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漠然打斷他的話。</br> “你認(rèn)錯人了，我沒有結(jié)婚。”</br> 他的語調(diào)是極為平靜的,不帶一絲起伏,仿佛敘述著某些不相干的事。</br> 店主“呃”了一聲，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認(rèn)錯！你不是牧師嗎？我有你的照片啊！”</br> 蘇辭頓感荒謬,眉頭皺得死緊，“你到底在說什么？”</br> 從他踏進這家店開始，這個中年男人就表現(xiàn)得十分古怪,先是說一通他聽不懂的話，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說有自己的照片。但是，蘇辭很確認(rèn),除了那一次,他跟這個人沒有任何的交集。</br> 對方的意圖是什么？</br> 騙他有什么好處？</br> 蘇辭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br> 還是說，這個人早就知道他會找到這里來,所以大費周章給他演這一出？</br> 面對這個如同陰霾籠罩了他整整幾年的男人，蘇辭毫不客氣用最陰暗的想法揣測他的一舉一動。</br> “你不信啊？跟我來！”店主不知蘇辭心底的冷笑，扯著胳膊往內(nèi)室走。他對蘇辭的態(tài)度更像是久別重逢的故友，舉止爽朗親切，蘇辭怪異看了他好幾眼。</br> 店主指著壓在玻璃下的一張照片說，“看,這不就是你跟你女朋友嗎？”</br> 蘇辭漫不經(jīng)心瞥去,瞬間愣在當(dāng)場。</br> 那確實是他跟琳瑯。</br> 照片里的她梳著短發(fā),眉眼帶笑倚著他的肩頭。</br> 在蘇辭失神的時候，店主抱了一個小箱子出來，雞毛撣子刷了刷上面積壓的灰塵，“既然你們還沒結(jié)婚，那正好啊，我這份隨禮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了。”</br> 箱子里存了一套中式禮裙。</br> “只是幾年前做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啊。”</br> 蘇辭突然出聲，“你跟我女朋友是什么關(guān)系？”</br> 店主愣了愣，“呃，俗氣點來說的話，你女朋友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愛人得病去世了，當(dāng)時的打擊是挺大的。要不是你女朋友正好路過，拉了我一把，說不定我今天就不能站在這里了。”</br> “你是說她救了你？”蘇辭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怎么救的？”</br> 店主被他的凌厲氣勢嚇得肩膀一縮，“就、就是勸我不要自殺啊。”</br> “還有呢？”</br> 蘇辭面無表情盯著他。</br> “還有？”他使勁回想，“哦，我當(dāng)時喝醉了，她還給我在附近的賓館定了房間。”他生怕蘇辭這個正牌男友誤會，趕緊澄清，“她真的只是給我開了個房就走了，旁邊還有人的！”</br> 他終于得知了當(dāng)年的真相。</br> 一個整整遲到了六年的真相。</br> 蘇辭猛然抬起手，張嘴狠狠咬了下來。</br> “滋——”</br> 鮮血淌過潔白的袖口，暈染開點點猩紅。</br> 店主直接嚇懵了。</br> 等他回過神來，那道高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昏黃的街道里。</br> “真是個奇怪的人。”</br> 店主咕噥幾句，轉(zhuǎn)身招呼起進門的客人。</br> 蘇辭以最快的速度折返莊園，他匆匆推開了房門。</br> 如往常一樣，她躺在層層堆疊的羊絨上，滿頭黑發(fā)如海藻般慵倦散開，輕薄的衣裙勾勒出風(fēng)流妙曼的曲線，猶如神靈的祭品。</br> 而祭品，是死了的禮物。</br> 蘇辭的手有些抖，他慢慢摟她起來。</br> 她就像是提線木偶，一動不動由著他抱起，腦袋軟軟往后仰著，頸邊的鮮紅掌印讓蘇辭再度沉默了。</br> “對不起。”男人啞聲道。</br> 她沒有反應(yīng)。</br> 蘇辭不由得緊緊抱住她，眼眶瞬間紅了。</br> 是他把她一步步逼到懸崖上的。</br> “……阮阮。”</br> 那雙眼珠子活泛轉(zhuǎn)動了一下。</br> 蘇辭強忍著內(nèi)心的激動，他低聲喚她，“你能原諒我嗎？”</br> 對方漆黑的瞳孔里全是冷漠。</br> 她終于開口了。</br> “你……想知道？”</br> 女聲嘶啞得厲害，不復(fù)原本清亮的嗓音。</br> 琳瑯傾身俯在他耳邊，從唇間溢出的氣息酣熱又纏綿，熏得蘇辭臉頰涌上薄紅，仿佛是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br> 可她卻說，“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原諒你的。”</br> 蘇辭的血液瞬間凝滯。</br> 她像是做了一場好玩的游戲，滿意勾唇，自己咯咯輕笑起來。</br> 美艷又癲狂。</br> 她瘋了。</br> 真的被他逼瘋了。</br> 蘇辭只能用力抱住了她，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試圖讓人從那種瘋狂的狀態(tài)安靜下來，“我?guī)闳タ瘁t(yī)生。”</br> “醫(yī)生？”</br> 聽到了一個特殊的字眼，她驟然收斂笑意，眼尾著了淡淡的紅，慢條斯理道，“我沒病，為什么要看醫(yī)生？”</br> “好，你沒病，咱們不看醫(yī)生。”蘇辭握住琳瑯的肩膀，與她對視，“只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好嗎？”</br> “不好。”她歪了歪頭，笑嘻嘻拒絕了。</br> 蘇辭見說不通，干脆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裹住了琳瑯的身體，抱著她就往外邊走去。</br> 琳瑯摟住他的脖子，這一刻變得很溫順。</br> 蘇辭將她放進車?yán)铮终颇笊戏较虮P，對方趁機爬上了他的膝頭，在蘇辭愣神的時候，小獸般輕咬了咬他的喉結(jié)，央求道，“不去醫(yī)院，好不好？”沒有刻意捏著嗓子撒嬌，也能讓人柔軟得一塌糊涂。</br> 蘇辭喉結(jié)滾動，聲線低沉溫柔下來。</br> “聽話。”</br> “我聽話，不去醫(yī)院，我就聽你的話。”</br> “……好。”</br> 蘇辭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br> “你真好，我喜歡你。”</br> 她在他頰邊輕吻，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笑容清甜，沒有半分的陰霾。</br> 蘇辭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勾下腰。</br> 唇齒交纏。</br> 蘇辭的手摸索到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抵在車窗上。他閉著眼親她，纖瘦的背脊慢慢彎弓起來，積蓄著即將爆發(fā)的力度。他手指按住領(lǐng)帶，唰的一聲抽了下來，又被主人隨手散漫丟棄在方向盤上。</br> “阮阮……我喜歡你。”</br> 他意識不清呢喃著。</br> “呵。”</br> 意亂情迷之際，蘇辭聽到了一聲細(xì)微的冷笑。</br> 他驚疑不定睜開了眼。</br> 對方臉龐蒼白，又在□□的催發(fā)下妝上一層薄薄的胭脂，艷若桃火。她懶懶撩開了眼皮，聲調(diào)沙啞，“不過就是想上我，說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br> “又或者說，這是你們男人常玩的把戲？為了把人哄上床，不惜說出這種惡心人的話？”</br> “阮阮，我不是——”</br> 蘇辭皺眉。</br> “你閉嘴！”</br> 她輕蔑看著人，冷冷道，“阮阮？你有什么資格這樣叫我？蘇先生，蘇經(jīng)紀(jì)人，我求你醒醒，你該不會以為給我服個軟，道個歉，你就可以抹殺你曾經(jīng)所作的一切了吧？”</br> “在你眼里，你以為我是什么？”</br> 琳瑯笑了，眉眼彎彎得如同新月。</br> “隨意□□的玩具？沒有靈魂的充氣娃娃？真可惜，我是個人啊，不是你給了一根骨頭就可以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畜生。”</br> 蘇辭臉上的血絲褪得徹徹底底，雪白得像是一張干凈的紙。對方視若罔聞，把玩著他的手指，“你還記得你做過什么嗎？你用這雙手，掐著我的脖子，整整二十八次，其中有五次，差點擰碎了我的喉骨，讓我連續(xù)做了幾晚的噩夢。”</br> 她的手掌單薄白皙，又從他的脖頸一路劃到胸膛。“現(xiàn)在，就算你把心挖出來，血淋淋捧在我面前，指著看，說，這就是你的喜歡，我啊，也不會相信的。誰會愿意信任一個罪名累累的惡徒呢？”</br> 一樁樁的罪名羅列出來，把他釘?shù)盟浪赖模l(fā)不出任何的申辯。</br> 蘇辭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保持了與以往不同的沉默。</br> 順著胸口往上走，她雙臂徐徐舒展開來，以纏綿的姿態(tài)摟住他的脖頸。</br> 蔻紅的指尖溫柔掠過蘇辭頸邊的脈管，在某一時刻猝不及防嵌了進去，皮膚浮現(xiàn)出淺淺的青色痕跡。</br> 他的身體抽搐了一下。</br> “疼嗎？”她笑盈盈地問。</br> 蘇辭望進她近乎妖異的黑色瞳孔里，緩緩搖了下頭。</br> “那這樣呢？”</br> 她仰頭咬了上去，沾了一嘴的猩紅，還淌得滿身都是。她尾指勾了勾嘴角的血沫子，又以一種格外誘人的姿勢舔干凈了，整個人散發(fā)著愉悅高興的氣息。</br> 蘇辭心臟隱隱抽疼。</br> 她不該是這樣的，是他毀了她。</br> 蘇辭張開了手，將人籠罩在自己的懷里。</br> “是我的錯。”</br> 他喃喃著，“全是我的錯。”</br> 琳瑯這會兒又乖巧下來了，由著蘇辭抱回了莊園。</br> 蘇辭竟然也迅速習(xí)慣了她反復(fù)無常的情緒，哄她說，“不看醫(yī)生，也不檢查身體，就我陪著你，好嗎？”</br> “不好。”她說完之后，又咯咯笑了，小腳去蹬他的腹部。</br> 蘇辭的脾氣被她克得死死的，不敢有半分的怨言，抓了她的腿往沙發(fā)上放，“你肚子餓了吧，今晚想吃什么？”</br> “吃你行么？從胸口這里一刀剖開，扒出一段血腸，切了沾點醬汁，就給我送飯，好不好？”她天真地問，那小女兒般的癡纏模樣讓蘇辭差點就應(yīng)了。</br> 蘇辭安撫了人，轉(zhuǎn)身去了廚房做活。</br> 細(xì)蔥切到一半，他發(fā)現(xiàn)油沒有了，打算出門買回來。離開前，蘇辭看了看在客廳里乖乖坐著的人，掙扎了一下，還是不忍心把她關(guān)起來，只能把門窗給鎖好了，檢查了幾遍。</br> 蘇辭很快就回來了，他走進客廳一看，對方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他不禁松了一口氣，給自己熟練系上圍裙。</br> 他往水槽里洗干凈了蔬菜，利落撥上砧板。</br> 刀呢？</br> 蘇辭想起了什么，立馬沖出了廚房，那一眼看得他差點魂飛魄散。</br> “阮阮！”</br> 他失聲驚叫，心臟跳到了嗓子眼。</br> 薄薄的刀刃映出了她的眉眼，折射著駭人的寒光。她正往著手腕上比劃著，聽見他的聲音，眼都沒抬，反而像是對待不懂事的小孩斥責(zé)他，“別吵，我正在找靜脈呢。”</br> 蘇辭的聲音顫得飄了起來，死死忍住發(fā)軟的腿，“好，我不吵，你把刀放下好不好？這個是不能玩的，你聽話，把它給我。”</br> 他說著話，小心翼翼接近她。</br> “不好。”</br> 她輕晃著刀尖，微光從他的臉龐一閃而過。</br> “啊，找到了。”</br> 琳瑯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刀刃貼著皮膚來回游走。</br> “啪！”</br> 鐵銹般的腥味在室內(nèi)彌漫開來。</br> 蘇辭徒手抓著刀具，指縫出流淌濃稠的血液。他手掌捏著，猛然使勁，從她手里奪了過來，嘭的一聲扔到遠(yuǎn)處的桌腳底下。</br> “飯等會就好了，你再等等，好嗎？”</br> 他轉(zhuǎn)頭沖著人點頭，嘴角浮現(xiàn)的笑紋雖然很不明顯，卻有寵溺的味道。他面不改色把刀具擦干凈了，從容的用來繼續(xù)切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br> 蘇辭想要得到琳瑯的原諒，哪怕是用自己的身體做賭注，換取她哪怕是只有一分的同情與憐惜。</br> 男人用這種近乎搖尾乞憐的卑微態(tài)度來贖罪，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是滿身罪孽，怎么洗也洗不干凈。</br> 但他還是愿意爭取那渺小的機會。</br> 他會努力，從無期徒刑慢慢轉(zhuǎn)到有期徒刑。</br> 直到她親口宣判自己刑滿釋放。</br> 直到他可以再次溫柔擁她入懷。</br> 在此之前，他會更加耐心、誠心、真心，去取得她的諒解。</br> 蘇辭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無條件甚至是毫無底線縱容著琳瑯的無理取鬧。只要她不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不惜傷害自己，努力配合她的演出。</br> 他愛上了一個瘋子，但那又怎樣？</br> 他是一個成年的正常男性，平常也注重鍛煉，身體不錯，血量大，一時半會也流不完，拿去討她的開心，又有什么不可以？</br> 偶爾她高興了，還會搭理一下他。</br> 僅此而已，蘇辭就已經(jīng)感到很滿足了。</br> 琳瑯的態(tài)度似乎也漸漸軟化了，她不再抗拒他的接近，就連蘇辭試探性要讓家庭醫(yī)生來檢查身體時，她也答應(yīng)了。醫(yī)生給出的反饋令蘇辭稍稍安心，她的身體在逐漸康復(fù)，各項機能也恢復(fù)正常。</br> “今晚我們吃什么？”</br> 她赤著腳跑到他身后，眼巴巴張望。</br> 蘇辭將沾水的手往毛巾上一擦，雙臂穿過她的腰間，熟練樓抱起來，輕柔放在沙發(fā)上，“你今天剛剛吃藥，我們吃清淡點的。”</br> “不要，我要吃小牛排，還要配紅酒。”</br> 她又開始胡攪蠻纏了。</br> 蘇辭猶豫，她雙腿抬起，宛如水蛇一般緊緊纏住了男人的腰，“快說好，不然我就生氣了，你知道我一生氣就想咬人。”她示威般露出了尖尖的牙齒。</br> 他哭笑不得，“好，聽你的。”他補充道，“只許一次，下不為例。”</br> 雖然他的“下不為例”從來沒有生效過。</br> 蘇辭重新做了一份晚餐，七分熟的牛排，挑的是牛脊上最嫩的肉，表面泛著淺淺的油光，裝進銀花素底的盤子里。方形餐桌鋪了一層鮮艷亮麗的錦緞，奪目的色彩令整個空間都充滿了勃勃生機。</br> 一向走性冷淡風(fēng)的蘇辭花了好久才適應(yīng)這礙眼的東西。</br> 醫(yī)生說，適當(dāng)?shù)拇碳び欣诹宅槧顟B(tài)的恢復(fù)。</br> 只要是為了她好，他什么都能接受。</br> “阮……琳瑯？”蘇辭擺好盤子，發(fā)現(xiàn)窩在沙發(fā)上的人不見了。</br> 他想了想，轉(zhuǎn)身折向另一處地方。</br> 一樓有一處角落專門用來放置酒水的，他很少喝，不過別人送他的名貴酒水不在少數(shù)，蘇辭隨手就擱那兒了。</br> 實木酒柜上羅列著不同標(biāo)簽、年份、產(chǎn)地的紅酒，她手指輕敲著酒瓶，發(fā)出清脆的響聲。</br> 一支紫色包裝的紅酒被主人欽定了。</br> 蘇辭看了這紅葡萄酒的年份。</br> 很年輕，也很特殊。</br> 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五歲。</br>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br> 即使是這樣，蘇辭依然從容不迫接過她遞來的酒。</br> 他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里有過兩次重大的抉擇。</br> 一次是信教。</br> 一次是送她回家的時候先邁哪條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