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維秘境幼主繼位,此時他若還有半點(diǎn)面皮,也不好意思繼續(xù)托庇于地維之境。</br> 本王早料到他們會出來的。”</br> 敖光聽了稟報(bào),頓時獰笑起來:“來啊,集合人馬,與之決一死戰(zhàn)!”</br> 紅衣龍女急道:“大哥,南海二哥還沒到。”</br> 敖光道:“本王不戰(zhàn),難道放任他們離去?</br> 且死戰(zhàn)罷,縱然他真有本領(lǐng)殺光我東海龍族,待南海二弟到了,繼續(xù)死戰(zhàn)便是。”</br> 那報(bào)信的龍族道:“龍王,來者只有陳玄丘一人,他那些幫手,并未出現(xiàn)。”</br> 敖光一愣:“他們棄陳玄丘而去了?”</br> 倒是他那妹子腦子更靈光些,趕緊問道:“你是說,那陳玄丘并非突圍,而是單人前來,求見我大哥?”</br> 報(bào)信的龍族松了口氣,連連點(diǎn)頭。</br> 敖光怔道:“他來見我作甚?</br> 仇比天高,恨比海深,難道他還想化干戈為玉帛,笑話!”</br> 紅衣龍女眼珠一動,道:“大哥,他既敢孤身前來,必有所恃,何妨請來一見。</br> 到時候,大哥你想殺他,只消一句話,我們便群起而動,撕碎了他。”</br> 敖光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聲道:“帶他來!”</br> 百余東海巨龍全都聚集到了敖光左右,個個化為人形,高矮胖瘦,男女美丑,形形色色各不相同。</br> 陳玄丘緩步走來,眾巨龍都對他投以仇恨的目光。</br> 陳玄丘卻是目不斜視,只管向著老龍王走去。</br> 曾經(jīng),他以為絕對不能想、不敢想的對付天界,經(jīng)過東夷之行,尤其是地維秘境這連番遭遇,已經(jīng)提前擺到了他的面前,叫他不能不想了。</br> 龍鳳麒麟、饕餮霸下等巨獸,雖是下界生物,可他們只是不走人族修行之途,不肯飛升天界受仙神驅(qū)役,而求人間自在罷了。</br> 一旦他們飛升天界,其本領(lǐng)神通,在天界也不是等閑人物。</br> 而陳玄丘連番奇遇,尤其是真武煉體術(shù),再加上玄之又玄,看起來似無大用,卻未成金丹便已將他的修為提升極高的《無為經(jīng)》,與這些神獸巨妖相搏,也不算十分遜色。</br> 這更給了陳玄丘勇氣,也許,對抗天庭,并非不可能。</br> 可是,一個好漢三個幫。</br> 就拿眼下龍族之劫來說,如果不是有這么多的幫手,就算這百條巨龍不是真龍,陳玄丘一樣不是對手,早被撕得粉碎。</br> 所以,如果他真想有所謀劃,必須充分團(tuán)結(jié)一切可以團(tuán)結(jié)的力量。</br> 地維秘境鎮(zhèn)壓著九陽,天柱峰下鎮(zhèn)壓著什么?</br> 陳玄丘不敢想像,但是一想到九陽的“黃道吉日”,他就怦然心動。</br> 他相信,天柱峰下一定也鎮(zhèn)壓著什么,而且不比地維秘境鎮(zhèn)壓的九日差。</br> 甚至,天柱地維,天柱在地維之前,天柱峰下鎮(zhèn)壓的,說不定比地維的九日更厲害。</br> 如果這些厲害人物全部團(tuán)結(jié)在他身邊,又當(dāng)如何?</br> 可要做到這一切,他先要拔掉天庭楔在人間的三百六十根釘子。</br> 而這些,需要多少人手?</br> 需要多少一等一的高手,才有機(jī)會?</br> 要知道,一旦動手,就要勢若雷霆!只消慢上一分,被天界察覺,恐怕上界仙人就要直接出手干預(yù),介時將一切成空。</br> 龍族,縱然已不是真龍,也是極可怕極強(qiáng)大的一股力量,如果能把這股力量拉過來……所以,陳玄丘來了。</br> 他對茗兒、月酌他們所說的是想一勞永逸,避免這些巨龍散飛入境,四處搗亂,其實(shí)這只是表面上的問題,更重要的,就是為了他心中這番謀劃。</br> 但此事太過重大,也太過聳人聽聞,他不想讓任何不必提前知道的人先行知道。</br> 這無關(guān)于信任與否,實(shí)在是對手太過強(qiáng)大,他必須防范萬一之可能。</br> “陳玄丘,你還敢來!”</br> 敖光逮著一個黑眼罩,身上的王袍已經(jīng)在連番戰(zhàn)斗中撕碎,破衣爛衫。</br> 束發(fā)金冠在饕餮與強(qiáng)良一戰(zhàn)中,也被震飛了。</br> 此時他長發(fā)披下,蓬頭垢面,一只獨(dú)眼,站在那兒,活脫脫就是一位海盜之王。</br> “我來,自然是有話要講,說不定,可以與老龍王化干戈為玉帛。”</br> “哈哈哈哈……”敖光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陳玄丘啊,你真是異想天花,老夫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再沒什么理由能夠化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居然還妄想化解?”</br> 陳玄丘平靜地看著他:“真的不能嗎?”</br> 敖光擲地有聲地道:“絕無可能!”</br> 陳玄丘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br> 就連天道,也不能算盡大道,要留一線生機(jī)。</br> 你我二人,又怎能說一定就不能化解此仇?”</br> 敖光發(fā)金戈之音,振聲道:“除非山無陵,江水為竭。</br> 冬雷震震,夏雨雪。</br> 天地合!”</br> 陳玄丘道:“這有何難!”</br> 他把手一揮,敖光面前突現(xiàn)一幕奇景,就見那是一方世界,仿佛是太古莽荒時候,這從絲毫未經(jīng)開發(fā)的大地就能看得出來。</br> 到處是各種奇異的野獸和飛鳥,一些人類模樣的靈長類生物正攀援著樹枝摘野果,拿著鋒利的樹叉子抓小獸。</br> 突然間,那一方世界就發(fā)生了變化。</br> 高山夷為土地,大河為之?dāng)嗬祝h雪的天空驚雷陣陣,電光閃閃,盛夏的地方突然大雪如席,最后,地面上升,天宇下降,兩者轟然合一,湮滅了一切正在奔逃泣號的生命,一切重歸于混沌。</br> 眾龍族只看得目瞪口呆,敖光驚詫地看著陳玄丘道:“你……你竟拿幻像欺我?”</br> 陳玄丘平靜地道:“這不是幻像,足下貴為東海龍王,應(yīng)該能感應(yīng)得出來。”</br> 說著,陳玄丘又一揮手:“時光倒流!”</br> 方才那一幕幕奇景,就像倒放一般,就在眾人眼前,漸漸恢復(fù)為他們剛剛見到的那幕情形。</br> 而那其中的所有生物,渾然不曾發(fā)覺,這一方世界曾經(jīng)發(fā)生過毀滅的巨大災(zāi)難。</br> 那明明只是鏡光中一片幻像,可是眾龍族分明感應(yīng)到,那的確是一方世界的氣息。</br> 龍睛可破一切魚龍演化,幻相虛無。</br> 所以,除非這就是真的,否則瞞不過他們的眼睛。</br> 他們不知道,這就是陳玄丘用葫中世界的一片大陸,向他們展示的偉能的投影。</br> 陳玄丘在那方世界中,就是創(chuàng)世之神,這種神通,他自然具備。</br> 紅衣龍女突然嬌軀一震,駭然道:“一念一世界,一夢一輪回,天地歸合日,潛龍復(fù)在天。”</br> 眾龍族齊齊龍軀一振,敖光更是神色駭然。</br> 這句偈語,是祖龍被天道鎮(zhèn)壓之時,口吟的偈語。</br> 龍族世世代代把這句話傳了下來,做為機(jī)密壓在心頭,絕無龍族之外一人知曉。</br> 此刻眼見的這一切,似真似幻,似假如真,不正演示了這一念一世界,一夢一輪回的場景?</br> 天地歸合,那……潛龍何時復(fù)飛于天?</br> 敖光渾身發(fā)抖,跟發(fā)了瘧疾,打起了擺子似的。</br> 陳玄丘看的一臉茫然,龍族這偈語他可不知道,他只是相信有勘偽龍睛的龍族,應(yīng)可看得出他所施展的不是幻像。</br> 先以此打消老龍王迫不及待報(bào)仇的念頭,否則,沒法談。</br> 卻沒想到效果奇好,你看把老龍嚇的。</br> 陳玄丘清咳一聲,道:“小小把戲,見笑大方了。</br> 老龍王,陳玄丘確實(shí)懷抱誠意而來,而且我自信,我的條件,應(yīng)該會讓老龍王滿意。</br> 卻不知,老龍王可有僻靜之所?</br> 法不傳六耳,事涉機(jī)密,不宜太多人知道。”</br> 敖光定了定神,道:“我有百龍罩,可屏蔽一切。</br> 但是,你一旦進(jìn)了百龍罩,老夫要?dú)⒛悖豁氁粍幽睿憬^對逃不了。</br> 你可敢進(jìn)去?”</br> 老龍王眼皮子底下蹭地冒出一個人來,大叫道:“萬萬不可!小師兄,不要答應(yīng)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