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行政樓,我先去了警衛隊。</br> 按時間來算,我已經在這里工作了幾個月,跟我在四監區當指導員的時候差不多,可我對這里的熟悉程度和感情,卻遠遠比不上四監區。</br> 歸根結底,還是時間問題。</br> 在四監區建豬場那會兒,是我最拼的時候,我為了爭口氣,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泡在里面,每天想的都是應該怎么把工作做好。</br> 而到了警衛隊,每天八小時工作時間,就算我人在監獄,能待滿一半的時間就算好的了。</br> 自從呂大被我設局坑進去了之后,她就完全被我拿捏在了手心里面,有警衛隊一把手的配合,我的日子當然是想怎么過就怎么過。</br> 不光是領導,對下面的人我也算的上大方,有鹵肉那邊的生意支持,我也經常會要點福利給大家發一下,下面的人平時對我也算是敬畏。</br>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估計馬上就離開這里了,雖然對這里沒什么感情,可是走之前的一切該做的工作,也還是要做的。</br> 最起碼,我得把分內的事情做好。</br> 還沒走到警衛隊的門口,我就看到了門前堆的密密麻麻的人流。</br>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應該是接見日。</br> 馬上就要清明節了,這種小節日,來探監的人也是最多的。</br> 跟往常的接見日比起來,今天的人流最起碼多了三分之一。</br> 來接見的人們什么樣的都有,有一身名牌奢侈品的,也有衣服帶補丁的,有開著豪車來的,也有連車費都出不起長途跋涉來的。</br> 一個犯人蹲在監獄里面,連累的是一家人。</br> 看到穿著制服的我走過來,人群立刻自動讓出了一條路,我目不斜視的從中間走過,對于周圍略顯怪異的目光視而不見。</br> 這些人肯定都在驚訝,女監里面的男獄警的確比較罕見。</br> 我穿過擁擠的人群,開門進屋。</br> 剛一進門,我登時就怔了怔。</br> 在門口崗亭那里,竟然空無一人!</br> 平常接見日的時候,這里肯定會有人值班的,對每一個接見的人都要進行登記,這是監獄訂下來的規矩。</br> 以前或許還有人不遵守,但是自打我上任以來,我定期都會檢查臺賬,探監人員登記簿是警衛隊最重要的臺賬之一,是重點檢查的目標,所以底下的人也沒人敢偷懶或者偽造,對于每一個探監的人都會認真的登記。</br> 可是...此時此刻,這里竟然沒有人!</br> 我不由皺了皺眉,這是怎么回事?</br> 難道因為我出去了一段時間,底下的人偷懶?</br> 可是我之前也經常出門,那時候人們也都是兢兢業業,沒有敢偷奸耍滑的啊。</br> 在周圍環視了一圈,我看向了值班室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他長的憨厚老實,發現我看他的時候,臉上登時露出幾分誠惶誠恐的表情,還不自覺的露出訕笑的表情。</br> 我向他手上看了一眼,又看向他褲腰的位置,嘴角微翹,心下了然。</br> “過來。”</br> 我沖他招了招手。</br> “額。”他臉上登時露出了幾分慌張。</br> “讓你過來就過來,趕緊的。”</br> 我臉色一板,聲音也帶上了些許威嚴。</br> 這哥們兒吃我這一嚇,頓時更慌了,他忙不迭的湊過來,賠著笑說:“警官...您找我什么事兒啊,我老老實實的,可什么都沒干啊!”</br> 我嘴角抖了抖,心說這小子心理素質還真不咋地。</br> 剛才看他不自覺來回掃動的眼神,我就有點猜測,再加上他的手還有腰畔露出的那一截工具,我就已經確定了這小子的身份,他肯定是個扒手,就是那種街邊上那種常見的貨。</br> 用一個帶我的老干警的話說,就是這種人,臉上都“掛相”。</br> “瞅你那熊樣。”我橫了他一眼,露出幾分不耐煩的表情說:“我也沒說你干什么了啊。”</br> “嘿嘿。”他搓著手訕笑,小心翼翼的偷眼看我。</br> “放心吧,這里是監獄,又不是派出所,再說就算是派出所,你也不用這么怕吧,你應該挺有經驗的啊。”</br> 聽了我的話,他的臉色登時有點僵硬,露出想要分辨卻不知從何說起的表情。</br> 我說的都是事實,現在小偷想要定罪的條件實在是太苛刻,首先需要現場抓住,人贓并獲。其次是贓物的金額,要達到夠起刑的標準。再一個就是要受害人出面,跟民警回去做筆錄,證明財產受到了損失。</br> 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只要有一條標準達不到,就不能起訴小偷。</br> 我之前實習的時候也抓過不少慣偷,每次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上刑,要不就是金額不夠,要么就是受害人不配合。</br> 每次遇到這樣的人,我們一般都是狠狠的收拾一頓,再拘一段時間也就放了。</br> “警...警官...我...”這哥們兒哆哆嗦嗦的,被嚇得夠嗆。</br> “來這里是看誰啊?”</br> 我隨口說著家常話,緩解他的緊張。</br> “來看我婆娘。”</br> “什么罪,判了幾年啊?”</br> “盜...盜竊,三年半。”</br> 這小子老老實實的說。</br> “嗯。”我點了點頭,說:“三年半也不長,表現好差不多還能減一次。”</br> “是是。”他不住的點著頭。</br> “你來這會兒,有沒有看見這里面有人啊?”</br> 我眼睛瞇了瞇,終于問到了正戲!</br> “啊?”他抬頭看我,愣怔了片刻,才開口說:“有...有的,剛才還有一個女警官在里面呢。”</br> “哦?”我眉頭輕挑:“她現在去哪兒了?”</br> “去后面了”他指著另一旁的過道說。</br> “干嘛去了?”我有點好奇,那邊是平常用來堆雜物的地方,平時根本沒人去。</br> 慣偷兒囁嚅著不說話。</br> “說!”我眼睛一瞪,煞氣十足。</br> 慣偷兒身子一抖,畏懼的看了我一眼,接著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那個...剛才有個老頭兒,看著挺可憐的,她過來想要探監,那警官說他不滿足條件...后來兩個人又說了什么...之后就一起去那邊了...”</br> 我的眉毛頓時擰了起來!</br> 不滿足條件?我看就是要錢吧!</br>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