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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145

    唐若遙向林國安請了三天假期,兩天留給n市,一天待在首都。n市的時間本來是很充裕的,唐若遙還打算約江雪珍聊一聊,畢竟是唐斐的親媽,但發現相簿里秦意濃的當天下午,唐若遙便當機立斷,坐車去了秦意濃的老家a市——就在n市隔壁,開車不到兩小時,唐若遙效仿關菡上次租了一輛車。
    唐若遙記得秦意濃和她說過她老家在清平區。清平區那么大想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但唐若遙沒有別的線索,只能分頭行動。
    她不能和保鏢分開,所謂的分頭行動,不過就是分成兩頭。
    而她的運氣也沒有到開掛的地步,隨便拉一個人就認識照片里七八歲的小秦意濃。唐若遙從下午找到天黑,和辛倩匯合,兩邊互視一眼,同時搖頭,一無所獲。
    當夜唐若遙住在a市的賓館,如果明天再找不到的話,她就得回n市,帶唐斐返京。
    晚上和秦意濃打電話,前兩次撥的時候都是正在通話中,唐若遙拿著手機進了浴室,聽到鈴聲,沖了沖手上的沐浴『露』泡沫,走到外間拿了起來。
    “剛剛有點事。”秦意濃解釋,緊接著問,“在干嗎?”
    主動得不像是平時的秦意濃。
    唐若遙心里再度升起疑『惑』。如果秦意濃是慢慢轉變,或者扭扭捏捏問她,她都不至于像現在這么不安。
    “在洗澡。”她誠實回答,“你呢?”
    “……打電話。”
    “最近很忙?”唐若遙試探道。
    秦意濃延續了她惜字如金的風格:“嗯。”
    唐若遙沒有就此作罷,追問道:“在忙什么?”
    秦意濃:“一點小事。”一如既往沒有多聊的想法。
    “和我有關嗎?”唐若遙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同時屏息聽著對面的動靜。
    “沒有。”秦意濃答得很快,半點不心虛。
    她今晚忙活的事確實和唐若遙無關,是楓紅基金會的負責人石驍打電話過來,向她匯報近來的工作情況,有進展,自然也有壞消息。
    楓紅日前在接觸一家家暴受害者,是母親和女兒,家暴者是父親,父親的職業是記者,本來『政府』部門在反家暴上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各有各的為難,不是說民警不想管,有的時候是管不了,夠不上線只能口頭教育。這位父親是跑社會線的,深諳法律,家暴妻女的時候心里有數,專門鉆法律的空子,就算拉到醫院鑒定也沒辦法判他。
    楓紅在幫助這對妻女上費了很大的心力,教她們怎么收集證據,要堅持下去,天會亮的。但就在前兩天,石驍收到志愿者傳來的消息,那位妻子不堪忍受,帶著剛念小學的女兒跳樓了,兩個人皆當場死亡。
    石驍嘆了口氣。
    秦意濃捏緊了手機,沉聲問:“那個人渣呢?”
    石驍冷笑道:“他?一推二五六,還去小區物業和開發商那里拉橫幅,說自己妻女死在樓里,要討個公道呢。”
    秦意濃重重地吐出口氣。
    “沒辦法治他嗎?”
    兩條人命,就這么沒了,罪魁禍首反而逍遙法外,還要踩在妻女的尸體上大賺一筆,秦意濃見慣了再多人『性』的惡,在面對這種情況依舊膽寒心寒。
    石驍無奈道:“怎么治?我們不是法官,不能賞善罰惡,就算是法官也要講究證據,我們沒有證據。”
    他是楓紅基金會的總負責人,每年都會遇到幾起因家暴『自殺』的,有的被及時救下來了,有的沒有。石驍也義憤填膺過,但時間久了,也就漸漸地認清了現實。這世間的惡是除不盡的,他們只能讓光芒盡量照亮更多陰暗的角落。
    只要世界上還有秦意濃這樣的人存在,只要一息尚存,就永遠都會有光明。
    石驍始終相信著。
    秦意濃掛斷電話后,有不短的一段時間都被無所不在的窒息感包圍,她按著心口,感受著快到不正常的心率,幾乎讓她感覺到了生理上的疼痛,血壓升高,頭暈、胸悶、氣短,手腳冰涼,人也開始惡心反胃。
    秦意濃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漸漸回到了人的體溫,才拿過手機回撥了唐若遙的電話。
    一件事一件事都要她去處理,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秦意濃聽到唐若遙聲音的那一秒,險些紅了眼眶。好累啊,累到她坐在那里,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她好想在唐若遙懷里睡個安穩覺。
    但她身邊不夠安全,她不能這時候拖唐若遙下水。
    “那是什么事?”唐若遙問她。
    “公司的事。”秦意濃說。
    “哦。”唐若遙懨懨的,在秦意濃面前表『露』了她的真實情緒,她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秦意濃聽出來了,卻裝作不懂,轉移話題道:“你邊洗澡邊接電話,不冷嗎?”
    “還行,現在是夏天。”唐若遙打起精神和女人聊天。
    “洗了澡再說吧,我也要去洗個澡。”
    “好。”
    秦意濃撐著沙發站起來,眼前突然一暗,天旋地轉,她手在半空中茫然地抓了一把,什么都沒抓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躺在地上,眼皮沉重,眼睛半睜,看著天花板的吊燈在視網膜里急速旋轉著,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隔開很遠似的,只能聽到自己放大了無數倍的呼吸聲,耳膜鼓噪,耳鳴,漫長地嗡——聲。
    秦意濃指尖無意識地顫動了一下,倒著的視線里看見沖過來的秦嘉寧。
    “媽媽!”
    小朋友去攙秦意濃的胳膊,去扶她的肩膀,但力氣太小,秦意濃紋絲不動。秦意濃沒有昏『迷』,她看得到秦嘉寧通紅的眼眶,也看得到她哭著喊人,但說的什么卻聽不清,只能從她的口型推測出,喊的是紀書蘭和芳姨。
    秦意濃指節僵硬,一點一點地彎曲,攥起來,用長出來的鋒利的指甲用力掐進自己的掌心和指腹。
    寧寧哭得撕心裂肺,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紀書蘭和芳姨吃力地將秦意濃扶回了沙發上,芳姨要叫救護車,被初步恢復的秦意濃阻止了,她嘴唇干澀,臉頰白得沒有血『色』,近乎透明,虛弱道:“叫關菡。”
    關菡連夜趕了過來,帶著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邊給秦意濃吊水,邊劈頭蓋臉將她數落了一頓。
    秦意濃沒心沒肺地笑。
    醫生捏起她眼皮,往里瞧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差到難以形容,語氣不善道:“你這個月是沒有睡覺嗎?怎么沒給你熬瞎了。”
    秦意濃說:“我還是睡了的。”熬一個月不合眼怎么可能?她是肉.體凡胎,又不是鐵打的。有時候累著累著,沒有精力維系,自然就睡著了,就是睡得不安穩罷了,容易被噩夢驚醒。
    醫生冷哼聲,問道:“多久睡一覺?”
    對醫生不能撒謊,秦意濃回憶了一下,說:“兩三天吧,有時候不到二十四小時也能睡一覺。”
    醫生陰腔怪調地損她:“我是不是應該夸你真棒?”
    秦意濃唔聲,說:“一般棒吧。”
    醫生咬著牙說:“我恨不得掐死你,省得你自己把自己作死。”
    秦意濃:“哈哈哈。”
    醫生臉『色』冷得快結冰,回身收拾他的醫『藥』箱,道:“你最好給我在家調養一個月,哪兒都別去,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那不行。”秦意濃立馬說,“我有正事。”
    “反正話我撂這兒了,你愛聽不聽,不關我事。”醫生破罐子破摔道,拎著醫『藥』箱走了。
    秦意濃朝關菡使了個眼『色』,關菡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紅包追了上去。
    秦意濃閉眼休憩,嘆了口氣。
    “秦姐。”關菡輕聲喊她。
    秦意濃睜眼瞧她:“嗯?”
    關菡將紅包放回床頭柜上,說:“邱醫生不肯收。他還說……”關菡欲言又止。
    “說什么?”
    “他說你再不遵醫囑『亂』來的話,他就辭職走人,讓你找別的醫生。”
    秦意濃默了默,道:“我改日向他賠罪。”
    關菡壯了壯膽,道:“我覺得你還是聽邱醫生的比較好,你也不想遙小姐見到你的時候,發現你是這個樣子,她會難過的。”
    秦意濃平靜地瞧她,說:“是一時的難過重要,還是一世的安寧重要。你不懂么?”
    關菡咬了咬唇,說:“可是……”
    秦意濃打斷她:“我睡會兒。”
    關菡起身給她掖了掖被角,帶上門出去了。
    她怕秦意濃再這樣下去,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每次秦意濃要見到曙光的時候,總是會生出波折,三年前秦『露』濃去世如此,三年后的現在,老天不長眼睛嗎?為什么要可著她一個人刁難?
    關菡默默地紅了眼眶。
    怎么就那么難呢?
    ***
    唐若遙打過去的第二個電話沒有人接,過后關菡給她回了過來。說秦意濃去處理一樁急事了,唐若遙再問,關菡卻是秉承一貫的助理原則,只字不提了,最后勸唐若遙早點睡覺。
    唐若遙只得自己坐在賓館的床上,手里拿著兩張秦意濃小時候的照片比對,想找到新的突破點。
    ——我十二歲那年,她考去了首都念大學,p大,那年她才十五歲。
    秦意濃曾經的話回響在耳邊,唐若遙倏地抬眸,定定地盯著虛空中一點,捕捉一閃而過的念頭。
    a市在j省不是省會,也沒有毗鄰的n市發達,在省內還行,但放在全國范圍內是個連三線都排不上的小城市。這種小地方,如果出了這樣的人才是會上當地報紙的。
    唐若遙全副偽裝,第二天一大早去了a市的圖書館,和里面的工作人員交涉過,去歷史文獻中心查歷年的舊報紙。
    唐若遙往回推算了秦意濃“表姐”高考的年份,有目的地搜尋很快就有了答案。
    《十五歲天才少女考上p大》
    顯眼的加粗黑字標題,第一時間奪去了唐若遙的注意力。她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屏住呼吸看向標題下面的正文。
    “省第二,市第一,今年的市高考狀元秦『露』濃家住在清平區恒嘉花苑,值得一提的是她今年只有十五歲,從讀書起,一直被稱為神童、天才……”
    唐若遙第一眼掃過去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秦意濃,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了一遍中間的那個字,心臟重重地跳動了一下。
    ……
    唐若遙把這篇新聞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走出圖書館的時候被升得當空的陽光刺得瞇了一下眼睛。
    唐若遙在地圖里搜索恒嘉花苑這個地址,跟著導航過去。
    至少有三十年歷史的老小區,要么就是拆遷重建了,要么就是廢置不用。恒嘉花苑保留了小區名字,但是里面的光景卻與先前截然不同。唐若遙根據照片里僅存的幾個小區影像,都是筒子樓,和面前的根本對不上號。
    時移世易,再多的痕跡也被時光湮滅了。
    唐若遙在小區里漫無目的地走著,企圖尋到一點熟悉的痕跡,卻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她偏頭望去,對上一位老人的視線。
    老人見她瞧過來,認真仔細地望她一眼,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爾后朝她和藹地笑一笑,低頭拿撥浪鼓逗著推車里拍手的小女孩,小女孩拍著手咯咯笑。
    唐若遙心念動了動,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上前,問道:“婆婆,請問您以前是住在恒嘉花苑的嗎?大概二十多三十年前。”
    婆婆點頭。
    唐若遙把秦意濃小時候的照片亮給對方看:“那這個人你認識嗎?”
    婆婆的目光里閃過一絲警惕,竟然直接不理她了。
    唐若遙:“???”
    “婆婆。”她追上對方推車而走的身影,解釋道,“我不是壞人。”
    婆婆邊走嘴里邊咕噥著什么。
    唐若遙頭腦一熱,忽然道:“您認識唐含章嗎?”
    婆婆足下一頓。
    唐若遙試探道:“還有卓佩蕓?您認識嗎?”
    婆婆轉了過來。
    三分鐘后,唐若遙和老婆婆坐在長椅里,她伸指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尖,笑著說:“小朋友很可愛,是您的孫女嗎?”
    “外孫女。”婆婆上下打量她,問,“你和卓佩蕓是什么關系?”
    唐若遙道:“我姓唐。她是我媽媽,唐含章是我爸。”
    婆婆一驚過后一喜,道:“我說你怎么長得那么面善,原來是小蕓的女兒。”
    唐若遙內斂地笑笑。
    她問:“您和我媽媽……”
    婆婆說:“鄰居。”
    猜測成了事實,唐若遙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震驚,道:“我們家以前住在這里?”
    婆婆說:“是啊,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你爸還好嗎?”
    “挺好的,還老說想回來看看呢。”唐若遙含混帶過,問,“剛才您怎么見到我就跑?”
    婆婆嗐了聲,道:“我以為你是記者呢。”秦意濃火了以后,來采訪的記者絡繹不絕,逮著人就問,他們這些親近的鄰居更是重災區,問就問吧,剛開始大家伙還挺配合,后來發現這些記者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報道的都是些歪曲事實的東西。鄰居們看著秦意濃長大的,秦鴻漸那事兒出了以后,大家都對記者深惡痛絕,以前脾氣爆的直接抄家伙把堵上門的記者打出去。
    秦意濃搬走很久了,記者也很少再造訪,唐若遙拿著照片來問,讓婆婆回想起了以前的事,自然掉頭就走。
    “我不是。”唐若遙道,“我就是看到張舊照片,隨口問問。”唐若遙第二次遞給她,“婆婆,這個人您認識嗎?”
    “認識啊。”婆婆說,“秦意濃嘛。”
    “這個是我。”唐若遙點了點被秦意濃抱在懷里襁褓中的嬰兒,問,“她為什么會在我家?和我家關系很好嗎?”
    “她以前一直往你家跑啊。”婆婆往前回憶著,道,“你媽媽特別討小孩子喜歡,家里經常變成孩子窩,她是跑得最勤快的一個。”
    “我們也是鄰居?”
    “是,還是同一層樓呢。”
    “秦意濃是不是有個姐姐叫秦『露』濃?”
    “是。”
    “親姐姐嗎?”
    婆婆點點頭。
    “十五歲上了大學,后來出國了,很少回來?”
    “對。”
    一樣一樣都和“表姐”對上了號,唐若遙問了點細節,到路邊的超市給婆婆的外孫女買了點吃的和玩具,便辭別了對方。
    她坐在回n市的車上,降下了一點點車窗,讓冷風吹到自己的臉上。
    原來表姐是親姐,且秦意濃早就認出她來了,知道她是故人之女。她是什么時候認出自己的?上次看相簿的時候嗎?還是更早以前,在第一次見面,她就認出自己了,所以才會出手救她。
    唐若遙從兜里『摸』出手機,點進秦意濃的頭像框,打字:【你是不是】
    往回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青梅竹馬很浪漫嗎?如果是秦意濃在某個時刻,情意正濃,告訴她我們倆其實小時候就認識,唐若遙當然會覺得浪漫,這份緣分是天注定的,老天就是要她們久別重逢,相知相愛,相依相守。
    但這是唐若遙刨根究底挖出來的,再聯系以前的種種舊事,她忽的生出一種如鯁在喉的滋味。
    秦意濃為什么要隱瞞她?這件事有隱瞞的必要嗎?
    還是她覺得,這件事不能告訴自己?
    唐若遙能感覺到秦意濃愛她,愛里包含著濃濃的憐惜之意,她想和秦意濃站在平等的高度,平等地相愛,但從來沒有想過這份憐惜有愛之外的因素。
    秦意濃曾經問她,她和韓子緋誰愛她更多。現在唐若遙也想問秦意濃:在你心里,對我究竟是愛多還是憐惜更多。她就是她,不是“卓佩蕓的女兒”。
    唐若遙在晚上的電話里沒說這件事,她要回京當面問對方。
    放手是不會放手的,不管秦意濃一開始是出于什么原因愛她,結果已經是愛上她了,就算她是憐惜更甚,唐若遙會想辦法讓她更愛自己。
    “我要去趟s市,今晚的飛機。”秦意濃在電話掛斷之前,一句話打『亂』了唐若遙的所有計劃。
    “怎么這么突然?”唐若遙驚愕道。
    “臨時的工作安排。”
    “那我明天回京不就見不到你了?”唐若遙抿住嘴,聲音低落。
    “我安排了人接你,唐斐的房子也找好了,就在學校附近,你要是讓他住在你那里也可以。”秦意濃交代完,說,“我建議是不要。”
    “你要過來嗎?”唐若遙脫口道。
    秦意濃陷入沉默。
    唐若遙顧不上矜持了,急忙道:“我沒有時間,那你有時間嗎?你出差完能不能來找我?我想見你。”
    我也想見你。秦意濃艱難地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口。
    她仰臉,看著臥室頭頂的天花板,慢慢道:“我最近都很忙,恐怕……騰不出時間。”
    “那你住在s市哪里?我向林導再請兩天假!我去找你!”
    “你不跑路演了嗎?”
    “不跑了!”唐若遙和她一句頂一句,音量罕見地高了起來,賭氣道,“反正林國安怕你,我就算一天都不出現,他也不敢說什么!”
    “胡鬧。”秦意濃厲聲呵斥道,“我就是這么教你的?!”
    唐若遙腦內氣血上涌,直接將疑『惑』問出了口:“那你為什么不肯見我?為什么要躲著我?你到底瞞著我在做什么事情?你告訴我啊!”
    “我——”秦意濃語結,她攥緊了手下的床單,輕輕地呼吸口氣,柔下聲音安撫道,“我會去見你,你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把事情處理好。”
    “什么事情?很危險嗎?”
    “沒有,就是有點麻煩。”她『摸』不清黎益川的底細,少不得要和他周旋。
    “你就是不肯告訴我是不是?”
    “等一切結束了,我再和你說,行不行?”秦意濃退讓了一步。
    “不行!”唐若遙強硬道。
    但秦意濃吃軟不吃硬,唐若遙越是跟她犟,她越是堅定自己的想法,語氣里帶上了不悅,責備道:“不要鬧小孩脾氣。”
    唐若遙氣笑了,笑著笑著眼圈跟著紅了。
    好,她不鬧。
    唐若遙用力抹了把眼睛,調整了呼吸,不泄『露』自己微弱的哭腔,平靜道:“要等多久?”
    秦意濃道:“一兩個月,不會超過三個月,我向你保證。”
    唐若遙心想:你就不怕我變心么?
    一時她又不爭氣地為秦意濃的信任開心了一瞬。
    秦意濃溫柔道:“只是不見面而已,你想聊天、打電話,或者視頻我都答應你。”
    唐若遙道:“好,那你現在開視頻。”她發送了一個視頻邀請,把自己這邊的攝像頭遮住。
    秦意濃接通了,兩邊都是烏漆嘛黑的。
    秦意濃:“……”
    唐若遙:“……”
    同時按了掛斷。
    秦意濃是在家里,一開視頻就要被揭穿她根本沒出差去s市的事實,唐若遙眼睛是紅的,她怕秦意濃發覺她哭鼻子。
    秦意濃干巴巴地說:“還是打電話吧。”
    唐若遙剛被她氣個半死,拿喬說:“沒興致。”
    秦意濃理虧,好脾氣地耐心哄她:“怎么樣你才有興致?”
    唐若遙說:“說幾句好聽的。”
    秦意濃問:“說什么?”
    唐若遙說:“叫寶寶。”
    秦意濃心中嘆氣,聽話:“寶寶。”
    “不夠真情實感。”唐若遙雞蛋里挑骨頭。
    “寶寶。”
    “叫寶貝兒。”
    秦意濃糾結了足足十秒鐘,聲若蚊吶地哼哼了聲。
    “沒聽清。”
    “……叫不出口。”秦意濃快把手指絞出花兒來,嗡聲道。
    “那叫遙遙寶貝。”
    秦意濃:“……”
    “你叫不叫?”唐若遙說,“你連面都不讓我見,這點要求也不肯滿足我嗎?”
    秦意濃捂住自己發燒的耳廓,閉上眼,紅唇輕啟,難為情地低低道:“遙遙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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