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了嗎？”唐若遙坐在賓館房間的床上，一只手給自己脫了高跟鞋,輕輕按摩站了一天酸疼的腳踝,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對電話那頭的弟弟唐斐說道。
    “前幾天就考完了。”唐斐回答。
    “你怎么不告訴我？”唐若遙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不怕我忙忘記了啊？”
    “姐姐不會忘記我的。”唐斐天真地笑道,笑聲清亮。
    面對弟弟的信任,唐若遙默默忍下了一句話沒有說。
    她確實忙忘記了，每天僅剩的一點精力都用在想秦意濃了,還得絞盡腦汁給對方寫論文。有一天晚上穆青梧想跟她聊點貼心話,被急著趕論文的唐若遙催促著回房了。過去的一個月里，唐若遙堅持至少每天三千字，幸好她手速快,才堪堪趕完《唐若遙和秦意濃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可行『性』研究》的五萬字。
    看秦意濃電話里的態度，似乎是有所松動了，她的一番努力沒有白費。
    上回接的電視訪談差不多也要播出了,她一想著秦意濃明明驚濤駭浪卻要強裝鎮定的樣子，就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面前,哄著她把所有真實情緒都表現出來。
    唐若遙已經計劃好了未來幾年內的大事，就是給秦意濃扳『毛』病,悶葫蘆什么都不肯說，還有她根深蒂固的自卑感，看似強大的外表實則不堪一擊。
    唐若遙磨了磨牙，然而她現在沒有空。剛跑完幾個商業活動，沒來得及喘口氣,新電影又開始全國路演了，去年拍的林國安導演的《南山下》。
    《南山下》的主創人員基本都到了，因為啟用了不少新人演員，所以現場基本是俊男美女站成一排，非常養眼。唐若遙不和人過分熱絡，但基本會和合作演員打好關系，可里面有一個人，是唐若遙不想見到的。那就是去年玩了一把『騷』『操』作想拉唐若遙下水，結果自己把自己作糊了的當紅流量尤名軒——曾經的。
    唐若遙在接到路演消息和到場名單的時候，念頭一動，上網搜了一下尤名軒的動態。完全退出娛樂圈是不可能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尤名軒好歹也曾紅極一時，他當時自尋死路自爆和唐若遙的“戀情”掉了一大批女友粉，后來澄清是他和旁人去開房，那些女友粉竟然又漲了回來。公司再一下場引導，粉圈穩定，依舊一口一個“哥哥盛世美顏”“我們要陪哥哥一起走花路”，足見某些男星粉絲要求之低。
    但圈子里粉絲只是錦上添花，真正要撕資源還得是團隊。在安靈的『操』作下，他原本的代言都丟了，現在的資源一落千丈，只能接一接二三線產品，割粉絲韭菜。唐若遙粗略翻了翻對方微博的廣告就沒有繼續往下看了，娛樂圈是個看命的地方，紅起來就是一件難事了，對他這樣沒有作品的流量男星來說，想翻紅就更難了。
    尤名軒曝光量不夠，《南山下》路演的機會，他絕對不會錯過。
    唐若遙糟心了一秒鐘，便將這個人在腦海里變作了空氣，繼續給秦意濃寫新的論文。
    路演第一站，唐若遙在活動后臺遭遇了久未謀面的尤名軒。尤名軒衣冠楚楚，在經紀人的陪同下上前，保持著安全距離，彬彬有禮道：“唐老師好久不見。”
    唐若遙頷首，漠聲道：“好久不見。”旋即借口有事離開，尤名軒好脾氣地笑，『露』出一口雪牙：“唐老師請便。”和從前判若兩人似的。
    唐若遙只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半點多余的眼神都吝嗇給他，扭頭便走了。
    尤名軒望著唐若遙的背影，唇角勾出一絲笑弧。
    尤名軒的經紀人李霞見狀敲打他道：“不要招惹她，聽到沒有？”
    “聽到啦。”尤名軒懶洋洋地拖長了語調，鼻音道，“我就是好奇她背后的金主是誰，對她這么寵愛。”尤名軒這段時間也沒完全閑著，從他叔叔那里旁敲側擊地套了不少話，知道唐若遙自身家世根本不顯赫，就是有金主一擲千金地捧她。
    李霞沒好氣道：“關你什么事？”
    “好奇一下嘛。”尤名軒舌尖抵著上顎，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瞇起了眼睛。
    “讓你準備好的發言稿背熟了嗎？”李霞懶得搭理他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背熟了。”
    “有個正經通告不容易。”李霞沉下聲音，不輕不重地忠告他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別因小失大。”
    “知道了霞姐。”尤名軒低頭道，眸光里閃過一絲陰鷙。
    電影放映結束，燈光亮起，主創人員出場，影院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和熱烈的歡呼聲。
    《南山下》劇組第一場路演正式拉開序幕。
    唐若遙開始了比先前更為忙碌的奔波，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就算了，有時候在一個城市，一天之內要連跑五六個電影院。林國安對這部電影寄予了厚望，所以路演跑得特別賣力，唐若遙在工作方面向來認真，于是任勞任怨跟著全國各地宣傳。
    秦意濃一連十天看到唐若遙的朋友圈更新配圖都是機場照片，各種各樣的機場，白天，晚上。
    她忍不住在最新一條評論吐槽道：【神龍都召喚齊了】
    唐若遙回復她：【哈哈哈】
    又回復一條：【苦中作樂，哎】
    秦意濃沒回，一個電話打給了林國安。
    林國安：“喂。”
    秦意濃聲音平淡，慍怒藏得不見痕跡：“你們那電影路演什么時候結束？”她上回看網上透出來的路演視頻，唐若遙都瘦了一圈了。
    林國安：“你要來當神秘嘉賓嗎？”
    秦意濃嗤了聲。
    林國安非常有自知之明地住了嘴，別說給他當嘉賓了，秦意濃自個兒電影路演都不怎么去，偶爾有一回都跟中彩票似的。
    “那你問這個干什么？”林老直男納悶道。
    秦意濃默了默，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女朋友在你劇組里。”
    “哦哦哦。”林國安道，“你自己怎么不問她？非得拐著彎的來問我，你倆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秦意濃皺眉道，“你怎么知道？”
    “老韓告訴我的，你倆在劇組老是吵架。”
    “你們老年男人之間這么多話講的嗎？”
    林國安大笑，道：“還行吧，我前段時間在京城和他見了一面，閑話聊到你倆，就多說了兩句。”
    秦意濃不作聲。
    林國安從她的沉默里察覺不妙，緊張地嗆了聲，趕緊道：“那什么，路演為期一個月，還有二十天，現在是很累，但后期行程會松一點。”
    秦意濃聽不出喜怒地“嗯”了聲。
    林國安揣測她意思道：“要不我給唐若遙放兩天假？”唐若遙缺席幾場事小，惹得秦意濃不高興事大。本來合同里沒有規定主演必須每一場都跟，是唐若遙敬業，跟著跑東跑西。
    “不用。”秦意濃語氣沉沉。
    “真的？”林國安聲音放得更輕，不確定地問。
    “真的，我就是隨便問問。”秦意濃笑笑說，“你忙吧，預祝票房大賣。”
    “好嘞。”
    林國安掛了電話，心神不寧。秦意濃突然打這個電話來問他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唐若遙覺得路演太累了不好意思跟他說，所以讓秦意濃過來暗示他。
    林國安最煩的就是和人打交道，他恨不得一腦子扎進電影里不出來，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混到給經紀公司打工的地步。他被秦意濃這通突然的電話弄得不安生，反過來撥給了唐若遙。
    “林導。”
    “小唐啊。”林國安語重心長，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挺累的啊？”
    “還好，不是很累。”唐若遙『摸』不著頭腦。
    “要不你休息兩天？明天去林城的這幾場就不要跟了吧？”
    “真不用，林導。”唐若遙委婉謝絕，淡笑道，“您都一把年紀了，還兢兢業業的，我才二十出頭，這點苦都吃不了么？”
    “話不是這么說的。”林國安絞盡腦汁，支支吾吾。
    “林導，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唐若遙敏銳道。
    林國安本就憋不住話，唐若遙一問，他立馬把秦意濃給賣了，舒了口長氣，直言道：“咱不繞彎子哈，你如果真的想歇兩天，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有商有量才是好團隊嘛。”
    “我知道了，暫時沒有請假的想法。謝謝林導。”
    林國安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了，轉念又耷拉了下眼眉，道：“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
    “您說。”
    “你下回有事直接找我聊，不要經過秦意濃，我一聽她沉下聲音說話，我這心臟就不太好。”
    唐若遙默了一秒，沒辯解地將這口鍋扣在自己腦袋上，說：“不會了，林導放心。”
    “哎。”林國安應聲，嘆著氣把電話掛了。
    唐若遙聽著那邊傳來的忙音，垂著眼眸，靜靜地想了會兒事情。
    她點開秦意濃的頭像，指尖懸在消息框上，遲遲沒有落下去。
    她想問秦意濃想知道她的行程為什么不來問她，為什么要舍近求遠？為什么又要越過她向林國安暗示給她放假，明明她只要向自己說兩個字，她就能不顧一切飛回去找她，哪怕當天晚上去連夜回來。
    唐若遙以為秦意濃只是不愛表達，沒想到她是寧愿拐彎抹角地從別人那里達成目的，也不愿意對自己透『露』一個字。
    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成要共度一生的人啊？那天晚上表白的時候問她能不能和她一起承擔未知的一切風雨，轉眼又變成那個獨斷專行，什么事都悶在心里一肩扛的死女人。第二天跟她說是受了刺激，看來是真的刺激得不輕，原來說的都是瞎話。
    她覺得給自己鋪好所有的路就是她想要的了？這是找老婆還是養女兒呢？
    養女兒都沒有她這么能『操』心的！本來身體就不好，再『操』這么多心，唐若遙都懷疑她會折了壽數，將來不能和她白頭偕老。
    唐若遙更新了小號微博。
    @我與q小姐的日常：
    【今天被q小姐氣死了嗎？氣死了[微笑]】
    她往下翻了翻最近更新的微博，幾乎每一條都是在生秦意濃的氣。
    果然戀愛使人日常暴躁。
    @我與q小姐的日常：
    【可我也愛她，湊活過唄，還能離咋的？】
    唐若遙關閉微博界面，給秦意濃發消息：【晚安，明天要去林城】
    秦意濃回得很快：【晚安】
    唐若遙：【路演有一站在j省，離n市很近，我打算順路去接一趟唐斐，他考試考完了】
    秦意濃：【好】
    唐若遙：【之后我會帶著唐斐回京一趟，把他安頓好，再去工作】
    秦意濃：【嗯】
    唐若遙：【會在首都呆一到兩天】
    秦意濃雷打不動的：【嗯】
    唐若遙在幻想里咬了女人臉頰一口，忿忿打字道：【你就不想見我？】
    都一個月了，自己想她想得夢里全是她，每天早上都不舍得醒過來，她知道秦意濃肯定想她，但表現在面上偏偏就是云淡風輕，像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似的。
    唐若遙等了幾分鐘，那邊才有消息回過來。
    秦意濃輕描淡寫道：【到時候再說】
    唐若遙氣不過，磨了磨后槽牙，指尖用力地在屏幕上打字道：【讓關菡準備一箱指套，我要*你】
    秦意濃在客廳陪寧寧搭積木，聽到手機震動立馬拿了過來，眉眼掩飾不住的笑。等她定睛看清屏幕的字，猝不及防手指一抖，沒拿穩，直接摔在了地上。寧寧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替她將手機撿起來：“媽媽？”
    秦意濃腿有點軟，手在地板撐了一下，脊柱躥起一陣麻癢，她偏頭重重地喘了口氣。
    寧寧好奇，便自個兒往屏幕上瞧，秦意濃見狀，連忙將手機奪了回來。小孩子家家的，『亂』看什么。
    [系統提示：唐若遙撤回了一條消息]
    秦意濃松了口氣的同時，升起一陣微妙的惋惜。
    她最近晚上過得都比較艱難，有唐若遙的話，或許能更順利一點。
    秦嘉寧咯咯地笑。
    秦意濃被她笑得面紅耳熱，捋了下耳發，抿唇道：“你笑什么？”心頭跟著一緊，她應該不認識所有的字吧？就算認識，也不會懂是什么意思。
    寧寧問：“你是不是在跟遙小姐聊天？”
    秦意濃以前不覺得她這個稱呼有什么不對，這會兒聽進耳朵里，覺得頗為生疏，便糾正道：“你應該叫阿姨。”
    寧寧放下手里的積木，不解地眨眼，『奶』聲『奶』氣道：“為什么不能叫姐姐？老師說女孩子都喜歡被叫姐姐，不喜歡當阿姨。”
    秦意濃一本正經道：“她就喜歡當阿姨。”叫姐姐不是差輩兒了么。
    寧寧沒有盲從，而是作思考狀，沉『吟』道：“我可以親口問問她嗎？”
    “怎么問？”
    寧寧指了指秦意濃的手機，抿出一個小狡黠的笑容。
    秦意濃咬了咬唇，眉宇間掠過一抹堅定，將手機交給她，界面停留在她和唐若遙的通話記錄。
    寧寧咧嘴笑了笑，在唐若遙的電話號碼上點了一下，撥了出去。
    唐若遙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準備關燈睡覺，明天再和那個死女人斗智斗勇，卻不期然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著秦意濃的名字。
    這還是兩人從劇組分開以后，秦意濃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唐若遙喜上眉梢，方才被她拱出來的火『蕩』然無存，忙接起來：“喂。”
    秦意濃緊張地盯著秦嘉寧，聽到她穩穩地用『奶』音清晰吐字，似模似樣的：“你好，唐若遙小姐嗎？”她忍不住將耳朵貼到手機背面，只后悔沒事先準備耳機。
    唐若遙愣住了。
    “你是……”她的語氣近乎小心翼翼。
    “我是秦嘉寧，秦意濃是我媽媽。”
    “你、你好。我是、我是唐若遙，秦意濃是我……是我……”唐若遙語無倫次，磕磕巴巴，握著手機的手指在抖，聲音抖得更厲害，“同、同同事。”
    “我知道，我聽我媽媽提起過你。”寧寧聲音糯糯的。
    唐若遙心都要化了，搜腸刮肚地找出一句：“很高興見到你，不、不是，是聽到你。謝謝！”
    秦意濃：“噗。”
    唐若遙聽到這句聲音如蒙大赦，忙道：“秦意濃，你在嗎？”救命啊！
    秦意濃從寧寧手里把手機接過來，含笑道：“在，怎么了？”
    唐若遙心跳如雷，說：“嚇死我了。”
    秦嘉寧仰著腦袋，沖秦意濃笑。秦意濃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偏頭和唐若遙講電話，佯怒道：“我女兒很可怕嗎？”
    “沒有，我就是……哎，”唐若遙突然笑了聲，止不住地高興道，“沒想到你會這么快讓她和我說話。”她以為至少要再等個一年半載的。
    秦意濃咕噥了一聲：“我也沒想到。”
    唐若遙：“你說什么？”
    秦意濃清了清嗓子，平淡道：“沒什么。她托我問你，你是喜歡被她叫姐姐，還是喜歡叫阿姨？”
    唐若遙心念一動，道：“有第三種選擇嗎？”
    秦意濃哪能不清楚她打的哪樣小九九，無情拒絕道：“沒有。”想改口叫更親密的，得等寧寧心甘情愿，她的路還長著呢。
    唐若遙『摸』了『摸』鼻尖，笑道：“阿姨吧，不能『亂』了輩分。”
    秦意濃把手機貼到寧寧耳邊，道：“叫唐阿姨。”
    秦嘉寧高高興興，清脆地喊：“唐阿姨~~”
    唐阿姨本人美得快找不著北，一個勁地笑。
    秦嘉寧低頭玩積木去了。
    掛斷電話，她揚起小臉，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對秦意濃說：“唐阿姨不太聰明的樣子。”
    秦意濃笑得直不起腰。
    她決定把寧寧的這個評價作為保留曲目，等她們倆正式見面，再告訴唐若遙。
    唐若遙『揉』了『揉』笑僵的臉部肌肉，稍稍得寸進尺道：【咱女兒有沒有照片，給我看一下嗎？我好做心理準備，提前適應】
    秦意濃盯著那個“咱”字愣了足足半天，回道：【你的臉呢？】
    唐若遙今晚小小的膨脹了一下，厚顏無恥道：【不要了，要臉的人都沒有媳『婦』兒】
    秦意濃招架不住，溜了溜了。
    照片沒給唐若遙發，不能一次泄『露』太多，否則唐若遙就真的要上天了。
    秦意濃把寧寧哄睡了，上了二樓的臥室，從抽屜里熟練地拿出一個粉『色』的盒子，閉目沉浸到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幽微到極致的世界。
    《南山下》路演日程過半，唐若遙這站是在j省的省會，她是本省人，雖然不是省會城市，但還是受到了比先前更加熱烈的歡迎。
    然而意外也在一個始料未及的情況下發生了。
    唐若遙彼時面帶淺笑，正拿著話筒回答影『迷』提的問題，聲音清冷沉靜：“賀佩蘭最后選擇落戶在南山當一名教師，或許我們這代人很難理解，但對那個時代來說，是一種很普遍的選擇。文人風骨，民族之魂，代表的是一代人，這部電影描繪的就是群像，正是因為有這些無私奉獻的先輩……”
    唐若遙眼前一花，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她這一步退得不夠，一個黑影沖上來徑自抱住了她的腰，緊緊箍住，陌生的氣息讓唐若遙渾身汗『毛』倒豎，她下意識掙扎，但是男女力量懸殊，她被直接按倒在了地上，后腦勺砰的磕在臺面上。
    即使臺面是木質的，唐若遙耳朵里依舊嗡的一聲，一時間什么都聽不到了。
    這一下兔起鶻落，誰都沒反應過來。
    現場經過短暫的靜止后，其他主創和安保人員連忙一擁而上，將肇事者從唐若遙身上拉扯開，反剪胳膊押了下去。
    離唐若遙最近的一個演員將她扶了起來，唐若遙理了理自己的長裙裙擺，先向在場粉絲表示自己“沒事”，爾后驚魂甫定地看向被押走的那位，她只看見對方的背影，肩膀很寬，身材很壯。
    心里的異樣一閃而過。
    現場一片混『亂』。
    觀眾席里罵罵咧咧，還有一小部分唐若遙的女粉絲氣得直哭。主持人竭力安撫著臺下的觀眾。林國安臉『色』鐵青，保安隊長汗流浹背，站在唐若遙面前連聲道歉，不住地擦著額頭的汗。
    唐若遙將視線從肇事者身上收回來，看向保安隊長，眸『色』沉沉。
    這場是無論如何都繼續不下去了，主創見面會提前終止，唐若遙坐在回酒店的車上，辛倩撥開她的發絲，檢查她的后腦勺。
    唐若遙輕輕地嘶了一聲。
    辛倩手指馬上不敢動了，急聲道：“要不我們去趟醫院吧，萬一腦震『蕩』怎么辦？”
    唐若遙回頭瞧她一眼，淡道：“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
    辛倩囁嚅。
    唐若遙心里有數，擺手說：“就是有點暈，待會兒就好了，沒那么容易腦震『蕩』。”
    辛倩轉口罵那人道：“現在的粉絲太可怕了，有的人就是神經病！”
    “那不是粉絲。”唐若遙輕描淡寫道。
    辛倩義憤填膺：“對！這種神經病不配當粉絲！”
    唐若遙神『色』微動，沒和她多解釋，而是轉臉看從場館出來以后就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貼身保鏢，當時她站在臺下，是看見了那個人的，但畢竟發生得太突然，等她上臺的時候唐若遙已經倒在地上了，她覺得自己沒履行到應盡的職責，格外地沉默。
    唐若遙喊了對方的名字。
    女保鏢抬頭。
    唐若遙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是從哪里沖出來的？在沖上舞臺之前，他在做什么？”
    做保鏢不僅要應對突發情況，還得提前做預防，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基本要求。女保鏢回憶了事發之前，緩慢道：“他在看手機，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在……打電話。”
    “你覺得他像粉絲嗎？”
    “不像。”保鏢搖頭。
    “我也覺得。”唐若遙說。明星是個危險職業，外出活動被“粉絲”『騷』擾得數不勝數，唐若遙不特意關注，都知道很多起，更別說她們宿舍有一個被困擾多年的文殊嫻。方才那個人撲上來，根本就不像粉絲的做派，不是飛撲力度過大產生的意外，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她摔倒在地。
    唐若遙瞇了瞇眼，百思不得其解。
    是她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嗎？
    ***
    秦意濃親自下廚做了豐盛的早餐，關菡蹭了一頓飯，心滿意足地在秦宅的花園里溜達著消食，一邊用ipad關注網上的動態。
    她指尖倏地一頓，往里面沖去。
    洗衣機轉完，秦意濃正一件一件地用衣架撐開衣服，掛在晾衣桿上。
    “秦姐！”
    秦意濃掛好一件，轉過頭來，視線掠過關菡的臉，眉梢輕挑，淡淡含笑道：“怎么了？”
    “遙小姐那兒，出了點事情。”關菡把ipad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