如果帶她離開福利院,記得帶走,她平時話不多,但很乖,就是一直聽不到聲音的時候會怕,給她放電視就好,她喜歡小倉鼠,但下手有點沒輕重,你們不要給她買,死了會哭得很慘……”</br> 白柳沉靜了很久,他看著劉懷,打斷他的話:“你真的想好了,要為你妹妹犧牲自己?”</br> 劉懷靜了一秒:“這不需要想啊。”</br> “我進入這個游戲,就是為了讓她有更光明的未來,但這一切首先,她要活著。”</br> 劉懷的思路很清晰,他看著白柳,他露出那種很丑的很苦澀的笑:“白柳,要是我是你和牧四誠這么厲害的玩家就好了,但我不是,我沒有辦法帶給她更光明的未來了,但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會拼命讓她活下去的,這也是我唯一能給她做的事情了。”</br> “其實死亡不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劉懷好似終于松了一口氣般,他垮下了肩膀,有點恍然地搖搖頭,好似在自我安慰般碎碎念,“在進入這個游戲的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有這一天了,只是佳佳還沒有一個好的托付,她還沒有看見過我長什么樣子,始終是不甘心的……”</br> 但不甘心也沒用,這個游戲里他要活劉佳儀就要死,這個殘忍的游戲并沒有給他更多不甘心的機會。</br> ”如果,如果殺死任何一個人我可以活下去,我都會不顧一切去試試……”劉懷靜了下去,他垂下了肩膀,長久地沒有說話。</br> 眼淚從劉懷的眼旁滑落,砸在他手中被緊握的匕首上——他曾經為了活下去用匕首擊殺過自己最好的朋友。</br> 但終究,他遇到了他無法背叛的人。</br> 白柳也沒有打擾他,劉懷坐在本要被澆灌鮮血的床邊,像是一具即將躺入棺材的死尸般臉色蒼白,他握住匕首的手在輕微顫抖,白柳覺得很可笑——劉懷這個時候才為他的死亡恐懼。</br> 在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劉懷第一反應是劉佳儀,然后才是自己,這種潛意識的情緒反應讓白柳覺得不可思議。</br> 劉懷低著頭慘然一笑,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又抬起了頭。</br> “白柳,我記得你的個人技能是交易,如果我死了,我可以,可以拿給你一個很有用的東西。”劉懷看著白柳,他整個人都露出一種很累的頹,臉上帶著一種很虛擬又像是解脫的空洞眼神,眼中只有恐懼和眼淚,他抓住白柳的手,語氣哽咽,“但前提是你幫我……”</br> “讓劉佳儀重新看見是吧?”白柳說,他看著劉懷疲憊倦怠又絕望的臉,平靜地移回了自己的眼神,“等你要死了再說吧,我不做空頭交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