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重劫,沒有年月的概念。</br> 琳瑯則是掰著指頭數(shù)數(shù),她在這個(gè)沒有手機(jī)沒有馬桶的疙瘩角落里待了多久了?</br> “母!”</br> 一聽這清脆的叫聲,琳瑯?biāo)查g條件反射,二話不說飛上她的本命神樹上,目光盡是警惕。</br> “老十,你不要過來啊,不然老娘抽你!”</br> 樹下站了一個(gè)十五六歲的少年,臉龐幼嫩,眉心則是蔓延了一道金紋,初有皇者風(fēng)范。他歪著頭,沖著琳瑯笑,雙眸靈動(dòng)天真,“母,我已收服了炎靈了,不會再燒掉您的頭發(fā)了!”</br> 這話放在琳瑯面前,是半個(gè)字兒也不信。</br> 從老大到老十,每個(gè)小太陽蛻變都要經(jīng)歷一場劫難,她承受的何止是十倍的傷害!要不是統(tǒng)哥神通廣大,給她制造了洪荒版本的生發(fā)液,琳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產(chǎn)后抑郁,憤怒地離家出走了!當(dāng)太陽他媽實(shí)在不是人干的事!</br> 她到底是跟什么怪物一夜亂搞后,才生下這群洪荒魔頭?</br> 等等,那好像是統(tǒng)哥的鍋。</br> 琳瑯的表情頓時(shí)微妙。</br> 難道每一個(gè)統(tǒng)子都如此逆天,到了年紀(jì)不僅給找對象,還送你生娃育兒一條龍服務(wù)?</br> 這也太偉大了吧。</br> 琳瑯決定給統(tǒng)哥頒發(fā)年度最佳戰(zhàn)友的獎(jiǎng)狀。</br> 不過想起這些年為小太陽們收拾的爛攤子,琳瑯感覺腦袋抽抽地疼。</br> 這絕對不是她的錯(cuò)。</br> 她小時(shí)候也沒有那么頑皮的。</br> 明明劇情里的小太陽乖巧聽話,還被羲和養(yǎng)得相當(dāng)傻白甜,對陰謀詭計(jì)毫無招架之力。如果不是受了十二月的蠱惑,他們根本不會離開湯谷,造成生靈涂炭的局面。如今小太陽們一顆顆倔壯成長,小主意多得很,琳瑯是不擔(dān)心他們被別人坑了。</br> 她擔(dān)心的是小太陽把別人坑得太狠了,回頭人家找上門來,她又得干上一架。</br> 是的,洪荒神靈最愛干的事就是打架。</br> 而且他們不是在坑娃就是在即將坑娃的路上。</br> ——你兒子打了我兒子?來來來,我們大人來干一架,輸了老子認(rèn)你當(dāng)?shù)?lt;/br> ——你女兒在追我兒子?來來來,贏了我分文不取地送娃!</br> ——聽說我兒子跟你女兒一起打了別人家的孩子?太好了,太講義氣了,我們也義結(jié)金蘭吧!</br> 琳瑯現(xiàn)在對干架都麻木了。</br> 要不是懾于小太陽們的破壞力,琳瑯可能又多了好幾個(gè)年紀(jì)大的“兒子”。</br> “母,您快下來嘛。”</br> 小兒子撒嬌道,“老十好久沒見您啦,可想您啦!”</br> 琳瑯撇嘴,“少來,有屁快放。”</br> 十個(gè)都是黑心小太陽,她稍不注意就著了他們的道。</br> 少年嘿嘿一笑,撓了下頭,“果然瞞不過母。是這樣的,月宮那邊有一個(gè)小蟾蜍要過生辰了,據(jù)說還搞了個(gè)什么招婿擂臺,看著可熱鬧呢!”</br> “所以呢?”</br> “那當(dāng)然是去看熱鬧了!”少年理直氣壯地說,“但是呢,我和哥哥們繼承您和父的美貌,怕被那個(gè)小蟾蜍看上,萬一常羲月神亂點(diǎn)鴛鴦譜怎么辦?您在場就不一樣了!”</br> 琳瑯懂了。</br> 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就是想找個(gè)能打的罩著他們!順帶看一下是哪個(gè)那么倒霉,竟然被小蟾蜍看中。</br> 雖說琳瑯跟常羲是姐妹,曾經(jīng)一個(gè)掌管日宮,一個(gè)靜守月宮,被稱為洪荒雙姝,但羲和的名聲比她妹妹糟糕多了,留下了刻薄冷酷不近人情的刻板印象。琳瑯還探聽了一下,嘿,那可真是一出好戲。她妹妹靜如處子動(dòng)如脫兔的美好名聲,全是踩在姐姐的肩膀上刷出來的。</br> 但統(tǒng)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br> 琳瑯從日宮飛升到上古天庭,疆域四野,皆來朝拜,常羲自然也成了她的臣下。</br> 而且在系統(tǒng)托管她的時(shí)間里,這位便宜妹妹為愛私奔,跟帝俊未婚先孕,生下了十二個(gè)月亮,穿越女也在其中,并如劇情一樣,拈花惹草。琳瑯倒是很想知道,這次沒了十個(gè)太陽哥哥的撐腰,她會不會被原配薅到禿頭?</br> 不過……</br> 琳瑯:“老十,你怎么知道你的父是個(gè)美人?難道你見過他?”</br> 老十:“……”</br> 完蛋,一不小心說漏嘴了。</br> “母,全洪荒都說我們的父是謫仙下凡,他當(dāng)然是個(gè)美人了。”</br> 少年的眼睛瞟了眼左上方。</br> 琳瑯沒仔細(xì)看,揮了揮手,“行,想要看熱鬧是吧,時(shí)辰到了叫我一聲。”</br> 少年露出笑容,“沒問題。”</br> 蒙混過關(guān)!</br> 到了十二月生辰那日,九顆小金球格外乖巧,整整齊齊排在扶桑樹下。老大是個(gè)倒霉的,他最愛搞事,但每次都錯(cuò)過搞事的機(jī)會,他惡狠狠瞪了興奮的弟弟們,滿臉郁悶當(dāng)值去了。琳瑯表示很欣慰,孩子大了,終于不用老娘駕車接送了。</br> 老二自告奮勇,化作三足金烏,載著母親和八個(gè)弟弟飛向月宮。</br> 統(tǒng)哥帶娃還是很有一套的,培養(yǎng)了十個(gè)太陽獨(dú)立自主的能力。</br> 就是,這窩崽子太愛惹事了點(diǎn)。</br> 這不,在琳瑯一不注意的時(shí)候,老五跟老六偷溜出去,撞破了十二月跟后羿的奸情。</br> 十二月被嚇得不輕,頭一個(gè)念頭就想塞住兄弟倆的嘴巴——這可是洪荒的十魔頭,但凡被他們兄弟知道的秘密,不出三日,全洪荒都知道了!母親常羲正為她招婿,她卻在私底下跟一個(gè)凡人廝混,傳出去她就完了!</br> 十二月念頭一轉(zhuǎn),想起了后羿射日的傳說,一下子路就走窄了。</br> 她叉著腰,恐嚇兄弟倆,“我警告你們啊,你們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小心我們對你們不客氣!”</br> 老五隱晦看了眼后羿。</br> 肉身凡胎,竟有如此至盛運(yùn)道,怕是不好對付。</br> 但他們太陽族也不是任人欺負(fù)的。</br> 哥哥將弟弟擋在身后,吊兒郎當(dāng),挑著眉笑,“十二月,你要對我哥倆如何不客氣?”</br> 十二月推出后羿,驕傲道,“我男人力大無窮,精通箭術(shù),你們膽敢泄露半個(gè)字,我就讓他把你們從天上一個(gè)個(gè)射下來!說到做到!”</br> 后羿刮著她的鼻子,“好好好,我聽你的,要是他們敢泄密,我就把他們射下來,給你消氣好吧?”</br> 十二月笑得無比嬌俏。</br> 兄弟倆的臉色不好看了。</br> 老五:“把、我、們、從、天、上、一、個(gè)、個(gè)、射、下、來?”</br> 老五:“你、們、確、定?”</br> 完了,哥哥要暴走了。</br> 別看他們十兄弟互相嫌棄,但真涉及到兄弟性命之事,每一個(gè)太陽都會暴怒。</br> 老六拼命抱住老五的腰,苦苦哀求。</br> “五哥!不行的!你放出真身的話,這小蟾蜍和凡人會被曬成肉干的!”</br> 第五太陽的金瞳燃燒著赤炎。</br> 這一刻,他仿佛觸摸到了宿命的血線。</br> 那種感覺是沒由來的,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在未來的命運(yùn)中,他們兄弟也許真的會被這個(gè)凡人從天上一個(gè)個(gè)射下來!</br> 他絕不容許此事發(fā)生。</br> 他要……殺了這個(gè)凡人!</br> 老六被熟悉的熱浪推了出去,他原地呆愣了一瞬,臉色大變。</br> “五哥!!!不要!!!”</br> 蒼藍(lán)色的月宮高懸起了一輪圓盤,熾烈的,光輝而不可逼視。</br> 洪荒神靈目瞪口呆。</br> ……雙日同現(xiàn)?</br> 怎么一個(gè)在蒙谷,一個(gè)卻在月宮?</br> “啊啊啊——”</br> 十二月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雪一樣的肌膚被炎靈灼傷,像脆弱的紙人,頃刻燃燒為灰燼。十二月一穿越過來,備受眾神寵愛,她又吃不得苦,修煉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連低階神都打不過,何況是有著洪荒魔頭之稱的第五太陽?</br> 在太陽的照耀下,十二月寸寸腐蝕,慘叫聲不絕于耳。</br> “住手!”</br> 后羿心痛難忍,取出了自己的弓箭,對準(zhǔn)了天上的太陽。</br> “讓她如此痛苦,你不該存在天上!”</br> 老六正想去搬救兵阻止此事,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挺身而出。</br> “五哥小心!!!”</br> “——嘭!”</br> 后羿的箭射中了第六太陽。</br> 金光碎裂,鮮血迸濺。</br> “老六!!!”</br> 第五太陽聲嘶力竭地呼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第六太陽光芒衰微,垂落在地。</br> 剎那間,金色炎日淪為血紅炎海。</br> 第五太陽漂浮在日輪中央,面無表情注視著他們,如同注視烈日下的焦土。</br> 十二月懵了。</br> 事情,好,好像鬧大了。</br> “快走!”</br> 十二月焦急推著后羿,“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會死的!”</br> “區(qū)區(qū)太陽,也想讓我死?”</br> 后羿冷笑,再度舉起了弓箭。</br> 箭矢宛如長虹,刺破蒼穹。</br> “啪。”</br> 它被一只蒼白如玉的手捏住了,當(dāng)場碎裂。</br> 對方的眼珠緩緩移到眼尾。</br> 清冷而淡薄。</br> 千鈞重壓鎮(zhèn)在后羿的胸口,他猝不及防噴了一口血。</br> 十二月被淋得滿頭都是。</br> “父!我要?dú)⒘怂∷錃⒘死狭 ?lt;/br> 第五太陽發(fā)出悲泣。</br> 青衣謫仙伸出手,啪的一下,直直劈在第五太陽的腦殼子上。</br> 趕來圍觀的眾神倒吸一口冷氣。</br> 這是何方神圣,竟敢劈太陽的腦袋?!</br> 上一次這樣做的家伙,好像還在湯谷掛著當(dāng)裝飾肉干呢!</br> 等等,他叫“父”?</br> 洪荒萬族中,有人的氏叫“父”嗎?</br> 眾神面面相覷。</br> 反正第五太陽的腦殼被這一拍,立馬拍回了人身。</br> 他抱著一個(gè)暗淡的圓盤子大哭特哭。</br> “老六!是五哥對不起你!五哥沒保護(hù)好你!你放心,五哥一定,咦?”</br> 圓盤子咕嚕滾動(dòng),從第五太陽的手心滾到了青衣謫仙的腳下。</br> “中了一支小箭而已,扒出來不就好了?”</br> 男人伸手,輕松移除了圓盤子的箭矢,順手傾倒了九天甘霖。</br> 圓盤子發(fā)出了舒服的感嘆,賴在男人身上不肯走了。</br> 老五摸了一把眼淚,笑著捶了圓盤一下,“好你個(gè)老六,竟敢欺騙五哥,你完了!”</br> 圓盤嗷嗷直叫,“五哥,輕點(diǎn),受著傷呢!”</br> “放屁,父都給你治好了!你修為還提升了!你因禍得福!”</br> 父涼涼睇了他們一眼。</br> “跟凡人動(dòng)手,你們出息了?”</br> “……”</br> “動(dòng)手也就算了,還被凡人傷到,丟臉不?”</br> “……”</br> “去蒙谷面壁思過三百年,反省一下你們?yōu)槭裁幢粚Ψ綘恐撸挟愖h嗎?”</br> “……沒有,父。”</br> 自知闖禍的臭小子們麻溜認(rèn)錯(cuò)。</br> 青衣男人揮動(dòng)衣袍,降下一片雨澤。</br> 人間損傷的莊稼奇異復(fù)生,而斷絕的河流也重新盈滿了綠波。</br> 老五跟老六心虛低頭。</br> 接著,青衣男人看向了十二月和后羿。</br> 他的雙眸透徹如冰,沒有一絲情緒,讓十二月無端膽寒。</br> 要是輕易放過他們,老五第一個(gè)就不甘心,大聲說道,“父,明明是他們有錯(cuò)在先,十二月與凡人廝混,被我們撞見也就罷了,這只小蛤/蟆竟還威脅我們,說他力大無窮,能把我們一個(gè)個(gè)射下來!”</br> 他們才不咽這口惡氣呢!</br> 第五太陽給氣的,連“蟾蜍”都不喊了,直接叫“蛤/蟆”。</br>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qiáng)。</br> 十二月輸人不輸陣,叉著腰回吼,“你們就是廢物啊,反正將來死光光,只剩一個(gè),還好意思叫我蛤/蟆!我就算是蛤/蟆,也活得比你們長!”</br> 全場鴉雀無聲。</br> 小小年紀(jì),心腸歹毒啊,竟然敢咒天帝的兒子!</br> 十二月后知后覺自己說了什么,她拼命想為自己解釋,從嘴里蹦出來的卻是,“你們有種就來打我啊!你們要是敢動(dòng)手,我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知道我父親是誰?那可是帝俊!怎么樣,怕了吧!”</br> 第五太陽不想跟她計(jì)較了。</br> 老五:“我真傻,真的,我竟然跟這種玩意兒生氣。”</br> 老六安慰道:“沒事,五哥,你傻不是第一天了,別太苛責(zé)自己。”經(jīng)此一事,他感受到了五哥對他的拳拳愛護(hù),手足之情更加牢不可破了呢!</br> 老五:“……”</br> 青衣謫仙淡淡垂眸,幽幽道,“我更傻,竟然生了你們這群兔崽子。”</br> 凈給老子惹事。</br> 老子還不得從另一個(gè)世界趕來給你們擦屁股,從而損失了千萬積分。</br> 兄弟倆手指頭撓著臉頰,如出一轍的傻笑,試圖蒙混過關(guān)。</br> “你生的?”</br> 一道女聲突兀響起。</br> 青衣謫仙悚然一驚。</br> 而兄弟倆對視一眼,糟糕,是母來了!</br> “老五,老六,給老娘抓住那個(gè)男人!”</br> 琳瑯從洪荒神魔中殺出重圍。</br> 她今天還非得揭穿這男人的廬山真面目不可!</br> “好的,母,沒問題!”</br> 兄弟倆滿口答應(yīng),卻使著眼色,讓系統(tǒng)快走。</br> 系統(tǒng)略略欣慰。</br> 總算沒白養(yǎng)這群小崽子。</br> 隨后,一前一后,兩個(gè)太陽夾擊了它。</br> 險(xiǎn)些被照瞎眼的系統(tǒng):“?”</br> 身后又是數(shù)聲暴喝。</br> “小五,小六,干得好,哥哥們這就來助你們一臂之力!”</br> 系統(tǒng):“?”</br> “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九哥,一定不要放跑父啊,想想我們還沒出生的小十一!”排行第十的太陽激動(dòng)喊到破音,好不容易等到父的真身出現(xiàn),現(xiàn)在不抓,更待何時(shí)?</br> 系統(tǒng):“?”</br> 這群小兔崽子是集體造反嗎!!!</br> 下一刻,琳瑯從后頭抱住它的細(xì)腰,呼吸溫?zé)帷?lt;/br> “美人,終于抓到你了。”</br> 系統(tǒng)僵硬著,不敢亂動(dòng)。</br> 完了完了完了它完了。</br> 老二笑瞇瞇在下面觀戰(zhàn)。</br> 哎呀,母心甚悅呢,看來小十一的出生是指日可待啊。</br> 系統(tǒng)被它的小兔崽子坑了一把,完全走不脫。</br> 它被迫留下來,在琳瑯面前扮演一個(gè)高冷寡語的琴仙,每天都在披馬甲與掉馬甲的生與死邊緣來回游走。</br> 系統(tǒng)仰天長嘯。</br> 一群可惡的小白眼狼兒啊啊啊啊啊!!!</br> “美人,如此星辰良夜,我們就寢吧。”</br> 琳瑯撫上它的胸膛。</br> 系統(tǒng)額頭冒出冷汗。</br>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它要被發(fā)現(xiàn)了!</br> 不不不,她發(fā)現(xiàn)不了的,這是它的第九重化身,她就算擁有天帝的推演法則,也推演不出的!</br> 系統(tǒng)強(qiáng)迫自己淡定,給自己套了個(gè)和尚的身份,“施主,請自重,貧僧已經(jīng)出家了。”</br> 琳瑯輕笑,“大師,您的頭發(fā)長得不錯(cuò)呢。”</br> 系統(tǒng)再度冒汗。</br> 她再度靠近,燭火下眉眼含情,“我們孩子都有了,你就不能還俗嗎?”</br> 系統(tǒng)猶豫了下,還是推開了她。</br> 隔日,湯谷召開了家庭會議,主題是“如何讓小十一盡早誕生”。</br> 扶桑母樹枝繁葉茂,掛滿了九個(gè)圓盤子,耀眼燦然。</br> 今天當(dāng)值的是老二。</br> 二哥哥走的時(shí)候滿臉遺憾,他一肚子壞主意都沒辦法施展了呢!</br> 此時(shí),個(gè)頭最大的金盤說,“母,我有個(gè)催魂的朋友,不如讓他來給父催魂吧!保準(zhǔn)他愛您愛到無法自拔!”</br> 個(gè)頭第三大的金盤正氣凜然,表示不贊同。</br> “我母可是洪荒第一美人天帝,還用得著催魂這等下作手段?”</br> 個(gè)頭最小的金盤晃悠著枝椏,“三哥啊,有些事要因人而異的,你不要太死板了嘛!”</br> 其余太陽六子也紛紛提供想法。</br> “不如來個(gè)英雄救美,讓父傾心相許!”</br> “還是做飯吧,抓住老男人的嘴,就是抓住他的心呀!”</br> “不不不,得要彈琴!父是琴仙,肯定更喜歡知己般互通心意的紅顏!”</br> “你們說得都太委婉了,要我說,就該干柴烈火,一鍋煮熟!”</br> 眾兄弟表情古怪。</br> 最后發(fā)言的是他們兄弟當(dāng)中最乖巧的老九,想不到啊,下手最狠的也是他!</br> 老九憨憨撓著臉,“怎么,這個(gè)辦法不行嗎?”</br> 老大搖頭,重重拍了他的肩膀,“老九,你出息了!跟大哥說說,怎么個(gè)一鍋煮熟法!”</br> 老九哦了一聲,“那還不簡單啊,我們找個(gè)有蓋的大鍋來,把父跟母都關(guān)在里面,然后呢,我們燒啊燒的,小十一就蹦出來了啊!”</br> 眾兄弟:“……”</br> 琳瑯:“……”</br> 這是哪位不靠譜的神仙亂忽悠孩子的?</br> 兄弟們一致決定要為老九出頭,痛扁那個(gè)亂說話的家伙。</br> 他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琳瑯原地扶額。</br> 臭小子,家庭會議嚴(yán)重偏離主題了啊!</br> 她只能自己上了。</br> 琳瑯越過碧海,跑到了道場界碑,跟鴻鈞老祖打了一架。</br> 片刻,她又重返湯谷。</br> “……是血?誰受傷了?”</br> 系統(tǒng)的九重化身淡化了它與宿主的聯(lián)系,因此聞到血味之時(shí),它還思索了片刻。</br> “不對!”</br> 它臉色一變,瞬移到了扶桑樹。</br> 母樹失去了往日的生機(jī),變得暗淡無光,琳瑯掛在樹枝上,黑發(fā)從樹冠迤邐垂下,蒼白的面容若隱若現(xiàn)。</br> “你怎么了?這,這是始祖之炁?”統(tǒng)哥離奇憤怒,“是鴻鈞傷的你?”</br> 琳瑯捂著胸口,氣若游絲,“……疼。”</br> 統(tǒng)哥慌忙哄她,“很快就不疼了。”</br> 它指尖輕點(diǎn),綻放清光。</br> 琳瑯的神色愈發(fā)痛苦。</br> “怎,怎么回事?”</br> 系統(tǒng)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治療無效的情況,它咬了咬牙,解開了她的沾血法衣。有的時(shí)候法衣過于護(hù)主,也會抵消外界的力量。</br> 然而——</br> 她的心口毫無傷口。</br> 統(tǒng)哥愣了愣。</br> 她奔赴而來。</br> 如夢如影如露如電如三千世界如一切萬物。</br> 吻上了它緊閉的唇。</br> 禁忌解封。</br> 眼前散開了絲線般的細(xì)發(fā),香氣經(jīng)久不散。</br> 他們從扶桑樹冠一路墜落。</br> 它慌亂想要抓住什么,纏繞的卻是她的紅色發(fā)帶,一拽之下,黑發(fā)徹底散開,鋪陳滿身。</br> 她低笑了聲。</br> 溫?zé)岬氖种刚谧×怂难邸?lt;/br> 每一粒微塵被日光照耀著,像是一場長久的、刻骨的涅槃。</br> 它為難咬著唇肉,無措又生澀地回應(yīng)她,像在雪域里開花,在佛門里撕毀度牒,亦在荒漠里當(dāng)降雨的神靈。</br> 荒唐過后,琳瑯難得良心發(fā)現(xiàn)。</br> 她找到在外頭干架的臭小子,“你們是不是認(rèn)錯(cuò)爹了?”</br> 小崽子們滿臉疑惑。</br> “母,你在說什么啊?”</br> 琳瑯?biāo)餍蕴拱祝拔腋矊嬃耍廊撕孟袷浅醮危莻€(gè)生手。”</br> 老三嚴(yán)肅道,“父跟您一夜風(fēng)流后,也是初次生下我們啊,他又不濫情,這有什么好奇怪的?”</br> 琳瑯:“……你說什么?”</br> 小太陽們用一臉“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盯她。</br> 琳瑯:“……”</br> 她只想說統(tǒng)哥牛逼,還逼著人家生小太陽。</br> 琳瑯決定對清冷美人好一點(diǎn),夜夜笙歌什么的。</br> 但是——</br> 誰能告訴她,為什么這次是她馱著小太陽?</br> 琳瑯又一次懷疑人生。</br> “說好的是他生呢,你們是皮癢了騙老娘吧?”</br> 除了老八不在,其余太陽都寸步不離守著琳瑯。</br> 老四安慰道,“母,父都生了十個(gè),您就生一個(gè),您不虧的。”</br> 琳瑯心道,不,我巨虧好嗎,統(tǒng)哥回來會把我弄死的!</br> 但直到小十一出生,琳瑯不僅沒有等到“憤怒的統(tǒng)哥”,還等到了小十一的周歲宴。</br> 洪荒神魔在湯谷觀禮,笑容比哭還難看。</br> 夭壽,十個(gè)太陽已經(jīng)整得他們神志不清了,他們好不容易熬過他們寸草不生的幼年,現(xiàn)在又來第十一個(gè),他們一把老骨頭還活不活啦!</br> “抓周啦!咱們小十一抓周啦!”</br> “咯咯!抓抓!”</br> 老十將小十一頂在自己的腦殼上,快活地跑到扶桑樹下。</br> 身后一群哥哥們大驚失色。</br> “老十!別跑了!小十一要被你顛著了!”</br> “小十一!哎喲,哥哥的心肝,小心點(diǎn),別掉下去了!”</br> 扶桑樹掛滿了各類物品,有經(jīng)書、華章、寶印、玉冊、旌旗等,全是洪荒絕跡至寶,看得神魔無比眼紅,后者甚至在想,要不要去自薦枕席嫁給天帝算了,到時(shí)候什么好東西撈不著啊?他們這念頭剛升起,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如芒在背。</br> 那傳說中的琴仙,面容潔白,身姿清峻,一襲佛青色衣袍顯得慈悲佛性。</br> 然而絕美笑容中充滿著友好的殺氣。</br> 洪荒神魔頭皮發(fā)麻。</br> “瞳,你說小十一會抓什么呢?”</br> 琳瑯沒骨頭似趴在丈夫的肩頭。</br> 統(tǒng)哥收斂殺氣,略微轉(zhuǎn)臉,指尖替她理了理碎散的鬢發(fā)。</br> “不知道,隨他喜歡吧。”</br> 是的,它不知道。</br> 小十一畢竟不是可以精細(xì)推算的子程序,他超越規(guī)則,亦不在任何算法里。</br> 它雖是號稱“無所不知”的系統(tǒng),但寰宇浩蕩,它不知道的隱秘仍然存在。</br> 正如我們,原本是不該相交的兩條線。</br> 你是公主是王后是九國春色是話本畫帛里經(jīng)久纏綿的紅顏薄命傳說。</br> 而我卻是數(shù)據(jù)是算法是編程模式是博弈規(guī)則里精于創(chuàng)造的半神體結(jié)構(gòu)。</br> 但有一日,你訪問了我的核心。</br> 我同意了,并撤離了防火墻。</br> 此后男婚女嫁生兒育女成了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更在方生方死的洪荒里長相廝守。</br> 這段感情荒誕離奇,后來的傳聞?dòng)謺绾蚊枥L我們?</br> 我不知道。</br> 唯愿——</br> 千萬年,億萬年,殊途同歸,清平永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