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報告!目標對象生命體征消失,無法捕捉到其行動意圖!”</br> 智腦發(fā)出機械的嗡嗡聲。</br> 帝國談判方的氣氛直接凝固。</br> “她……要干什么?”</br> 在正式的談判場合中,老外交官第一次不太文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嚨極度焦灼,事情好像沒有預兆地滑入了一個低谷,不,是深淵。</br> 昨晚內部人員召開緊急會議,當皇室說要讓帝國大明星蘇早早當說服者,他的內心就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br> 零號掌控全場的能力很強,不自覺讓人跟著她的思路走。</br> 老外交官跟零號談判時間并不長,甚至沒有一個小時,迅速落入下風,更被迫結束談話。</br> 對方給他的印象實在深刻,從一開始的散漫、輕挑、不尊重,到鋒利、強悍、不屈服,真正強大的人無論身處什么環(huán)境,始終自信從容。</br> 作為陣營對立方,老外交官當然厭惡這樣難纏的對手,但若是作為同伴,她的鋒芒與膽量足以讓人仰望。</br> 這樣的強者,蘇早早那個溫室里栽培的小花朵怎么可能抗衡得了?</br> 不,她根本都不能相提并論。</br> 當時帝國大明星發(fā)布全星域演講,老外交官身為帝國外交部的中流砥柱,自然在場。</br> 那段性感又殺人誅心的錄像讓零號一躍為帝國首無前例的頭號公敵,當日份的帝國公報全是圍繞白塔零號展開,不到半個小時五千萬份一售而空。</br> 人們一邊痛罵著她,一邊又不敢在星網過于放肆挑釁,于是將矛頭轉移到了皇室身上,認為是他們輕敵,縱容了敵人的成長。</br> 而蘇早早能站在皇室這邊,說實話,老外交官很欣慰,這就等于說帝國依然是有令人向往的力量,一點一滴感化了水火不容的原住民。眾人的想法跟老外交官差不多,對蘇早早好感倍增,非常樂意看到她成為文明大使。</br> 只是這一份好感在今天被全部耗盡。</br> ——她愚蠢激怒了零號!</br> ——他們全部都要完蛋了!</br> 各方屏幕陷入了一分鐘的沉默。</br> 祁方的雙手背在身后,看似淡定不已,實際上微微顫抖,內心瘋狂刷屏:硬核,大佬的操作太硬核!</br> 他以為鄔姐再怎么對傻白甜生氣,最多也就是用皇長子威脅,哪能想到她一言不合,拔了操控臺上的機甲芯片,頭也不回地離開艙門。</br> 是,他前幾天是跟鄔姐賣弄過,說他從地下黑市里搜刮了一臺九成新的高端機甲,也因為過于高端,他至今還沒弄懂其中的原理與功能,資料說明書厚厚的一打,看得他頭暈眼花。</br> 星際機甲不是想開就能開的,因為機械化的精細程度太高,一個操作不慎容易粉身碎骨。</br> 每一臺機甲標配智腦,它只負責調動系統(tǒng),真正的戰(zhàn)斗指令還需要駕駛員親自下達。</br> 拿西洛帝國來說,他們?yōu)榱伺囵B(yǎng)機甲駕駛員,專門設立了機械學院,單是理論課程,不下數十項,生物技術論、機械技術論、能量沖擊原理分析等等,至于實踐,那就更恐怖了,從飛行、射擊、躲避到失重訓練、緊急逃生等等,事無巨細落實到各個領域。</br> 僅僅培養(yǎng)出一個合格的駕駛員,四年訓練時間起步,耗資不下數千萬流通星幣。</br> 別小看一個機甲駕駛員,上次西洛帝國征戰(zhàn)蟻族,小戰(zhàn)神琥珀立下汗馬功勞,他一個人一臺機甲,生生殲滅了十七個族群,為戰(zhàn)爭贏取了壓倒性的勝利。西洛帝國的版圖擴張在十大文明中是最快的,機甲駕駛員的優(yōu)秀戰(zhàn)斗力功不可沒。</br> 機甲駕駛員也分等級,怎么區(qū)別的呢?</br> 看人與機甲的契合度。</br> 10%契合度是最低級的駕駛標準,50%契合度全星域有名的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十個,小戰(zhàn)神琥珀所向披靡,在熱潮期過后,一夜之間邁進了60%大關,西洛帝國的聲勢也因此在聯盟中更上一層。</br> 根據帝國公布的標準來看,一般雙向契合度突破50%,說明駕駛員的體力、精神力以及各項身體機能全面達到了強悍的指標,引發(fā)機甲智腦的共鳴,從而雙方同時發(fā)生異化。</br> 零號抽出機甲芯片,皮膚發(fā)生的血紅異變是最好的證明。</br> “她真的是古時代人類嗎?”</br> 有人喃喃自語。</br> 還是說,古時代人類的天賦超群,他們花了一輩子也無法達到的目標,別人輕輕松松地達成了?</br> “她、她這是干什么呀?”</br> 蘇早早一頭霧水。</br> 對方不就是抽了個卡片,為什么大家滿臉如臨大敵的樣子?</br> 蘇早早并不知道,這一年中她處在觀察期,謹慎的皇室有意無意隔離了她的好奇心,無法接觸到一切的高等科技成果的核心機密。蘇早早又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對學習不感興趣,而且比起冷冰冰的機械,她的目光更愿意停留在柔軟可愛的布娃娃身上。</br> 琥珀跟蘇早早年齡相仿,能玩到一起,少年對機甲熱情十足,好幾次迫不及待跟她分享自己的戰(zhàn)斗歷程,可惜蘇早早聽得昏昏欲睡,久而久之,琥珀自討沒趣,也就不在她面前提起機甲的事了。</br> 少女的語氣過于天真無邪,敵我雙方再度陷入了詭異的尷尬局面。</br> “你的同伴,開了機甲,跳了艙門,她要對巡游艦的外交人員出手了。”瑪麗皇后面含哀傷,似乎預見了一場無法更改的死亡結局。</br> “怎、怎么會這樣?”</br> 蘇早早很是無措,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對方竟然做出了如此瘋狂的決定!</br> “對不起,早早。”凱森皇帝放輕了語氣,“我們本想要和平共處的,只是你的同伴比較厲害,也有自己的私心,既然她屢屢踐踏我們的底線,執(zhí)意要與帝國對抗,我們也不會眼睜睜放任她的猖狂。”</br> 蘇早早再怎么天真,也聽懂了凱森皇帝的意思。</br> 巡游艦同步切了一個大屏幕,十一臺白色機甲相繼平穩(wěn)駛出后備艙門。</br> 凱森皇帝面色冰冷,只要活捉或者消滅零號,一切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br> 巡游艦的外交人員是驚愕的,皇室并未通知到位,他們完全不知道艦體內部竟然藏了機甲與駕駛員!眾人難免產生一種被政客欺騙的憤怒。</br> 很快,機甲懸浮在巡游艦四周,如騎士一般守護著他們,眾人憤怒的情緒消退,高懸的心終于放了下來。</br> 十一臺機甲是什么概念?</br> 配合得當的話,幾乎能掃蕩一個小型星球全副武裝的軍團!</br> 蘇早早咬著唇,“那……那父皇放過其他人好不好?我覺得,其他人只是聽命行事,并沒有想要傷害帝國的心思。”</br> “嗤。”</br> 這次發(fā)出譏笑聲的另有其人。</br> 小方哥哥不耐煩扯著制服領口的紐扣,手掌啪的一聲打到金屬臺,“得嘞,不管你是真傻還是真裝,我算是求求你了,不要總把人類想得那么賤,靠著搖尾乞憐才能生存下去。末世那么惡劣的環(huán)境,我們都沒有向喪尸投降,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憑什么命令我們幸存者的膝蓋軟下去?”</br> “你想要過上衣食無憂被人捧著的生活,不想逃亡,不想與帝國為敵,我們理解,但不代表原諒。”</br> “今天,就算我們全軍覆沒,我們也不會怨恨我們的家人。”</br> 祁方做了最后的總結,擲地有聲。</br> “她是光,無論指引的是天堂還是地獄,咱們跟著便是。至于你,可悲的掉隊者,從你發(fā)表星域演講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們的同伴,而是敵人,所以,用不著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的話就放在這里,有朝一日我們如果能攻破帝國的堡壘,我們絕不會放過叛徒。”</br> 蘇早早被罵得狗血淋頭,眼眶紅得厲害。</br> 他們?yōu)槭裁磳λ钠娔敲炊啵憛掄w琳瑯,可是并沒想過要把大家推入火炕啊!</br> ……是不是鄔琳瑯跟他們說了什么?</br> 蘇早早有心開口為自己辯解,祁方卻懶得理會她,雙手快速調動鏡頭,注意外面的對峙情況。他沒法操縱機甲,但懸浮艦摸得還算熟,他咬了咬牙,發(fā)了狠,最多不過是同歸于盡,絕不會再被帝國抓回去當可憐的小白鼠!</br> 其他人跟祁方抱著同樣的想法,堅定不已站在他的身后。</br> “別緊張,對姐姐有點信心嘛。”</br> 又酥又媚的聲音響蕩在操控室內。</br> 祁方呆了一瞬,“錄音?”</br> “唔,不算……姐姐用個人魅力征服了智腦,讓它開了同步通話,怎么樣,是不是很能干?”</br> 祁方:“……”</br> 這女人說話就沒正常過,搞得就跟智腦偷情了一樣。</br> 不過被琳瑯一打岔,小方哥哥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如此游刃有余,他相信對方肯定有自己的把握。就像那一晚,她從帝國大教堂的圍困中輕松突圍。m.</br> 祁方不禁發(fā)散思維,難道她的異能在沉睡中二度進化了?</br> “主人,大敵當前,請您專心應戰(zhàn),不要隨意聊騷,芳心縱火。”</br> 機甲智腦發(fā)出一聲人性化的嘆息。</br> 它剛剛從廠里出來不久,并不想那么快地報廢,等待維修的日子是極其無聊的。</br> “戰(zhàn)前熱熱身,有助于發(fā)揮。”琳瑯一本正經地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戰(zhàn)斗風格,像我,越是放松,就贏得越是輕易。”</br> 智腦的數據庫波動了一瞬,“好的,主人,我明白了。現在為您打開星際電臺……滴!搜索最近的歌樂頻道!滴!搜索完成……DM77,目前為您播放,來自惡魔系星球的狂野情人……”</br> “喔喔喔,寶貝,讓你緊靠我的胸膛,吞吐呼吸……”</br> “喔喔喔,寶貝,我們雙唇緊貼,徹夜跳舞……”</br> “喔喔哦,寶貝……”</br> 祁方聽著琳瑯那邊狂野嘶吼的金屬搖滾,額頭的青筋跳了兩跳。</br> 瘋了。</br> 真瘋了。</br> “舍棄一切防護,啟動全戰(zhàn)斗模式。”</br> “滴!關閉防御模式!能源熱核系統(tǒng)可利用率達99%!”</br> “鎖定星際坐標。”</br> “滴!星際坐標鎖定,共有十一個追擊目標,移動速度約為300KM/s,磁場與引力影響達20%,請謹慎應對!”</br> 琳瑯隨手將護目鏡戴上,橘黃色的鏡片襯得她瞳孔幽深。</br> 那么,游戲開始了。</br> “光明彈22發(fā),裂甲彈133發(fā),破魔光束1444發(fā),集中投射1號、2號、3號。”</br> “雙子鏡像反射到4號與8號,讓它們自相殘殺去。”</br> “4臺大口徑夢魘追擊炮抬升30%,瞄準7號、9號、11號機甲關節(jié)系統(tǒng),老娘非要打到它腿瘸!”</br> 光芒閃爍,星際彈火聲激射不斷。</br> “5號與10號呢?逃了?”</br> “不對,還有6號!”</br> 琳瑯發(fā)出了疑問的聲音。</br> 一道白光重重撞擊到機甲的核心部位,雙翼劇烈燃燒起來。</br> “滴!警告!能源熱核系統(tǒng)損壞率75%,關節(jié)系統(tǒng)損壞率達66%,武器系統(tǒng)與感知系統(tǒng)侵害嚴重,能源不足,已關閉輸出供應!”</br> “滴!檢測到您的生命體征下降到30%,請駕駛員舍棄機甲,不要戀戰(zhàn),盡快逃生!”</br> “滴!您的脈搏……”</br> 通訊屏幕一片漆黑,聯絡到此中斷。</br> 祁方的手腳冰涼。</br> 最后的畫面,是墜機。</br> 帝國眾人面面相覷片刻,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她……死了?零號死了?”還有些不可置信。</br> “十一臺機甲,八位墜亡。”</br> 凱森皇帝深深吐了一口氣。</br> 雖然損失慘重,但起碼,他們把最危險的零號永遠留在了星際。</br> “快,打開艙門,歡迎英雄。”</br> 籠罩在帝國頭上的陰霾漸漸消散。</br> 一群人跑著去艙門迎接,老外交官則是留在原地,繼續(xù)準備談判材料,既然零號墜亡,帝國的威脅不復存在,他們的姿態(tài)與臺階也該換一個最合適的了。</br> 主動權,始終在他們的手里。</br> 三臺機甲依序駛回巡游艦,駕駛員如釋重負,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零號的頭號追擊對象,不然他們就該步同事的后塵了。</br> “你們真是太厲害了!你們從惡魔的手中拯救了我們!”</br> 一個熱情火辣的女外交官跟他們擁抱在一起,眼中含淚,動情不已。</br> 眾人其樂融融。</br> “真是太好了,感謝幸運女神賜予我們勝利。”老外交官感嘆道。</br> “咦,今天禮拜天耶,你們的幸運女神不是不上班嗎?”</br> 女聲性感沙啞。</br> 有點陌生,又該死的熟悉。</br> 老外交官僵住了,一只修長白皙卻染著血跡的手指輕而易舉取走了他手里的資料,“唔,無條件釋放人質,胃口蠻大的嘛。”</br> 零號“死而復生”,巡游艦驟然混亂。</br> “嘭嘭嘭——”</br> 三位駕駛員看準時機,掏出腰間的銀槍,默契瞄準對方的頭顱與心臟。</br> 尖叫聲彼此起伏,又在某一瞬間安靜得不可思議。</br> “怎么可能???”</br> 駕駛員驚慌失色。</br> 女人徒手接住彈藥,像揉面粉一樣,搓出了無數細膩的粉末。她低頭一吹,離她最近的人被糊了滿臉的粉塵,但他們動也不敢動。</br> “告訴姐姐,子彈好玩嗎?”</br> 琳瑯笑瞇瞇地問。</br> 無人敢應。</br> 下一刻,嘭的一聲,她將巡游艦的艦長一腳掃了出去,自己大搖大擺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并將臉調整到一個最佳的角度,居高臨下,十指交叉,黑眸輕睨。</br> “今天老娘能殺到巡游艦,明天就能干死玫瑰十二宮。我倒想看看,你們厲害的神是不是天天都在上班庇佑你們。”</br> “要么,放人,要么,項上人頭,給姐姐留著。”,,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