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手中的那一份表格，上面寫著種種需要準備的臺賬。我閉上眼睛想了想，復又睜開，看向薛凝問：“平時在月末的時候，補齊一年的臺賬要多久。”</br> “十五六個人，大概要半個月吧，而且這是簡單的補齊，里面還有很多東西不太符合規矩的。”薛凝說。</br> 十五六個人，半個月，才一年？</br> 這速度，明顯不行啊！</br> 如果我想一鳴驚人的話，為了保險和穩妥起見，最好要準備前五年的東西，就這速度，根本弄不出來啊！</br> “咱們樓里，現在能干活的犯人有多少？”我想了想，問道。</br> “去除醫院里面的病號，大概有十七八個吧，但是有很多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咱們科的情況也特殊，一部分人是為了單獨的獎分來的，這種人還能稍微干點活，但是另外一部分她們分也不要功也不要，單純是來這里混日子的，這樣的人想讓她們干活就難了。”薛凝蹙著眉說。</br> “唔...”我想了想，說：“這些，其實都不是問題...你忘了我上次弄出來的學籍檔案卡了。”</br> 薛凝挑了挑眉，疑惑的說：“你...你是想？”</br> “沒錯。”我點了點頭，自信的說：“既然電子版的檔案卡可以得到局領導的贊賞，那么其他臺賬的簡化版，應該也沒問題！”</br> “這個倒是可以。”薛凝的眉頭依然蹙著，猶疑的說：“可是，臺賬和檔案卡不一樣，里面有很多要求手寫的部分啊，就算都精簡成了簽字，一樣需要很多人來寫和整理。就指望那些出工不出力的人的話，估計...”</br>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我也聽出了她要表達的意思。</br> “沒事。”我微笑了起來：“我有辦法讓她們乖乖聽話。”</br> “她們可都是一群滾刀肉...以前在外面的時候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到里面來就更不用說了...”</br> 薛凝疑惑的看著我，對我表示懷疑。</br> 我瞟了她一眼，說：“你有看見我想做一件事情卻做不成的時候么？”</br> 薛凝撇了撇嘴，沒說什么。</br> 見她實在不信，我也不想在跟她浪費口舌，我對她說：“你幫我安排一下，除了病號還有不能干活的人，其他的，甭管是要分還是不要分的，都集合在一起，我要開個會。”</br> 薛凝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好。”</br> ……</br> 薛凝的辦事很有效率，中午吃完飯后，她就把犯人帶了回</br> 來。</br> 而我也趁中午的時間在網上下了點東西，所幸單位的網速還挺快，下起來東西跟飛一樣。</br> 教育科就是有這點特權，基層監區是不允許連外網的，可是教育科雖然在院里，卻因為是科室的原因，還能蹭蹭外網上。</br> 開會的地點選在三樓的一個小禮堂，這禮堂的面積不大不小，勉強能裝下一百人左右。</br> 我選在這里開會的原因，是因為這里面有個電視，還有一套音響，雖然長時間沒有人用，但是我剛才試了試，還能用，東西也挺新，應該剛買沒幾年。</br> 不一會兒，犯人就陸陸續續的進來，坐的整整齊齊。</br> 她們臉上的表情不一，有的繃得緊緊的，特別嚴肅，有的帶著無所謂的笑容。</br> 我的目光在她們的臉上掃了一圈，我的表情很溫和，這讓她們的情緒也慢慢的放松了下來。</br> 薛凝也坐在犯人里面，并沒有搞特殊化，看她坐在板凳上捧著小臉一本正經看著我的樣子，我還真有點想樂。</br>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含笑說：“大家都放松點，不要坐的這么正式，我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做一個小調研。”</br> 下面的犯人集體愣了神，估計薛凝通知她們的時候說是要開會，根本沒想到是什么調研。</br> “呵呵，關于調研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想問問...你們晚上回監舍的時候，一般都干什么啊？”</br> 我讓自己的笑容盡量放溫和，聲音也極輕。</br> 看了一圈，卻沒有一個發言的，我估計是前段時間連續打了好幾個犯人，嚇住她們了吧。</br> 眼睛轉了轉，我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健壯女犯。</br> 健壯女犯一看我盯著她，立刻慌了神，她無助的來回看了兩眼，臉也哭喪了起來。</br> “來，就你說吧。”我看著她命令。</br> 健壯女犯耷拉著臉，小聲囁嚅道：“我回去...就洗漱一下，然后看看弟子規，背背犯人行為規范...”</br> “停停停！”我皺起了眉，在她那一身在男人里面都能算壯碩的肌肉上瞄了瞄，呵斥道：“你？看書？說實話！”</br> 其他的犯人看到她被我訓斥，一個個不禁捂嘴輕笑起來。</br> 健壯女犯身子顫了顫，來回看了看，有點懊惱的說：“蘇隊，我...我回去就洗漱一下，看看電視...然后就睡了...”</br> 看我的目光閃了閃，她趕忙解釋說：“電視是監區里面統一讓看的，可不是我自己偷著看啊！”</br> “呵呵。”我輕笑一聲，說：“我也沒說你什么啊，我問你，你們晚上都看什么節目啊。”</br> 健壯女犯臊眉耷眼的說：“我本來是想看《一代梟雄》，但是她們都要看什么《妻子的XX》，我也只能跟著她們一起看了...”</br> 我心說看你這外形也是個適合看《一代梟雄》的。</br> “哦，是這樣啊。”我點了點頭，又問其他的人說：“那你們呢，也是跟她一樣么？”</br> 有了健壯女犯這個開頭，大家慢慢變得踴躍起來。</br> “對，我也是喜歡看電視劇，一天下來就等這兩集電視劇呢，就是時間總跟不上。”</br> “我本來是喜歡看看書的，但是也沒什么好看的，就只能看電視了。”</br> “我其實想看別的，但是總搶不上遙控器...”</br> “劇情總接不上，實在太氣人了。”</br> 我聽著她們的話，嘴角慢慢的勾了起來。</br> 拿出我的優盤，我來到墻上掛著的電視旁，插了進去，隨后打開了電視機，用遙控器選擇了優盤里的文件，播放了起來。</br> 畫面剛一出現，下面的犯人頓時沸騰了起來！</br> “臥槽，這不是昨天晚上的那集《妻子的XX》么！我正好沒看見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