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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9 章 失憶總裁前女友(23)

    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曲錦文腦子里飛快閃過她會有怎樣的反應,唯獨沒想到,是如此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表情。</br>  在他愣神的時候,她低頭解開了圍巾,指尖襯得那顏色更艷。</br>  然后,再親手給他一圈又一圈纏繞上,溫柔得令他霎時不愿從美夢中醒來。</br>  “新婚快樂啊,哥。”</br>  她臉上露出了一種很溫暖的笑容,眉眼淺淺彎起來,細細如柳梢般的新月。</br>  加上這次,曲錦文一共見了她三面,前兩次基本以淚眼收場,他其實對于琳瑯笑起來的樣子并未留下多大的印象。</br>  她笑起來真美啊。</br>  他隱隱約約覺得,她天生就該是笑得好看的,也天生就該是被千嬌萬寵的。</br>  他心底有什么在蠢蠢欲動,只是對方不等他發芽便宣告了結局。</br>  “再見。”</br>  再也不見。</br>  琳瑯拉著行李箱走了,頭也不回。</br>  他眼睜睜看著她在大雪中走遠,再也看不清了。</br>  曲錦文摸了摸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尚且還有她的溫度與香氣。</br>  她說,她親手織了好幾個月,是送給他的“新婚禮物”。</br>  既然對方最終把他定義成“認錯的人”,他一個準新郎接下這種東西并不算妥當,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晚上都在鬼迷心竅的。</br>  曲錦文往回走,想了想,又把圍巾取了下來。</br>  萬一讓曼兒看見了,可能又要生氣了。</br>  然而曲錦文心里想的是,他不是怕曼兒生氣,而是怕自己保護不了這條圍巾。</br>  只是沒料到,他剛一扯開,有一個閃閃的東西掉落下來,猶如一道藍色的焰火,栽到鋪了一層薄薄雪屑的地上。</br>  “叮——”</br>  聽到響聲的他彎腰撿了起來,是一枚藍寶石戒指。</br>  曲錦文腦海里閃過某些片段,將他硬生生釘在原地,不敢動。</br>  有一絲疼痛牽扯出來。</br>  “什么時候給我量了?我怎么不知道?”</br>  似乎有一個人在說這話,他看不清她是什么模樣,卻覺得她的聲音熟悉溫暖,好像是夢里的人。</br>  她是誰?</br>  為什么讓他一想起來就頭痛欲裂?</br>  “亂喊什么呢,不害臊,誰是你太太了。”</br>  “我說啊,我怕疼,你吃掉我的時候,溫柔點,好不好?”</br>  “行行行,到時候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清蒸紅燒都隨你,行了吧?”</br>  她害羞到亂飄的眼神。</br>  她喝醉酒時對著他癡纏撒潑。</br>  甚至還有她嬌蠻戳著他腦袋喊他曲先生你真行的模樣。</br>  這些……他怎么忘了?</br>  怎么能忘了?</br>  那是……他僅此一生非卿不娶的曲太太!</br>  曲錦文呆在原地,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順著臉龐淌進衣領里。那是溫熱的,可他全身如墜冰窟,再也感覺不到半分溫度。</br>  然而,他才剛剛想起,大腦就像被強制清空一樣,有關于她的被統統清零。</br>  “啊——”</br>  曲錦文不由得抱頭大叫,嘴唇被咬得溢出血來。</br>  好疼。</br>  可是比不得那種撕心裂肺、翻江倒海的悔意,如黑暗的潮水密密麻麻涌來,讓他無法呼吸。</br>  他竟然忘了她。</br>  忘了那個曾經在心口里住著的人。</br>  比起那段有妹妹的記憶,他寧可相信自己是那個活成隱形癡漢的曲錦文。</br>  他會為自己的女孩子熬夜惡補少女漫畫,練習蹩腳的情話。</br>  他會為她開始相信許愿瓶、摩天輪這種一看就是哄小雌性的套路。</br>  他會每天憂愁自己的顏不好看,不能讓顏控的女朋友得到極致的享受。</br>  別人羨慕他有車有房又溫柔體貼,當他女朋友的人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整條銀河系。</br>  其實不是啊。</br>  那個幸運的人是他才對。</br>  那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他單是摟著她,都隨時在想自己會不會弄疼她,是不是會冒犯她,萬一她一個生氣,不喜歡他怎么辦。</br>  他小心翼翼把她護在懷里,想為她遮風避雨。</br>  然而,他卻對她做了那么過分的事。</br>  曲錦文現在恨不得弄死自己。</br>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好不容易回憶起來的片段又慢慢消失了。</br>  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br>  曲錦文沒有猶豫,從大衣的夾層里拿出了一把折疊小刀。他失憶之后,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安全感,哪怕是面對尤曼兒這個他好感度滿值的救命恩人,他一樣保持了警惕。</br>  他往手臂上割了一刀。</br>  鮮血流了出來。</br>  渾渾噩噩的曲錦文陡然精神一振,他瞇眼看到了有一個細小的東西在他手臂里竄了過去。他不動聲色,竭力讓渾身沸騰的血液冷靜下來,他催眠自己,他是愛尤曼兒的。等那東西漸漸安穩下來,他當機立斷剜了那塊肉。</br>  血液噴涌,有幾滴濺上了他的眉骨。</br>  然而曲錦文只是冷冷看著地上血跡里蠕動的蟲子。</br>  身體傳來劇烈疼痛的訊息,但他比以往更加清醒。</br>  男人用腳跟狠狠碾碎了那團絲線似的蠱蟲。</br>  突然,他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br>  琳瑯說要走……她要去哪兒?</br>  曲錦文臉色一變,也顧不得包扎,飛快朝往回跑。</br>  雪越下越大了。</br>  他正好看見她拉開了車門,坐上車。</br>  曲錦文喜上眉梢,立即跑過去。</br>  “等等,我有話要說!”</br>  她也許是沒聽見,車子發動了,在蒼茫的雪中行駛過橋面。</br>  還好前面有一個紅綠燈,曲錦文看看四周,不顧交警的叫喊,橫跨馬路,費勁力氣追了上去,敲了敲她的車窗。</br>  幸好。</br>  趕上了。</br>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br>  透過茶褐色的車窗,他隱約看見對方的輪廓,她并沒有轉過頭。</br>  “嘭嘭嘭——”</br>  曲錦文干脆使勁拍打車窗,手指凍得早已發硬,然而他心里是熱乎的。</br>  他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br>  他不會再忘記她!</br>  此時,綠燈亮了。</br>  她一踩油門,飛馳而去。</br>  曲錦文躲閃不及,身體被狠狠刮了一下,踉蹌往后退幾步,差點沒撞上后頭的車。</br>  司機探出頭罵他不要命了。</br>  曲錦文沒空回應,因為他抬頭一看,她不見了!</br>  他不知道她在哪。</br>  那串熟稔于心的號碼撥出去也沒有人接。</br>  他們……會永遠錯過嗎?</br>  一種恐慌的感覺涌上心頭,曲錦文害怕再也見不到心愛的人了,拼盡全力在江邊奔跑著,第一次不顧形象,狼狽至極。</br>  新買的皮鞋由于他的莽撞破了鞋頭,露出白色的襪子,但這一抹雪白很快也被路邊濺起的泥濘染黑了。</br>  他干脆脫了鞋,連襪子也不要了,光著腳繼續狂奔。</br>  曲錦文猜想琳瑯可能是去了機場。</br>  而去機場的這段路塞車很嚴重,曲錦文放棄了搭車。</br>  不遠處停著一輛救護車,警笛聲刺耳響著。一些人在旁邊圍觀,說是年紀輕輕真是太可惜了。</br>  他對這些發生在身邊的事漠不關心,颶風般穿過了擁擠的人群,不小心碰到了一個醫護人員,抬著人的擔架也晃了晃。</br>  “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們在搶救呢!”</br>  新來的女護士忍不住擰住眉罵了他一句。</br>  “算了算了,救人要緊!”</br>  同伴勸她。</br>  烏黑的發**披在潔白的帆布上,一只纖細的手無力垂了下來。</br>  粉色的毛絨小熊“啪”的一聲掉到地上,連續滾了好幾下。</br>  然而——</br>  他沒有回頭。</br>  曲錦文瘋子一樣跑到了人流擁擠的機場,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凌亂得不像話,尤其是一雙腳掌,血跡斑斑的,引來路人的圍觀。</br>  他渾不在意,眼睛發紅搜尋著每一個與她相似的身影。</br>  剛開始,曲錦文還能竭力維持自己的冷靜,對認錯的人先是道了歉,然后表明自己的意圖,“你好,你見過一個眼睛大大、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嗎?她是我未婚妻,她要走了,我找不到她。”</br>  而面對路人的探究,他大大方方回應,“是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要結婚了。如果你見到她,請一定告訴我。我愛她,也不能失去她,拜托了。”</br>  他給每一個路過的人致以最懇切的表情。</br>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曲錦文的神情漸漸變得麻木、暴躁而絕望。</br>  腳底的傷口不再流血,他心里卻疼得厲害,焚燒著五臟六腑。</br>  最后,他逢人便說——</br>  “你見過我的曲太太嗎?”</br>  “我們要結婚了,你見過我的曲太太嗎?”</br>  “我曲太太很漂亮的,你見過她嗎?”</br>  狀若瘋魔,瀕臨崩潰。</br>  機場的工作人員發現他精神狀態不太穩定,上前禮貌詢問。</br>  “這位先生,請問我們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嗎?”</br>  那一瞬間,這個二十四歲眉目俊朗的男人哭得跟個小孩子似的,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抓住工作人員,就像抓住了溺水之后的一根稻草。</br>  “你見過我的曲太太嗎?我、我找不到我的曲太太了!”</br>  他一遍又一遍的,反復強調。</br>  “是我不好,是我弄丟了曲太太!不怪她,都怪我!”</br>  怪我不夠聰明,沒有察覺到弟弟的惡意。</br>  怪我不夠強大,沒有抵擋得住牛鬼蛇神的算計。</br>  更怪我,竟然把你忘了。</br>  上天僅用一個小小的失憶考驗我們的愛情。</br>  而我,竟會輸得慘不忍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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