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來一招得手,大喜過望。</br> 他自從服用過火棗,不但力大無窮,脾氣似乎也變得火爆了許多。</br> 可他自小力大無窮,稍有不慎,就會傷及他人,為此沒少被他爹教訓,平時都是畏手畏腳,收著力不敢下狠手。</br> 可今天不同,雙方約的是死戰,他可以放開手腳,大殺四方。</br> 一斧將那郭家子弟硬生生劈成兩半,惡來狂性大發,用拳頭往胸口砰砰地捶了幾拳,向對岸大吼道:“再來,來啊。”</br> 郭門主眉頭一挑,殺氣隱隱。</br> 殺子之仇,他一定要報,再加上現在的奉常寺已大不如前,所以,他義無反顧地來了。</br> 如今大雍朝廷沒有出面,奉常寺也沒有出面,他更是心中大定。</br> 在他眼中,陳玄丘已經是個死人。</br> 可是,先輸一陣,而且輸得如此干凈俐落,還是叫他臉上無光。</br> 郭門主的臉色剛剛險沉下來,在他身后,已有一名中年人越眾而出,緩緩地道:“大哥,我來!”</br> “六弟小心!”</br> 郭門主見是郭貞之父郭威,心中一喜。</br> 幾個兄弟當中,郭威的本領是十分出色的,有他出手,自可扳回一城。</br> 郭威雖然死了兒子,但是只有目中殺氣森森,卻沒有過于悲慟。</br> 或許是因為他兒子多的緣故,他有六子兩女,此番只帶了三個已經成年的兒子,就算全死在這,他這一房也絕不了后。</br> 郭威已打定主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在眾多觀者面前,挽回郭家的顏面,打出郭家的威風。</br> 郭威一步踏入湖面,足下微微一頓,蕩起一片漣漪,那身子竟不沉下,而是踏著那水面,仿佛腳下有一片看不見的落腳點,載著他,犁開水面,向這邊滑來。</br> 郭威一邊走,面前便有一顆顆水滴自水中躍起,在他頭頂匯成一滴。</br> 不管這湖水中涌出多少水滴,每一滴匯入他頭頂那水珠,水珠都不見擴大一點,反而變得更小了。</br> 陳玄丘見此異狀,目芒頓時一縮,此人竟將這么巨量的水壓縮成一滴水,這滴水的質量該密到什么程度?</br> 它若一旦爆炸開來,光是那爆炸力,就足以把凡人炸得粉碎,尸骨無存。</br> 而惡來還不曾習過道術,陳玄丘昨日才把真武練體的口訣教給他,就算體術都還未練過,全靠他的天賦異稟,不可能是此人的對手。</br> 陳玄丘沉聲道:“惡來,你已贏一場,且退下!”</br> 陳玄丘說著,已然邁步向湖面走去,直到無名背著大劍跳到他的前面,在水面上穩穩站住,陳玄丘心里才驚咦了一聲,他又把小師弟忘了。</br> 這個小師弟,這種異稟,他不該出面的,用來偷襲郭家該多好?</br> 唔……好像也沒事,一會兒大家就會把他忽略掉的。</br> 無名站在水面上,動也不動,眼見對面郭威雙手負于身后,穩穩地滑行而來,一顆顆躍出水面的水珠漸漸形如水球,龐大無比,依舊一顆顆融入他頭頂的水滴,那顆水滴已經壓縮成了凝實的湛藍色,在陽光照耀之下,仿佛一顆藍寶石,熠熠放光。</br> 無名不敢怠慢,立即祭出了他的法寶,一枚帶著小翅膀的方形圓孔的金錢出現在他頭頂,扇動著一對翅膀,就像一只小蜜蜂。</br> 談太師訝然看了一眼無名的頭頂,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法寶,但隱隱感覺,似乎有些不同尋常。</br> 其他人就更不知道那銅錢為何物了,他們只看見郭家出了一人,頭頂懸著一枚“寶珠”,陳玄丘這邊也出了一人,頭頂懸著一枚“金錢”。</br> 看起來,兩人各有所恃,卻不知孰勝、孰敗,青萍山還能一招擊殺青云州郭家人么?</br> 郭威緩緩向無名靠近,無名頭頂出現的帶翅膀的金錢,郭威也注意到了,眼看雙方相距不足十丈,郭威目光一動,頭頂的湛藍色水凝之珠突然激射而出,雖是越空而過,竟然將水面切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那是一股氣浪犁開了水面。</br> 藍珠到處,波翻浪涌,明珠轉動,陣陣轟鳴,一道道強大的聲波,震動得整片湖水再度激蕩,本該流向懸崖的湖水蕩漾的幅度越來越大,嘩嘩的巨浪迫得太過靠近湖邊的人只能一退再退。</br> 無名毫不猶豫地祭出了他的落寶金錢,落寶金錢一對小翅膀扇動,向前那顆藍色的明珠飛去,隨著翅膀的扇動,一道道金色的光線飛出,掠過那枚明珠,可是,并沒有出現無名預料之中的“明珠墜落”。</br> 那顆明珠還是向著無名飛旋而來,無名一見落寶金錢失效,反手就抽出了他的閃電之鞭,那口劍狀的鐵鞭。</br> 落寶金錢,只落法寶。</br> 無名也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也許,是因為法寶擁有自主攻擊的能力,但這種能力來自于祭出法寶者隨時的意念操縱,而落寶金錢一雙翅膀的翕動所散發的金色光線,能夠切斷操縱寶物的人和法寶之間的聯系。</br> 然而兵器類的東西,采取的是既定的攻擊方式,或者操之于使用者之手,隨時進行操縱,所以落寶金錢才不起作用。</br> 這就像一般的導彈都能被干擾,可炮彈你是沒辦法干擾的。</br> 當然,也有一些種類的導彈同樣是無法干擾的,這也就是世事無絕對的道理。</br> 落寶金錢也不能落盡天下法寶,總有些道行極高的人或者極特殊的法寶,能夠不受落寶錢的控制。</br> 落寶金錢既未生效,無名馬上拔出了他的閃電之鞭,閃電之鞭劍一般劈下,一道蛇形閃電就在那鞭上出現,猙獰地劈向郭威。</br> 無名的閃電之鞭揮出的實際上不只一下,一道道電蛇便也騰空出現,激射出郭威。</br> 郭威冷笑一聲,貼著水面飛快地滑過,就像置身于冰面之上,一道道閃電就在他身邊炸開,有時他的身體剛剛離開,虛影還在原處,被閃電炸個粉碎,驚險之極。</br> 而在此期間,郭威也沒閑著,一顆顆水凝之珠不斷地從湖水中躍起,激射向無名,就像一顆顆子彈。</br> 陳玄丘終于發現這郭家成名絕技的厲害了。</br> 他們腳下就是水,郭威隨時可以從水中凝結水彈,激射向敵人,層出不窮,且無所不在,這就占足了地利。</br> 這和拿著一口劍,以奇速刺向敵人沒什么區別,而劍法再快,終究攻擊的方向只能來自于當面之敵,可這水彈卻是四面八方,就像無數的人在向時向敵人發起進攻。</br> 因而,使用這種“彈珠”為武器,簡直可以戰勝比他強大數倍的敵人。</br> 當然,這也需要使用水彈的人擁有極強的意志力,神念極其強大,再配合郭家的獨門心法,才能發揮出這“彈珠”的威力,否則反不如一般的武器威力強大。</br> 或許,這就是郭竹空自擁有寶物,卻只能靠著它的強大防御力耗死對手,很難擊敗對手的原因。</br> 他的神魂力量太弱。</br> 這個郭氏門主看著如今也不過四十許人,卻只生了這么一個兒子。</br> 如今他這年紀,再要生幾個兒子也不為難,卻悲憤欲絕,聲稱絕了后。</br> 看來他的生育能力早就有問題,而這唯一的兒子也是先天不足,倒不全然是因為后天的愚鈍和紈绔。</br> “只不知……郭家是只能利用這水,還是各種物質都能加以利用,若是他們可以信手利用周圍的一切,化一切為武器,倒還真是棘手。”</br> 陳玄丘這廂暗忖著,無名和郭威已交手數十回合。</br> 對于郭威層出不窮的水彈,無名也深懷忌憚,而對無名的閃電之鞭,郭威同樣心生畏懼。</br> 兩個人都有殺手锏還未使用,懸在郭威頭頂的那枚已呈湛藍色的水珠始終巋然不動,無名那塊拍人的金磚也始終不見蹤影。</br> 突然,郭威一連三個急旋,避開無名的閃電之鞭,他的右手微微一彈,托住了本來懸于頭頂的那顆湛藍的珠子。</br> 那顆珠子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被郭威的指尖一觸,因為極劇壓縮,所以變得不太穩定的那顆湛藍之珠就開始激蕩起來,使得四周的湖面劇烈地翻涌著。</br> 無名原本是單手持鞭,此刻以雙手緊緊握住劍柄,高高地舉在了空中。m.</br> 這些情景說起來慢,實則只是頃刻之間。</br> 郭威出手了,他奮力地向前一揮,仿佛推動了一座山,臂上的肌肉都賁張起來。</br> 無名的一劍也狠狠地劈了下去,一道粗如鐵鏈的閃電撕裂了天空,劈向郭威的頭頂。</br> “轟~~”湛藍之珠避開了閃電之鞭,卻被扭曲射來的閃電射中,立時爆炸開來。</br> 巨大的水汽向前四面八方激射,帶起一陣狂嘯的風,吹得站得遠遠的湯唯湯少祝頜下的假胡須“嗖”地一下就不見了蹤影。</br> 談太師卻是仍舊穩穩地盤坐在蒲團之上,那氣浪撲來時,他只是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一捺,那水汽便迅速地止歇,不是繞過他的身體,而是迅速化為無形。</br> 站在談太師身后的人有福了,可其他的人許多都被吹得東倒西否,有兩個人站立不穩,還呼地一下被吹飛了出去。</br> 遠處的人都是這般模樣,那爆炸中心的郭威和無名又如何?</br> 兩個人居然沒有被彈飛,郭威是水彈的發出者,而無名左手持閃電之鞭,右手則已赫然出現了一塊金磚。</br> 就憑這塊金磚在手,便如握了一枚定風珠,什么風吹得動他?</br> 芭蕉扇都做不到。</br> 可是,那爆炸開來的水浪卻在空中炸成了一枚巨大的水球,就似外部有空氣阻隔著似的。</br> 巨大的水球內部,水浪翻滾,一道道閃電在其中閃爍游走,紫的電光,紅的閃光,白的浪花,藍的水流,各種交錯縱橫,映入人的眼簾,就似放了一枚巨大的變幻莫測的煙花。</br> 半晌,“砰”地一聲,那水球破裂了,巨量的水從空中落下,砸在平湖,激得水面再度翻涌著,而虛浮于半空之中的郭威,一臉的漆黑,頭發變成了爆炸頭。</br> 他僵直著身子,定定地看著對面的無名,“呼”地吐出一口煙來,便向水面砸去。</br> 再看無名,居然毫發無傷。</br> 無名驚愕地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包括手中的“板磚”,又看看自己的雙腿,卟通一聲,也向水面摔去,他還不具備凌空的能力。</br> 這……他……小師弟不會神奇到了閃電都忽略了他的地步吧?</br> 陳玄丘心中剛剛浮起這個念頭,就聽“卟嗵”兩聲,郭威和無名先后砸進水中。</br> “六弟!”</br> “小師弟!”</br> 陳玄丘和郭門主同時躍起,沖向落水的郭威和無名。</br> 郭威一落水,立時打橫兒飄在了水面上,他被電暈了,四肢放松,反而浮了起來。</br> “嘩!”</br> 無名在水面上冒出頭來,把頭發一甩,水珠四濺。</br> 他定睛一看飄在面前的郭威,馬上奮力游過去,一把揪住了郭威的頭發,右手一舉,方才已消失不見的金磚又出現在了他的手中。</br> “賊子住手!”</br> 由于郭威方才沖向了這邊,而無名躍至湖面較晚,所以郭門主離得遠了些,見此情狀,目眥欲裂,只能凄厲地大喊一聲。</br> 但是,無名恍若未聞,他揪著昏迷的郭威,一把將他薅到面前,抬頭看了一眼凌空飛來,衣袂獵獵的郭門主,挑釁地咧嘴一笑,照著郭威的面門,便“噗”地一聲,把金磚拍了下去。</br> PS:求點贊、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