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br> 窗簾拉開,大片的金光涌了進來。</br> 床上的人熟練翻了個身。</br> “喵喵喵!”</br> 頓時響起一陣凄厲的叫聲。</br> 君晚好氣又好笑,彎下腰,把某只翻著白眼的小貓兒從主人的肚皮下拎了出來。</br> 順帶扯了扯它的貓須,“你還活著嗎?”</br> 煤球凄凄慘慘嗚咽了聲。</br> 琳瑯揉著眼醒過來,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汪汪淚眼,好像是控訴她的殘酷無情。</br> “煤球你咋了?”</br> 煤球正打算哭呢,企圖博取主人為數不多的同情心,身邊這個女暴君就拎著它的后頸晃了晃,讓它一陣頭暈目眩。君晚淡淡地說,“沒事,它自作孽,好好的狗窩不睡,非得拱你腰里取暖。”</br> ……那是主人為它專門做的貓窩謝謝。</br> 琳瑯“哦”了聲,欲要倒頭再睡,被她的小姐姐直接抱了起來。</br> “去哪啊?”</br> 她就跟八爪魚似的扒在小姐姐身上,睡眼惺忪。</br> “去刷牙洗臉!”</br> “哎呀,難得在家里,又不用做任務,這么早刷牙干嘛啊?”琳瑯委屈巴巴,“親愛的,你變了,自從你的短發又剪短一厘米之后,你就越來越嫌棄人家了。以前人家一天不刷牙也沒見你有意見。”</br> 她仿佛琢磨了什么,一臉震驚,“是不是你在外邊養崽,哦不,是男人了?”</br> 女王大人抽了抽嘴角,“有了你這個四處惹事的禍害,哪里還有精力養別人?”</br> “說得倒是。”</br> 她很不要臉當成了贊美。</br> “不說這個,時候不早了,你趕緊把自己收拾一下,咱們要去參加婚禮了。”</br> 琳瑯迷迷瞪瞪刷著牙,“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br> 本來任務做多了,任務者的記憶力相對也會提升,畢竟她們要從蛛絲馬跡的劇情細節里找尋自己有利的線索,沒有點記性跟推理能力就會很麻煩。</br> 但是誰叫她跟了個做事一絲不茍的女大佬,自帶百科全書、地圖導航、日歷鐘表等功能,久而久之琳瑯就不想動腦了。</br> 只要沒有任務,在日常生活中,琳瑯有時候跟廢人沒什么兩樣,有什么活動都是被她的女王大佬直接牽著走的,而她只要負責貌美如花就好。</br> “不是好像有,是的確有,秦昊跟姝姝結婚了。喏,結婚請柬還在客廳里呢,不過你前天打游戲太晚,我就通知了你一聲,沒看。”</br> 琳瑯聽見這名字,瞌睡蟲瞬間就飛了,“這秦昊不就是那個死皮賴臉纏著你的男人嗎?”</br> 她還記得,為了讓她的小姐姐脫身,她可是完全不顧自己的清白,給人演出一場浪漫的傾世之戀!</br> 別問琳瑯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楚,跟覬覦她基友的家伙通通是她的黑名單敵人!</br> 君晚瞥了她一眼,“那姝姝還是你的頭號腦殘粉絲呢。”</br> 來啊,互相傷害啊。</br> 這飛醋給吃的,琳瑯差點把喉嚨里的泡沫給咽下去了。</br> “那是女的!女的!”她無比強調。</br> “女的怎么了?”大佬幽幽地說,“真愛又沒有性別之分。”</br> “那……”琳瑯眨眼,“咱們考慮考慮?”</br> “喵!”</br> 煤球貓在琳瑯腳下走動,小尾巴尖兒慵懶繞著她的腳踝,一聽這話立馬就炸毛了。</br> 這門親事它煤球第一只就不同意!</br> “喵喵喵!”</br> 休想休想!</br> 本來琳瑯沒打算帶煤球去的,這只貓兒有點菜,會暈車,尤其是空中漂浮的星軌列車,好幾次都是吐得昏天黑地,琳瑯要是跟煤球去旅游,基本是拒絕這類的交通工具。</br> 不過婚事日期緊張,眼下只能坐最便捷的快車了。</br> 琳瑯心疼撫著她奄奄一息的寶貝兒。</br> 煤球貓卻感覺前所未有的幸福,并為它守住了主人的終身幸福而由衷高興。它就是要當一個大大的燈泡貓,讓主人的目光都在它的身上,基友什么的,哪有擼貓好玩呢!它身嬌體軟善解人意還會撒嬌,沒有人比它更配主人了!</br> 兩人一貓下了列車,有人在候著了,還是兩人圈子里的大神。</br> 見到這對萬年搭檔,他面皮抽了抽,“你們還真是形影不離啊,也不膩啊。”</br> 就像一家人出來旅游似的。</br> 琳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指了指懷里的小貓兒,笑瞇瞇地說,“兒子,你干爹來了,快叫干爹。對了,過幾天就是煤球的生日了,你應該一定準備了很好的禮物跟驚喜吧。”</br> 男人:“……”</br> 他已經是第五次被一只貓認干爹了吧,她這種把戲也玩不膩。</br> “喵喵!”煤球睜著水汪汪的大眼,配合主人的坑人演出。</br> 男人看了看琳瑯那張洋娃娃般唇紅齒白的臉蛋,還有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只得認栽。</br> 平白無故就得了一份厚厚的紅包,可以囤好多超級小魚干了。</br> 煤球沉浸在感動的情緒里無法自拔。</br> 完美的婚禮出了點小波折,新娘一見到琳瑯,差點就想不開脫了禮服要跟她去私奔了,還是秦昊使勁拉住人了,“好了,都是孩子他媽了,胡鬧什么?”</br> 他又對君晚說,“抱歉,她可能是太激動了,希望你不會介意。”</br> 言語之間多了幾分恭敬。</br> 秦昊曾經是君晚的任務對象,因緣際會成了任務者,才發現他原本以為癡心不悔的女子竟然是時空總部的掌控者之一,她跟任務里的柔弱模樣很不一樣,冷得不像話,秦昊暖了她十多年也沒見這人給好臉色,心灰意冷就斷了念頭,跟現在的妻子走到一起。</br> “沒事。”君晚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祝你幸福。”</br> 又少了一個要應付的對象。</br> 秦昊難得恍惚了一下,竟有幾分動搖的念頭。</br> 若是這人跟他說要私奔,說不定他真的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但他畢竟是男人,比妻子要理性克制,很快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掃了琳瑯一眼,艱難地說,“我也……祝你幸福。”</br> 說完他就覺得不對勁了。</br> 新娘子的雙手被琳瑯握著,激動得雙頰通紅,快要暈厥過去了。</br> “珠珠祝你幸福。”</br> 小妖精柔柔膩膩晃了一下手心,招人得緊。</br> “琳瑯姐,我是姝姝。沒有你,我幸福不了。”姝姝抽抽噎噎,“琳瑯姐,你就帶我走吧。”</br> 秦昊:“……”</br> 從婚禮回來后,君晚接到了通知,回去工作了。</br> 琳瑯也逗了幾天的小貓咪,在它哀怨不舍的目光走進了大廳。</br> 睜開眼之后,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br> 她手里端著酒杯。</br> 杯壁冰冷。</br> “怎么了,琳瑯?”</br> 旁邊有人湊過來,是一個相貌俊美的富家公子,扣子解開了兩三顆,顯得風流不羈。</br> 琳瑯卻稍稍掀開了眼皮,瞥向不遠處的服務生,雖然是一身很普通的黑色侍者服,卻穿出了高冷出塵的味道。他眼尾還有一顆淺淺的紅色小痣,勾出幾分精致魅惑。</br> 本次的男主顏值很高啊。</br> 她漫不經心搖晃著酒杯里的冰塊。</br> 也難怪,能被一個叫做萬人迷的系統選中,足以證明他的本錢強悍。</br> 琳瑯從腦海的劇情里調出了這俊美服務生與原主的牽扯。</br> 萬人迷系統,自然是一個收割好感度的工具,它跟琳瑯的附屬系統有很大的區別。時空局任務者的積分賺取基本是世界劇情的回饋,以及本身委托者付出的籌碼。</br> 而這個系統卻是野生的,這注定它的生存要靠掠奪他人的氣運而生,宿主每攻略一個人,滿分之后便會死心塌地,為他掏心掏肺,傾家蕩產。那幾乎已經不算是一個正常的人了,更像一具任人操控的行尸走肉,連自我意識也沒有。</br> 席琳瑯并不后悔愛上這個她在酒吧里一見鐘情的人,哪怕最后淪為他的情人軍團一員。</br> 她不能接受的是,這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她,只是為了利用她席家的權財為他的星途鋪路。更令她震驚的是,心上人的性取向與別人不同,是同性戀。</br> 席琳瑯被他攻略之后,對方對她的態度也疏忽起來了,好幾次她都能看見他跟別的男人在不同場合的接吻。</br> 她難以置信這殘酷的事實。</br> 席琳瑯對同性戀沒什么太大的感觸,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比較抵觸的是同妻的事,她有一個女伴兒,就是被一對男同性戀設計了,等女伴生下小孩,從醫院直接抱走,逼迫著她簽了離婚協議書。從此以后她就對同性戀敬而遠之。</br> 萬萬沒想到命運還是捉弄了她。</br> 她精神潔癖,受不了這種畸形關系,心里有個聲音催促著她走,可是身體就像是被古怪的東西控制了一樣,每當她有逃離的念頭,就跟雷劈一樣,疼的渾身都受不了。</br> 最后她沒逃掉。</br> 那萬人迷系統察覺到了她的反抗,以防萬一,吸食了她全身的精氣,器官衰竭而亡。</br> 琳瑯微微一笑。</br> 這野生系統真是囂張啊。</br> “啪——”</br> 玻璃杯四分五裂。</br> 她投擲的角度剛剛好。</br> 碎片飛濺,有一片劃過少年的眼角,迅速浮現一條血線。</br> 周圍的人呆若木雞。</br> “小家伙,你剛才撞著我了。”</br> “這杯子碎了,我也受到了驚嚇,你打算怎么賠我這精神損失費啊?”</br> 琳瑯好整以暇陷入沙發里。</br> 她覺得這一次她可以光明正大當個囂張的壞女人。</br> 不然總是柔柔弱弱的騙人,她也會膩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