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這邊風平浪靜,女主那邊就不太美妙了。</br> “啪——”</br> 酒杯摔碎在地上,雪白的地毯漸漸污開一塊鮮紅的血跡。</br> 隨機落下的是一部新款手機,屏幕裂成幾瓣。</br> “阮琳瑯這個賤人!”她咬牙低咒,“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我以前是小看她了。”</br> 周二的娛樂熱搜是國民情侶的銀杏約會,琳瑯與沈淮被雜志社邀請拍攝一組秋日衣裝搭配,有粉絲抓拍到他們中場休息的場面,穿著柔薄毛衣的女孩靠在搭檔肩上休息,男方伸手替她拂開頰邊的發,姿態親昵又溫柔。</br> 而前一陣子,方幼姍還目睹了蘇辭將琳瑯壓在餐桌上的畫面。</br> 繼蘇辭之后,她又對沈淮下手了?</br> 方幼姍的危機感猛然上升。</br> 到目前為止,阮琳瑯跟蘇辭、沈淮重新有了交集。</br> 蘇辭那邊她暫時看不清事態,那個男人做事滴水不漏,情緒更是不會輕易外露。</br> 可是沈淮的態度就很值得她警醒了。</br> 方幼姍數了數自己手里的牌,模特出身的韓西是一個黏糊的異國男孩,他每天晚上都要打上數通電話來騷擾她,女方越是冷淡,他越是起勁,方幼姍打算維持原狀。</br> “蔣成勛,今晚陪我吃飯。”</br> 她以一個女王的姿態下達命令,蔣太子爺很吃她這一套,他鐘愛方幼姍那副天真爛漫的少女外表,而她有時候更像小惡魔,對他若即若離,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蠢蠢欲動。</br> 看蔣成勛不到十分鐘就開車來到她的樓下,方幼姍稍稍找回被琳瑯打擊的信心。她瞧著鏡子里的精致美人兒,紅唇嫵媚勾起。在得天獨厚的美貌之下,男人就該做她的裙下之臣,用世上的珍寶乖乖捧著她。</br> 之前是她大意了,沒把琳瑯放在眼里,才會讓她逮住機會攻陷了蘇辭與沈淮。</br> 而現在,她要認真起來了。</br> “寶貝兒,你真美。”蔣成勛看著夜風里款款走來的美人,毫不吝嗇他的稱贊,“我現在就想將你剝光,對你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br> 方幼姍臉頰一紅,手提包捶了捶他肩膀,“呸,你這滿嘴騷話哪里學的?”</br> “哪里學的不重要,寶貝兒,我騷起來你是受不住的。”他含笑著,意有所指,撩得方幼姍渾身發燙。</br> 太子爺痞起來的樣子,很少女孩子能抵擋得住。</br>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方幼姍被太子爺帶回了他的秘密住所。</br> 久經情場的男人有著一手嫻熟的挑逗技巧,方幼姍很快就放棄了抵擋,由著他軟軟擺弄。她滑到了枕頭底下,腦袋碰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令她感到很不舒服。</br> 方幼姍費勁伸出手,把那礙人的東西拿出來,竟是一把用香木制成的扇子。</br> 香扇的尾端系著鮮紅的穗,拴著一只玲瓏剔透的小玉蝶,整個小件顯得雅致又風流,女兒家的旖旎香艷斂藏其中。</br> 這把扇子無論是從做工式樣還是細節雕琢上來說,絕不是市面流通的庸俗貨色。</br> 方幼姍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她猛然推開了身上的男人。</br> “怎么了,寶貝兒?”</br> 蔣成勛笑嘻嘻擁了上去,啞聲道,“是我太粗魯了?”話還沒說完,一縷香風擦過他的臉,“啪”的一聲掉在身后。</br> 男人轉頭去看,眼神深了些許。</br> “她是誰?”方幼姍絕不能容忍有這樣的危險情敵在覬覦她的男人。</br> 她當然明白,太子爺身邊不缺乏鶯鶯燕燕,但她什么時候見過有別的女人東西在他的房間里出現過?還是在枕頭下這樣私密的地方?</br> “你在說什么?”蔣成勛聳了聳肩膀,發揮他一貫面甜嘴軟的優勢來哄人,“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我是打算給你好好準備一份厚禮的,這扇子看著不錯,你喜歡嗎?”</br> “……給我的?”方幼姍狐疑抬眼。</br> “當然了,不然還有誰是我的小寶貝兒呀?”太子爺眨了眨眼睛。</br> 看女友臉上的堅冰有融化的跡象,蔣成勛福至心靈將她撲倒,重新開盤。</br> “叮鈴鈴——”</br> 床頭柜的手機卻不適宜震動起來。</br> 蔣成勛現在連瞄一眼的興趣也沒有,專心解開方幼姍的衣裙,然而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毫無理由又是格外犀利的,方幼姍想了想,抓到了手機。</br> 海妖夫人?</br> 這是什么備注?</br> 她不由皺起眉,點開了短信。</br> 海妖夫人:“今晚我不想回家。”</br> 短短的幾個字,像針一樣,細細密密的,刺得她大腦隱隱發疼。</br> 不想回家,那你想干嘛?</br> 睡我男人?</br> 方幼姍冷笑,正想回敬幾句,對方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br> 海妖夫人:“為什么不回信息?陪女朋友?”</br> 海妖夫人:“溫柔耐心點,小女孩喜歡童話,你別把她弄哭了,不然容易壞,處理會很麻煩的。”</br> 她臉色越來越難看。</br> 這輕描淡寫的語句中,她幾乎能夠想到蔣成勛是以何種輕慢的態度給對方介紹自己。</br> 他把自己當做一個玩具?</br> 前世方幼姍做了外圍女,在男人手心里婉轉求歡,那些衣冠禽獸也是用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討論她今晚該去哪一張床。</br> 這一句話勾起了方幼姍內心深處的難堪,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br> “蔣成勛!你這個混蛋!”</br> 她氣急敗壞,手機狠狠砸他的臉。</br> “啪——”</br> 那尖銳的邊角擦破了男人的皮膚,于鬢角處留下一道紅痕。</br> 蔣成勛收斂了笑意,聲色沉沉,“你砸我?”</br> “砸你又怎么了?你有把我當成你女朋友好好對待嗎?”女孩倔強揚起下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我恨你,蔣成勛!”</br> 她撿起地上的衣服跑了出去,蔣成勛爬了爬頭發,沒有追過去,彎腰撈起了他的手機。</br> 剛才方幼姍就是看到手機后才開始不對勁的。</br> 這手機存的是私人號碼,他的床伴之流當然沒資格在名單里面,蔣成勛也不怕方幼姍的“查崗”。</br> 等他看清了短信的內容,微微瞇起了眼。</br> 海妖夫人是他在一次公爵宴會偶遇的女人,她是一個頗具風情的有夫之婦,對追求刺激的他而言更是有著罌粟般的致命吸引力。他們交換了電話號碼,但蔣成勛一次也沒有打通過。</br> 好像要驗證那天他說的話,在日出后,她化成了美麗的泡沫,消失在這個人世。</br> 蔣成勛有些遺憾,沒能當場留住人,這粒朱砂痣就在他心里生根發芽了。</br> 他等了這么久,都沒能接到她的信息,偏偏在他跟方幼姍滾床單的時候,對方突然冒出來。見過一面的人,不僅知道他的真正女朋友,還以如此曖昧的語氣撩撥人,蔣成勛不由得多想了一下。</br> 雖說他對這個妖精似的女人有那么一點的念頭,更多的是對她妙曼身體的遐想,太子爺心目中的第一順位仍然是他的女朋友方幼姍。</br> 如果這海妖夫人是要針對幼姍出手的話,他是不會坐視不管的。</br> 蔣成勛眸色轉深,編輯了一條短信。</br> 牛鬼蛇神也好,敢對太子爺耍花招,就不怕魂飛魄散嗎?</br> 深夜,萬籟俱靜,紅色跑車如火焰燃燒,徑直墜落到一處盛開著薔薇花的小洋房前。</br> 夫人披著寶藍色的絲綢披肩,半倚在秋千架上,明凈的光在她裙下漾開,比春水還要蜿媚。</br> 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她低垂的視線中。</br> “這么晚了,夫人還不睡,是等著拆禮物么?”他嘴里是漫不經心的腔調。</br> 琳瑯不用抬頭看,也能感受到此人欲求不滿的火氣,她讓偵探社監視方幼姍的動向,掐著點來發短信。現在看來,方幼姍應該是被氣得跑了,而無處瀉火的太子爺就來找她的麻煩了。</br> “拆禮物?”她掩嘴輕笑,“只怕拆的不是禮物,而是炸/彈吧。”</br> “哦,夫人也知道自己拆的是炸/彈呀。”蔣成勛忽然低下頭來,收起了嬉皮笑臉,就像一頭擇人欲噬的野獸,“夫人,有些界限是不能逾越的,您說對嗎?”</br> 這是要給方幼姍撐腰的意思嗎?</br> 看來女主花在太子爺身上的心思不少。</br> 不過可惜,她就喜歡挑戰高難度的。</br> “你說得對。”她淺笑嫣然,沒有絲毫動怒的跡象。</br> 蔣成勛挑眉,琳瑯的反應并不是他料想的那樣。</br> 他以為對方會惱羞成怒。</br> 寬大的裙擺似銀浪翻開,一只細長秀美的小腳悄悄露了尖兒,輕抵在泥地上,那雪白的肌膚與黑夜形成鮮明的對比。她似乎渾然不知男人逐漸沉重的呼吸,在秋千上輕晃著,宛如天真任性的少女,“既然不能逾越,那就到此為止好了。”</br> “什么?”蔣成勛皺眉。</br> 這一刻,他敏銳察覺到夫人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br> “你聽不懂?”她歪了歪頭,狐貍模樣的面具將那眼睛襯得幽魅如妖,“我說,我們到此為止了,以后也不要再見了。”她嘆息著說,“我討厭就是有人威脅我了,而且更討厭給我定規矩的人。”</br> 她說完,下了秋千,往門口走去,竟然是再也不理人了。</br> 蔣成勛不可置信,她就這樣走了?</br> 沒有任何的解釋,也沒有任何的申辯,好像撩撥他只是一時興起,看他玩不起了,干脆拍拍屁股走人!</br> 蔣成勛之前懷疑她是故意針對方幼姍,現在看來,這女人只是看他好玩想要捉弄他吧!</br> 他想通這點,臉色陰沉得滴出水來。</br> 向來是他玩弄別人,想不到有一天被別人玩得團團轉!</br> “你干什么?”</br> 夫人一手拎著長裙,姿態嫻雅,蹙著眉看擋路的人。</br> “夫人,玩完就跑,這有點不太地道吧。”</br> 蔣成勛站在她的前面,單手斜插著褲兜。</br> “我沒有玩呀。”她神態狀似無辜,“是你說要遵守界限的,我允了你,你還想我怎樣?”</br> 太子爺被她說得一噎。</br>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原本是打算警告琳瑯一番,讓她的手不要伸得太長,可她更好,直接翻臉不認人了。</br>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br> “那我反悔了。”到底是厚臉皮的男人,他反應很快,立馬對著她認錯。</br> “反悔也沒用,我不接受。”琳瑯順利轉移了男人此行興師問罪的焦點,開始興致勃勃琢磨著怎樣折磨他。</br> “不接受是夫人的事。”蔣成勛逼近她,“今晚讓夫人生氣了,成勛獻上一份心意,望夫人不要往心里去。”</br> 琳瑯詫異看他,這人兩手空空而來,哪有什么“心意”?</br> 對方上前一步摟住她的腰身,炙熱的吻落在耳垂邊,縱然已經算作克制,到最后還是瀕臨失控。</br> 夫人攀在他的肩頭上,細弱喘息聲帶著幾分笑,“你獻上這份心意,就不怕你女朋友知道?”</br> 蔣成勛的指腹在她頸側摩挲著,眸光深黯,“夫人是個聰明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br> 琳瑯微笑不語。</br> 夜色撩人,有人夜不成寐。</br> 洗完澡的方幼姍坐在床邊,頭發還滴著水,頻頻往手機上瞥去。她其實現在有些后悔,蔣成勛畢竟是含著金鑰匙出身的少爺,她這么甩臉子肯定傷了他的自尊心,想去道歉,又拉不下這個臉。</br> 她心想,只要他稍微服軟,她肯定原諒他。</br> “叮!”</br> 短信來了。</br> 她喜形于色,立馬點開了。</br> ——他左胸上有一顆紅痣,很漂亮。m.</br> 方幼姍如墜冰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