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天庭確信我已入圣,否則,一旦天庭請來圣人干預,又要橫生枝節。”</br> 見長生大帝跨著神鹿一溜煙兒逃去,陳玄丘淡定答道。</br> 日猋大將登時恍然。</br> 婆雅溜了陳玄生一眼,目中微泛猶疑,不過她并沒有說什么。</br> 陳玄丘輕咳一聲,道:“立即向縱橫挺進,迅速占領整個妙嚴天宮。”</br> 陳玄丘沒有叫人去馳援其他三城,直搗腹心,自然能圍魏救趙。</br> 再者,從如今情形看,敵人的主要戰力,都放在伏擊他上了,其他城門的阻力應該不大,而負責其他城門的幾路大軍,可也是實力不俗,不必擔心。</br> 日猋、婆雅領命而去,朱雀辭翩然降落,扶住陳玄丘,低聲道:“你怎么樣了?”</br> 陳玄丘抬手,以極細微的動作,將一枚丹藥抹進了嘴巴,喉頭一動,吞了下去,輕笑道:“無恙,歇息一下就好。”</br> ……拔度門,確實已經被攻破了。</br> 大惠真人受傷,被人扶了下去。</br> 冥河老祖本就是以殺證道的人,真殺得血流成河,愈殺愈勇。</br> 他手持阿鼻、元屠兩口神劍,十二品業火紅蓮烈焰升騰,一路向縱深殺將過去,身后是源源不絕的阿修羅武士。</br> 不料,就在這時,卻有一支人馬,突兀地出現了。</br> 趁著一連兩道大門被攻破,妙嚴天宮的結界失去效用,他們直接越墻而入,趁著天兵天將都在主干道上阻擊來犯之敵,如一口鋒利的鋼刀,直切向妙嚴天宮的主宮。</br> 妙嚴天宮,名為宮,卻如一座巨大的城池,范圍極廣。</br> 這支人馬,斜刺里殺出,從天兵守衛的薄弱處,迅速向縱深突進,速度奇快。</br> 冥河老祖大驚,這是誰的人馬,竟然搶了他的主攻范圍?</br> 冥河老祖定睛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br> 妖族!沖在最前面的,正是鯤鵬祖師。</br> 豪狶山人等緊隨其后,眾妖族也不纏斗,只以最快的速度,只取主殿。</br> 冥河老祖怒不可遏,揚手一揮,一道血色便席卷過去,化作無數血神子,銳嘯尖嚎著撲向眾妖族。</br> 冥河老族手執元屠、阿鼻兩口神劍,跳到鯤鵬祖師面前,惡狠狠道:“鯤鵬,你這老狗,竟敢占老夫便宜。”</br> 鯤鵬定睛一看,陰惻惻笑道:“原來是你這縮頭烏龜出世了,難怪拔度門破的這么快。”</br> 冥河老祖跳腳道:“鯤鵬,為何搶我戰果?”</br> 鯤鵬攤手道:“我可沒有搶你戰果,我是要搶青華的地盤,這兒難道已經被你占據了么?”</br> 冥河道:“不是老夫奪取拔度門,你安能輕易闖入?”</br> 鯤鵬笑道:“何必那么大的火氣,你縱有億萬血神子,也不過是你的身外化身,說到底,你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兒,我們可不行啊,不占塊地盤,我億萬妖眾,如何生存?”</br> 鯤鵬嘆息道:“他們太能吃了啊,個個都是大肚漢,尤其是那些兔子精,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br> 地維秘境被他們打的到處都是洞,草根兒都快啃光了,本座再不開辟一塊天界沃土,可真養不起他們了。”</br> 冥河大叫道:“那你也不能搶我的地盤。”</br> 鯤鵬道:“行行行,不跟你搶,你搶到的就歸你,我搶到的就歸我,咱們各憑本事。”</br> 鯤鵬說罷,把大手一揮,喝道:“孩子兒,放兔子!”</br> 計蒙、英招兩員大將揚手擲出一具妖骨天梯,瞬間化作一道彩虹般的康莊大道,一直鋪向人間,地維秘境里去。</br> 片刻功夫,就見密密麻麻不見其尾的無數只兔子精,歡呼雀躍著,沿天梯奔上天來,呼啦啦地就灑播出去,竄得到處都是。</br> 冥河老祖怒極,舞動雙劍就向鯤鵬撲去:“老夫跟你拼啦。”</br> 鯤鵬祖師哈哈大笑,就與冥河戰在了一起。</br> 老對頭了,彼此實力相當,知根知底,這一戰打得旗鼓相當,永遠也別想分出個勝負來。</br> 超渡門的普慈真人、救苦門的救苦真人,也相繼敗下陣去。</br> 東華帝君親自率領諸劍仙攻城,守軍雖然擅長協同作戰,可是彼此實力差距太大,也是抵擋不住的。</br> 幸虧天庭雖然怕大量軍隊的調動,引起陳玄丘等人警惕,只派了些高端戰力,意圖伏擊。</br> 但是這其中就有十天尊暗中策應。</br> 十天尊才是青華上帝貨真價實的十大弟子,十人有合擊之法,一旦合體,戰力不遜于青華上帝本人。</br> 因而,由十天尊掩護著東極星域的天兵,還能做到有序撤退。</br> 不過,妙嚴天宮失守,卻已是不爭的事實。</br> 天庭的大軍,就埋伏在八千里之外。</br> 一俟陳玄丘伏誅,他們就要伏兵四起,狙殺阿修羅大軍和東華大軍,最好能把東華帝君也留下,才算功成圓滿。</br> 但是此時青華帝君已經拖著勾陳、抱著紫微,逃到伏兵處,對蓄勢待發的天兵天將急急下令:“撤!快撤!不要做無畏犧牲,立即撤退,陳玄丘已經成圣了。”</br> 成圣?</br> 眾天兵一聽頓時面色如土。</br> 這就像只能打常規戰的,碰上個扔原子彈的。</br> 對付圣人,是無法用數量彌補質量差距的呀。</br> 一時間,天兵天將,兵退如瀉水,呼啦啦一退萬里,當真是聞聲而逃。</br> 東方妙嚴天宮,方圓十萬里。</br> 當陳玄丘和朱雀辭、日猋、婆雅,還有東華大帝、四海龍王,無當圣母、朱玄一、嬋媛等人殺到妙嚴天宮的宮城核心地帶時,里邊滿坑滿谷的都是兔子精。</br> 兔子精們人手一支小旗,插的到處都是。</br> 只有冥河老祖那一路人馬還沒到。</br> 冥河老祖與鯤鵬祖師,蘿茜陀與計蒙,毗摩芷多羅與英招,還有雙方的部下,猶自在大打出手。</br> 陳玄丘匆匆趕去,喝止了雙方。</br> 雖說妖族也是反天聯盟成員之一,關于今日之戰,第十金烏也曾說過,會配合陳玄丘一起行動。</br> 可是,如今他們的舉動,分明就有投機取巧、搶占勝利果實之嫌。</br> 陳玄丘心中也是不甚痛快的。</br> 他不悅地向鯤鵬祖師問道:“妖皇何在?”</br> 鯤鵬祖師笑吟吟道:“妖皇陛下正駐守地維,此番配合大帝作戰的行動,由鯤鵬負責。”</br> 陳玄丘一聽,就知道這種趁火打劫的舉動,不是第十金烏授意。</br> 只怕是鯤鵬祖師自行改變了計劃,由配合征討,變成了趁機攫取勝利果實。</br> 鯤鵬祖師這是算準了陳玄丘縱然不滿,也不會為了東方長樂世界一隅之歸屬,就與妖族決裂,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br> 陳玄丘的確不會不顧大局,就此與妖族決裂。</br> 不過,若任由妖族繼續這樣占便宜,只怕下邊發生爭斗時,他也彈壓不住了。</br> 利益分配問題,本就該先行談好的。</br> 只是因為之前“應龍天妃”獨掌妖族,雙方沒什么可談的。</br> 所以,就占領天庭一事,他與東華帝君、西王母皆有商議,甚至和金靈就金鏊島未來的位置都有所溝通,唯獨與妖族沒有商議。</br> 想到這里,陳玄丘淡淡一笑,道:“十金烏善戰而不畏死,不是坐享其成的妖皇。</br> 鯤鵬前輩雖有愛護之心,但是保護的這么好,可并不利于十金烏坐穩妖皇之位。</br> 妖族占據了妙嚴天宮內城,陳某不為己甚,但就接下來的行動,陳某與貴族,卻必須得有所約定了。</br> 還請鯤鵬祖師,速請十金烏上天來,我們共議接下來進逼中央天庭之策。”</br> 陳玄丘與鯤鵬祖師說話時,計蒙和英招就躲到了后面。</br> 這兩位大妖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對鯤鵬祖師的陰招有些不以為然。</br> 尤其是陳玄丘對其有恩,二人更無顏見他。</br> 聽到陳玄丘這么說,二人再也捱不住了。</br> 計蒙立即現身道:“妖帥大人,修羅大帝所言甚是,如今已經順利占據東方長樂世界,接下來如何行止,還是請妖皇陛下移駐妙嚴宮,與修羅大帝共議局勢為好。”</br> 英招馬上道:“我去請妖皇陛下!”</br> 說罷,不待鯤鵬祖師有所反應,英招已駕云而去,直奔地維秘境。</br> 鯤鵬祖師仗著老資格,有意擠兌十金烏,把他們拱起來當招牌,卻不想他們實際參加伐天之戰,不然威望越來越高,將來就不好控制。</br> 不過,下次再想用同樣的手法占便宜,本來也可能了,再想阻止十金烏親自出面,也沒了理由。</br> 尤其是,一旦進逼中央天庭,就得全力以赴,而柳生等新投的大妖,又只認妖皇一人,這一次他們甚至不愿與自己同行。</br> 想奪權,也得待妖族足夠強大時,不然一個破爛家底搶來做什么?</br> 還不如回北溟海去做個寓公。</br> 想到這里,鯤鵬也不再阻止。</br> 昊天宮內,自四御潛往東極,昊天上帝就在等候大捷的消息。</br> 這幾日,他甚至沒有心思邀請麻姑仙子來為他烹茶,欣賞那倩美佳人動人心魄的優美風情。</br> 北極糜爛,東極又突然出現了一支龐大的阿修羅大軍。</br> 原本覺得東王公、西王母的造反是螳臂擋車、十分可笑的行徑,現在竟然有了成功的可能。</br> 天帝真的開始有點患得患失起來。</br> 他托著腮,正在胡思亂想,宮前突然一陣喧嘩。</br> “青華上帝,請容小臣稟……”“滾開!”</br> 隨著太白真君滾地葫蘆一般的身影,青華上帝、紫微上帝、勾陳上帝人人帶傷,狼狽不堪地沖了進來。</br> 昊天上帝一瞧這副模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急不可耐地道:“三位帝君,計劃……可已成功了?”</br> 勾陳上帝耷拉著一對臂膀,慘然道:“昊天道兄,必須得請鴻鈞祖師出山了。</br> 因為……陳玄丘,已經成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