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br> 取了奶茶后,倆人上了樓，電影剛好開始檢票。</br> 這部電影口碑平平，觀影體驗倒不算太差。</br> bug雖然多,但節(jié)奏也非常快，信息量又多又密集，作為商業(yè)片來說,其實也還合格。</br> 電影就一個半小時,從影廳出來時，還沒到下午四點。</br> 見時間還算早，姜晚就偏頭問旁邊男生：“負一樓好像有個超市，我們是下去買點菜回去做飯，還是去其他地方逛逛？”</br> 陳遇：“要不要去逸星？”</br> 姜晚眨了眨眼。</br> “你之前不是對那個酸辣魚片有興趣嗎。”陳遇牽起她的手,“帶你去后廚看看,順便在那邊吃個晚飯？”</br> 前些天無聊的時候,姜晚試著做過一次那個酸辣魚片，明明用料差不多，味道上卻明顯差了不少。</br> 后來打電話的時候,就跟他提了一句。</br> 姜晚剛想說好，忽然又想起來：“你們家今天沒什么長輩去巡店吧？”</br> 陳遇：“我大姨二姨都在國外,鄭叔你上次見過了。”</br> 姜晚點點頭：“那走吧。”</br> 陳遇卻沒動。</br> 男生看著她，眉梢輕輕挑起：“有長輩巡店你就不去？”</br> 姜晚默了下,彎起眼：“那我得好好考慮下。”</br> 她連“他女朋友”這個身份都還在適應過程中，實在還沒做好這么快見他家人的心理準備。</br> 四點半到達逸星。</br> 和H市那家店一樣,這邊也有好幾個餐廳,姜晚常試菜的是33樓的中餐廳。</br> 離飯點還有一小段時間,后廚這會兒正在有條不紊地備菜。</br> 做酸湯魚片的那位楊師傅看著年約五十,長得白白胖胖的,很符合一部分人對廚師這個職業(yè)的想象，這會兒他手上沒活兒，大約是在等他們。</br> 楊師傅菜送出去不少，自己倒是第一次見這位小少爺本人。</br> 站他旁邊的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看上去年紀也差不多大。</br> 在楊師傅看來，這么年紀小小的兩個小孩忽然想來后廚看看，多半就是一時興起。</br> 結果這小姑娘一開口提問，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有點兒看走眼了。</br> 不說是行家，起碼也是用心研究過的。</br> 楊師傅收起了那點輕視之心，認真地給她講解起來。</br> 講解的過程中，楊師傅也并未藏私，一來是沖著這位小少爺?shù)拿孀樱砺铮瑥N藝這種東西，哪怕配方步驟都一模一樣，也不一定就能輕易做出相同的味道，他既然敢說，就不怕有人能搶得了他的飯碗。</br>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br> 除了高湯來不及現(xiàn)做之外，楊師傅把酸辣魚片其他的制作過程都給她示范了一遍。</br> 姜晚解了惑，想起平日遇上的其他疑問，也趁機一并跟他請教。</br> 兩個人，一個問，一個答，都還挺認真。</br> 也都沒太注意旁邊氣壓越來越低。</br> 直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來：“姐姐。”</br> “怎么了？”姜晚偏頭看他。</br> 陳遇：“五點多了，你不餓？”</br> 姜晚讓他這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半個多小時。</br> 她在影院喝了一大杯奶茶，這會兒倒是不餓，但這個時間點，廚房已經(jīng)非常忙碌了，其他人都腳步匆匆。</br> 已經(jīng)麻煩了別人這么久，她也不太好意思再打擾。</br> 跟楊師傅道完謝，姜晚跟他并肩往外走的時候，還在回想剛才聊天的內(nèi)容。</br> 冷不丁又聽旁邊男生開口：“聊得還挺開心？”</br> 姜晚回過神。</br> 她頓了頓，彎起眼睛：“是挺開心的。”</br> “哦。”陳遇面無表情點點頭，“那要不要再幫你要個聯(lián)系方式，方便以后繼續(xù)聊？”</br> 姜晚：“……？”</br> 她不由失笑：“楊師傅要是結婚不晚的話，孩子現(xiàn)在可能都比你還大了。”</br> “那又怎么樣，不還是個男的。”陳遇道。</br> “不怎么樣啊。”姜晚好笑地看著他，“楊師傅后面示范的那道雞肉你有興趣嗎？”</br> 陳遇唇線抿直：“沒興趣，你要喜歡，晚餐就再點一份。”</br> “真沒興趣啊？”姜晚歪著頭問他。</br> 陳遇：“沒有。”</br> “這樣啊。”姜晚跟著他慢慢往前走，“我還打算明天做給你吃呢，沒興趣就算了。”</br> 陳遇：“……”</br> *</br> 次日早上，姜晚睡到七點多就自然醒了。</br> 她迷迷糊糊摸過來手機，剛從飛機模式切回來，就彈出了條微信消息。</br> 【CY：早飯想吃什么？】</br> 消息發(fā)送時間是在七點整。</br> 姜晚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br> 昨晚在逸星吃完晚飯后，她和陳遇從酒店一路散步到了江邊，回到家才想起忘了買菜。</br> 發(fā)了兩秒呆，姜晚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br> 很快被接通。</br> “起來了？”男生在電話里低聲問她。</br> 姜晚“嗯”了聲，聽見他那邊似乎有點別的響動：“你不在家？”</br> “在乘風。”陳遇說。</br> “去訓練了？”姜晚眨了眨眼，“你就休息這兩天，怎么也不多睡會兒啊。”</br> “習慣了。”陳遇語氣隨意，答完又把話題拉回來，“早餐想吃什么？”</br> 姜晚下床穿了拖鞋：“你隨便給我?guī)c就行。”</br> 等她收拾好下去，陳遇已經(jīng)回來了。</br> 男生穿著純黑T和同色的球褲，頭發(fā)半干不濕，身上還隱隱有點清新好聞的沐浴露香味，大約是在那邊洗完澡過來的。</br> 桌上擺了一大堆東西。</br> 姜晚拉開椅子坐下：“怎么帶了這么多，你也沒吃？”</br> “吃了一點。”陳遇在她旁邊坐下，“休賽期只有二三隊在，胡師傅休假去了，早飯他徒弟做的。”</br> 姜晚夾了個蝦餃，咬了一口。</br> “味道還行啊。”說完，她又偏頭看他，“我等下要去買菜，你要不要再上去休息會兒？”</br> 陳遇也偏過頭：“我跟你一起去？”</br> “也行。”姜晚點點頭，“那就去超市吧。”</br> 吃完早飯，兩人開車去了超市。</br> 陳遇推了個購物車，姜晚跟在他邊上。</br> 路過飲料區(qū)的時候，她拉了拉旁邊男生的手：“先去買點飲料。”</br> 到了貨架邊，姜晚先拎了一打可樂放進推車，想著反正有旁邊這個免費苦力在，她順手就又拿了一打丟進去。</br> 陳遇低頭看了眼：“你買這么多可樂做什么？”</br> 姜晚還在看貨架：“少寧他們喜歡喝。”</br> 陳遇輕輕“嘖”了聲：“他們喜歡喝不會自己買嗎。”</br> 姜晚聽他語氣不爽，不由失笑：“哪里有讓客人自己買飲料的道理。”</br> “姐姐。”身后的男生忽然叫她。</br> 姜晚回過頭。</br> “上次在露臺上——”陳遇定定看著她，“你是不是還有個問題沒回答我。”</br> 姜晚目光和他撞上，心跳莫名漏了拍。</br> 她慢吞吞收回視線：“我怎么沒回你啊。”</br> “他們算客人——”陳遇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又把當晚那句話重復了一遍，“我算什么。”</br> 姜晚不理他，又拿了幾瓶椰汁丟進車里：“我買好了，走吧。”</br> 她往前走了兩步，卻沒聽見身后有動靜。</br> 姜晚默了默，索性折返過去拉他。</br> 誰知拉了一下，非但沒拉動，反倒撞進了他懷里。</br> 他長得本來就打眼，超市里幾個結伴的小姑娘正偷偷往這邊看。</br> 姜晚忽然有點理解他為什么動不動吃醋了，明明他從頭到尾都沒往那邊看過一眼的。</br> “你走不走啊。”姜晚大庭廣眾被他這樣半抱著，耳朵也有些發(fā)燙，無奈瞪了他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心軟妥協(xié)，一字一頓叫他，“男、朋、友。”</br> “走。”男生唇角終于彎了下，一手拉著她，一手推動了購物車。</br> 姜晚：“……”</br> 雜七雜八又買了一堆東西，最后才去了生鮮區(qū)。</br> 姜晚看今天水箱里的基圍蝦大只又新鮮，側頭問他：“想不想吃蝦？”</br> 陳遇往水箱看了眼，忽然問：“少寧說好吃的那種新做法？”</br> 姜晚點點頭：“對啊。”</br> 陳遇也面無表情點點頭：“他們都吃過了，你才給我做。”</br> “……？”</br> 姜晚默了默：“那我給你換種他們沒吃過的做法？”</br> “換種食材吧。”陳遇說。</br> 姜晚：“那你想吃什么？”</br> 陳遇頓了頓，表情淡定地朝隔壁的鮮肉區(qū)抬了抬下巴：“雞肉，昨晚那種做法的。”</br> 姜晚：“……”</br> 她就說剛剛這個醋壇子怎么翻得有點不講道理，原來在這兒等著她。</br> 她眼睛一點一點彎起來：“你昨天不是說沒興趣嗎？”</br> 陳遇表情沒變：“昨天是昨天。”</br> “行吧。”姜晚想著他明天就要走，也不跟他計較，很好說話地點了點頭，“那基圍蝦也一起買點？”</br> 陳遇語氣勉強，唇角卻又勾了下：“行吧。”</br> *</br> 回到家，歸整好所有東西，姜晚進了廚房，打算做午飯。</br> 陳遇也跟了進來。</br> 姜晚回頭：“你去客廳休息會兒？”</br> “我給你幫忙？”陳遇問她。</br> 姜晚想了想，又給他塞了顆蒜：“那你還幫我剝蒜吧。”</br> 剝好蒜，陳遇把蒜子放到她備好的小碗里，走到她旁邊的水槽去洗手。</br> 姜晚正在洗青菜，感覺男生忽然從身后抱上來。</br> “還有什么要幫的嗎？”</br> 他說話的時候下巴輕輕擦過她額頭一側，溫熱的呼吸淺淺撲打在發(fā)梢邊，帶起一片輕癢。</br> 姜晚手一顫，差點沒把生菜葉子撕爛。</br> “你別搗亂。”</br> 陳遇抬手把她散落下來的一縷頭發(fā)順至耳后：“我怎么搗亂了。”</br> 姜晚：“……”</br> 最后這頓飯做好時，都快接近下午一點。</br> 飯菜剛一端上桌，外面就又下起了大雨。</br> 一直到吃完這頓飯，雨也沒有絲毫要停的跡象。</br> 這種天氣，室外活動肯定是不方便了，姜晚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他：“下午想做什么？”</br> 陳遇把碟子堆到一起：“你呢？”</br> 姜晚平時除了工作就是學習，也沒多少活動，想了會兒，也沒想到什么好主意：“你以前放假的時候都做什么？”</br> “睡覺、補課、補作業(yè)……”陳遇歪頭想了下，“還有訓練。”</br> 姜晚：“……”</br> 這個人，年紀小小的，竟然能把日子過得比她還無趣。</br> 姜晚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聲音不由輕下來：“那不然繼續(xù)在家看電影吧？正好我學妹昨晚給我推薦了一部老電影。”</br> “行。”陳遇點頭，看著她，“那去三樓看？”</br> 姜晚覺得這會兒他說什么，她估計都會想答應：“好。”</br> 收拾好廚房，姜晚又洗了點水果，才跟著他一起上了三樓。</br> 樂遙不缺錢，對弟弟更是大方，三樓影音室所有設備都是頂級的，效果比起一些普通小影院還要好上許多。</br> 電影是應芷推薦的，是部1957年的黑白老片子。</br> 姜晚在視頻app上搜出電影，投屏上去。</br> 陳遇一手半攬著她懶懶靠在沙發(fā)上，一手拿起遙控關了燈。</br> 屋子瞬間暗下來。</br> 姜晚本意是想和他一起找點事做，只是挑部片子隨便看看。</br> 結果片子一正式進入節(jié)奏，她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br> 隨著情節(jié)慢慢推進，姜晚注意力越來越集中，不由自主地就慢慢坐直了身子。</br> 她一坐直，陳遇懷里就空了，搭在她肩上的手也垂落了下來。</br> 陳遇瞇了下眼：“姐姐。”</br> “嗯。”電影正進行到精彩的庭審環(huán)節(jié)，姜晚頭也沒回。</br> 然后聽見男生在身后開口，聲音聽著清清冷冷的：“給我拿點兒水果。”</br> 姜晚隨手抓了顆草莓，往后遞過去，眼睛還看著屏幕。</br> 感覺到男生大手伸過來，沒接草莓，卻是直接拉住了她的手。</br> 姜晚也沒在意，就任他牽著。</br> 下一秒，手上卻傳來了一股力道。</br> 猝不及防地，姜晚后背直接跌進他懷里。</br> 姜晚愣了下，回過頭：“怎么了？”</br> 陳遇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她：“電影這么好看？”</br> 姜晚被他這個動作鬧得心都快跳出來，緩了緩才道：“是挺好看的。”</br> 黑白電影光線很暗。</br> 姜晚隱約看見男生似乎是抿了抿唇。</br> “你不喜歡嗎？”她借著光線又仔細打量了下他，“那我們換一個？”</br> 昏暗光線中，陳遇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問：“比我好看？”</br> 姜晚：“……？”</br> ……行吧，不是電影不好看，而是醋壇子居然對著部電影也能翻。</br> 視線被他擋了大半，姜晚聽著臺詞，感覺情節(jié)好像有點反轉？</br> 她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抬起頭，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下：“你別鬧啊。”</br> 大約是沒料到這一出，男生身子驟然僵了下。</br> 姜晚把草莓塞進他嘴里，又輕易地推開他，重新坐了起來。</br> 可能是因為節(jié)奏很好，反轉一重接著一重，也可能是因為身后的男生沒再搗亂，認認真真跟她一塊兒看起了電影，接近兩個小時的電影，好像一下子就放完了。</br> 電影結束，姜晚還有些沉浸在情節(jié)中。</br> 直到短暫的鳴謝名單過去，屏幕回到初始界面。</br> 姜晚回過神，屋子比方才要暗上不少。</br> 她轉過頭，男生仍懶懶靠在沙發(fā)上，黯淡光線襯得他身形影影綽綽的，五官也有些模糊。</br> “怎么不開燈？”姜晚問。</br> 陳遇沒說話，隔了兩秒，燈亮起來。</br> 在黑暗里待了兩個小時，乍一看見燈光，姜晚眼睛下意識瞇了下，再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男生在直直盯著她看。</br> 見他仍不說話，姜晚眨了眨眼：“盯著我做什么？”</br> 陳遇忽然坐直身子，距離一下拉近。</br> “你剛剛親我了。”</br> 姜晚：“……”</br> 明明剛才親的時候，她也沒覺得有什么，可能是這會兒光線太亮了，讓他這么一提，她臉倒是微微熱了起來。</br> 她摸了摸耳朵，不是太想接他的話。</br> “你第一次主動親我——”陳遇頓了頓，又靠近一點，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居然是為了讓我不打擾你看電影。”</br> 姜晚：“……？”</br> 好像不是這么回事吧？</br> 但他這樣說好像也讓人有點無從反駁。</br> 陳遇仍看著她，默了兩秒，慢悠悠接道：“還是在我明天就要走的情況下。”</br> “……”</br> 姜晚看著男生近在咫尺的、不怎么高興的臉，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又鬼迷心竅了一般——</br> 她忽然又靠近一點，在明晃晃的光線下，輕輕在他唇上又親了下。</br> 親完她心跳快得厲害，忍不住又重新退開點距離：“滿意了嗎？”</br> 陳遇怔了秒，眉梢慢慢揚起：“要是不滿意呢？”</br> 姜晚：“……？”</br> 他還得寸進尺了是吧？</br> “不滿意就算了。”</br> *</br> 一直到了晚上，這場雨都還還沒停下來。</br> 南大校隊那群男孩子前段時間也都歸隊了，被吳宆帶著出去打了幾場友誼賽，昨天才回學校，過兩天好像還要跟乘風二隊打場交流賽。</br> 晚飯前，姜晚看他們在相親相愛群里抱怨，說是學校附近有的路段都被淹了。</br> 姜晚本來還想著晚上跟陳遇能出去散個步，這種情況，也只能歇了別的心思。</br> 吃完晚飯，姜晚先給家里打了個電話，然后又跟他挑了部老電影看。</br> 這次挑的是同一個原著作者的另一部經(jīng)典改編，1974年的老電影。</br> 劇情其實同樣精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到了晚上，就有種明天近在眼前的感覺，姜晚始終有點心不在焉。</br> 到了最后解謎環(huán)節(jié)，都有點沒太聽進去。</br> 電影結束后，已經(jīng)過了十點。</br> 姜晚手一直被他牽著，手心起了點汗，她也沒想著抽出來，單手摸索著拿到遙控，開了燈，半坐直身子，側了側頭：“你行李收了沒？”</br> 陳遇還靠在沙發(fā)上，另一只手隨意轉著手機，聞言“嗯”了聲。</br> 就回來這么點時間，他行李箱都沒怎么打開過。</br> “那——”姜晚抿了抿唇，“你早點休息，我明天送你去機場？”</br> 陳遇就這么盯著她看了會兒。</br> 姜晚眨了眨眼。</br> 男生忽然松了手機，抬手攬住她。</br> 姜晚被他拉進懷里，感覺他下巴輕輕在她頭頂上蹭了下，聲音可能是壓得有點低，聽著悶悶的。</br> “我明早得回趟家，到時從那邊過去。”</br> 姜晚愣了下。</br> 她也就昨天早上問了次他什么時候走，之后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倆都沒再聊起這個話題。</br> 她居然也完全忘了他還應該要回家一趟這件事。</br> “那——”姜晚抬起頭，看著他，話音頓了頓，“你要不要早點兒過去陪他們吃個早飯？”</br> 陳遇本來是這么打算的。</br> 可聽她主動提議，他又不由瞇了下眼：“你就不想再跟我吃頓早飯？”</br> 姜晚默了兩秒：“你都一個多月沒回來了，飯都不陪他們吃一頓是不是不太好？”</br> 陳遇像是不太滿意她這個回答，突然低頭靠過來，在雙唇只相隔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停下，直直看著她，卻是又問了遍：“真不想？”</br> 姜晚近距離看著他。</br> 男生眉眼冷峻，輪廓鋒利，平日不笑不說話的時候，總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感。</br> 可不知什么時候起，在她面前，哪怕像現(xiàn)在這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他身上那股冷意都是斂著的。</br> 姜晚張了張嘴。</br> 一個“想”字到了嘴邊，卻又不太能說出口。</br> 就和今晚壓不下去，一直浮躁在心里的那點不舍情緒一樣。</br> 她微微抬起頭，于是兩人間最后那一厘米的距離終于也消失。</br> 姜晚親了親他就退開，輕著聲問他：“明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br> 陳遇像是仍不滿意。</br> 男生輕輕“嘖”了聲，卻是忽然道：“第三次了。”</br> “？”姜晚怔了下。</br> 陳遇看著她，眸色微沉：“有你這樣親人的嗎？”</br> “……”姜晚這才反應過來，耳朵熱了熱，“那你想哪樣？”</br> “想這——”</br> 陳遇再次靠了過來，舌尖輕易探進來，最后一個字音模糊于交纏的唇齒間。</br> “……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