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br> 下午吃飯的地方離學校稍稍有點距離。</br> 齊博揚選今天請客是因為他們明天才銷假,今天剩下的這大半天都是休整時間,但陳遇不算體育特長生,沒這種特殊待遇,中午他只匆匆回來放了行李洗了個澡,就又直接趕回學校上課了。</br> 晚上姜晚就順路去南大接了他和翟少寧一起出發去飯店。</br> 飯店做的是省內某個少數民族的特色菜,服務員都是一水兒地穿著少數民族服飾,包廂用屏風間隔,他們人多,店里早早就幫忙撤了屏風,將兩個包廂合二為一。</br> 姜晚幾人到的時候,兩張大桌都已經快坐得滿滿當當。</br> 除了女朋友不在本地的史凱,剩下有女朋友的基本都帶了女朋友過來,包廂里熱熱鬧鬧的。</br> 姜晚視線掃了一圈,沒看見鄭余,不知是還在養傷,還是因為別的什么緣故沒來。</br> 壽星齊博揚專門在他旁邊給他們留了三個座位,一見他們進來,就招呼他們過去坐。</br> “就等你們了,快過來點菜,我們都點得差不多了?!?lt;/br> 姜晚見他們已經點了不少菜,就只挑了道實惠的素炒藕片。</br> 等上菜的功夫,齊博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翟少寧道:“對了,你去年不是說讓我們選進球音樂,進四強你來給我們當MC嗎?”</br> “對啊。”翟少寧低著頭吃面前的涼菜,“那你們不是沒進嗎。”</br> 齊博揚:“今年賽制變了,是八強賽打主客場,八強我們今年肯定進,要不趁著現在菜還沒上,我們來選個歌玩玩?”</br> 史凱跟著點頭:“行啊?!?lt;/br> 齊博揚忽然覺得不對,像是少了點什么似的:“等等,你們今天怎么不罵我毒奶讓我閉嘴了?”</br> “不罵你你還不習慣了吧?”金波翻了個白眼。</br> 孔紳悄咪咪掃了陳遇一眼:“我們今年要是連八強都還進不了,那不叫毒奶,應該叫廢物了。”</br> “那還等什么。”齊博揚說著擼起袖子,完了又頓了頓,“不過這要怎么選?”</br> 孔紳這時又接道:“我不知道你們,反正我早選好了?!?lt;/br> 史凱驚訝道:“等等,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們偷偷選歌了?!?lt;/br> 孔紳不滿:“什么叫我背著你們啊,我女朋友在,你們別亂說話啊?!?lt;/br> 他女朋友也笑著接話:“那我也不知道啊,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偷偷選的。”</br> “我哪敢啊?!笨准澝忉專熬驮缜拔铱打斏翊蚯虻臅r候,腦補著我以后自己也能進CBA的時候選的,那會兒還不認識你?!?lt;/br> 金波好奇道,“那你選了什么?</br> 孔紳:“《友情歲月》”</br> “哪句?!饼R博揚是聽過這歌的,“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這句嗎?”</br> 他本來唱歌就嚴重走調,粵語還唱得跟普通話似的。</br> 孔紳忙捂住他女朋友耳朵:“是的,但我求你閉嘴吧,你再唱我就不想選這歌了。”</br> “你才閉嘴呢?!饼R博揚撐著下巴,“不過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選啥啊,晚姐,你有沒有什么推薦的?”</br> 姜晚平時聽歌也不算多,忽然被cue,也想不起來有什么合適,就道:“你不如上網搜搜?”</br> “好主意?!饼R博揚想了想道,“那我要找首跟遇哥差不多狂的。”</br> 他打開搜索軟件,坐他旁邊的金波了湊過來,史凱拉著瞿海洋站到了他身后。</br> 齊博揚搜了一會兒,停?。骸翱?,這句我喜歡,你們覺得這句怎么樣?”</br> “確實不錯?!笔穭P點頭。</br> 齊博揚把手機又往姜晚那邊遞了遞:“遇哥、晚姐、少寧你們看看?!?lt;/br> 姜晚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用復制功能高亮出了一行歌詞:“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br> “挺好的?!彼f。</br> 陳遇淡淡掃了下,沒說話。</br> 翟少寧認同道:“確實可以?!?lt;/br> “行。”齊博揚拍板決定,“那我就選這首了?!?lt;/br> 他說完把手機遞給瞿海洋:“隊長你也選一首啊?!?lt;/br> 瞿海洋低著頭看了會兒:“這句怎么樣?”</br> 齊博揚探著腦袋過去:“其實我們都一模一樣,無名卻充滿了莫名渴望……”</br> 他停下來:“是不是有點喪啊,隊長你也換句狂一點的吧?!?lt;/br> 瞿海洋默了下:“行?!?lt;/br> 很快,瞿海洋和金波跟著也挑好了歌。</br> “胖子你呢?”齊博揚問。</br> 史凱嘿嘿笑了聲:“我不急,我剛發微信讓我老婆幫我挑去了?!?lt;/br> 單身狗齊博揚:“??”</br> 忽然被女朋友瞪了眼的孔紳:“???”</br> 姜晚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下。</br> 垂在一側的手指這時候忽然被人捏了捏,指腹帶著熟悉的薄繭。</br> 她偏過頭看向旁邊男生:“怎么?”</br> 陳遇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她:“你怎么老盯著別的男生笑?”</br> 姜晚眨眨眼:“那我盯著你笑?”</br> “行啊。”陳遇挑眉。</br> 姜晚失笑,心里想著不和這小醋壇子計較,手指卻忍不住一點一點扣住他指尖,與他十指交扣。</br> 包間里,其他男孩子還在討論剛才選的歌曲。</br> 齊博揚不知說了句什么話,又被史凱給捂住了嘴。</br> 姜晚實在沒忍住,又彎著眼睛笑了起來。</br> 真好啊。</br> 這群心懷夢想的小朋友們。</br> *</br> 進入四月份后,南城天氣明顯轉暖。</br> 乘風常規賽前半段打得磕磕絆絆,到了后半程,終于找回強隊應有的狀態,最終以常規賽第二的排名進入了季后賽,并在三月末的四分之一決賽里,以3比0的大比分贏了對手。</br> 他們在四月初迎來自己半決賽對手的同時,南大那群小朋友也都在認真備戰全國賽。</br> 郁愿去年一次性考過了下半年的二筆,今年這小半年姜晚時不時會找點簡單的小稿子給她翻譯,經她抽空校對完再發給客戶。</br> 這個月郁愿自己獨立完成了一份稿子,月中一拿到酬勞,就說要請她吃東西。</br> 正好姜晚有些日子沒吃學校外面的小吃了,就和她約在小吃街見面。</br> 這丫頭最近又開始研究起了法律英語,吃東西的過程中,一直拉著她問東問西,直到在小吃街轉完一圈,還有點意猶未盡,只是晚上她班上還個活動,不好多聊。</br> 姜晚索性一路陪著她回了教學樓,正好她還可以順道去體育館接另一個小朋友回家。</br> 晚上吃得略重口,又一路都在聊天,和郁愿告別后,姜晚覺得有點渴,路過學校小超市的時候,就進去買了瓶礦泉水。</br> 從超市出來,她才順著林蔭道走了一小段路,就聽見后面有道驚慌失措的女聲響起。</br> “小心!”</br> 姜晚往旁邊讓了讓,回過頭正好看見身后有個長發的女生騎在單車上,此刻正把單車頭硬往她相反的方向一別,然后連人帶車一起摔到了路上。</br> 她忙走過去,半蹲下身問:“沒事吧?”</br> 天色早暗了下來。</br> 路燈昏黃光線下,摔在地上的女生半抬起頭,長發順著臉頰滑落,露出一張姣好的臉。</br> 姜晚怔了下,感覺對方略有些眼熟,像是……</br> 像是基層賽決賽G1那天給陳遇送衛衣的姑娘。</br> 方靖云也愣了下。</br>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這到底是什么運氣了,隨手騎的共享單車剎車失靈就算了,差點兒撞上的人居然還是陳遇女朋友。</br> 她從小被家里寵著長大,有時候一沖動腦熱,經常會做出點后悔不已的事情來。</br> 攔住陳遇那次算是她最最后悔的一回。</br> 不管這位姜學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但她跑去陳遇面前說那種話,確實很不禮貌也很沒家教。</br> ……也不怪陳遇會那樣說她。</br> 此刻再見到本人,方靖云就忍不住有些心虛,她猛地收回了撐在地上的手,然后就感覺到了一股明顯又尖銳的刺痛感。</br> 她不由倒吸了口涼氣。</br> 姜晚低頭看了眼,見她掌心下方蹭破了一塊皮,正不停往外滲著血珠子。</br> “醫務室離這邊有點遠,你這傷口最好還是先沖洗一下吧?!?lt;/br> 方靖云見她說著就要擰開手上的礦泉水瓶子,忙搖頭:“不……不用了。”</br> “水我還沒喝過?!苯淼?。</br> 可能是對方聲音實在太柔和,方靖云怔了下,居然也忘了繼續拒絕。</br> 女生素白的手指握著她的手掌,低頭輕著動作給她沖洗傷口的模樣看著有種說不出的溫柔。</br> 方靖云心里百感交集。</br> 光線有點暗,姜晚也看不太清,把一瓶水都沖完了才擰上蓋子。</br> 方靖云縮回手:“好……好了吧?”</br> 姜晚:“先等一下?!?lt;/br> 方靖云看她說完,又從包里拿出一根類似棉簽的東西出來,撕了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裝,然后擰斷棉簽一頭,另一頭純白的棉簽頭瞬間變成的褐色。</br> “這是什么?”</br> 姜晚解釋道:“碘伏棉簽。”</br> 陳遇打球小擦傷蹭傷在所難免,雖然一般會有隊醫及時幫忙處理,但她還是習慣在包里備著點碘伏棉簽和創可貼。</br> 姜晚仔細給她把碘伏擦好:“傷口又點大,不好用創口貼,這邊光線也不太好,不知道有沒有徹底沖干凈,你最好還是去校醫院看看?!?lt;/br> 方靖云抿了抿唇:“你沒認出我嗎?”</br> 她剛才看見她的時候,明明也是愣了下的。</br> 姜晚點頭:“你是上次給陳遇送衛衣那小姑娘吧?”</br> “你都認出來了。”方靖云心里很不是滋味,“為什么還要幫我處理傷口?”</br> 姜晚指指還倒在一旁邊的共享單車:“你剛剛要不是為了不撞到我,也不會摔倒,何況你就只是還了他一件衣服而已。”</br> ……何況當時陳遇連看都沒多看那件衣服一眼。</br> 方靖云心里像是在天人交戰,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我不止還了他一件衣服?!?lt;/br> 姜晚稍稍一愣。</br> 后面的話實在是難以啟齒,方靖云忍不住垂下眼:“一月份的時候,有次你送陳遇來學校,車就停在小吃街門口,后來我在學校門口攔住了陳遇,問他知不知道你和你前男友認識五六年,為什么會突然分手,問他有沒有發現,別的女生找他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吃醋?!?lt;/br> 一月份,停在小吃街門口……</br> 好像就是孟杭幫忙救場的前一天,難怪那天陳遇情緒那樣不好。</br> 可是——</br> 姜晚疑惑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前男友認識五六年?”</br> “我還知道你剛跟你前男友分手沒幾天,陳遇就去了你公司接你,后來你還和他去了游樂園……”</br> 方靖云說著又停了下來,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和對方說這些,說出來又有什么目的。</br> 可能就是覺得,對方看上去,實在不像是那位肖學姐口中的那種人吧。</br> 姜晚又怔了下,隔了幾秒才重新開口:“尤菲告訴你的?”</br> 陳遇去公司接她先不說,去游樂場那次,他們只碰見過兩個“熟人”,一個是孟杭……</br> 她認識孟杭多年,對方絕對不是多嘴的性格。</br> 那就只剩下另一個人了。</br> 方靖云沒想到她這樣聰明敏銳,忙解釋道:“游樂園的事情是菲菲告訴我的,但她沒說過你壞話,我不知道你對她是不是有點誤解,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和你前男友感情的,你前男友當時沒告訴她,她又不算認識你,怎么會知道呢。”</br> 姜晚若有所思地盯著面前的女生看了片刻。</br> 方靖云讓她看得越發心虛,再次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我說的都是真的,菲菲不像我,我才是故意破壞別人感情的……我其實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你看著實在不像是有多喜歡他……算了……”</br> 一段話越說越語無倫次,方靖云索性又停下來,最后只道:“對不起。”</br> “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姜晚頓了頓,“她姑姑四年前就給我父親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年多前已經正式嫁進了我家呢?”</br> 方靖云驀地抬起頭。</br> *</br> 姜晚到球館的時候,球隊正在進行戰術合練。</br> 可能是因為今天是郁愿臨時約她,來球館接陳遇也是她臨時起意,沒和大家提前打招呼,姜晚意外地在球館看到了有段日子未見的鄭余。</br> 姜晚沒打擾他們比賽,從旁繞過去,在鄭余所在的那條長凳上坐下。</br> 鄭余看見她,神色明顯一慌,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晚……晚姐?!?lt;/br> 姜晚淡淡“嗯”了聲。</br> 鄭余像是和她多待一秒都手足難安,又接著道:“我……我還有事,得先回去了?!?lt;/br> 姜晚沒立即回話,等他起身走了兩步,才突然開口:“尤菲和你說什么了?”</br> 鄭余背影一僵,隔了幾秒,才緩緩回過頭:“你怎么知道的?”</br> “猜的?!苯硇α讼拢安贿^現在確定了?!?lt;/br> 姜晚原本見尤菲加入拉拉隊后,既沒接觸過她,更沒主動接觸過陳遇,還以為尤菲真的沒有故意針對她。</br> 沒想到對方居然這樣處心積慮。</br> 鄭余大約是沒想到她完全是在詐他,懵了片刻,才頹然地撓了撓頭。</br> 姜晚往旁邊抬了抬下巴:“坐下來聊聊吧?!?lt;/br> 鄭余猶豫了下,還是又重新坐了下來。</br> “為什么要故意傳錯話?”姜晚問他。</br> 鄭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晚姐,你到底喜歡你前男友,還是喜歡遇哥啊,你要是喜歡你前男友,為什么還沒跟他分手,就開始和遇哥糾纏不清,你要是喜歡遇哥,怎么能一點都不吃醋,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可能不吃醋。”</br> 姜晚:“……”</br> 在那次傳話前,她雖然對鄭余不熟,但勉強也有個靦腆老實的印象。</br> 現在看來,這個印象倒也不算錯。</br> “你喜歡尤菲?”姜晚輕輕挑眉。</br> 鄭余連脖子都紅了起來,囁嚅著不知怎么開口。</br> 姜晚也不再難為他:“我跟我前男友分手當天才認識陳遇的?!?lt;/br> 鄭余一愣。</br> 姜晚接著道:“你因為尤菲對我產生點意見沒關系,但是陳遇是你隊友。”</br> “我沒有不把遇哥當隊友?!编嵱噙@次倒是著急地解釋了起來。</br> “你既然把他當隊友,對他有意見,或者是對我有意見,都可以開誠布公地和他直接說,你故意傳錯話,就沒想過會造成什么后果嗎,他萬一因為擔心我在場上受傷了呢。”姜晚低頭掃了眼他的腳,“在場上心不在焉的后果,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吧?!?lt;/br> “我……我……”鄭余“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好又低下頭,“對不起?!?lt;/br> 鄭余比陳遇還小上幾個月,尤菲又是以有心算無心。</br> 上次傳錯話畢竟沒造成什么后果,誤打誤撞還讓她和陳遇敞開心扉聊了一次。</br> 不然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愿意主動開口跟陳遇說那些話。</br> 鄭余自己又因為愧疚崴傷腳,至今都沒好全。</br> 事情過去了這么久,姜晚現在也不想再對他再說什么重話。</br> 她目光緩緩轉向場內:“他們身上都或多或少帶點傷,每天訓練完,還經常會主動加練,練完了有時候還得冰敷,有多辛苦你也應該比我更清楚,陳遇也不會再多留一年,你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該挑在賽前跟他們撒謊……”</br> 鄭余腦袋都快埋到腿上了:“對不起,我等下就去和吳導坦白,任他怎么罰我都認?!?lt;/br> 場中,陳遇忽然投了個漂亮的三分,姜晚看著一身灰色訓練服的男生,不由淺淺笑起來。</br> “那倒也不用,要是想告訴隊里其他人,我們早說了,你自己記著就行?!?lt;/br> *</br> 出了體育館,姜晚跟其他人告了別,然后跟陳遇慢慢往另一個方向走。</br> “你和鄭余聊了?”男生忽然問。</br> “嗯?!苯睃c點頭,又指了指他手上拎著的黑色沖鋒衣,“你先把外套穿上。”</br> 陳遇穿好外套,牽住她的手:“都四月中了,手怎么還這么涼?”</br> “還好啊。”姜晚眨眨眼,“是你手太熱了吧?!?lt;/br> 陳遇:“你明早起來跟我去鍛煉吧?”</br> “……?”姜晚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你晚上都不讓我安生睡覺,還想要我早起鍛煉?”</br> 陳遇眉梢輕揚:“我怎么就沒讓你安生睡覺了?”</br> 姜晚:“……”</br> 她實在不想在外面和某個小混蛋討論這種話題,她瞪完他,又把話題又拉回來:“你還想不想知道鄭余為什么什么撒謊了?!?lt;/br> “想。”陳遇唇角淺淺往上勾了下,“你說吧?!?lt;/br> 姜晚:“高鐵站遇見你那天,我把少寧手機送還給你之后,就收到了一張照片,孟師兄和一個女生頭靠頭躺在一起的照片?!?lt;/br> 陳遇:“就是上次他說和你繼母逛街的那個女生?”</br> 姜晚點點頭:“對,她叫尤菲,是尤倩——就是我這位現任繼母的侄女。”</br> 陳遇皺起眉:“她故意的?”</br> 姜晚搖搖頭:“孟師兄說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他,那時候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清楚?!?lt;/br> “鄭余撒謊和她有關?”陳遇問。</br> “不止。”姜晚道,“你還記得上次當眾還你衛衣的那個女生嗎,她會跑去攔住你說那些話,應該也是尤菲挑唆的。”</br> 陳遇腳步一頓:“你知道了?”</br> “我來球館前遇見她了?!苯韯偛藕头骄冈?、鄭余聊的時候,都能好好控制情緒,可此刻對著他,心情不知怎么就明顯低落了下來,“我是不是對你不夠好啊?!?lt;/br> 陳遇一怔:“怎么這么說?”</br> 姜晚停下來,看著他:“不然怎么他們一個個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br> “鄭余他們?”陳遇眉梢又再蹙起,“你又不是和他們談戀愛,管他們呢?!?lt;/br> 姜晚:“可你之前不也覺得我不吃醋嗎。”</br> “我沒有,我之前就是覺得你太冷靜了,怕——”陳遇下意識出完,又倏然頓住。</br> 他都沒想到他還有說“怕”字的一天。</br> 陳遇看著她,坦然道:“怕你沒那么喜歡我?!?lt;/br> 姜晚心里稍稍一酸。</br> 她習慣了把情緒藏心里,在一起后,又總難免患得患失,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太好的一面。</br> 沒想到反而讓別人,甚至讓他也覺得她這段戀愛談得過于冷靜。</br> 可患得患失的,原來也不止她一個人。</br> 其實她根本就沒那么大方冷靜。</br> 就像現在,明明他說的是實話,她聽著還是不怎么高興的。</br> 這股不高興剛一冒出來,她下意識就想和以前一樣壓下去,可念頭一轉,還是又改了主意。</br> 姜晚盯著他:“所以這還是我的錯了?”</br> “我的錯?!标愑鲴R上接話。</br> 姜晚唇角又忍不住彎起來:“……我又沒讓你認錯?!?lt;/br> 陳遇唇角不由也跟著淺淺勾了下。</br> 以前他總有一種,不管他怎么努力,跟她好像始終隔著點什么的感覺,不像現在,女生眉眼彎彎地站在他面前,連笑容好像都比之前要生動鮮活不少。</br> “那姐姐想讓我怎么做?”</br> “想——”姜晚一邊拖長了語調,一邊又拉著他繼續往前走,“以后還是再對你好點吧,免得惦記你的人老覺得有機可乘?!?lt;/br> 陳遇:“那你想怎么對我好?”</br> 姜晚:“說吧,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東西?”</br> “我想你今晚……”陳遇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完后面幾個字。</br> “……?”姜晚耳朵瞬間一燙,甩開他的手,“想得美?!?lt;/br> 陳遇輕輕“嘖”了聲:“這么快又反悔啦?”</br> 姜晚瞪他:“我跟你說正事呢?!?lt;/br> “你說?!标愑鲋匦聽孔∷氖?。</br> “我爸手上現在是沒什么股份的,尤倩費盡心思,不惜得罪徐阿姨也要嫁進我家里,不可能就只圖個衣食無憂。”姜晚頓了頓,眉梢皺起來,“我實在想不出她現在有什么要針對我的理由?!?lt;/br> 陳遇抬起手,輕輕在她眉心摁了摁:“別想了。”</br> 姜晚眨了眨眼。</br> “我讓人去查一下。”陳遇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