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說完就低頭不看她了,掩飾『性』地拿過一邊的豆?jié){喝了一口。
豆?jié){是關(guān)菡在店里現(xiàn)打的,密封裝好,再一路快走帶回來,還沒晾涼,秦意濃喝得急,這一口下去,登時攥住了手邊的桌布,『露』出輕微的痛苦神『色』。
關(guān)菡連忙起身給她倒涼水,唐若遙見她起來便按捺住自己行動的腳步,自然地側(cè)身過去,半環(huán)住她的肩膀,溫柔地詢問道:“是燙到了嗎?”
秦意濃點點頭。
唐若遙:“張嘴讓我看看?”
秦意濃:“……”
唐若遙哄著她道:“我看看燙紅了沒有,要是起泡就糟了。”
秦意濃緊閉雙唇,態(tài)度堅決。
唐若遙斜瞟了眼背對著她們?nèi)ケ淠盟年P(guān)菡,低頭迅捷如電地在秦意濃唇上啄了一下,在秦意濃錯愕的目光里,嬉皮笑臉道:“你給不給我看?”
大有不給她便要繼續(xù)的架勢。
秦意濃動了動唇,把那句“你還要不要臉”給咽了回去。
關(guān)菡動作很快,已經(jīng)拿了一瓶冰鎮(zhèn)的礦泉水回來了。看著甜蜜依偎的一對璧人,關(guān)菡在內(nèi)心深刻地唾棄了自己這個電燈泡一番,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公式化口吻道:“秦姐,水。”
唐若遙起身來接,懷中卻一空,秦意濃趁機掙脫了她的懷抱。
大庭廣“眾”,拉拉扯扯,不成體統(tǒng)。
唐若遙給她擰開了瓶蓋,秦意濃禮貌道了句謝,唐若遙等她喝完,才『露』出兩分不悅道:“不要和我說謝謝。”
“嗯?”秦意濃疑『惑』挑眉。
“我說,你不要和我說謝謝。”唐若遙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重復(fù)了一遍。
秦意濃將礦泉水蓋起來,波瀾不驚地和她對視。
唐若遙率先敗下陣來,妥協(xié)道:“那你說嘛。”
秦意濃的意思她明白,無非就是覺得進(jìn)展太快了一些。她剛剛才朝自己打開心扉,小蝸牛在她的房子里踏出了一只腳腳,不能『操』之過急。
唐若遙發(fā)現(xiàn)秦意濃這人是真有意思,以前和自己協(xié)議包養(yǎng)關(guān)系的時候,什么情話都敢說,什么事都敢做,現(xiàn)在真要學(xué)著談戀愛了,反而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人更是慢吞吞的,哄著她邁出一步不容易,不留神她可能倒退三步,得不償失。
唐若遙一方面心急不安,恨不得秦意濃馬上就答應(yīng)做她女朋友,一方面對這個攻略過程充滿了斗志。她看似與世無爭,其實是個天『性』好強的人,不管是當(dāng)初毅然決然報考首都戲劇學(xué)院,還是對秦意濃不了解時候的乖巧隱忍,百依百順。
她感興趣的,不管是人還是物,越是困難重重的,她就越是熱血沸騰。
秦意濃往唐若遙碗里夾了個水晶蒸餃,不期然撞進(jìn)對方雪亮的眼眸里。
唐若遙目光灼灼,秦意濃垂下眼瞼,避開她的視線,低聲道:“快吃吧,待會兒還要去劇組。”
“我坐你的車去嗎?”唐若遙問,“會不會惹人閑話?”
“我叫了別的車,我們倆分開走。”
“好。”唐若遙答得自然快速。
秦意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在對方疑『惑』望過來的眼神里,再次垂下了眼眸,往嘴里送食物的筷子頓了頓,不知道一時間想到了什么。
早餐結(jié)束,唐若遙先走,秦意濃隨后離開,兩人從小區(qū)不同的門出去,縮小本就微乎其微的被拍到的風(fēng)險。
車輛平穩(wěn),秦意濃坐在保姆車的后座里,接了一個電話——林若寒的。
“你不是在參加時裝秀嗎?這么清閑?”秦意濃清冷道。剛給她發(fā)消息說房子還給她了,對方就一個越洋電話打過來。
林若寒捏了下嗓子,嬌滴滴道:“還說不在意奴家,你怎么知道奴家在看秀的啦?”
秦意濃淡漠道:“全網(wǎng)都在發(fā)你看秀的通稿,想不知道都難。”
林若寒在那邊咯咯咯地笑,清脆得像銀鈴。
“你看我返圖了?我好看嗎?”笑完,她問。
“好看。”秦意濃說。
“你不對勁!”林若寒大叫一聲,“你以前都會擠對我的,你昨晚是不是借我房子金屋藏嬌呢?”
“……”秦意濃嗤道,“懶得理你。”
“你轉(zhuǎn)移話題了,你心虛了!”
秦意濃的心思給她一猜一個準(zhǔn),但面對面林若寒都未必能看穿她的情緒,何況是電話。于是只聽得她聲音淡淡道:“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林若寒直呼沒勁。
天知道昨天秦意濃問她借別墅的時候,林若寒差點兒直接從秀場殺回國,直覺告訴她有大八卦。但職業(yè)『操』守讓她牢牢釘在了原地,抓心撓肝,今天好不容易逮著空八卦,這人又一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
秦意濃:“還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
林若寒:“喂。”
秦意濃:“拜拜。”
林若寒聽著里面的忙音,總覺得她在秦意濃的最后一句話尾音里聽到了上揚的笑意。
她幾時這么笑過?林若寒越發(fā)心癢難耐。
她經(jīng)紀(jì)人在旁涼颼颼地瞧她一眼,好言奉勸道:“別揪了,再揪你這幾根頭發(fā)就要禿了。”
林若寒連忙松開手,捋了捋自己蓬軟的長發(fā),再看看身周的地面,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掉頭發(fā)。
***
秦意濃和唐若遙分別在化妝間化好妝,出來和往常一樣打了個照面,一起去找韓玉平。
韓玉平嘴里叼著顆棒棒糖,濃眉緊鎖,秦意濃給他買的,暫時止止煙癮。他朝二位一點頭,旋即轉(zhuǎn)過臉繼續(xù)做他的事情。
秦唐二人在旁邊,走位對戲。
韓玉平拍了拍手,兩人停下,等韓玉平走過來。
“今天要拍的這場……”韓玉平咂著嘴,皺皺眉頭道,“兩個人都得內(nèi)斂。一會兒唐若遙抓著秦意濃的手腕,一直握著,等她說第二句回去再松開她,眼神隱忍,悲傷卻要強顏歡笑,適當(dāng)?shù)目梢杂幸稽c淚光閃爍,沒有也行,看你當(dāng)時的情緒,如果流不出來不要強擠。”
“秦意濃情緒要比她藏得更深,等她走后,你再表現(xiàn)出來冰山一角,聽到里面孩子和丈夫的喊聲,你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便重新進(jìn)了家門。”
韓玉平問:“ok嗎?”
秦意濃說:“行。”
唐若遙也說:“沒問題。”
正式開拍的時候問題就出來了。
“《本『色』》第四十四場,一鏡一次,action!”
韓子緋敏感且聰慧,沈慕青和她見面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她好不容易避開許世鳴去找她,她身邊卻總帶著許迪,不給她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她便覺得事情隱隱不對勁起來。
陽西巷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消停了不少,大家都說“本來就是胡鬧嘛,哪個女的真離婚了娘家都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離了婚她還能上哪兒去?”,尖酸刻薄的過后,有“熱心”的三姑六婆逢著沈慕青便要勸一句“以后好好過,日子總是會一天一天好起來的”,許家三口同進(jìn)同出,父慈子孝,沈慕青溫婉秀美,再度成了人人欣羨的幸福家庭。
連韓子緋的父母提起來許家也是一臉欣慰。
韓子緋心神不寧,情感讓她繼續(xù)相信沈慕青,相信她會和許世鳴離婚,會和她一生一世白頭到老,但理智卻『逼』著她面對現(xiàn)實。
韓母近來回了趟娘家,帶了一些土特產(chǎn),交代在家的韓子緋送一些到鄰居家里去,鄰居自然包括沈慕青那戶。韓子緋特意將沈慕青家留到最后去送。
一墻之隔的許家在吃晚飯,院子里掛著曬好的干辣椒,青石板的桌面上放著小孩子的玩具,夕陽西下,院子里被染成金『色』,美得像是一幅『色』彩絢麗的油畫。聽到外面的招呼聲,沈慕青迎著光從屋子里走出來。
她一步步走近,像街坊四鄰喚她的語氣一樣,喊她:“小緋。”
韓子緋眼眶突然發(fā)澀。
多久了,她沒有再這樣細(xì)細(xì)地瞧過她。
“沈老師。”
“有什么事嗎?”沈慕青問。
韓子緋揚了揚手里的袋子,擠出一個如常的笑容,笑起來眼角都彎起來:“我媽讓我給你們送點土特產(chǎn),她老家的。”
“有心了。”沈慕青溫婉地笑笑,伸手來接。
韓子緋忽然攫住了她的手腕,非常用力的。
她鼓起勇氣,直直地看著她。
沈慕青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里間傳來許世鳴的問詢:“慕青,你還在外面嗎?”
沈慕青看著韓子緋的眼睛,若無其事地回話道:“在,我馬上就回去了。”
“飯菜都涼了。”
“你先吃吧。”
韓子緋眼底閃過一抹痛『色』,攥著她手腕的五指微微顫抖。
“回家吧。”沈慕青終于開了口,目光尚溫。
韓子緋唇角試圖勾起一抹弧度,笑著說:“我不是已經(jīng)在這里了嗎?”
沈慕青險些沒有控制住,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
“回去吧。”她又說。
她看著她,長久地看著她,直到年輕女人的笑在她眼前慢慢崩塌,看著她眼圈漸紅,飛快地涌起了一層『潮』濕的霧氣。
韓子緋松開她的手腕,將那袋土特產(chǎn)掛在了她手上。
“你……記得吃,我回去了。”她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沈慕青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暗淡。
然后她身形不穩(wěn)地晃了下,原本挺直的背脊慢慢往下弓,好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生生地壓彎了她的腰。繼而額上冒出了大顆的汗珠,呼吸困難。
“慕青?”許世鳴走出來,院子里只剩下沈慕青一個人,她直起腰背,仿佛方才只是一段錯覺,神態(tài)自若說:“進(jìn)去吧。”
……
韓玉平:“卡。”
他食指輕輕敲著桌面,倒過去看回放。
唐若遙和秦意濃都在他身邊,韓玉平遲遲不說話,唐若遙忐忑地看了眼秦意濃,秦意濃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韓玉平:“唔,我覺得情緒還是太外放了一點。”
秦意濃:“我還是唐老師?”
“唐老……若遙,”韓玉平天天聽她唐老師長唐老師短的,險些給她帶跑,“離開的那段,韓子緋哭得稀里嘩啦的,那你倆后面吵架那段怎么演?”
以韓子緋的個『性』,她不會這么輕言放棄,也不會那么容易就痛哭流涕。所以這場戲后,還有一場兩人的爭吵戲碼,也是沈慕青正式提出分手的那幕,韓子緋在回家的路上哭得幾乎斷氣,兩人自此才算是真的分道揚鑣。
她現(xiàn)在就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和后面重復(fù)且割裂。
唐若遙馬上道:“是我的問題。”
韓玉平:“先別急著攬鍋,咱好好討論一下。”
這一討論就是半小時過去了,唐若遙又試著拍了一鏡,這鏡還不如剛才。最后沒剩幾場戲了,都是重頭戲,離預(yù)定的殺青日期還很充裕,韓玉平和兩位主演磨戲的時候,也沒那么暴躁,耐著『性』子慢慢來。
幾次都拍得不滿意,韓玉平讓人歇著了,對著自己的分鏡腳本,開始抓頭發(fā)。
唐若遙捧著礦泉水小口抿著。
秦意濃寬慰她道:“不要慌。”
唐若遙說:“我沒有慌。”
“真的?”
“假的。”唐若遙找不到自己最滿意的狀態(tài),兩手『揉』著自己的臉頰,嘆了口氣。
“介意和我說說原因嗎?”秦意濃問。
唐若遙垂眼看著地面。
“不方便?”
“不是不方便,”唐若遙揪了根地上的草,小小聲說,“怕你說我矯情,還說我不敬業(yè)。”
秦意濃挑眉:“說說看?”
唐若遙和她討價還價:“你答應(yīng)不罵我。”
秦意濃失笑:“我又不是韓玉平。”
唐若遙:“不管,你保證。”
跟自己鬧小『性』子呢這是?秦意濃好脾氣地笑道:“好,我不罵你。”
唐若遙吸了吸鼻子,說:“我一聽到你的聲音對我說那種話,你的眼睛那么無情地看著我,我就沒辦法控制自己,我覺得不是韓子緋要被分手了,是我要被分手了,雖然還沒在一起。”
奇怪得很,先前秦意濃那么拒絕她,她都能屢敗屢戰(zhàn),百折不撓,現(xiàn)在剛得了一句喜歡,就連她一句重話都聽不了了,一個冷眼都受不了,巴不得她時時黏著自己,膩著自己,寵著自己以及被她寵著。
秦意濃嘖道:“合著是我的錯了?”筆趣閣
唐若遙:“我沒有這么說,是我的錯,我——”
秦意濃曲指彈了彈她腦門,含笑輕斥道:“不敬業(yè)。”
“你說了不罵我的。”
“不敬業(yè)算罵人的話嗎?”
“……不算。”
“要是讓韓玉平聽到,你就等著被噴一臉口水吧。”
唐若遙嘆了口氣,沮喪道:“那能怎么辦,我演不好,挨罵是應(yīng)該的。”她偷偷瞟一眼對方,秦意濃果然『露』出了幾分苦惱,她一向舍不得自己挨罵。
秦意濃沉『吟』道:“我有個法子。”
唐若遙壓住竊喜:“什么?”
秦意濃問:“你不就是分不清我和沈慕青么?那我本人在拍攝前給你的印象深刻一些,是不是你就不會出戲了?”
唐若遙眨眼:“深刻一些是指?”
秦意濃微妙地頓了兩秒,說:“去休息室吧。”
***
休息室里,秦意濃給唐若遙牽了牽松松的衣領(lǐng),道:“權(quán)宜之計,你不能總靠這種方法,還是要自己學(xué)會分清戲和真實。”
唐若遙還沒有從劇烈的心跳中回過神來,臉頰滾燙,雙唇異樣的紅潤,『迷』『迷』瞪瞪地點頭。
秦意濃隨口問道:“你以前演別的戲也這樣嗎?”
“哪樣?”
“人戲不分。”
“我……”唐若遙支支吾吾。
該怎么和秦意濃說,她演一部愛情戲,確實會真的愛上一個人,戲外對演員本人也會產(chǎn)生不一樣的特殊情愫。如果不是秦意濃早早占據(jù)了她的心,她又有合約在身,不能和別人談戀愛,所以在戲外強行克制,現(xiàn)在大概都傳出好幾段真的戀情了。
有一段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三年前她拍攝的愛情片,戲里愛得要死要活,戲外她看見男主演員都神思恍惚,有意躲著人家走。人男主演還以為自己哪兒得罪她了,惴惴不安了好一陣,旁敲側(cè)擊地打聽,知道原因后哭笑不得,兩人便默契地在生活中保持了距離。那部電影里有場重頭戲,和男主徹底告別的,結(jié)束后唐若遙從鏡頭前沖下來,撲進(jìn)男主演懷里失聲痛哭,兩人相擁而泣,現(xiàn)在網(wǎng)上還有這段花絮流傳。也因此,唐若遙和該演員的cp粉到現(xiàn)在都奉這段視頻為鎮(zhèn)圈之寶。
圈里因戲生情走進(jìn)婚姻殿堂的演員那么多,就是因為過于投入自己的感情。唐若遙這『毛』病從入行就有了,這許多年一直沒扳過來。
不同的是,別的電影是戲里影響戲外,《本『色』》是戲外影響戲里,亦或者是二者皆有,互相促成。
唐若遙不太想提這個,秦意濃那么敏感,何必節(jié)外生枝。
關(guān)菡敲了敲門,秦意濃適時打住話題,道:“馬上出來。”
有了秦意濃的“指點”,唐若遙將這幕戲重新拍了兩遍,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過度代入自己本人情感的問題,韓玉平大手一揮,喊:“過了。”
唐若遙特意走到秦意濃面前,雙手合十,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了謝。
秦意濃心底微妙地掠過一絲不悅,卻不知道從何而來,眸『色』淡淡地說:“不客氣。”
唐若遙疑『惑』于她突如其來的冷淡,不等她詢問,秦意濃已調(diào)整到如常神態(tài):“下午都過半了,今天估計不會繼續(xù)拍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唐若遙馬上就坡上驢:“你給我做嗎?”
秦意濃一愣:“我沒這么說,再說了,我們現(xiàn)在住賓館,哪有做飯的地方?”
唐若遙眨巴眨巴眼睛,理所當(dāng)然道:“林影后的房子啊,我們再去一次。”
秦意濃被她的厚臉皮再度震驚到了,『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來應(yīng)對,唐若遙哈哈大笑:“逗你的,我想出去吃,燭光晚餐怎么樣?”
“你和我?”
“不然?”
秦意濃想:這是約會吧?
約不約?約。
秦意濃看一眼關(guān)菡,關(guān)菡心領(lǐng)神會:“我去打電話訂餐廳。”
秦意濃說:“我們還是分頭過去。”
唐若遙想和她一起,但暫時沒法兒打消她的顧慮,于是笑著應(yīng)道:“好,我打車過去。”
“注意安全。”秦意濃叮囑。
唐若遙給她看自己身邊的影子,先前秦意濃授意她,她給自己請了個女保鏢,形影不離,基本走到哪兒都跟著。存在感低微的女保鏢朝秦意濃點了點頭。
秦意濃稍稍放心。
唐若遙記起這位女保鏢的來龍去脈,同時牽動了不少的回憶,包括被她刻意遺忘的,讓她決意和秦意濃一刀兩斷的,那段秦意濃和紀(jì)云瑤的對話,將她當(dāng)作一件低賤的物品,隨意貶損。
情況在一天天變好,唐若遙不想翻舊賬,但這件事確實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抿了抿唇,將滿肚子疑問暫時壓了下去。
可今非昔比帶來的,也有該沉默的便沒辦法再做到先前那樣的隱忍了。唐若遙先前沉得住氣是因為她不得不沉住氣,面對自己心愛的人,唐若遙恨不得把滿腔心思全都捧出來,毫無保留。
席間用餐,唐若遙將盤子里的法式小羊排切成工整的小塊,和秦意濃面前的那份對調(diào),終于忍不住,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起來:“你和紀(jì)云瑤交情好嗎?”
秦意濃低頭叉起一塊羊排肉,慢條斯理地咀嚼咽下,不緊不慢地淡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好奇。”
“你好奇她?”
“是好奇你和她的關(guān)系。”
“你覺得我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明明秦意濃語速、語氣都沒變,但唐若遙就是從中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她率先示弱,臉上出現(xiàn)了以假『亂』真的慌『亂』,輕輕地道:“你、你別生氣。”
秦意濃見不得她受委屈,見不得她小心翼翼,所以基本都能奏效。
秦意濃眼底出現(xiàn)了一絲懊惱,把刺收了回去,說:“對不起。”
唐若遙:“沒關(guān)系,是問到你不喜歡的事情了嗎?”
秦意濃低低地嗯聲。
“那我不問了。”
秦意濃沉默良久,抿唇道:“將來如果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唐若遙笑著,用力點頭:“好。”有以后,有將來,這已經(jīng)不是秦意濃第一次這么說了,假如能夠把“如果有機會”五個字去掉就更好了。
秦意濃問:“紀(jì)云瑤有私底下找過你嗎?”
唐若遙搖頭,想了想,問:“她為什么要找我?”
秦意濃眉眼『揉』上淡淡的倦意,說:“我不知道,如果她找你,你離她遠(yuǎn)一點兒。”
“好,知道。”唐若遙點頭如搗蒜,光答應(yīng)還不夠,補充道,“誰私底下找我我都會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秦意濃一雙美目微微上挑,似嗔非嗔瞧了她一眼。
唐若遙笑逐顏開,眼眉都彎起來,趁機表白道:“我只喜歡——”
她甜言蜜語不要錢大放送,秦意濃聽不下去了,耳朵發(fā)燒,臉頰也升溫,不經(jīng)大腦思考手直接往前遞,用一塊羊排肉堵住了唐若遙的嘴。
唐若遙唔了聲,眨眨眼,張嘴將她喂到嘴邊的羊排肉咽了下去,一雙眼睛幾乎笑成了月牙。
兩人定的是包廂,關(guān)菡大電燈泡不在,唐若遙給自己的臉皮又上了一層釉,索『性』坐到了秦意濃身邊,盯著她盤子里的肉道:“我怎么覺得你的比我的好吃?”
秦意濃挑眉:“有嗎?”
“有啊。”唐若遙努了努下巴,言笑晏晏地說,“你再給我嘗一塊兒?”
話雖如此,她兩只手都收在桌下,渾然沒有抬起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