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在餐桌坐立不安，目光牢牢鎖定在那扇關起來的洗手間門上。
    一聽到微弱的響動,她立馬轉回視線,正襟危坐。
    母女倆大手牽小手出來,唐若遙裝作剛剛瞧見她們的樣子，自然地說道：“趕緊吃早餐吧,都要涼了。”
    秦意濃抱著寧寧在凳子上坐下,朝小朋友遞了個眼『色』。
    寧寧聰明又懂事，秀氣的眉『毛』輕輕上挑,回了她一個了解的眼神。
    母女倆旁若無人地“眉來眼去”,笑意嫣然，在餐桌上顯得溫情極了。在唐若遙看來，既甜蜜又心酸,甜蜜的是自己的妻女其樂融融，心酸的是自己暫時還沒能融入進這個小家庭。
    唐若遙低頭，用勺子舀了口粥送進嘴里,壓下舌根泛起的微苦，冷不丁卻見到自己的視線里多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小朋友的筷子用得還不熟練，夾一塊南瓜餅并越過寬寬的桌面,送進坐在對面的唐若遙碗碟里，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吃力。
    唐若遙抬頭，看到小朋友臉都漲紅了，她看了看筷子尖端的朝向，確定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忙受寵若驚地端起碟子接了過來。
    “謝、謝……”她差點語無倫次，清了清嗓子，才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謝謝寧寧。”
    寧寧流利回答：“不客氣。”不但流利，且口齒清晰，像個成熟待客的主人，道，“芳『奶』『奶』做的南瓜餅很好吃，唐阿姨可以嘗嘗。”
    “好，謝謝你。”
    秦意濃眼神微妙。
    她似乎有一點兒知道秦嘉寧說唐若遙不聰明的根源在哪里？這哪像是新媽媽見女兒，明明是新媳『婦』見家長，新媳『婦』反應還有點遲鈍。
    唐若遙咬了一口南瓜餅，那雙總是顯得很英氣的鳳眼彎成月牙，整個人都像融化了的棉花糖，眉眼彎彎道：“好吃。”
    寧寧端詳著她，老成道：“好吃就行，多吃一點，不夠廚房里還有。”
    對話越來越往詭異的方向發展，秦意濃不得不出聲打斷，溫柔笑道：“寶貝快吃飯吧。”
    唐唐和寧寧同時乖覺地“哦”了一聲，埋頭喝粥。
    秦意濃喊的當然是寧寧，她怎么可能當眾對唐若遙喊這么肉麻的稱呼，私底下都要唐若遙軟磨硬泡。兩人同時應完，同時一愣。
    唐若遙腦子很快轉過彎來，就當這句也是在叫自己，聽者有份。
    她唇角微揚。
    寧寧則用自己的大眼睛再度掃了眼面前的唐阿姨，微微抿起了嘴。
    唐阿姨是來跟她搶媽媽的嗎？
    餐后芳姨帶著寧寧去小花園遛彎兒，沒走一會兒，便見到一輛車開了進來，車里下來一個提著醫『藥』箱的中年男人，寧寧瞧見，禮貌喊人：“醫生伯伯。”
    正是秦意濃的私人醫生。
    邱醫生近段時間是家里的常客，走過來往小朋友手心里放了一顆糖果：“寧寧乖，你媽媽在里面嗎？”
    “在客廳里。”寧寧說。
    “好的，謝謝寧寧。”邱醫生撥了撥肩上醫『藥』箱的帶子，抬頭便往里走，寧寧站在原地想了想，跟了上去：“醫生伯伯等等我。”
    客廳就剩下秦唐二人，和一個知道內情的關菡。小朋友出去了，唐若遙就不避諱了，她問秦意濃：“是不是你跟寧寧說了什么？”
    秦意濃感覺她這樣怪新奇有趣的，最近自己越來越拿她沒招了，小朋友蹬鼻子上臉——此小朋友指的是面前這位。
    于是她起身倒了兩杯水過來，明知故問道：“說什么？”
    “就是……”唐若遙說起來都覺得面紅耳熱，自己在一個幾歲的『奶』娃娃頻頻遭遇滑鐵盧，一次比一次沒出息，臉都丟到秦意濃跟前了。
    她聲音越來越低：“她怎么會突然主動給我夾菜？”
    秦意濃：“我跟她說你是我們家的客人。”
    唐若遙被她話里“你”“我們家”明顯割裂開的稱呼惱了一下，微慍道：“我不是你……”她做了個口型，幾乎沒發出聲音，“女朋友嗎？”
    默默讀唇語的關菡離瘋只有一步之遙。
    秦意濃眼角彎了下，反問道：“你既然都把自己當成一家人了，怎么見到她那么……”秦意濃把慫字咽了回去，挑了個溫和的字眼，“拘謹呢？”???.BiQuGe.Biz
    唐若遙嘆了口氣。
    秦意濃眼神促狹：“是誰先前給我打電話發消息的時候一口一個咱女兒咱女兒？嗯？”
    唐若遙羞慚地低下頭，渾身上下寫滿了六個大字——“往事不要再提”。
    秦意濃失笑。
    這小朋友。
    她將唐若遙一只手牽過來，放在掌心，捏了捏，安慰道：“來日方長，不要緊的，她一定會喜歡你。”
    唐若遙仍有些低落，輕輕地嗯了聲，偎進女人懷里，蹭了蹭她弧度柔潤的下巴。
    秦意濃順勢一只手擁住她肩膀，低頭吻了吻年輕女人的長發，柔聲道：“乖。”
    關菡頭重腳輕，腦子里放煙花，人生圓滿了。
    她在心里為二位唱起了結婚進行曲，唱到一半，陡然察覺到異樣，朝門口望去，冷峻出聲提醒道：“秦姐，唐老師。”
    秦唐二人循著關菡的視線望去，邱醫生、寧寧、芳姨都站在門口。
    秦意濃起身迎接：“邱醫生。”
    邱醫生一臉不悅，語氣不善道：“哪兒又出『毛』病了？你就作吧，作出一身的病，就算……”
    秦意濃笑著打斷他的數落，道：“不是我，我是請你替我一個朋友看看。”
    邱醫生轉而將目光落到了唐若遙臉上，放下了醫『藥』箱。
    邱醫生端詳唐若遙的臉，皺眉問：“這是怎么弄出來的？”
    秦意濃垂眸，很低的聲音：“是我……不小心。”
    唐若遙被迫仰著臉，用余光艱難找到秦意濃的手，伸過去握住，指腹撫了撫她的手背。
    邱醫生愣了兩秒，喉嚨不自覺往下滾了兩下，『露』出一個“貴圈真『亂』”的一言難盡表情。
    秦意濃被唐若遙溫暖的手掌牽住，收斂起自責的情緒，再抬眸已是神『色』如常，道：“她的臉會有問題嗎？”
    邱醫生打開醫『藥』箱，給唐若遙重新上『藥』，淡道：“沒什么大礙，很快就消了。”他意有所指地說了句，“雖然我不反對這樣的……方式，但建議還是要建立良好的……關系，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這位朋友也是公眾人物吧，要是傳出去，影響不好。”
    秦意濃：“……”
    邱醫生誤會不淺，秦意濃不好解釋，索『性』做出一副誠懇受教的樣子，道：“我知道了，邱醫生說的是。”
    邱醫生哼道：“你哪回不是這么跟我說的？”他怒從心起，道，“不是我想說你，你的胃剛做手術不久，三令五申不許喝酒不能喝酒，你又碰酒了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把醫囑當耳旁風！”
    唐若遙眸心微顫。
    手術？什么手術？
    邱醫生：“你沖我瞪眼睛干什么？顯你眼睛大？”
    秦意濃扶額。
    邱醫生邊揭秦意濃老底邊給唐若遙上完了『藥』，瀟瀟灑灑地走了。
    “胃什么時候動的手術？什么手術？”唐若遙轉過臉看秦意濃，眸『色』沉了沉。
    “好久之前了。”秦意濃神情訕訕，打哈哈道。
    “好久之前是多久？具體什么時候？”唐若遙把秦意濃『逼』進了沙發里，兩條胳膊撐在她身側，讓她只能對上自己的眼神。
    死女人，報喜不報憂，不好好“教育教育”她，她猴年馬月能扳過來『毛』病。
    眼看著秦意濃馬上就要繳械投降了，唐若遙的衣擺突然被一只小手牽住，她低頭，對上小姑娘黑沉沉的眼眸。那雙眼睛也像秦意濃，睫『毛』長，眼尾上挑，因為年紀小，瞳仁比秦意濃的更黑，更亮，水葡萄似的，漫畫里走出來一樣。
    被那雙眼睛注視的唐若遙火氣『蕩』然無存，她收回手，溫柔地彎下腰道：“寧寧有什么事嗎？”
    寧寧直直地盯著她：“不要欺負我媽媽。”
    唐若遙：“？？？”
    唐若遙：“……”
    寧寧鼓起臉頰，用自己的小胳膊奮力推了一下唐若遙，唐若遙沒防備真被她推得倒退了一步，寧寧趁機拉過秦意濃的手，把她帶到一邊去了，張開雙臂攔在女人身前，滿臉防備。
    唐若遙：“！！！”
    她心道糟了，忙說：“你聽我解釋！”
    秦意濃也在寧寧身后說：“不是這樣的，唐阿姨只是在和媽媽開玩笑，她沒有欺負我。”
    唐若遙汗都快下來了：“對，就是這樣，阿姨、阿姨就是開了個玩笑。”
    寧寧將信將疑：“真的嗎？”
    兩位家長異口同聲：“真的。”
    寧寧回頭看一眼媽媽，秦意濃向她『露』出最正常不過的溫柔笑容，寧寧低頭兀自想了會兒事情，慢慢地讓開了。唐若遙沒敢動，秦意濃也是小心覷著寧寧的表情，才一步步朝唐若遙的方向走去。
    寧寧眼神不離她們兩人，白凈的小臉緊繃。
    唐若遙靈機一動，向秦意濃使了個眼『色』，她往沙發退，秦意濃默契地將她環在了雙臂之間，和方才的情況完全反過來。寧寧的神情才放松下來。
    關菡適時上來，道：“寧寧，我們去搭積木好不好？”
    寧寧點頭。
    唐若遙渾身脫力地坐在沙發里，驚魂甫定道：“嚇死我了。”
    秦意濃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微薄的安慰。
    她同樣心有余悸。
    她發現自己的預期設想有點天真。小孩子的世界和大人是很不同的，唐若遙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再加上唐若遙頻頻掉鏈子的行為，沒有在寧寧面前刷足好感度。
    她們方才的行為甚至讓小朋友誤會，可能招致惡感。
    唐若遙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寧寧接受自己，這是很現實且亟待解決的問題。
    秦意濃想了想，說：“在她喜歡你接受你之前，我們不要在她面前做太過親密的舉動，你覺得呢？”
    唐若遙儼然六神無主，忙不迭地說：“好。”
    “那我現在怎么辦？”她眼巴巴地望著秦意濃，盼著她能給自己出個主意，她靈活的大腦暫時宕機了。
    秦意濃絞盡腦汁，道：“要不你寫個論文，或許能讓自己的思路清晰一點？”她不是最擅長這個么？
    唐若遙十指無意識地『插』.進發絲里，抓著自己的長發，自言自語道：“你說得對。”她喃喃地又說了一遍，“你說得對。”
    秦意濃心里涌過一陣暖流，將她的手拿下來牽在手里，既憐且愛地柔聲道：“我相信你。”
    唐若遙在她柔情似水的眼眸里漸漸找回了自信，執起她的手，便要埋首親吻她的手背。
    秦意濃：“咳。”
    剛才說的話現在就忘了？
    唐若遙瞟一眼坐在地毯上搭積木的，側對著她們，仿佛隨時都會看過來的秦嘉寧，心臟驟然停了一下。
    秦意濃探手『摸』向她白皙的額頭，將沁出的冷汗擦掉，抿了抿唇，眼神心疼道：“你也不要這么怕她。”
    “我不是怕她……”唐若遙笑了笑，沒再往下說，只是捏緊了女人的手。
    秦意濃神『色』微動，更用力地回握過去。
    她懂。
    唐若遙忍住了狠狠親吻面前女人的沖動，說：“我有話要和安靈說，你去陪寧寧玩會兒吧，你老是陪我，她會以為我搶了她媽媽的。”
    秦意濃揶揄地一笑，夸道：“怎么突然智商又上線了？”
    唐若遙笑道：“被你鍛煉出來的。”
    秦意濃似嗔非嗔望她一眼，起身朝秦嘉寧的方向走去。
    ***
    上班族們經過了擁擠的早高峰，剛在辦公室落座，昨天驚動了一天的微博竟然再爆熱搜，主角還是昨天的主角，秦意濃。
    熱搜標題也和昨天對應：秦意濃澄清耍大牌。
    點進去是一段監控，左上角標注了時間地點，視頻的畫質不夠清晰，但足以讓廣大網友看清當時的『亂』象。
    一輛加長黑『色』賓利駛進監控范圍，只見原先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涌出來了一群扛著相機，長.槍短炮的記者，不到幾秒鐘，將賓利車層層包圍，擠得水泄不通。
    視頻經過剪輯，通過左上角的時間能看到僵持大概維持了十幾分鐘，中途賓利車想要駛離現場，脫開包圍圈，但無一例外地失敗了，還有一名記者坐到了前車蓋上，余者紛紛效仿。被圍將近二十分鐘后，車門被打開，保鏢艱難地護著秦意濃離開，但于事無補，好幾次秦意濃都被推搡的記者擠了回去。
    【現實版的喪尸圍城？？？】
    【喪尸圍城的xswl，有一說一，我覺得這些記者有點過分，這算侵犯人身安全了吧？明星不是人嗎？這些記者跟瘋了一樣，萬一發生踩踏事故怎么辦？】
    【真的好恐怖啊，隔著屏幕我都快被嚇『尿』了，一開始我以為那些小黑點是屏幕上的臟東西，結果蹭蹭蹭沖出來的全是人。突然有點理解秦意濃砸話筒，換我被『逼』到這份上，我也砸，誰還沒點火氣是怎么地】
    【洗白的水軍來了？？？】
    【當代惡臭網友，不如你意就是洗白，連和你共用一個平臺我都覺得惡心。我早看這些無良媒體不順眼了，為了熱度不擇手段，連曝光小孩子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我說句題外話，昨天是xx慈善晚宴，秦意濃是去參加慈善拍賣的，在路上被這群狗仔堵了，后來拍賣會也沒去成，有資料可以查到，秦意濃每年在各種慈善晚會的捐款都很可觀】
    【作秀唄，為了洗白自己，花點小錢算什么？】
    【呵呵，就算人家是作秀，捐出去的錢是實打實的，對社會的貢獻也是實打實的，不比你這種只會敲鍵盤的陰溝里的臭老鼠強得多？】
    ……
    唐若遙掃了眼屏幕，在前排的評論里理智網友比較多，當然，中間肯定有粉絲和安靈請的水軍的功勞，總體來說輿論是比較正向的。
    近年來媒體的風評也不比秦意濃好多少，某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就樂于見到這種狗咬狗的局面。
    過了兩個小時，中午的流量高峰期，網上又多出了一段新的視頻，安靈從娛記那里高價買來的，高清版。
    記者的質問，秦意濃的回應，畫面和聲音都一清二楚。
    秦意濃抿唇低頭，一言不發，只想著迫切離開這塊是非之地，記者的追問卻不依不撓，如影隨形，猶如附骨之疽，掙不掉甩不脫，尤其是聲音雜密的時候，聽的人的耳朵和心臟都會跟著不舒服。
    “秦影后，請問您有一個私生女的事，是真是假？”
    “請問孩子的父親是誰？”
    “你是什么時候生下這個孩子的，你是否已經隱婚？”
    “請回答我們的問題好嗎？”
    “身為公眾人物，難道不該面對大眾的質疑嗎？！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秦意濃在舉步維艱的黑『色』恐怖中，艱難地行進著，倏地足下一頓，細白指尖抬起，捋了捋鬢邊散『亂』的長發，勾到耳后，勾人的桃花眼溫潤地往上挑，慢條斯理地啟唇，唇角笑意涼薄：“交代是嗎？”
    離她最近的那只話筒被始料未及地劈手奪過，砰的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長鳴。
    舉目嘩然。
    “這就是我的交代。”
    秦意濃環視全場，目光冰冷，擲地有聲：“滾。”
    這條微博底下的評論有點『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好a啊！！！】
    【姐姐太颯了，上我！！！我可以啊啊啊！！】
    唐若遙：“？？？”
    這種評論她在自己微博下見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但出現在這里是不是不太合適？然而廣大網友就是這么不分場合地發大水。
    唐若遙再往下翻了幾條，才翻到正常評論。
    【我要被這群記者惡心吐了，人家有孩子關你什么事？你這么死乞白賴的追著問，不知道的以為是你老公/老婆綠了你呢，什么叫給一個交代，你們他媽誰啊，人憑什么給你個交代？秦皇罵得好！一群吃人血饅頭的垃圾！】
    【圈粉了圈粉了圈粉了！懟得好！氣場炸裂，不愧是秦皇！走國際電影節紅毯都享受清場待遇的秦皇！】
    【我覺得記者說得也沒錯吧？她是公眾人物，確實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啊？】
    【求不代表，我對明星的私生活沒有任何興趣，她一沒有出軌，二沒有『插』足別人婚姻，就算她隱婚有私生女又怎么樣？關你屁事，關我屁事，她電影演得好不就行了，走出去還是國人之光，指指點點的鍵盤俠除了關注人家下三路的事兒也沒別的出息了】
    【大家都在關注視頻，只有我一個人在想，這好像是秦意濃工作室第一次正兒八經給自家老板澄清嗎？】
    這條微博的轉發量比之前的那條多了好幾倍，而且看轉發內容明顯能感覺到活人居多。最多的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痛斥記者的客觀言論，一種是“啊啊啊啊我可以”的養雞場開會，后者人數日益壯大。
    再再之后，這條視頻出了圈，進了某知名彈幕網站的鬼畜區，廣大網友玩梗玩得不亦樂乎，秦意濃的形象忽然有了一些出乎意料的發展，這都是后話，不必贅述。
    唐若遙心情復雜地關了微博界面。
    安靈給她撥來電話，言簡意賅，道：“那些營銷號還有個人號，已經在搜集證據，準備起訴了。”
    唐若遙嗯了聲。
    安靈并沒有像一些經紀公司一樣，先發一封聲明口頭警告，而是直接走了法律程序。侵犯隱私、造謠傳謠、惡意辱罵，情節有輕有重。互聯網并不是為所欲為的法外之地，安靈憋了幾年的火氣了，摩拳擦掌正等著大展拳腳呢，她有的是錢，有的是時間，她一個都不放過，尤其是對第一個曝光的喜思工作室，證據不足她就翻舊賬，這些娛記工作室，總有些把柄和黑歷史，得罪過的人也不止她一家，不把它搞得關門大吉，安靈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至于那些心腸惡毒或者是圖一時爽快，造謠傳謠、肆意謾罵的網友，安靈都讓律師保存證據了，法院傳票雖然會遲一段時間，但一定會到。
    安靈端起手邊的冰咖啡喝了一口，一股涼氣直竄天靈蓋，她縮著肩膀輕輕哆嗦了一下，面前克制住自己過于激動的情緒，問道：“寧寧的事，秦意濃是怎么個看法？再拖下去澄清效果就不好了。”
    “我問問吧，稍后給你回電話。”唐若遙偏頭瞧了瞧客廳落地窗前的母女倆，眼底柔情萬千。一大一小，完全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
    秦意濃再次在搭積木上表現出了一塌糊涂的天分，秦嘉寧極有耐心地教導著她的媽媽。秦意濃卻有點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地瞥向沙發一角里的唐若遙。
    她面前放著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手指在觸屏板上移動著，屏幕的光微微反『射』在她白皙的臉上，神情專注。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神情略有一點嚴肅，原本清冷的五官更顯得疏離淡漠，但對秦意濃卻有著驚人的吸引力。因為她見識過，那座冰冷的山脈下埋藏的滾燙的烈火。
    她也知道，那副冰雪容顏肆意綻放時會是怎樣的清艷顏『色』，最重要的是，只為自己一個人綻放。
    搭積木的聲音忽然變得安靜，陽臺洗衣機的轉動也變得安靜，世界都靜下來。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動陡然清晰，秦意濃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怦然加速。
    某種熱烈的情緒沖擊并充盈著她的心臟，躁動，渴望，想親近和依賴，但很奇異的，她只要看著對方，又覺得心靈分外地安寧、平靜。
    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這不是一句情話，是一句承諾，在秦意濃的心中落地生根。
    寧寧抬起頭，循著秦意濃視線所及的方向望去，小手攥著積木的力度大了一些。她拉了拉秦意濃的袖子，輕聲喚回秦意濃的注意力：“媽媽。”
    秦意濃很溫柔地：“怎么了？”
    寧寧望著她，好幾秒后，眼圈突然有一點紅了，她忙低下頭，裝作玩積木的樣子，不說話了。
    秦意濃以前陪唐若遙演戲那么久，不至于連個『奶』娃娃都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瞞過她，秦意濃兩手握住小姑娘的肩膀，柔聲鼓勵她慢慢抬起頭。
    秦嘉寧眼眶紅紅，很委屈的：“媽媽你是不是要和唐阿姨在一起了？”
    秦意濃一愣，問：“誰告訴你的？”
    她一個小孩兒懂什么叫“在一起”嗎？
    秦嘉寧隱約帶上了點哭腔，斷斷續續地說：“我……今天早上……聽到……唐阿姨說……她是你女朋友。”
    秦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