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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冬月初四,子時

    冬月初四,大兇,諸事勿取。</br>  子時。</br>  西海海底,龍宮,雪妃殿。</br>  一陣嬰兒的哭聲響亮地在華麗的宮中傳開來。</br>  白雪公主嘆了口氣,從榻上爬起,對正抱著孩子的蚌女道:“是不是餓了呀,抱過來,我喂喂他。”</br>  蚌女忙把小太子抱到白雪公主面前,白雪公主輕輕袒開一側(cè)胸乳,瑩白粉沃一片,孩子有了奶吃,馬上停止了啼哭,吃的咕咚咕咚的。</br>  白雪輕輕撫著兒子的背,柔聲道:“慢著些兒,又沒人跟你搶,真是的。”</br>  初為人母的白雪較之未嫁少女時,顯得更加明艷而嫵媚,此時正是她女人味兒最濃的時候,在水晶宮柔和的夜明寶珠光線照耀下,直如玉人一般。</br>  “嗚~~”一陣低沉的海螺號角聲在靜謐幽深的海水中輕輕傳揚開來。</br>  白雪驀然抬起頭來,側(cè)耳聽了聽,疑惑地道:“這么晚了,何事聒噪?”</br>  龍宮女官蝠鲼夫人聽了聽,俯身答道:“娘娘,是東海龍宮傳來的訊號呢,要不要我去打探打探。”</br>  白雪剛要說好,突又止住,搖了搖頭。</br>  打探又如何呢?</br>  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她的人生,從此就只在這西海深處的龍宮一隅,外邊的事情,又何必再知道?</br>  東夷、天下、西岐、人間、陳玄丘……無論是恩是仇,是要懷念的,還是要憎恨的,全都沒了意義。</br>  她現(xiàn)在,心中眼里,唯一在乎的,只有懷里正在努力吃奶的這個娃娃,她的骨血,她的延續(xù)……西海龍宮前,最精銳的水族將士已在宮前列陣,黑壓壓排出百里之外。</br>  鯊將軍、蟹招討,挺胸腆肚。</br>  巡海夜叉殺氣騰騰,巨大的章魚海怪拖著巨大的水弩戰(zhàn)車從遠處正緩緩趕來,一路行進,揚起沙塵滾滾。</br>  東海龍宮前也是如此。</br>  但,傳諭于四海的東海龍王卻頂盔掛甲地站到了一邊,讓他那個長腿妹子擔(dān)任了主帥。</br>  敖鸞俏生生地立在宮殿,由巨型珊瑚搭建而成的點兵臺上,朗聲傳令:“能御空飛行,境界至幻形期以上者,隨本公主行動。</br>  其余諸將士,率領(lǐng)我全部海族,全力戒備,目標:天空!”</br>  ……東夷,探青山脈深處。</br>  畫璧世界。</br>  這里真是畫師以無上神功為女兒開辟的一塊洞天福地。</br>  外邊已天寒地凍,這里仍是溫暖如春。</br>  仙泉流淌,繁花似錦,仙鶴當空,云霧緲緲。</br>  鳳凰宮前,無數(shù)的禽族戰(zhàn)士業(yè)已呈按照不同的功能,組成不同的戰(zhàn)陣,肅立如林。</br>  沖鋒陣、搏斗陣、輔助陣、傳送陣、補給陣……如許之多的禽族,居然一片肅然,鴉雀無聲。</br>  仙宮深處,小女王朱雀辭,一身紅色的戰(zhàn)襖,腰掛長劍,邁開一雙踏云履的戰(zhàn)靴,在列鷹等十余名將軍的陪同下,腳步鏗然地走向外去。</br>  一路經(jīng)處,一道道宮門無聲地打開,兩旁肅立的禽族護衛(wèi)們紛紛俯身施禮。</br>  英姿颯爽、俏美可人的小女王突然在一處天井處停了一下。</br>  天井里,有一座巢狀的建狀,這里,是畫壁世界唯一不需要開啟封印,就能直接溝通天地元力氣息的所在。</br>  那巢里,有大半只金色的蛋殼,仿佛是世間最了不起的雕刻家雕刻出來的一件藝術(shù)品。</br>  那是她的出生所在,就是利用這個地方,她雖然躲在世間最安全的所在,卻依舊能夠吸收日月星辰、天地元力,從而順利誕生。</br>  “我,要陪我男人,去與上天一戰(zhàn)了。</br>  如果這個時候,你們還是避而不見,別想我再認你們!”</br>  朱雀辭凝視著自己出生之地,在心里暗暗說著。</br>  然后,她挺起了胸脯兒,繼續(xù)向前,大步行去。</br>  一道道宮門次第打開,一聲聲傳唱遙遙遠去:“女王陛下到……”……是日,人間大雪。</br>  雪落無聲,踏雪有痕。</br>  寄宿在奉常寺中的妖族和魔族,似乎沒見達大雪似的,今夜大多沒有休息,而是興致勃勃地賞雪。</br>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所以他們還要喊上三五知交,一起小酌,一起賞雪。</br>  經(jīng)過與姬國的戰(zhàn)爭,這些妖族與魔族和奉常寺神官們并肩作戰(zhàn)、共御強敵。</br>  狼牙谷深處,在閻羅天太陰戮魂大陣中,因為大陣隔絕三界,奉常寺神官們無法借取神力,若非這些妖族與魔族保護,他們早已全軍覆沒。</br>  這共同的戰(zhàn)斗友誼,讓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好了許多。</br>  尤其是,為了探查四方災(zāi)害真相,陳玄丘還讓神官與這些妖魔一起行動,前去探查,這讓他們的關(guān)系更加親密。</br>  所以,有時候,他們也會邀請關(guān)系較好的神官共飲,但是今晚,似乎是他們自己的盛大節(jié)日似的,他們沒有邀請哪位神官共座。</br>  只是妖與魔,坐在一起,把酒言歡,也不知說的什么,沒有大笑,卻有歡愉。</br>  巡夜的神官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些微醺的巨妖大魔,在雪中彈篋而歌,豪邁悲壯。</br>  ……雪夜,映得大地微顯明亮,能見度相當不錯。</br>  深山雪坳中,積雪甚深,天空仍有密密的雪花不斷飄落著。</br>  此時,卻有一只白狐,飛快地掠空而行。</br>  雪夜中,還有一只烏雅,就在白狐頭頂幾尺高度,伴飛而行。</br>  它們穿過密密的雪花,很快出現(xiàn)在一處背風(fēng)的小山口。</br>  那只白狐前足一抬,瞬息之間便化作了一個披著白色斗篷的老人,佝僂著腰,手里握著一根輕盈的棗木杖。</br>  那只烏鴉也落了地,雙翅一抖,化作一個高冠博帶、大袖飄飄、形貌古拙的男人。</br>  他在小山口鼓搗了幾下,面前呼嘯的風(fēng)雨突然一空,陣法幻象漸漸消失,現(xiàn)出一個入口來。</br>  入口處白雪皚皚,入口內(nèi)卻是山花夾徑,春風(fēng)習(xí)習(xí)。</br>  似乎,站在此處便是寒冬,往前一步,就踏進了春天。</br>  高冠博帶的烏雅微微一笑,對白狐老人道:“狐偃前輩,這里就是地維秘境的入口了,請!”</br>  狐偃點點頭,回眸望了一眼來時路,它踏出的輕輕足痕,已然被風(fēng)迅速抹平,來時路茫茫一片,了無痕跡。</br>  狐偃一提手杖,一步便邁進了那春天里。</br>  ……天柱十二峰,仿佛倒塌了的羅馬神殿前,依舊矗立的十二根巨大石柱。</br>  在它之前,一左一右,各有一座山,只是與這十二根雄偉的天柱相比,宛然就成了兩個矮丘。</br>  兩個矮丘,卻有兩個不同尋常的名字,一曰“開天!”</br>  一曰“辟地!”</br>  此時,魚不惑和丹若就站在“開天”、“辟地”之間。</br>  魚不惑裝模作樣地翻了翻記事簿,問道:“先‘開天’,還是先‘辟地’?”</br>  他問的不是丹若,而是……無名道:“‘辟地’吧。”</br>  丹若疑惑地道:“為什么要先‘辟地’?</br>  開天辟地嘛,不是該先去‘開天’么?”</br>  無名微笑道:“因為,我知道開天峰下鎮(zhèn)壓著誰,但我不知道,辟地峰下鎮(zhèn)壓著誰。”</br>  “原來如此!”</br>  丹若恍然大悟:“我更好奇,天柱十二峰下,鎮(zhèn)壓著誰,可你說,這是連環(huán)陣,要先解開‘開天’、‘辟地’兩峰的封印,才能打開‘天柱十二峰’,那咱們快些動手吧。”</br>  無名道:“不急,我還要等一個人。”</br>  丹若道:“什么人?”</br>  無名道:“我?guī)熒!?lt;/br>  魚不惑馬上用調(diào)侃的語氣問道:“哪個師嫂?”</br>  丹若奇怪地看了魚不惑一眼。</br>  魚不惑心中一驚,故作淡定地合攏手上的記事簿子,微笑道:“我好記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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