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br> 一個金屬托盤掉在地上了,盛放在上面的奶香小饅頭咕嚕嚕彈走。</br> 一只彈到琳瑯的腳邊。</br> 艙門之外的小方哥哥呆若木雞。</br> 作為一個很無辜的送飯人員,他勤勤懇懇揉面團(tuán),勤勤懇懇蒸小饅頭,為什么老天要給他這個單身狗看這一幕?欺負(fù)他沒有一個會哭唧唧的Omega男朋友嗎?</br> 會哭唧唧的了不起啊,有奶香味的了不起啊,敢盤鄔姐的腰了不起啊!</br> 好吧,你他媽是有點(diǎn)了不起。</br> 起碼他是不敢的。</br> 祁方光速撿起小饅頭,又光速地遁了,遁了一半,良心發(fā)作,冒著風(fēng)險回了頭,跟琳瑯悄悄“咬耳朵”。</br> “姐,夜哥那邊我會幫你打掩護(hù)的,但你千萬注意,別讓OO帶球跑啊,事情會很麻煩的。”</br> 語言天賦極強(qiáng)的梵凜迅速理解了“帶球跑”的含義,即便淪落成Omega,他當(dāng)了二十五年的Alpha的傲氣猶在,他青筋暴起,忍無可忍,“小子,你他媽是不是想死?”</br> 什么OO帶球跑,這符合他帝國法官的高貴身份嗎?</br> 琳瑯憐愛摸了一下對方被包得跟個球似的腦袋,溫柔道,“你他媽再兇一下姐姐的小寶貝兒,姐姐搞死你哦。”</br> 糊里糊涂就成了小寶貝兒的小方哥哥沒由來打了個哆嗦。</br> 還是不要了吧,他怕夜哥聽見一把斧頭劈死他啊,不,應(yīng)該是十把斧頭一起上,他會死得很凄美的。</br> 法官大人沒能理解到小方哥哥的驚恐心情,他變成小奶O之后,信息素隨著琳瑯的言行舉止而波動,一聽她把別人叫成“小寶貝兒”,還為了這個“小寶貝兒”兇了他,怒氣沖破胸腔,明明是很生氣的,結(jié)果他一開口,眼淚瞬間飆了出來。</br> 他抽抽噎噎地罵她。</br> “你他媽有本事搞死老子啊,嗚嗚,我就說一句,你兇老子干嘛……”</br> 他越是哭得兇,奶香味就越濃郁,沁出一股淺淡的草莓味兒。</br> 直男代言人的祁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覺得這一刻的案發(fā)現(xiàn)場實(shí)在太恐怖了,于是小方哥哥抱起他無辜的小饅頭,屁滾尿流地跑了。</br> “不許哭。”琳瑯嫌棄極了,“哭臟了衣服你給我洗嗎?”</br> “嗚嗚……洗就洗……有什么了不起……”</br> 但琳瑯還是嫌棄,讓他從身上滾下來。</br> 他一米九的大個頭掛著她,還真當(dāng)自己是腿部掛件了。</br> “下來就下來,有什么了不起!”</br> 聽著是挺硬氣的,如果他沒有掉金豆豆的話,那就更硬氣了。好不容易磨磨蹭蹭下來之后,琳瑯剛邁開一步,他咻的一下貼她后背了。</br> 琳瑯看了他一眼。</br> 對方放棄了與Omega難纏信息素的對抗,自暴自棄,“干嘛?老子又沒吸你,貼一貼也不行啊。”</br> 當(dāng)時的祁方正在環(huán)乘艦的小餐廳里吃他的小饅頭,一股奶香味飄了過來,他抖了抖。</br> “這是……什么?”</br> 看上去軟軟彈彈的。</br> 法官大人趴在琳瑯的背上,眼巴巴瞅著。</br> 因?yàn)榭谖兜脑颍K早早愛做炸雞薯?xiàng)l一類的食物,但輪到一些比較有技巧的,像揉面醒面包餃子,她完全不會,害怕丟臉,就沒拿出來。</br> “能吃的。”</br> 琳瑯給了他一個。</br> 他聞了聞,臉綠了。</br> 媽的還是騷奶味的,除了沒草莓味,跟他現(xiàn)在的信息素十分相似。</br> 她這是什么意思?是想說他跟這小東西差不多,她想吃就吃,想欺負(fù)就想欺負(fù)嗎?俘虜就沒有人權(quán)嗎?</br> 琳瑯不明白自己就遞個小饅頭,對方竟然哼哼唧唧地抹起眼淚來。</br> 她暗罵一句,姐姐給你慣的。</br> “你吃不吃?不吃餓死你。”</br> 小奶O含著兩泡熱淚,賭上他身為帝國前頂尖Alpha的尊嚴(yán),誓死不從,“你想侮辱我就直說,搞什么小暗示,不吃,老子死也不吃。”他抽抽搭搭地抗議,“剛才,剛才分明是掉地上了,你是不是覺得老子跟這東西同樣臟?”</br> 琳瑯:“……”</br> 這個小腦瓜里究竟想什么玩意兒?</br> 祁方默默地啃饅頭。</br> 她剝開了小饅頭的光滑外皮,露出松軟的雪絨。</br> “喏,不臟了,快吃。”</br> 她指尖一頂,笑容溫柔,動作卻十分兇殘,把掰碎的饅頭不容分說塞人嘴里。</br> “嗚嗚……”</br> 對方邊哭邊吃。</br> 梵凜懷疑這個壞女人趁機(jī)報(bào)復(fù),他還沒嚼兩口呢,下一塊又來了,堵得他腮幫子滿滿的,差點(diǎn)沒被噎死。不過看在這個白白軟軟的東西香甜可口的份上,他決定不跟她計(jì)較了。</br> 小奶O風(fēng)卷殘?jiān)疲鉀Q了十二三個小饅頭,最后盤子上只剩琳瑯剝的饅頭皮。</br> 祁方正要把盤子拿回去,給琳瑯端新的來,卻見自家女上帝不緊不慢揀起了一塊面皮,面不改色吃進(jìn)肚子里。</br> 兩人齊齊一愣。</br> “聽說你們帝國正在研究我們古時代人類的末世,歷史博士們還把這段時間起了個十分凄美的名字,叫凜冬紀(jì)元。”</br> 她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嚼著口中的饅頭屑,“是啊,在那個凜冬季節(jié),大家都在拼命活下去,所有能掃蕩的超市全掃蕩了,儲備糧一天天減少,污染的水源,變異的種子,還有蔓生的疾病。”</br> “像這一片小小的光滑的饅頭皮,別說它掉在地上,臟了,就算它被踩過了,踩得又爛又惡心,我們照樣要吃,懷著感恩的心,開開心心地吃。”</br> 琳瑯又捻起一塊饅頭的皮。</br> 啪。</br> 有人緊緊捏住她的手腕,啞聲開口。</br> “不要吃了。”</br> 如果他知道她會吃他剩下的東西,那他寧可不吃。</br> “不吃我吃什么?”</br> 琳瑯斜他一眼。</br> 梵凜有些窘迫,不自然撓了撓脖子,“我……我做給你吃。”</br> 琳瑯驚訝,“你會做饅頭?”</br>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法官底氣不足,“看看怎么做,就、就會了。”</br> 祁方被琳瑯那頓話說得眼淚汪汪,二話不說就把人拎到廚房,親自教怎么和面團(tuán)。為了給他的鄔姐出一口氣,除了小饅頭,小方哥哥特地點(diǎn)了菜餡、肉餡、豆餡等五六種做法,把小奶O折騰得腰都快斷了。</br> 然后祁方想起一件事,走到琳瑯身邊悄悄地說,“其實(shí)那些掉地上的饅頭我已經(jīng)吃了,所以那盤是新的,不會吃壞肚子。”</br> 琳瑯嘴角微勾,“我知道。”</br> 祁方:“???”</br> 知道你還剝皮干什么???</br> 小方哥哥常常因?yàn)樽约翰粔蜃儜B(tài)而感到與大佬們格格不入。</br> “唔!”</br> 小奶O發(fā)出一聲驚呼,他剁菜剁到手了,指尖劃了一道,也不處理,愣愣地看著血溢出來。Alpha打架要么不打,要么打得渾身是傷,直接去帝國醫(yī)院躺著,像這種長在指尖上的小傷口,他真是第一次經(jīng)歷。</br> 毫無負(fù)擔(dān)坑蒙拐騙的琳瑯走過來,使出了她所向披靡的含指吻。</br> 太近了。</br> 他低頭看她,發(fā)現(xiàn)這女人的睫毛又長又黑,與帝國女性的淺色睫毛不一樣,幽黑得如同深淵魔物。雖然說早早跟她一樣,黑頭發(fā)黑眼睛,但很少有帝國公民會把早早看成異類,她天性善良,雖有些張牙舞爪毛毛躁躁的,總體來說是個活潑開朗的正常女孩,帝國公民樂意親近她。</br> 這黑的顏色,放在蘇早早的身上是很普通很正常的,大家也不會多想。</br> 但繁榮強(qiáng)大的帝國出了個叛逃的零號,在知情者的眼中,黑發(fā)黑眼成了一種不祥、妖異、可怕的象征。</br> 深淵魔物含著他的手指,抽離時微微勾了一下。</br> 他渾身哆嗦,神經(jīng)完全酥軟。</br> 琳瑯給人貼了個止血的膠布,還帶點(diǎn)兒粉色小花的。</br> 梵凜差點(diǎn)要炸毛,被她直勾勾盯著,“我餓了,想吃。”</br> 他頓時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慌忙逃開了她的視線,裝作自己很忙碌的樣子。</br> 啪啪啪。</br> 一刀剁一個。</br> 琳瑯隨手買的五個止血膠布全用上場了。</br> 祁方看她大手大腳的敗家姿態(tài),都有些心疼,忍不住提出他寶貴的意見,“姐,我查過資料了,Omega的痊愈能力是一等一的好,比打不死的蟑螂還頑強(qiáng),只要留著一口氣,第二天又能活蹦亂跳的。”所以,根本不用給那小子止血,讓他自愈得了。</br> “我知道,”琳瑯笑了,囑咐他,“下次買草莓粉的,騷得更可愛。”</br> 祁方:“……”</br> 晚上十二點(diǎn),法官大人艱難地把自己的“杰作”擺上了餐桌,黃的綠的紫的,什么顏色都有,味道一般般,勝在勇氣可嘉,琳瑯毫不吝嗇給了他一個笑容。</br> 對方矜持壓住了嘴角。</br> 但小奶O沒高興多久,一道宇宙難題再度考驗(yàn)他已經(jīng)爆表的羞恥度。</br> 信息素依戀癥讓他對琳瑯的氣味著迷上癮,基本是她走到哪自己跟到哪,這不,琳瑯回艙睡覺,他沒出息的雙腳屈服在對方的吸引力,扒著她的艙門死活不放。</br> “被窩分你一半?”</br> 琳瑯手肘撐在冰冷的金屬板上,姿態(tài)妖嬈。</br> 他臉紅得滴血,“我對你沒興趣。”</br> 琳瑯也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對腦袋包成球的家伙沒興趣。”</br> 被懷疑魅力的小奶O立馬哭唧唧。</br> 琳瑯被他哭得頭疼,直接把人拽里面了,被子一蓋,轉(zhuǎn)身秒睡。</br> 宇宙星系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環(huán)乘艦徜徉在一片靜謐的星海中,窄窄的小玻璃窗閃爍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br> 梵凜躺在琳瑯的身邊,一股溫暖干燥的香氣包裹著他的感官,仿佛一叢又一叢的玫瑰栽在了他的身下,可能是刺有點(diǎn)長,扎得他有點(diǎn)疼,隨即而來的炙熱的光與粗糙的砂礫,讓人不知不覺地,一點(diǎn)點(diǎn)陷了進(jìn)去,直至昏迷。</br> 梵凜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這回是他外出時睡得最沉的一次。</br> Omega緊緊纏住了對方,整張臉埋進(jìn)了那黑夜般的長發(fā)里,隔著一層柔軟的布料,著迷親吻玫瑰的脊骨。</br> 幾日后,環(huán)乘艦停在了一處星港。</br> 星港是末世基地新近建起的小型聯(lián)絡(luò)點(diǎn),一是交換情報(bào),二是補(bǔ)充物資。而環(huán)乘艦落地星港,除了前兩個目的,更是為了安置船艦上的乘客。</br> 下登陸梯之前,乘客們將要被一一搜身,以免攜帶利器,暴起傷人。</br> 一般來說,安排的都是女性檢查女性,男性檢查男性,但誰讓這是個擁有六種性別的ABO世界?</br> 無論男女,A與O就是異性。</br> 小奶O梵凜一看檢查自己的人竟然是祁方,二話不說先紅了眼圈。</br> “你敢摸老子,嗚嗚,老子死給你看。”</br> 祁方:“……”</br> 他又不是Alpha,對奶嗚嗚的男Omega能有什么想法?</br> 于是悠哉悠哉抽著煙的琳瑯被小方哥哥拖到了小奶O面前。</br> 嗚嗚聲也變成了唧唧聲。</br> 分化的Omega完全抵擋不住“伴侶”的觸摸,她碰一碰,他心跳腿軟,臉紅得難以抑制,最后癱軟在她身上,被琳瑯單臂提著走。幸虧這是他熱潮期的一周后,不然梵凜當(dāng)街就能架到琳瑯的身上,哭著喊著要姐姐給他吸一口。</br> 太丟臉了,他從出生起就沒這么丟臉過。</br> 蘇早早被這一幕氣紅了眼睛,心里又酸又澀。</br> 雖然蘇早早淪落到這個地步,但女主光環(huán)并沒有離她而去,憑借著可愛的面容、嬌小的身軀以及討喜的話語,蘇早早再一次虜獲了星港工作人員的心。</br> 說來也巧,其中一個工作人員竟然是蘇早早的高中同學(xué),班級里打架斗毆的小混混,平日里受到冷言冷語多了,蘇早早偶爾的一句問候讓他倍感溫暖,把人當(dāng)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br> 當(dāng)蘇早早跟班里的課代表談起戀愛,小混混嫉妒得發(fā)狂,但又沒有勇氣開口,只能在暗處里默默地守護(hù)她。</br> “你……你要放我走嗎?”蘇早早撲閃著眼睛,小心臟撲通亂跳。</br> 對方原本有一些遲疑,然而心目中的女神撲到他的懷里,一個勁兒說謝謝,三分猶豫也變成了七分堅(jiān)定。</br> 小青年西心想,他混淆視線,偷偷把人放走,就不會有人知道,就算問罪,也問的是一大幫人,所謂法不責(zé)眾,那些基地大佬總不可能將整個星港都摧毀了吧?</br> 再說,他們這些人作為“最后的火種”,死一個少一個,看在這個份上,罪名也不會太重。</br> 蘇早早提出,她想要法官大人跟她一起走。</br> 小姑娘對法官大人還是有一些想法的,而且她一個人逃跑的話,孤孤單單的,實(shí)在太害怕了,她對這些星際航線什么的又不熟,想了又想,勉為其難給法官大人最后一次表現(xiàn)機(jī)會。</br> 她說服自己,他之所以“喜歡”琳瑯,那是因?yàn)榛蜃魉睿悄芮逍堰^來,絕對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這一切發(fā)生在祁方跟琳瑯的眼皮子底下。</br> “吃里扒外的東西。”</br> 祁方的眼睛泛起一絲厭惡,他對自己人一向護(hù)短,如果沒什么大的沖突,鮮少生氣,但這個工作人員戀愛腦進(jìn)了水,踩到他的底線了。</br> 琳瑯攔住了人,不讓他插手。</br> “現(xiàn)在我們初步涉足惡魔星系,一時間難以抗衡聯(lián)盟第一帝國,萬一這個帝國司法的裁決者,和帝國大明星,死在我們的手上,難保不會引來對方大張旗鼓的出兵。”凱森皇帝十二年的任期只差最后一年,如果她的小奶A順利接任執(zhí)政官的話,平衡的局面很快就會被打破。</br> 但不是現(xiàn)在。</br> 他們還需要更加充分的時間。</br> 祁方聽從琳瑯的安排,按兵不動。</br> 對方的計(jì)劃很粗暴,調(diào)虎離山,先是用特殊的藥物引來星獸,破壞星港最為重要的光電塔,讓高級異能者前去支援。另一邊,工作人員又裝作不經(jīng)意丟失了密碼卡,讓兩人逃出看管的住所,借著對方的地圖描述,一路摸進(jìn)了武器庫里。</br> 梵凜帶著蘇早早跳進(jìn)了一艘A17飛梭小艦,麻痹智腦,篡改數(shù)據(jù),進(jìn)行定點(diǎn)跳躍。</br> 這一刻的**官睿智而沉穩(wěn),戴著亮橘色的護(hù)目鏡,指尖飛快掠過操控臺的數(shù)字光鍵,屏幕數(shù)據(jù)瘋狂流動,閃爍的藍(lán)光照著他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與脖頸,頗有幾分禁欲貴公子的氣場,重新喚醒了蘇早早的少女心。</br> “滴……定點(diǎn)坐標(biāo)已確認(rèn),起飛數(shù)據(jù)開始加載,整個過程大約需要180秒,請勿中斷進(jìn)程……”</br> “數(shù)據(jù)加載30%……數(shù)據(jù)加載60%……”</br> “滴!能量異常!能量異常!請檢查周圍異常情況!”</br> 整個主操控艙的光源變成一片血紅,蘇早早害怕揪住了梵凜的胳膊,他不動聲色抽了出來。</br> 屏幕里出現(xiàn)了一個紅點(diǎn)。</br> 梵凜放大一看,胸口微微窒息,泛開一種不受控制的心悸。</br> 大腦命令他,飛過去,不惜一切抱住她,臣服她,汲取那令人安心又面紅耳赤的野玫瑰香味。冷汗浸濕了后背的衣衫,他雙手成拳,指甲嵌入肉里,反復(fù)捏著,減緩自己的頭痛欲裂。</br> 蘇早早則是驚恐不已,“她、她怎么追來了?被星獸圍攻居然還沒死?”</br> “閉嘴!”</br> 他下意識罵了人。</br> 蘇早早眼眶通紅,氣得掉頭就走。</br> 梵凜嘴唇嚅動,沒有心思安撫她,因?yàn)樗械淖⒁饬Χ荚趯Ψ缴砩希L發(fā)凌亂,旗袍染血,臉頰、脖子、手臂、膝蓋,爬上了一道道的紅痕,光是看著,就能想象出那種遍體鱗傷的痛苦。</br> 他可以猜測到,她以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了戰(zhàn)斗,氣都沒來得及歇一口,又驚又怒趕到這一邊。</br> 她的傷加重了。</br> 他竟然感到抱歉,不,他怎么可以有這樣危險又可笑的想法?她是零號,帝國的頭號通緝犯,未來的心腹大患,他記著自己是跟皇長子春這樣說的,認(rèn)為她不能留,也不該留,必要時候可以派遣元老院的隱者,將她扼殺在罪惡之淵。</br> “滾下來。”</br> 他聽見她的聲音,冰冷的,漫浸著一股兒凌厲的血腥味。</br> 梵凜最終按下了發(fā)射鍵。</br> “轟——”</br> 刺目的光芒射向了她的心臟。</br> 起飛確認(rèn)成功,飛梭小艦鉆入茫茫星海。</br> “鄔姐,你、你還好吧?”后來趕到的祁方氣得面目猙獰,“那個臭小子,看起來又奶又娘,下手還不是心狠手辣,我就應(yīng)該在饅頭里下毒,毒不死他!”</br> 琳瑯指腹擦過胸口的一抹血痕,笑而不語。</br> 人是離開了,手也下得蠻狠。</br> 但是心,在哪里可說不定。</br> 七日后,在西洛帝國境內(nèi),皇長子春是第一個知道法官負(fù)傷而歸的人,因?yàn)轱w梭小艦的降落地點(diǎn)安排在了皇長子春的管轄范圍。</br> 蘇早早哭得很兇,“他、他不知道為什么昏迷過去了。”</br> 春皺起眉頭,情況很古怪,他從對方身上感應(yīng)到了兩股不同的信息素,難道途中跟Omega標(biāo)記了?等他把信息素研究學(xué)院的學(xué)者請來,房間里只留下一絲淡淡的奶香味。</br> 梵凜靠在床頭,嘴里叼著牛奶味的營養(yǎng)劑,笑容有些痞氣,“只是體力不支,昏迷過去了而已,用不著這么大陣仗吧?”</br> 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很抗拒專家們給他檢查身體。</br> 皇長子春垂眸,讓一群人回去了。</br> 梵凜想瞞著自己的身體異常,但是一個月的熱潮期后遺癥還沒過,他半夜痛得睡不著,哪怕手里攥著一件他偷偷帶回來的旗袍。</br> 關(guān)于這件旗袍的來歷,是法官大人自告奮勇說要替琳瑯洗,實(shí)際上又偷偷摸摸藏起來了,塞進(jìn)法官袍里一并帶走。</br> 旗袍的香味很淡了,他越是揉在懷里,越是想著她絲綢般的長發(fā),玫瑰枝梗般的背脊線。</br> 他想得又哭出來,眼睛通紅,全身滾燙如巖漿,熬得每一寸骨吱吱呀呀地響。</br> “你他媽……你他媽為OO們爭口氣……”</br> 小奶O注定出息不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偷偷摸摸去了信息素抑制所,要了一小箱玫瑰香氣的抑制劑。信息素抑制劑分很多種匹配類型,挑選的原則也很簡單,根據(jù)自己對某種信息素的依賴,選一款氣味最相近的,效果事半功倍。</br> 工作人員簽單的時候很是奇怪,嘀咕了一句,“最近這款沙漠女王有點(diǎn)受歡迎啊。”</br> 西洛帝國的公民們偏愛品相精致、種在花園里的白玫瑰,而長在荒郊野外的野玫瑰香味過于辛辣,帶著一種炙熱的、微微粗糙的顆粒感,不夠柔潤,常年備受市場冷落。</br> 梵凜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有些狼狽逃回了自己的莊園。</br> 管家告訴他,有客來訪。</br> 那在花園里安靜看書的,不是皇長子春又是誰?Alpha的信息素內(nèi)斂在皮肉里,但天生的AO磁場讓梵凜不自然扯了扯領(lǐng)結(jié),“抱歉,我上廁所一趟。”他注射了一管玫瑰抑制劑,又將氣味阻隔劑同用,確認(rèn)沒有痕跡,他整理衣服,從容踏進(jìn)了花園。</br> 皇長子春放下了書。</br> 雪白的手套貼在腕上,帝國白緞制服依舊整潔而一塵不染,翡翠袖扣在日光下流淌出迷人清凉的綠意。</br> “沒有排異反應(yīng),契合度90%以上。”</br> 梵凜心一跳。</br> Alpha美少年微微一笑,“親愛的梵凜哥哥,不用緊張,我只是做個小測試,讓信息素抑制所換了一箱沙漠女王,然后讓你提前試了一下新研發(fā)出的第二代抑制劑,如此而已。”</br> 他輕飄飄地說。</br> “真不愧是98%的基因配對率,姐姐果然更喜歡奶味的Omega么?”</br> 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落。</br> 戰(zhàn)爭硝煙一觸即發(fā),結(jié)果被新客人來訪打斷,小戰(zhàn)神琥珀抱著一箱東西走來,有點(diǎn)奇怪看了看鮮少對峙的兩人。</br> 不過檸檬冰鹽味的Alpha心思淺,沒放在心上,反而興致勃勃地給兩人安利自己的囤貨,“哇,你們不知道,這款沙漠女王太好聞了,少見的野玫瑰啊,我那天一聞就走不動了,當(dāng)場買了十卡車回去!你們今年的抑制劑買了嗎?要不要試一試這款的?”</br> 他痛快道,“看在交情的份上,給你們打個折好了。”</br> 真正的原因是購物太沖動,一次性買了太多,囤得機(jī)甲都沒地方放了,機(jī)智的琥珀決定半賣半送給朋友,還能促進(jìn)感情,多好。</br> 春緩緩看向興高采烈的小正太。</br> “你不是之前喜歡青草味的嗎?怎么變成玫瑰了?”</br> 小正太:“……”</br> 他好像聞到了一股屬于殺氣的信息素?,,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fèi)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bào)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