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薛家父母多年未孕,不得已從宗族里領回了一個年幼失怙的伶俐男孩薛慎,寵了三年后,薛家的嫡子薛紹就出生了,從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br> 好在薛慎爭氣,跳級完成了高中課程到國外進修,回國后到薛氏工作,漸漸顯露崢嶸。比起整天不著調的薛紹來說,他更像合格的繼承者。</br> 那個在蛋糕店與琳瑯有過兩三次偶遇的富家公子,是薛紹的哥哥,薛慎。</br> 琳瑯早就知道了。</br> 薛紹年紀俊美,張揚恣意,整個小太陽的存在。而薛慎恰恰相反,他沉靜內斂,行事理智,更像一位優雅的深夜紳士。</br> 男人低頭,眼中深邃如海,“我看得出,你不喜歡薛紹,卻處心積慮當他的女友,你有什么目的?”</br> 琳瑯微微一笑,這么快就來興師問罪了嗎?</br> 這人的氣勢陡然加重,周圍的空氣滯悶了起來,“別說是為了那賭約的報復!”</br> 琳瑯仰頭,“薛大少,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怎么說我也算是你將來的弟媳,這樣的態度實在令人傷腦啊……”</br> “我再不管,你就要成別人的新娘了。”</br> 男人聲音忽然輕飄飄。</br> 趁著少女愣神的時機,薛慎猛然向前,直接將人抱到懷里,用力親吻起來。他雙手是冰涼的,滲了雪水一樣,摟在腰間涼颼颼的,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唇,炙熱如陽,其姿態是蠻橫的,生硬的,像個強盜大肆擄掠價值連城的珠寶。</br> 就那一瞬間,薛慎被人用拳頭揍到地上。</br> 眼鏡被腳碾碎了。</br> “薛慎,你這王八蛋!”</br> 薛紹目眥盡裂,提著男人領子又是狠狠的一拳,像一尊血煞沖天的魔王,恨不得摧毀一切。</br> 嘴角帶血的薛慎在挨了兩拳之后迅速反攻,一個手肘撞向薛紹的胸膛,震得他后退數步。</br> 男人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碎發凌亂遮著眼睛,一向注重儀表的薛慎何嘗這么狼狽過?他渾不在意擦了擦臉邊的血跡,卻緩緩地笑了,幽幽說,“弟弟,琳瑯不喜歡你,你始終守不住她的。”</br> “我擦!”薛紹氣得二佛升天。</br> “你以為你誰??!”</br> 兩人又纏斗起來,殃及了旁邊名貴花草。</br>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br> 張萌萌帶著哭腔,但紅了眼的兄弟哪里聽得進去。</br> 薛父薛母趕到的時候看到這手足相殘的一幕,氣得心肺脾都疼了,連忙讓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拉開兩人。</br> “你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凈丟我薛家的臉!一個個混賬東西,當初老子就該掐死你們!”一向以溫和面目示人的薛父也氣得狠了。</br> 兩兄弟被勸開時,喘著粗氣,臉上都掛了彩,鼻青臉腫的,唇角帶血,下手都是往死里揍。</br> 場上剩下薛父的責罵,以及一個少女的哭聲。</br> “少爺,你沒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張萌萌哭著撲上去。她長得清秀,又是一張可愛的包子臉,哭起來能叫人心都融化了。</br> 眾人自以為找到了真相。</br> 琳瑯抬起的腳又收了回去。</br> 嗯,繼續看劇。</br> “滾開!”</br> 薛紹不耐煩甩開她,惡狠狠吐出嘴里的血沫。這個才剛剛過了成人禮的少年神情陰冷得叫薛母都膽寒,像一頭兇狠護食的狼,“薛慎,你再敢動她,我不會放過你的!”</br> 薛慎只是笑,眼中冰冷。</br> 他余光一瞥,掠過哭得抽泣的少女,拳頭微微捏緊。</br> 作為當家主母,薛母從這只言片語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禍首,她冷眼扎著依舊光鮮整潔的琳瑯——她絕不容許這個女孩邁進薛家的大門!跟幼子談得戀愛都能勾走大哥的魂,還把平時相處融洽的兩兄弟弄成仇敵,不是禍水是什么?</br> 薛父沒薛母想得遠,他現在只頭疼兩人的針鋒相對,又不得不忍頭疼替他們收拾爛攤子。今天雖說是薛家的家人,但攜親帶友的也不在少數,賓客眾多,怎么可能防得??!</br> 在大報方面薛家份量足,遮掩一下也過去了,最可怕的是無孔不入的小報,為了生存什么都能見縫插針,對這些豪門戲碼打了雞血一樣感興趣。</br> 如薛父預料的那樣,這場玫瑰戰爭被小報宣揚得沸沸揚揚,有好事人拍下了當初的照片放到網上,立刻火了。</br> 這兩兄弟都生得俊美,一個是霸道的少爺,一個是優雅的紳士,還為了同一個女孩子大打出手,擱在一些少女的心中,不知多羨慕那個女孩子,雖然她長得遠不如眾人心目中的禍水級別,還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女傭。</br> 報紙上那張臉,不是張萌萌是誰?</br> 那個放出照片的人是薛家旁支的一個朋友,一個美妝博主,一心想搏出位博關注。當初她也只是在外圍遠遠看了,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何況,當時張萌萌作為唯一站得最近的女性,又是青蔥水嫩的年華,順理成章變為兄弟反目成仇的導火線。</br> 那美妝博主還根據張萌萌的長相,設計出了一手清純無辜的梨花妝,撩撥了很多做著童話夢的妹子,她也趁著東風大火了一把。</br> 張萌萌迅速成了校內的名人,有很多公子哥慕名而來,送首飾送包包,時不時邀請她去高檔的地方吃喝玩樂。有些不怕死的紈绔子弟想嘗嘗她的滋味,張萌萌能引得一向和睦的薛家兄弟反目,肯定是有過人的魅力。</br> 另外的是專門討好她,想通過這女人牽線搭橋,吹一下枕頭風,照顧自家生意。</br> 他們明顯是不入流的豪門,真正頂級的圈子里的公子小姐們都心知肚明——張萌萌不過是拉出來的擋箭牌!</br> 太子爺的心上人在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那位是一枚貨真價實的美女學霸,高情商高顏值,雖說出身寒門,但氣質談吐樣樣不差,太子爺動心那是情有可原,怎么是一個小小女傭比得了?</br> 薛母可不這么想。</br> 她覺得琳瑯就像個不安于室的狐貍精!</br> 好不容易瞧著兒子上進,這一下又鬧出兄弟相殘的戲碼,薛母心急火燎的,保養得宜的臉上又長出了幾處皺紋,恨不得抓了琳瑯過來盤問,但她自持身份,又生生忍住了。</br> 薛母坐立不安了幾天,最終還是找了琳瑯見面,并精心設下了一個局。</br> 她決不能讓這個女孩子毀了兒子!</br> “這是十萬支票,拿了它,離開我兒子。”薛母神情高傲地說。</br> 琳瑯漫不經心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br> 唔,這位保養得宜的貴婦人莫非是電視劇看多了?不過嘛,她就是喜歡這種一言不合就砸錢的土豪。</br> “你兒子的愛情,就值十萬?”</br> 女孩一手支著下巴,像是在嫌棄她的出手不夠闊綽。</br> 薛母臉色一僵,這個死丫頭怎么不按牌理出牌的?許琳瑯的身世薛母早就打探清楚了,不過是一個窮人而已,五萬已經是一筆天降橫財了。</br> 她居然還想獅子大開口?</br> 貴婦人轉頭一想,正好,這死丫頭越是貪得無厭、虛榮拜金,就越說明她跟薛紹在一起的動機不純,無非是看上了薛家的龐大財產!根本就不是真心的!</br> 想通了一切關節的薛母按耐下自己的憤怒,變得氣定神閑起來,“那好,你說,你想要多少?”</br> 琳瑯伸出了五根手指。</br> 對面的女人冷冷一笑,“五十萬是吧?行,我轉頭打入你的銀/行/卡?!彼似鹂Х葍炑藕攘艘豢?。</br> 很快就能解決這個死丫頭了。</br> “不不不,夫人我想您誤會了?!?lt;/br> 琳瑯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是五億呢?!?lt;/br> “噗——”</br> 薛母立刻噴了。</br> 琳瑯很有先見之明躲到了另一邊,一點都沒沾到。</br> “好,好,許林瑯,是我低估你了!”薛母怒極反笑,唰唰唰在支票上寫多了幾個零,“這是一億,你給我滾!”</br> 女孩咂咂嘴,一臉遺憾地說,“夫人,還有四個億呢……”</br> “許、琳、瑯!你不要太過分了!”薛母被她的樣子氣到吐血,她以為五億是小兒科嗎!</br> “好吧,有,好過沒有?!?lt;/br> 琳瑯聳了聳肩,“那夫人,我就先告辭了。”</br> 薛母冷笑看著她站起來,轉頭撞進了一個人的胸口。</br> 肩頭被來人的大掌捏著,仿佛骨頭都要碎了。</br> 局中局么?</br> 還挺好玩的呢。</br> “好巧啊,薛少爺?!?lt;/br> 琳瑯抬頭,淺笑嫣然,“既然你來了,不妨告訴你,我跟你媽做了一個交易,她給了我錢,要我離開你,是一個億哦,因為條件很誘人,我答應了?!?lt;/br> “所以,分手吧。”</br> 她說得那么輕巧,沒有一絲的猶豫。</br> 輕描淡寫將一切情愫湮滅。</br> 少年眼神漸漸變得陰鷙,“你是因為錢,才跟我在一起?”</br> “不然呢?”</br> 女孩兒黛眉一彎,恰如姣美的新月,“你愛打架、泡妞、去酒吧混,還有喝酒跟抽煙的前科,功課不好,脾氣也壞,還大男子主義。爛泥扶不上墻的敗家子,要不是有錢,誰會喜歡你呢?”</br> 嗯,先給女主挖個坑跳。</br> 琳瑯壞壞地想。</br> 薛紹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br> 琳瑯拂開他的手,施施然離開了。</br> 身后是恨之入骨的視線。</br> “許琳瑯,你信不信本少爺讓你生不如死?”他嘶啞著嗓子。</br> “唔……你隨意。”</br> 琳瑯全然不在乎揮了揮手,連轉身也沒有。</br> 薛紹怒極,狠狠踹翻了旁邊的桌椅。</br> 薛母嚇得心驚膽戰。</br>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評論區各種立flag的,嘻嘻,小心點哦,裸奔不是好玩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