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br> 5月22日。</br> CUBA一級聯賽全國賽正式開始。</br> 除了南大之外,C組剩下的三所學校分別是今年位列東北第三的K大、東南第五的Q大以及西北第七的U大。</br> 其中就屬K大實力最強。</br> 南大今天小組賽第一場的對手就是K大。</br> 比賽時間在下午三點半。</br> 姜晚說了沒空看他們的比賽，也不知道最后為什么花了大半天趕完了一天的工作，沒到三點半就從PC端進入了直播鏈接。</br> 她之前只看過CBA直播,這還是第一次看CUBA的線上直播。</br> 這場比賽算是K大主場，點擊直播鏈接，先進入的是K大的直播間。</br> 籃球比賽,一般是對抗性越強,觀眾越多。經過近幾年的改革和推廣，CUBA知名度已經遠勝從前，但觀眾仍然不算多，受眾大多是各校的學生。</br> K大雖不算弱隊，但畢竟小組賽第一場也不是什么重要比賽,直播間人數不多,即便解說正在號召觀眾,一旁的彈幕仍是刷得慢慢悠悠。</br> 姜晚沒多作停留，直接轉進了南大直播間。</br> 剛一進去，就差點兒被刷得飛快的彈幕晃花了眼。</br> 【啊啊啊啊啊】</br> 【終于又有比賽可以看了！！！】</br> 【嗚嗚嗚陳遇也太好看了吧】</br> 【我又可以了】</br> 【帥是真的,我一男的都覺得他帥】</br> 【陳遇今天會上首發嗎？】</br> 姜晚鼠標頓了頓。</br> 南大解說的聲音顯然也比隔壁Y大解說要興奮不少：“陳遇今天肯定發上首發啊，喲,首發名單出來了。”</br> 姜晚視線從彈幕上移開，屏幕上給出了南大的首發名單：陳遇、金波、孔紳、瞿海洋和史凱。</br> 鏡頭這時也給到了南大球隊席。</br> 一身白球衣的男生低垂著頭,在聽教練進行最后的賽前布置，鏡頭只照到了他挺拔的背影,和半張棱角分明的側臉。</br> 但姜晚發現,鏡頭一照到他,旁邊彈幕的速度好像又比剛才還快了不少。</br> 姜晚默了下,直接進了入最大屏。</br> 場上的鏡頭已經拉遠,她習慣了在現場看他們比賽，這會兒看著不大的電腦屏幕，只覺得場上的人都很小一個，不太是習慣。</br> 姜晚索性關了筆記本，打算回客廳換電視。</br> 等到她下了樓投好屏，就看到雙方已經進入到了跳球環節。</br> K大是典型的北方球隊，隊伍平均身高比南大高出來一大截，隊員實力也都不差，畢竟能在競爭最大的東北賽區殺進前三甲，K大也不可能是什么弱隊。</br> 如果南大這場外線投不開，估計也不會太好打。</br> “……K大拿到了本場比賽的第一波進攻球權。”南大解說的聲音從電視里傳出來。</br> 姜晚扯了個抱枕過來，目光盯著屏幕。</br> K大強點在身高，但速度一般，拿到球權后也沒打快攻，而是落陣地慢慢打內線。</br> 最后球傳到K大中鋒手上，K大中鋒仗著身高優勢強打史凱，拿到了本場比賽的第一次得分。</br> 雙方球權互換。</br> 估計K大賽前也對南大進行過研究，姜晚看到陳遇一帶球逼近三分線，K大就有兩名球員上來隨時準備夾擊。</br> 西南分區賽中，南大所有打得比較難受的比賽，對手基本都對陳遇采取了包夾等重點防守措施。</br> 包夾戰術的缺點顯而易見：賽場上每只隊伍人數都是固定的，使用多人去防守對方一人，對方其他球員就容易找到空位。</br> 但南大球隊默契程度不高，除陳遇之外，其他外線球員發揮極不穩定，這些毛病同樣也是眾所周知。</br> 有了這些毛病存在，包夾戰術這顯而易見的缺點好像就也變得無傷大雅。</br> 但南大是一只新球隊。</br> 新球隊也就意味著南大可供K大研究的比賽也就只有分區賽和去年的基層賽。</br> 而現在距離分區賽早已經過了一個多月。</br> 這一個多月姜晚都忙得不可交，但偶爾看相親相愛群的閑聊，也能得知除了偶爾合練戰術之外，陳遇基本沒再跟他們一起訓練。</br> 吳宆好像也沒并沒有要求他參加訓練的意思。</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遇只打這一屆CUBA，且乘風那邊的訓練條件又遠好于南大。</br> 但吳宆畢竟前國手出身，技戰術兩方面的素養都要遠好大部分CUBA球隊的教練，金波幾人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訓練與調/教，配合得倒是明顯比分區賽要默契了。</br> 場中，陷入夾擊圈的男生眼看著前方，做了一個像是要往內線突的動作，帶著球的手卻往右邊一揚，直接把球扔了出去。</br> “假突真傳！”南大解說激動喊道，“陳遇這個不看人傳球太漂亮了，球傳給了金波。”</br> K大大部分球員被陳遇吸引到了外線，K大分衛過來補防，金波借著瞿海洋的掩護突進內線，用一個上籃的假動作，直接騙過了K大兩個內線，然后趁機將球傳給了籃下的史凱。</br> 和打D大陳遇背傳給瞿海洋那次一樣，K大兩個內線也被晃起在半空中，完全來不及阻攔。</br> 史凱順利將球重重扣進籃筐。</br> ——類似這樣的團隊配合，前半節居然就接連出現了好幾次。</br> K大夾擊陳遇，他總能從各種刁鉆的角度傳出漂亮的球，南大外線是不穩定，但團隊能順利打出配合，也不會得不了分。</br> 不夾擊陳遇，三分線內外，陳遇完全來去自由，他今天手感還不是一般的好。</br> K大節奏迅速被打亂。</br> 這一亂，就一直亂到第一節打完。</br> 第一節結束，雙方比分落定在23:13，南大領先10分。</br> 次節開打后，K大終于調整好狀態，差不多打出了應有水準，但陳遇今天手感確實好，K大最終單節還是又輸了3分。</br> 南大帶著13分的優勢進入下半場</br> 第三節，K大兩個外線同時爆手感，連進了好幾記三分，終于把分差縮小。</br> 南大帶著7分的優勢進入了末節。</br> 這個分差完全算不上保險，分分鐘就可能會被追上。</br> 姜晚還以為末節會打得很膠著，可前半節雙方倒是打得有來有往，結果后半節K大輪換上來的替補居然接連出現好幾次失誤，讓南大趁勢打出好幾波防守反擊，重新又把分差擴大成了兩位數，成功奠定了勝局。</br> 最終南大以96：85的分數贏下了小組賽第一場。</br> 這場比賽打得比姜晚預想中要順利。</br> 可她一時也不知是該為他們高興，還是該為他們擔心。</br> C組剩下的Q大和U大實力都不如K大，要是剩下兩場南大也都贏下來的話，不出意外，1/8決賽肯定會提前碰上A大。</br> A大作為衛冕冠軍，已經往CBA輸送了不少人才，且都在CBA有不錯的表現。</br> 現在隊內主內基本都是經驗充足的大四、大五學生，其中至少有一半有準職業水準，剩下一半實力也遠勝于大部分學生球員。</br> 會比南大目前為止碰到的所有對手，包括D大在內，都還要難打得多。</br> 姜晚輕輕嘆了口氣，關掉了電視機。</br> 南大第二天的對手是U大，時間仍在下午。</br> 姜晚這天在南城有個會，等到會議結束，她才打開手機查了下比分。</br> U大分區賽排名西北第七，西北賽區競爭力度還不如西南，她倒是也不太擔心。</br> 方珞見她不收拾東西，反而先拿起了手機，腦袋湊過來，瞥見了“CUBA”這個關鍵詞：“你工作都結束多久了啊，還關心他們比賽情況呢，這是正在打，還是打完了啊？”</br> 搜索結果很快出來。</br> 南大101：70大勝U大。</br> 姜晚低頭看結果，隨口答她：“打完了。”</br> “打完了啊。”方珞一臉遺憾，“我還想看看學校球隊里是不是有什么小帥哥呢，讓讓我們阿晚這么惦記。”</br> 姜晚鎖了手機：“你不是早就說餓了嗎，怎么還不收拾東西。”</br> “藏著掖著，還轉移話題。”方珞瞇著眼看她，“難道還真有小帥哥？”</br> 姜晚低頭收東西：“我可不等你啊。”</br> “阿晚你變了。”方珞幽幽道，“你以前不這樣的。”</br> 姜晚失笑：“……”</br> 周一，南大下午打最后一場小組賽，對手是Q大。</br> 姜晚臨時幫客戶譯了個小急稿，等到打開電視的時候，雙方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第三節。</br> 比分是52：57。</br> 南大還落后了5分。</br> 姜晚稍稍一怔。</br> Q大排名東南第五，東南賽區競爭相對要弱于東北賽區，單從實力上來說，Q大應該是不如K大的。</br> 此刻正好是死球狀態，鏡頭對準著Q大的球隊席，姜晚就低頭打開了翟少寧他們那個五人小群。</br> 昨天前天是周末，這幾個小朋友都有在群里邊看比賽邊聊天，翟少寧還在群里艾特她，問她有沒有空看比賽。</br> 姜晚也說不出是出于什么心思，反正她以前肯定沒這么別扭糾結，等到比賽結束后，她才在群里隨便和他們聊了幾句別的話題。</br> 今天他們幾個都有課，也就課間休息的時候稍微就比賽聊了幾句。</br> 【翟少寧：Q大今天投瘋了啊】</br> 【小芋圓：他們昨天輸給K大了，今天要再輸給我們，大概就要排名C組第三了】</br> 【翟少寧：哦對，C組第三淘汰賽第二輪就得碰上B大】</br> 【翟少寧：Q大還是太老實了】</br> 【翟少寧：第一場打U大的時候，要是他們也學著K大上替補演戲，那就不用提前碰上B大了】</br> 【小芋圓：打U大上替補都不一定會輸[笑哭]】</br> 【小芋圓：而且也不是所有學校都愿意演的】</br> 場上比賽已經重新開始，姜晚鎖了手機，目光看向屏幕。</br> K大前天最后那幾個失誤確實有點離譜，但是前三節，或者說第四節的最后半節之前，K大都打得挺認真的，就算是真演了，也演得不算太明顯。</br> 而且南大這邊顯然完全沒這么多小心思，抓住了那幾個失誤，迅速拉開了比分。</br> K大教練后面就直接換下了那個替補。</br> 但正常情況下，教練都不會容許球員短時間內在場上犯太多錯誤的，尤其還是在最后這種關鍵時刻，別說是替補了，首發球員都是說換就換。</br> 走神間，Q大又進了個三分，比分拉開到8分。</br> 球權交換，今天還是穿著一身白球衣的男生立即在弧頂位置還了一記三加一，迅速把分差拉回到4分。</br> 姜晚又看了幾分鐘，終于明白翟少寧那句“Q大今天投瘋了啊”是什么意思。</br> 賽前她在兩個群里看他們聊過這次小組賽的所有對手。</br> Q大隊內目前沒有特別有名的隊員，內線也沒有什么身高體重特別占優的大個子，輪換球員也不多，但有那么點全民皆兵的意思，幾個主力都有一定的投籃能力，連中鋒都能拉出來投三分，雖然命中率比外線球員肯定要差一些。</br> 這其實也是吳宆想培養的方向，史凱和瞿海洋這一個月多月里也沒少練三分。</br> 不過時間還短，目前看不出多大成效。</br> 可能是想贏的欲望太強烈，Q大今天全隊都手感火熱，第三節后半節全隊命中率都快要逼近50%了，要不是陳遇命中率也高，齊博揚今天又爆手感，分差可能要比現在還大。</br> 到了末節，Q大手感終于稍微有所下降，南大趁機反超比分。</br> 但Q大仍沒有任何要放棄的意思，一直緊咬著比分，沒讓南大把分差拉得太大。</br> 比賽還剩不到兩分鐘，齊博揚防對方分衛的時候被裁判吹了犯規，至此五犯下場。</br> 南大今天其他球員手感都一般，齊博揚提前離場并不算一個好信號。</br> 果然，Q大趁機投進一個長兩分，一個三分，將原本拉開到8分的分差又縮回到3分。</br> 球權又轉回到南大，時間還剩1分10秒。</br> 雙方比分是107：104。</br> 陳遇剛一帶球到三分線附近，Q大的兩個球員就上來包夾，瞿海洋出來幫他擋拆，Q大分衛繞過瞿海洋想要再形成包夾之勢，陳遇同時后撤起跳——</br> “陳遇迎著對方的防守強投三分——”南大解說激動的聲音從電視機里面傳出來，“又還上了！”</br> 比分變成110：104。</br> 球權交換。</br> Q大小前鋒最后在底角跑出個空位，Q大控衛及時把球傳了過去。</br> “底角漏人了，U大小前鋒也是想要三分。”南大解說嘆了口氣，“也進了。”</br> 比分110：107。</br> 分差再次回到3分。</br> 時間還剩下37秒。</br> 姜晚抱著枕頭，也不知道該不該替他們著急。</br> 今天的上一場比賽就是K大對陣U大，結果是K大89:65贏了U大，如果南大這一場輸給Q大，那么南大、K大和Q大小組賽就都是兩勝一負，三隊積分相同的情況下會依據凈勝分來分名次，也就是說南大其實還有一點點概率能避免提早碰上A大。</br> 場上，球回到陳遇手上。</br> 這次Q大三人過來包夾，他沒能找到一個好的出手機會，把球傳給了金波。</br> 金波一出手，姜晚就看到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有點猶豫。</br> “金波猶豫了，這球明顯短了點，唉——”</br> 時間還剩17秒。</br> 但南大解說這次一口氣還沒嘆完，語氣忽然又重新變得激動：“金波自投自搶，他把籃板球拿下了！”</br> “……金波把球傳給了陳遇，陳遇三分線外后撤步起跳，還進！！！！！”</br> 姜晚看著屏幕。</br> 一身白球衣的男生投進個關鍵三分，卻還是那副冷淡淡的表情，一個慶祝動作都沒。</br> 場邊的球隊席的球員倒是都高高跳了起來，齊博揚更是拿著礦泉水瓶子在瘋狂揮舞。</br> 時間還剩10秒。</br> 比分是113：107，6分的分差。</br> 只要南大不出什么大失誤，基本上是勝負已定。</br> 但Q大仍沒放棄，Q大教練叫掉了最后一個暫停。</br> 回來后，Q大隊員倉促在底角跑出個機會，Q大小前鋒起跳，但孔紳回防也及時。</br> Q大前鋒球還沒投出去，就被孔紳一掌拍飛。</br> 橙紅色的球被史凱跳起撈到——</br> 然后終場哨及時響起。</br> 南大以113：107的比分贏下了小組賽最后一場比賽，也以3勝0負的成績拿下了C組第一。</br> 姜晚輕輕吐出口氣。</br> 不知怎么，結果定了的這一刻，她倒沒再像剛才那樣糾結擔憂，反而只覺得替他，替南大這群男孩子，也替學校感到驕傲自豪。</br> *</br> 小組賽過后，所有球隊休息一天。</br> 5月26日，淘汰賽正式開始。</br> 南大因為位列C組第一，第一場淘汰賽對陣的是H組第四。</br> H組第四名是T大，當時分區賽位列西南賽區第七，最后是在排位賽中淘汰了南理，才拿到了全國賽的門票。</br> T大和南大在分區賽中沒交過手，但T大能在競爭力度不大西南賽區都只排名第七，實力雖然算不太弱，但也絕說不上是什么強隊。</br> 南大這場比賽贏得毫無懸念。</br> 5月27日，姜晚和方珞一起飛往H市。</br> 她們這次還帶上了應芷，讓她過來提前學習和體驗一下。</br> 在H市機場坐上客戶派來的車，姜晚幾人在五點多到達了H市的逸星酒店。</br> 主辦方也早早給她們訂好了房間，下了車，三個人一起去辦入住。</br> 姜晚習慣和方珞一起住雙人標間，應芷是她們自己帶過來的，需要問問服務員能不能加床。</br> 酒店大堂這會兒正好沒有辦入住的客人，姜晚直接把身份證遞過去。</br> 前臺服務員接過證件，查驗過后，忽然抬頭一臉歉然望過來：“抱歉，因為系統出差錯，您這間房已經有人入住了，為表歉意，我們免費給您二位升級成總統套房，您看行嗎？”</br> 姜晚倏地一愣。</br> 方珞倒是先一臉驚訝地開口了：“你說的是你們頂樓那間十萬一晚的總統套房？確定沒說錯嗎？”</br> “對的。”服務員一臉微笑，“您看可以嗎？”</br> 姜晚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方珞已經頭一點，笑瞇瞇爽快應道：“當然可以，太可以了。”</br> 連帶應芷一起辦好入住后，總統套房的私人管家就過來送他們上樓，行李也有服務員專門幫忙送上去。</br> 姜晚有些心不在焉，管家一路都在介紹套房的配套服務，她半句也沒聽進去。</br> 到了門口，把行李放好，管家問：“需要我給您幾位介紹一下房間嗎？”</br> 方珞看姜晚神思不屬，擺擺手：“謝謝，我們想先休息一下。”</br> “好的。”管家指指門口一側，“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這邊的按鈕，我們二十四小時隨時為您服務。”</br> 管家帶上門出去。</br> 應芷早已經興奮地跑進了客廳：“晚姐、珞姐，你們快過來看，這邊還有歡迎入住的禮物，咦……我也有啊，有寫了我們名字的卡片，有果盤，還有花，但是——”</br> 她回過頭，看向也進了客廳的姜晚：“晚姐的花為什么和我們倆不一樣，她的花是玫瑰誒。”</br> 姜晚目光在那束粉白玫瑰上落了落，腳步稍稍一頓。</br> 方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什么情況啊？”</br> “我跟你們一塊兒進來的。”姜晚垂著眼，“我哪知道什么情況，可能就是隨便拿的吧。”</br> “也是。”方珞想了想，“樂遙就算要給你升房型，也不會送你玫瑰花啊。”</br> 姜晚：“……”</br> 她抿了抿唇，指指陽臺：“我先去打個電話啊。”</br> “給你爺爺打是吧。”方珞擺擺手，“去吧，我們阿芷先逛逛。”</br> H市這家逸星臨江，陽臺視野非常好。</br> 南城近幾日氣溫早已經直逼盛夏，這邊天氣倒是要好上不少，這會兒太陽接近落山，溫度不高，江風也輕柔。</br> 姜晚先給蔣銘打了個電話報平安。</br> 掛斷后，她猶豫下，還是給陳遇打了電話過去。</br> 酒店就算要升房型，也沒有直接從普通客房跳到總套的升法。</br> 再加上那束玫瑰也實在過于巧合了。</br> 電話響了好幾久才接通。</br> 那邊像是有推門的聲音，隨后陳遇低聲道：“你到了？”</br> 姜晚“嗯”了聲。</br> “你住哪間房？”陳遇問。</br> 姜晚默了下，反問他：“我住哪間你不知道嗎？”</br> “你住哪間我怎么會知道。”陳遇聲音聽著還挺平靜。</br> 不知怎么回事，他越這么說，姜晚反而越覺得可能和他有關：“那我把房間退了重訂啊。”</br> 男生安靜兩秒，淡聲道：“酒店客滿了。”</br> 姜晚好笑道：“你說客滿就客滿啊。”</br> 她說完又忽然想起他興許還真能說客滿就客滿。</br> “陳遇。”姜晚忍不住無奈地叫了他一聲。“這太貴了。”</br>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片刻，然后陳遇才重新開口：“你好久沒叫我名字了。”</br> 姜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