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落地窗邊的少年。</br> 對方披著浴袍,發梢滴著水,背對他看城市的夜景。</br> 那張俊秀的臉龐沾染了水珠,飽潤的嘴唇也格外誘人。</br> “怎么,想通了,不逃了?”</br> 他戲謔挑著眉湊近,從身后將人抱住。</br> “識時務者為俊杰,門外那么多人,我根本逃不掉的,不是嗎?何況我身上有傷,也完全反抗不了。”薛紹面無表情地說,聲音里有著一股兒冷意。</br> 男人覺得這樣更帶感。</br> “你那能這么想,就再好不過了,乖乖聽話,我會溫柔的,不弄疼你。”他嘴角露出曖昧的笑容,牽著人往那張大床靠近。</br> 對方突然一把將他推倒,坐在身上,解開他衣服上的紐扣。</br> 男人一愣,轉而雙手枕著腦袋,笑瞇瞇欣賞起眼前這人的容貌,劍眉星目,年輕俊美,神態間還有一絲稚嫩。</br> 白紙一樣的天真少年,真是撿到寶了呢。</br> 薛紹垂了眼,手指輕輕撫過男人的胸膛。</br> 他享受閉上了眼。</br> “噗嗤——”</br> 飛濺的鮮血瞬間迷了他的眼。</br> 他死死捂住男人的口鼻,像瀕死的魚一樣劇烈掙扎,最后,瞳孔渙散,再也沒有聲響。</br> 臉上殘余的是恐懼的神色。</br> 男人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自己挑選的獵物給反殺。</br> 插在胸口上的,是薛紹硬生生從沐浴露瓶子掰下的管子。</br> 他以為自己肋骨斷了三根,就沒有反抗的力氣了么?</br> 薛紹冷笑抽出了管子,將男人身上有用的東西都摸走,迅速把現場收拾了一遍,掐著點開了門。</br> 如狼似虎的保鏢紛紛盯住了他。</br> “我、我下去要買點東西。”</br> 少年緊緊揪住了自己的領子,臉上暈開一團異常的嫣紅,走路的姿態也十分不正常。</br> 有眼尖的看到他褲子上有血跡,心照不宣笑了起來。</br> 最終有一個保鏢領著他下樓,去便利店。</br> 經過一條漆黑的巷子時,少年突然慘叫了一聲,好像被什么絆倒了,起不來。</br> 保鏢不耐煩走過去,彎下腰想要提他起來。</br> 這次他的動作更加利落,一手捂住對方的嘴巴跟鼻子,管子尖銳刺穿了后背。</br> 保鏢渾身抽搐起來。</br> 薛紹將他按在墻上,固定住,捅得更深些,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br> 這晚月光很冷,映在他的身上,仿佛落了一層寒霜。他眼神幽幽,染著最濃烈的血腥。</br> 血花開在眉骨,病態的妖艷。</br> 等人沒了掙扎的動作,他看了眼四周,飛快將自己的浴袍與保鏢身上的西裝對換,逃離前,他竟然還十分冷靜把人擺成醉鬼的姿態,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br> 有些人,心里那頭猛獸一旦出來了,就再也關不住了。</br> 薛紹對殺人沒有絲毫的感覺,像是宰魚一樣稀疏平常,至多是多費一點力氣罷了,然而熟練后,只需要巧勁,那就更輕易了。</br> 有時候,他會覺得人比魚更好殺。</br> 他的心理……一定變態了吧?</br> 少年低下頭,看著手心。</br> 呵,變態么?</br> 好像也挺不錯的啊。</br> “哥哥,你的娃娃掉了哦。”</br> 有個扎著沖天辮的中國小姑娘穿著一雙小皮鞋噠噠噠跑過來,兩只胖胖的小手捂著那個紅裙子的小女王玩偶。</br> 一股莫名的柔軟侵入了冰冷的胸膛。</br> 那個人的名字突然清晰。</br> 于是,堅硬的城堡開出了一片絢爛的玫瑰。</br> 他表情漸漸變得溫柔起來。</br> 倘若,我對這個世界還未絕望,那一定是心里住著一個人。</br>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像極了天邊的月牙兒。</br> 她的吻,甜潤美好,宛如蜜糖。</br> 她會在他受傷的時候大罵活該,眉梢眼底卻全是心疼。</br> 太后娘娘,小薛子想你了。</br> 他將女娃娃挨在胸膛,最靠近心臟跳動的那一塊地方。</br> 如果,我再也不以前那個傻傻的二狗子,你……還會要我嗎?</br> 少年低下眉眼,那個答案,他不敢想。</br> 他成了惡魔,殺人不眨眼,甚至會被那些人死前的恐懼神態所取取悅,心里頭升起一股難言的滿足感。</br> 被人畏懼,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啊。</br> 可是,唯獨她,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滿手血腥,是極度變態的殺人狂魔。</br> 這雙罪惡的手,還能再抱她嗎?</br> 少年臉上的神情露出了一絲迷茫,像是有些掙扎,最后,他笑了。</br> 笑容爽朗而明媚,把飛機上偷偷看他的小姑娘們迷得七葷八素的。</br> 這個陽光俊朗的大男孩心里頭卻想著——</br> 如果她拒絕,那就做成標本好了。</br> 這樣,她永遠都不會拒絕他。</br> 當然,也不會背叛他。</br> 少年神情陰冷看著從對面大劇場出來的情侶。</br> 女郎一襲復古紅裙,妝容精致,艷美動人。</br> 身邊的男人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墨綠色西裝,頭發往上梳著,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低著頭說些什么,把人逗笑了。</br> 她耳邊的紅寶石墜子像秋千一樣亂晃著。</br> 明眸皓齒,淺笑嫣然。</br> 真美。</br> 美到讓他渾身血液叫囂著。</br> 殺了她。</br> “那,明天見了。”</br> 琳瑯踮起腳尖,微微湊近他的嘴唇,在旁人看來,就像是接吻的姿態。</br> 美麗女郎低低笑著說,“薛大少,你家的那位跟了我們一整天了呢,看來你很快就能抱得美人歸了,真是恭喜呀,發喜帖的時候記得算我一份哦,怎么說我也是個紅娘呢。”</br> 薛紹出國之后,張萌萌在一群紈绔子弟的慫恿下吸毒,本來只是淺淺嘗一口,后來一發不可收拾,為此花光了所有的積蓄。</br> 她去問父母要,但普通的小康家庭怎么可能經得起她大手大腳的花錢?終于有一次,張萌萌毒癮發作的樣子被他們看到了,嚇得不輕,送去了戒毒所。</br> 張萌萌很恐懼,在去的路上逃了,躲在一家精品小店里。</br> 琳瑯正好經過,順手就打電話給薛慎,營造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br> 不過太輕易得到的人們總會不珍惜,琳瑯為了將水攪得更混亂,就提議兩人假扮情侶,好刺激一下張萌萌。</br> 女主果然上鉤了,對薛慎表現出了非一般的關注。</br> 要知道在之前,這姑娘對他完全是愛搭不理的。</br> “你放心,我會邀請你的。”</br> 他冰冷的吻落到唇上,竟有幾分纏綿留戀之意。</br> 琳瑯微微挑眉。</br> 要假戲真做到這個程度么?</br> 看這人開車走了,她轉身上樓。</br> “咔嚓——”</br> 琳瑯用鑰匙擰開了門把。</br> 有些不對勁。</br> 她不動聲色掃了眼四周,擺設并沒有變化,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br> 不,不對。</br> 那只青花長頸瓶里插了一束新花,嬌艷欲滴。</br> 是鳶尾花。</br> 她立馬將門關上,退出去。</br> 后頭便撞上了一個冷硬的胸膛。</br> “開門了,為什么不進去呢?”</br> 他的雙手像雪水一樣,涼颼颼的,摟在腰間,動彈不得。</br> 從后頭探過腦袋,輕輕扯咬著女孩柔弱的耳垂,濕冷的,陰沉的,隱有一股血味飄過來,腥臭得令人作嘔。</br> 惡鬼,回來復仇了。</br> “嘭——”</br> 他用力關上門,熟練反鎖。</br> 琳瑯被他直接摁到在玄關的地板上,冰冷的地面透過衣裳傳到肌膚。壓在身上的少年眼神幽暗,像是一簇簇鬼火,獠牙現出,時刻準備著將獵物撕碎。</br> “吶,告訴我,為什么要讓他吻你?”</br> 他指骨細長分明,著迷似撫弄著女孩的紅唇。</br> 很疼。</br> 琳瑯清晰感覺到他掌心里的疤痕,皮肉朝外翻著,還沒完全愈合,一看就是經歷生死搏斗的人。</br> 這樣都能逃脫,男主可真是命大啊。</br> 琳瑯沒想過他還能回來。</br> 按照這個架勢,他是想要弄死她么?</br> 那可不行,她怕疼呢。</br> 她微微仰著臉,沖著少年露出甜美的笑靨,“歡迎回家,小薛子。”</br> 少年一怔。</br> 琳瑯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滿是疼惜地說,“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瘦了?在那邊沒吃好么?”她好像摸到了一道傷口,頓時驚慌不已,“你脖子后頭怎么了,受傷了?快讓我看看!”</br> 說著就想坐起來。</br> 少年壓著她的胸口,不讓她起來。</br> 警惕性還蠻高的嘛。</br> 她有些不解看著他,一雙眼睛瑩瑩生輝。</br> “你……在騙我吧?”他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有些殘忍。</br> “騙你?”</br> “你跟薛慎在一起了。”</br> 少年的聲音輕飄飄的。</br> 琳瑯身體一僵,眼眸漸漸浮現出水霧,朦朧著渲染一切。她滿頭墨發披散著,宛如海藻一般,曲曲折折散落在紅裙上,有著灼人的絕美。</br> 而他,卻無動于衷。</br> “說,為什么。”</br> 為什么要背叛我?</br> 為什么要讓我看到那一幕?</br> 我拼死廝殺,想著就算要死,也要見到你最后一面。</br> 然后再好好告訴你,別等我了。</br> 找個疼你的,就嫁了吧。</br> 可是,他的一廂情愿,全都是笑話。</br> 天大的笑話。</br> 她騙了他。</br> 徹徹底底的。</br> 再一次的,讓他輸得一敗涂地。</br> 而他,不會再上當了。</br> 不會相信那張令他沉溺的嘴唇里,說出來的任何話語。</br> 薛紹十指叉開,剛好抵住了對方的喉嚨。</br> 他臉上的神情陰冷得叫人害怕。</br> 背叛者,死。</br> 作者有話要說:惹哭那么多小可愛,我感覺自己在找死……要不,這次我溫柔點?刀片什么的,收起,好不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