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瞇著眼看向面前美麗的、蔚藍色的建筑。</br> 旁邊一陣嘈雜。</br> “這次的千年祭有點不一樣啊?”</br> “是啊,畫風居然如此清新。”</br> “還是小心為上,我總覺得時空總部沒安好心。”</br> “這次的狗策劃是誰啊?希望他不要給我爆頭的機會!”</br> “兄弟,帶我一個,老子早就看狗策劃不順眼了!上次的千年祭差點沒把我送走!”</br> 任務者們討論得熱火朝天。</br> 他們當中有第二次、第三次參加千年祭的狠人,盡管他們在任務里所向披靡,但在千年祭里,無不是被坑得極其凄慘,期間他們面對的不僅是同為任務者的玩家,還有格外兇殘的NPC,你永遠都不知道,上一秒對你笑臉盈盈的家伙,下一秒會不會把你捅得腸穿肚爛。</br> 而第一次參加千年祭的新人惴惴不安。</br> 這不就是個吃好喝好的年終慶典嗎,怎么說得跟地獄似的?</br> 【千年祭】是時空總部的特色,每一千年舉行一次,美曰其名是犒賞任務者們,實則是猛薅羊毛。</br> 怎么說的呢?</br> 【千年祭】到處是陷阱,而任務者想要脫身難上加難,要么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要么就是借助系統商城的工具,好幾圈逃命下來,積分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br> 上次有個倒霉鬼,被吸血女伯爵纏上,積分輸了個精光才堪堪保住小命。</br> 當然了,風險與機遇并存,【千年祭】每一個關卡都備有大量的“禮物”,全是系統商城里的“絕版”,可遇不可求。</br> 在龐大利益的誘惑之下,任務者們擠破頭報名這項活動。</br> 此時他們就站在一座建筑物的門口,等待著任務開放,然后沖進去干飯。</br> 琳瑯跟君晚的旁邊同樣站滿了親友團,一溜的“大佬求帶飛”。</br> “姐,這次千年祭是什么內容,你真的沒印象嗎?”</br> 一個娃娃臉的少年不甘心地追問,上次他被坑得極慘,就算這一次做了充足準備,心里依然感到不安。</br> 君晚聳了聳肩膀,“策劃者是不得參與千年祭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br> 君晚本來是策劃組之一的成員,后來她想想,難得休假,就當跟小妖精約會了。而琳瑯靠著君晚的肩膀,拋了個媚眼,“要是你今晚跟我們一起玩的話,或許會有小驚喜哦。”</br> 這語氣曖昧得令人浮想聯翩,娃娃臉頓時紅了耳朵。</br> 君晚沒好氣擰了琳瑯胳膊一下。</br> “你給我安分點。”</br> “好吧。”</br> 琳瑯表示自己還是很聽話的。</br> “滴!”</br> 天幕中浮現了一個大型數據面板,眾人清晰看見了上面的文字。</br> 與此同時,他們隨身攜帶的“慶典日記”自動翻開了第一頁。</br> 【海洋館的夏日約會】</br> 【甜蜜指數:★★★】</br> 【驚悚指數:★★】</br> 【任務背景:今天是星期天晚上,也是世紀海洋館落成的第一天,工作繁忙的你答應了男友的請求,要跟他同游海洋館。親愛的女朋友,記得換上可愛清涼的裙子,給男友一個難忘的夏日約會吧!不然,沒有收到禮物的你,是走不出海洋館的哦!】</br> 任務剛剛投放,在場男同胞就爆了個粗口。</br> “這什么意思?歧視單身狗呢?”</br> “臥槽,什么叫做可愛清涼的裙子,老子是男的啊啊啊!”</br> “呵呵,狗策劃你完了,祭天吧!”</br> “哥,別嚎了,這換裝還有時間限制呢,趕緊找衣服吧!”</br> 琳瑯的視線落到倒計時上。</br> 【友情提示,你的男友情緒好像有點不對,請在30分鐘內換好裙子在海洋館內跟他匯合吧!如果遲到,也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br> 結合“驚悚”、“恐怖”等等字眼,琳瑯猜測這次的千年祭很有可能是個“鬼屋連環慶典”。</br> 就是不知道她會遇上什么“鬼”了。</br> 琳瑯跟君晚帶領這親友團,浩浩蕩蕩闖入一家服裝店,各自換好衣服,期間混合著直男的慘痛哀嚎。</br> 君晚是第一個出去的,隨后輪到琳瑯。</br> 她挑了下眉。</br> 因為琳瑯穿得是薄毛衣和長靴,還圍著一條奶茶色羊絨圍巾,整個人顯得溫暖甜蜜。</br> 眾人都驚呆了,“姐,你是不是搞錯了,人家要的是清涼可愛的裙子啊!”</br> 君晚更夸張,她直接穿了一套深黑潛水服!</br> 大家看她倆都不按套路出牌,心里沒底,嚇得趕緊換了一套,店里面的潛水服瞬間被哄搶而光。于是其他人嘴角抽搐,看著一群“潛水專業人員”進入海洋館,其中還夾著琳瑯這個人畜無害的。</br> 海洋館內分為五個場館,有海豚館、鯊魚館、白鯉館、珊瑚館、海洋劇院。</br> 出口和入口則是一條海底隧道,游動著各類生物。</br> 琳瑯就是在這樣幽藍的、美麗的景色下,找到了她今天要約會的“男友”。</br> 那個男孩看上去才二十歲出頭,斜斜掛著一個黑色背包,衛衣,牛仔褲,白球鞋,如同一束干凈明朗的陽光。好幾個任務者上去搭訕,他笑著搖了搖頭,還比了個姿勢。任務者一看,主線沒有觸發,她們只好遺憾走了。</br> 一雙手捂住了男孩的眼。</br> 他身體微僵。</br> “猜猜我是誰?”</br> 男孩嘴角微勾,“女朋友。”他頓了頓,表達清晰,“我謝珧華的女朋友。”</br> 琳瑯放下了手。</br>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笑著撫了撫她的臉頰,“怎么穿的這么多?”</br> 琳瑯說,“有點冷呢。”</br> 謝珧華意有所指,“的確,這個地方濕氣重,是要多穿點。”</br> 然后他們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情侶,牽著手去逛海洋館,從海豚館逛到鯊魚館。</br> 琳瑯耳邊聽見時鐘的聲音。</br> “5、4、3、2、1!”</br> “滴!30分鐘倒計時結束!”</br> “很遺憾,還有37名‘女孩’沒有找到你們的男朋友!這可怎么辦呢,你們男朋友耐心用盡了,并決定給你們來個小懲罰!”</br> 小懲罰?什么小懲罰?</br> 很快琳瑯就見識到了海洋館的血腥恐怖一面。</br> 幾乎就在同時,她不遠處的男生低喃著,“我這么愛你,你怎么可以遲到呢?不可饒恕……”</br> 隨后琳瑯看見他從背包里拿出一柄尖刀,沖著某個方向奔跑。</br> 周圍的任務者被嚇了一跳,有的試圖阻止,結果任務面板來了一句“附近隱隱傳來情侶爭吵的聲音,此時的你挽著男友的胳膊,并不關心這些與你無關的事情”、“你的男友眉頭緊鎖,與平日大為不同,你正在尋找他生氣的原因”、“他到底怎么了?你越來越感到不安,并覺得會發生什么”等等隱晦警告。</br> 任務者被說得心虛,只好淡定約會,視而不見。</br> 尖叫聲響徹鯊魚館。</br> “臥槽臥槽這NPC瘋了!”</br> “天啊誰來幫一把啊!”</br> 琳瑯則是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br> “噗通!”</br> 一個NPC男友將“女友”冷漠推進鯊魚池,約會現場成兇案現場。</br> “真美啊。”</br> 謝珧華著迷看著池水內暈開的血跡,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從背包里取出一束鮮紅特殊的花。</br> 是彼岸花。</br> “送你的,喜歡嗎?”</br> 琳瑯則是借著海洋館里的藍光,看到了他背包里一疊的“尋人啟事”。</br> 琳瑯若有所思。</br> 看來她先一步脫離任務世界,男配謝珧華對她的怨氣很大,以為她“失蹤”了。</br> 而在“尋人啟事”紙張的旁邊,她同樣看到了一把水果刀。</br> 更雪上加霜的是,越過男配謝珧華的肩膀,琳瑯看到了一個身穿深黑色西裝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遮掩了一頭饑腸轆轆的兇獸。</br> 復仇男主陳愿。</br> 琳瑯明白了,這次的千年祭是一個大型翻車修羅場,她在任務世界里招惹的、辜負的家伙來“復仇”了!</br> 什么“甜蜜約會”,這根本就是“限時存活任務”!</br> 琳瑯揚起嘴角,“謝謝,我很喜歡。”</br> 也許是心情激動,她捂住嘴猛咳幾聲。</br> “喜歡就好。”</br> 謝珧華亦是溫柔注視著她。</br> 沒有人知道,平靜的表象下藏著洶涌的恨意。</br> 她去監獄探望了那個男人之后,緊接著不知所蹤。</br> 她只給他留下了一封簡短的信息——</br> 阿華,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愛的還是傅熙,所以,我決定一個人離開,不要來找我。戒指放在臥室的抽屜里,把它送給你最珍愛的姑娘吧。</br> 最珍愛的姑娘?</br>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最喜歡的是誰嗎?憑什么她說來就來,誰走就走?</br> 謝珧華壓抑著自己尖銳痛楚。</br> 沒關系,沒關系,很快,她就要永遠屬于自己了,她再也逃不掉了。</br> “噠噠噠——”</br> 皮鞋聲音響起。</br> “我找了你很久,你怎么在這?”</br> 陳愿眼皮很薄,垂眼看人透著一冷意。</br> 琳瑯心思微動,海洋館為她準備的“第二位男友”?</br> 看來千年祭的狗策劃是真的不想做人了。</br> 謝珧華竟然沒有表現出敵意,笑容純凈,“陳哥,地方這么大,一起逛吧!”</br> 于是他們一左一右走在琳瑯身邊。</br> “我沒看錯吧,那位姐怎么有兩個‘男友’啊?牛逼!”</br> 任務者佩服得五體投地,單是一個神經病“男友”,就快把她們折磨得要瘋了!</br> 他們兩個有意無意領著琳瑯去“海洋劇院”,那里面場景血腥一百倍,已有任務者干嘔起來,卻被NPC男友摁著,強行看完全場。</br> 金龍奄奄一息趴在池邊,半邊身軀被異物啃噬,血腥斑駁,慘不忍睹。</br> 它原是一聲不吭地受著,結果它看見了琳瑯。</br> “昂——”</br> 它急促地發出龍吟,讓她逃離此地!</br> “嘶!”</br> 一個半身濕透的男人咬下龍肉,大片血霧彌漫,濺得他滿身發紅。</br> 金龍痛苦不已。</br> “陳哥,這條龍可真蠢。”謝珧華的眼睛呈現出異樣的光澤,“被人利用了,獻出自己,現在還癡心不改,想要出賣我們。”</br> 一次深夜噩夢,他從這家海洋館“醒來”。</br> 神秘人告訴他,在這里,他能見到想要見的人,而能不能把她永遠留在“噩夢場景”,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br> 噩夢場景?他的噩夢是海洋館嗎?</br> 謝珧華恍惚想起,她失蹤的前一天,他在海洋館求婚成功了。</br> 他還發現,被召喚到海洋館的人,不止他一個。</br> 這里怨氣深重,全是求而不得的執念。</br> 他遇見了三個跟琳瑯有關的人,妖鯉黎漾,金龍殷侍衣,以及和他同樣現代世界背景的陳愿。</br> 他們決定聯手,把琳瑯永遠留在這個深海噩夢場景中。但是,他們當中出了一個叛徒,那就是殷侍衣,他竟然想要通風報信,幸虧被妖鯉察覺,使出了替身,將他困在了海洋劇院里,切割血肉,削弱法力。</br> “黎漾。”</br> 陳愿把玩著琳瑯的手指,“別吃了,要工作了。”</br> 他的聲音很輕,旁邊的任務者硬生生打了個寒顫。</br> 黎漾?就是海洋劇院里的“殺戮訓練師”嗎?好像是很可怕的NPC啊!</br> 不等琳瑯反應,那個生吞龍肉的男人踏著血池出來,眼尾嵌著鱗片,微光閃爍。</br> 妖鯉黎漾。</br> 又一個狠角色。</br> “你們這么快把她帶來了?”</br> 對方伸手,冰涼的掌心摸上琳瑯的脖子,自言自語地說,“同樣是魔,為什么辜不負就行,我不行?人類口口聲聲說著公平,其實最不公平的就是他們。”</br> 那粘稠的、近乎實質的殺意纏裹著琳瑯。</br> 她仿佛聞不得這股魚腥味,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br> 謝珧華皺了下眉,她怎么總是咳嗽?感冒了嗎?</br> 妖鯉貼著她的耳朵,“琳瑯,你要習慣,習慣我的味道,日后我們還要時刻相伴的呢。”</br> 謝珧華推開了他,冰冷道,“黎哥,時間不多了。”</br> 妖鯉渾身泛著煞氣,眼珠子釘著謝珧華。</br> 兩方毫不相讓。</br> “這是鬧內訌了?”陳愿始終是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樣對誰更有益嗎?”</br> 兩人一妖的目光落到琳瑯身上。</br> 這個才是罪魁禍首。</br> “這里人多,去珊瑚館。”</br> 于是琳瑯在一眾同情的目光中,被他們挾持到了珊瑚館。</br> 里頭十分靜謐,珊瑚叢五彩斑斕,卻沒有一個游客欣賞。</br> 琳瑯明白了,這是為她清場呢。</br> 他們甚至還打造了一張特殊的“病床”,有機玻璃下沉睡著一叢又一叢的珊瑚,粉橘色的,紫灰色的,顏色夢幻,宛如鹿角縱橫交錯。謝珧華把琳瑯摁在玻璃上,陳愿則是壓在她的膝蓋,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br> 這是要“解剖”她?</br> 琳瑯眨了眨眼,還有些好奇看著妖鯉手中的工具。</br> 陳愿頓感怪異。</br> 她怎么一點都不害怕?好像對這些早就免疫。</br> 直到妖鯉掀開她的毛衣袖子,大家才發現奇怪之處——</br> 炎炎夏日,她穿的是初冬毛衣,怕冷極了。</br> 而掩藏的肌膚里,是密密麻麻的針口。</br> 三人俱是一愣。</br> “這……這是什么?”</br> 琳瑯笑了笑,“勛章呢。”</br> 謝珧華難忍怒火,“你為了他還自殘?傅熙就那么好?值得你這樣?”</br> 陳愿眸光冷淡。</br> 琳瑯搖頭,“不是因為他,只是我生了點病。”</br> 說話期間,她又咳嗽起來,手指緊緊揪著胸口衣領。</br> “病?什么病?!你怎么不告訴我?”</br> 僅是一點信息,男孩就控制不住他的理智。</br> “我怎么告訴你呀。”她就像是注視一個胡鬧的小男友,“你只是我的夢而已,難道你還能跑來我的世界找我嗎?”</br> 謝珧華一呆。</br> “……夢?”</br> 什么意思?</br> 他的世界,只是她做的一個夢嗎?</br> 琳瑯指著他們,“你,謝珧華,我的第一個美夢。”</br> 她又看向陳愿和黎漾,流露出局促無措的神情,“那個,你們在夢里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我實在不敢跟你們在一起,因為太難受了,每次想起你們做過的事,我的心臟就疼得厲害,無法呼吸……”</br> 她用力揪著毛衣,額頭冒出冷汗,呼吸突然急促起來。</br> “……琳瑯!”</br> “她,她怎么了?怎,怎么像是犯病了?”</br> 謝珧華握住她的手,表情慌亂。</br> 其余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臉色糟糕到了極點。</br> “明天,明天就要做手術了,我有點害怕……”她瞳孔逐漸渙散,“真好,夢里還能見你們一面,也許,也許你們只是一個夢,無論是,咳,美夢,噩夢,卻陪我走過最難過的時間,謝謝……我好像撐不住了,麻煩,麻煩你們告訴我家人,我……”</br> “醫生!醫生!”</br> 謝珧華崩潰尖叫。</br> “這里有沒有醫生啊!快救人啊!”</br> 他哭到岔氣。</br> 陳愿毫不遲疑撥打急救號碼。</br> 而琳瑯則是勾住了妖鯉的衣擺,“你真的好兇啊,又,又敏感,我,我都不敢靠近……”</br> “我的噩夢,別再那么兇啦……”</br> 黎漾怔怔看她。</br> 又好像回到了那個夏夜,一尾白鯉跳下了盤古大澤,在溪泉流螢處,邂逅了它的心上人。</br> “……送她出去,她需要蘇醒,更需要醫生和治療。”</br> 黎漾閉了閉眼,“對不起,我放棄復仇了。”</br> 他終歸,也想讓他的姑娘,遠離噩夢。</br> 哪怕是遠離他。</br> 黎漾突然做了一個讓大家意想不到的舉動,徒手剝了眼尾邊的一片白鱗,放到了琳瑯的掌心。</br> 陳愿早有所料,他俯下腰,捋了捋琳瑯濕透的頭發,“別怕,這只是夢。”他牽動嘴角,“一個鬼屋惡作劇而已。”</br> 三人找了一個推車,把琳瑯從珊瑚館推到出口的海底隧道。</br> 任務者們面面相覷。</br> 這是什么情況?他們試了那么多次都沒辦法靠近出口,這NPC怎么還能把人往外送?</br> 救護車就停在海洋館的門口。</br> 謝珧華緊緊抓住推車,手背浮起青筋,他明白的,這一下把她推出去,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他張了張嘴,嗓子干澀火燎地疼,他想要說些什么,又好像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當她不在時,全世界都褪成了黑白。</br> 陳愿抿著唇,不自覺摩挲著金絲眼鏡。</br> 他的金小姐啊,也曾是他的噩夢,她視他為戰利品,又在贏取他之后,毫不留戀離他而去。</br> 可是——</br> 他心甘情愿的。</br> 陳愿摘了自己手指上的對戒,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男士款,尺寸很大,幾乎要從她的手指脫下。</br> “我的金小姐,再見你很高興。”</br> 我很想你,但我已不會再告訴你。</br> 陳愿合攏琳瑯的手心,吻了吻她的額頭。</br> 謝珧華紅了眼,他使勁拽著自己的手指,也許是因為著急,他憋紅了臉都沒拽下來,戒指卡得發疼。</br> “該死的,快出來!”</br> 他咒罵著,終于將戒指扯了出來,那根手指也被邊緣磨出了血。</br> 謝珧華渾不在意,深吸一口氣,將戒指套在琳瑯另一個手掌的無名指上。</br> “……我愿意。”</br> 記憶里那個女孩笑著說。</br>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場景,游客正在起哄,而她低著頭看單膝跪地的他。他還清晰地記得,她當時扎了馬尾,臉龐被玻璃的光映得虛幻美麗,那一日的約會天氣有點冷,她穿的還是雪白的毛衣,袖子很長,遮住了手,害得他總是錯失了牽手的時機。</br> 她是他的初戀啊。</br> 在他懵懵懂懂的時候,他就不自覺記住了她的生理期,穿37號高跟鞋,腰圍是一尺七。她鐘情甜食,卻不愛清晨的咖啡。她有些小習慣總是格外秀氣,比如捏著湯匙的時候會翹起尾指,拭擦頭發也會先撥到一邊,然后溫溫柔柔地擦干。</br> 他還留著她涂了三分之一的豆沙色口紅。</br> 手機的合影被一遍又一遍地復制、打印、備份。</br> 他怕了忘了她。</br> 我……是你的第一個美夢嗎?</br> 真好。</br> 就這樣,他就滿足了。</br> 【海洋館的夏日約會】</br> 【主線任務:完成】</br> 【通關程度:完美】</br> 此時關于海洋館的所有結局都已解鎖。</br> 琳瑯第一眼就看了HE線,描述略微恐怖。</br> 【凌晨零點零一分,我們在世紀海洋館向她求了婚。最愛的初戀只有一個,我們卻有四個人,那么,親愛的,你告訴我,我們該如何更好地分享你?你也許應該在海洋劇院的龍腹里,或者躲在珊瑚礁捉迷藏,當我們與這棟深藍色的建筑融為一體,我們五個人再也不會分開】</br> 但是她打出了最幸運的BE線。</br> 【凌晨零點零一分,我們在世紀海洋館向她求了婚。最愛的初戀只有一個,我們卻有四個人,那么,親愛的,你告訴我,我們該如何更好地分享你?你看起來那么痛苦,我們僅能想到的,就是放手,像海洋一樣,保持孤獨克制的愛情,盡管它永遠也親吻不了地平線】</br> 【夏夜慶典結束了,謝謝你給我帶來一份難忘的驚喜,請別嫌棄我潮濕的禮物,它也許能給你帶來足夠的幸運】</br> 禮物嗎?</br> 兩枚戒指和一片白鯉鱗片?</br> 而當琳瑯攤開手心,白鯉鱗片里面藏了一片淡金色的龍鱗。</br> “這就是初戀嗎?”</br> 琳瑯將鱗片放在陽光底下。</br> 初戀像雛菊一樣青澀稚嫩,盡管恨她,可是他們所能想象的報復,卻是一個幼稚的惡作劇,就像是——你惹我生氣了,我要不理你了,我要不愛你了。</br> 可是只要你呼喚一聲。</br> 那個靦腆的、清秀的、襯衫里裝滿了陽光的少年,終會不顧一切向你跑來。</br> 他把你當成全世界,所以每次見你,心跳全是小鹿的蹤影。</br> 這樣的初戀男孩,怎么舍得殺你呢?</br> 如果可以,他永遠都不想當你的噩夢。</br> “謝謝,我的確做了一個甜蜜的美夢。”</br> 琳瑯笑著,輕吻了禮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