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尤名軒慌不擇路,直接坐電梯上頂樓,沖到他叔叔的辦公室。卻被穿著商務西服的男秘書伸臂攔在門前“尤總現在不在。”
“那他在哪兒什么時候回來。”尤名軒張皇道。
“尤總出去談事情了,并未提前告知。”言外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
尤名軒看看一臉職業笑容的秘書,和始終緊閉房門的副總辦公室門,忽然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叔叔叔叔救我”
秘書顯然沒料到他這么一個大男人能豁出臉不要來這么一出,霎時愣住。就趁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尤名軒一矮身從他胳膊底下鉆了過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了門前,直接打開了辦公室門。
尤副總放下鋼筆,面沉如水地看過來。
尤名軒眼圈倏然紅了,哽咽道“叔叔。”
秘書才沖過來,訕訕道“對不起尤總”
尤副總擺擺手,秘書看看尤名軒,向后退了出去,輕輕地帶上了門。
尤副總一看尤名軒那副眼眶紅紅可憐兮兮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斥道“大老爺們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給我滾過來”
尤名軒滾過去了,直愣愣杵在他辦公桌前。
尤副總“滾沙發上去”
尤名軒坐到沙發上。
尤副總拿起電話,叫秘書泡了兩杯茶進來,他坐在尤名軒對面。
兩杯茶上來,尤副總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的熱氣,尤名軒不敢說話,只用眼神偷偷地瞄他,看他鐵青的臉色慢慢緩和,才試探著開口“叔叔。”
尤副總眼皮都不抬,冷哼說“叫你胡鬧,出事了吧現在誰也保不了你。”
尤名軒臉上的血色刷的褪去,他沒想到親叔叔第一句話就斷了他的后路。
“您也沒辦法嗎”他顫抖著聲音問。
尤副總抬眼,認真地凝視他的眼睛,然后搖頭。
尤名軒渾身脫力,像一癱爛泥似的歪在沙發里,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娛樂圈生涯,就這么完了嗎別人好歹有個下坡路走,可他呢上來就是懸崖。
不知道何時尤名軒滿臉的眼淚,他抹了把眼睛,恨聲道“叔叔,至少也要讓我知道搞我的人究竟是誰吧”
尤副總把茶杯往幾上不輕不重地一擱,輕喝道“到現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我早跟你說過,圈子里臥虎藏龍,背景深沉的不計其數,不能因為別人表面上看著好欺負,你就欺負到人家頭上去。做人不能太囂張,誰知道哪天就在陰溝里翻了船。”尤副總說,“我要是像你一樣目中無人,能坐到副總的位置上嗎”
“我知道錯了,可現在還有什么辦法”尤名軒哽了哽喉嚨,說,“反正我在圈里都混不下去了,我連得罪了誰都不能知道嗎”
尤副總眼神幽深“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樣我都不能動的人,你能動”
尤名軒“我”
尤副總“人家點了名不想在你在圈子里出現,你先避避風頭。這段時間,你就在家里閉門思過吧,再讓我發現你出去胡天胡地,我就真不管你了。”
尤名軒眼睛驀地一亮“叔叔”
尤副總擺手“出去吧。”
尤名軒從沙發上彈起來,沖到尤副總面前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謝謝叔叔”
“尤名軒現在估計一腦門官司了,光那些品牌代言的違約金就夠他喝一壺的了。至于通告,最近應該沒人敢請他了。”安靈打電話過來匯報進度。
“辛苦了。”
“不辛苦。”安靈調侃道,“都是為了你的遙遙。”
秦意濃笑笑。
安靈換了只手拿電話“我發現做這事兒還挺有意思的,你看你,平時都不怎么公關,公司里其他人不關我事,我再不練練手,這手藝都要生疏了。”言訖,她語氣自然地試探道,“我看她事兒出得挺多,要不等她合約到期你簽到我們公司來”
“她合約還有三年。”秦意濃脫口道。
“不長嘛,三年后她也才二十五歲,還是花朵一樣的年紀,能掙不少錢。”安靈心想,知道得這么清楚,難不成她事先就盤算過
“到時候她會自己開工作室的。”秦意濃淡淡地說。
“可惜了呀。”安靈拖長了音嘆道。
“沒什么可惜的,咱工作室也拘不住她。”
“你對她評價夠高的啊。”
秦意濃耐心告罄,冷淡道“能不提唐若遙嗎你我就只剩下這個話題了”
秦意濃不喜歡他人過多干預自己的私事,無論那個人是誰。偶爾揶揄兩句不妨事,過了線就別怪她不顧忌朋友情面。
安靈識趣地跳過,問“你那個電影項目籌備得怎么樣了”
“資金到位了,導演人選我在考慮請林國安,差不多定了,挑個時間,我和林導簽合同。”上回秦意濃和林國安聊得趣味相投,他們倆也是合作過的,知根知底。讓秦意濃唯一猶豫的,就是選角。不過她已經有了應對的策略,林國安這人耳根子軟,性子也沒那么剛直,她以制片人的身份施壓,讓他不要選唐若遙就是了。
她絕不和唐若遙演情侶。
“打算什么時候開機”
“林國安現在在拍戲,等他這部殺青,演員起碼也要挑上一兩個月,唔,明年初吧。”秦意濃想了想,說,“對了,你對一對工作室那幾個藝人的檔期,有機會的話我帶他們上戲。”
“行。”安靈應下。
秦意濃掛了電話,手機在掌中轉了幾圈,指尖點開屏幕中央的綠色圖標,退出,再點進,反反復復,按捺下親自給唐若遙報喜的沖動。
她此刻非常慶幸自己的微信里沒加唐若遙的好友,否則按她現在每天想念唐若遙的次數,恐怕忍不住要給對方發個七八十條消息。
秦意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分作三口慢慢地吐出來,漸漸地平復著自己激蕩的心緒。
“秦姐。”關菡敲敲門,手里按著手機的麥克風,“石驍的電話。”石驍是秦意濃建立的反家暴公益組織明面的負責人。
秦意濃接過來“是我,說吧。”
石驍在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關菡就見秦意濃原本舒展的眉頭緊鎖。
“怎么會這樣”
“好,我親自過去一趟,我們在機場匯合。”
通話結束后,秦意濃神情肅淡“訂兩張飛x地的機票,現在就走。”她停頓兩秒,眼神里似有怒火熊熊燃燒,“兩年前建的一所小學是豆腐渣工程,那邊剛遭遇一場地震,房子塌了。”
關菡愣了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籌備起來。
半小時后,秦意濃在機場候機大廳見到了石驍,石驍一見她,馬上恭敬地站了起來,秦意濃趕在他出聲招呼之前,手掌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單刀直入道“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石驍給她看現場傳過來的照片,照片里的學生樓一半矗立在風里,另一半則坍塌成了廢墟,廢土和磚塊堆積在一起。
秦意濃越看神色越冷峻,吐出來的字都帶了冰渣似的“有人員傷亡嗎”
不幸中的萬幸是地震是在放學后,大部分學生都離開了學校,陷進去的只有幾個在教室自習的學生,和跑到教室里救學生卻被一起埋在廢墟里的一位老師。
“人都救出來了,有一個孩子傷得比較嚴重,現在還躺在監護病房里,其他的都是輕傷。”
“當時負責這個項目的包工頭呢”秦意濃問。
“連夜跑了,我們在找。”石驍慚愧地低下了頭。
偷工減料問責的是施工方,而施工方是當地的人找的,秦意濃只負責出錢,按理說這事和他們沒有關系。但石驍知道,秦意濃不是那種置身事外的人,如果她認定建完這些小學就萬事大吉,和自己沒關系的話,不會在每次落成后都給校長留下聯系方式,就是為了負責到底。
山區交通不便,秦意濃中途換了幾次交通工具,最后坐的驢車。出事小學的校長是個瘦老頭,坐在她對面,看著秦意濃身上光鮮亮麗的衣著,和此地格格不入。校長黑黑的臉上臊得慌,一個勁地說不好意思,時間匆忙,唯一的一輛三輪車進城了,沒法兒給她調來。
秦意濃泰然自若地擺手,面含淺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校長先帶她去嘉寧希望小學,秦意濃站在廢墟前,佇立許久,抬腿要往前邁去,石驍和關菡一人拉住她一條胳膊。
關菡“秦姐。”
校長說“小心有余震。”
秦意濃將邁出去的步伐收了回來,最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嘉寧”二字,嘆了口氣“那些受傷的孩子老師,都給補償了么”
校長面對她的疑問,用沉默作答。
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哪里有那么完善的補償機制,政府補償了一點,但杯水車薪,分到各家手上的就更少了。施工隊跑了,也沒法兒追責。
秦意濃偏了偏頭,沉聲道“石驍。”
石驍上前一步,寬慰道“您放心,我們會做好善后工作。”
校長什么都沒說,只是朝秦意濃深深鞠下一躬,久久不起。
秦意濃在此地呆了兩天,晚上睡在鄉民家里,這里有電視機的人都少,不認識熒幕里風風光光的大明星秦意濃。秦意濃換了身當地的衣服,校長把那些傷員的家長召集過來,和大家一起開會討論補償方案。
秦意濃不清楚這里的物價水平,也不了解鄉民的生活方式,全程只安靜地聽,其實聽也費勁,因為他們講的不是普通話,是當地方言,還得校長給她現場翻譯。石驍在一旁給她兼職保鏢。關菡則在村子里唯一的高地找著時有時無的手機信號,以免錯過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秦意濃捏了把谷子,在院子里替老鄉喂雞,一個女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一眼盯住站在場中央的秦意濃,兩眼冒火。
秦意濃本能察覺到不對,喊了聲“石驍”
石驍在另一間小屋子給鄉親拉磨,他長得人高馬大,一身好力氣,被秦意濃派去干活了,當住宿費。有句老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地方太偏僻了,秦意濃這樣的長相、身份和地位,石驍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心里一直繃著根弦,聽到傳喚立馬沖了出來。
一見院中場景,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那個當地女人抄起墻角的一把掃把,朝正中央的秦意濃揮了過去,嘴里還喊了句什么,看她滿臉盛怒,應該不是什么好話。
秦意濃機警,躲開了這一下,掃把在地上揚起喧囂的塵土,迷得她瞇了下眼睛,嗆聲咳嗽起來。
石驍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制服了女人,將她雙手反剪,抵在墻上。
秦意濃揉了揉自己方才不小心被掃柄掃到的手腕,皺了皺眉,說“我去找校長。”
石驍不贊同道“不,你別去,隨便找個別人去。”剛出這檔事,他不能再讓秦意濃離開他眼皮子底下。
這戶人家有個小孩子,學校塌了他不用上學,一直躲在窗戶后面看,當即怯怯地走了出來,自告奮勇地小聲道“我去叫吧。”
秦意濃點頭,摸了摸兜,什么都沒摸到,她去屋里從關菡的口袋里熟門熟路地摸出一顆糖,遞給小朋友。小朋友靦腆地笑笑,飛快地跑走了。
校長過來,一見這婦人,立馬露出頭大的表情。
秦意濃這才知道,這婦人是那個重傷學生的母親,小孩子到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施工方找不到人,聽說來了個幫忙善后的,一問發現是捐款建小學的人,自然而然遷怒到了秦意濃身上。
如果不建這個小學,她小孩至多沒有書讀,現在連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婦人邊說邊捶地痛哭,不時用仇視的眼神盯著秦意濃。秦意濃沒有上前安慰。她雖然愿意擔責,但不代表她是圣母,面對指摘可以毫無芥蒂地大度原諒。她能理解,但僅此而已。
關菡從外面回來,見滿屋子亂象,聽了個大概后,后頸躥起一股涼氣,汗毛集體倒豎,把秦意濃牢牢地護在身后。院子外面還站著七八個西裝革履的大漢,都是關菡電話叫來的保鏢。
秦意濃好笑。
因為這婦人的突然出現,秦意濃在關菡和石驍的勸說下提前離開了村落,喬裝改扮后去縣城醫院看望了重傷的孩子。
等她處理好善后事宜,已經是三天以后了,施工方被逮了個正著,接下來的事就按照法定程序走了,石驍叫了個律師過來跟進。
三人一道回京。
秦意濃本來就有輕度的神經衰弱,在村子里沒有酒,沒有極度安靜的環境,安眠藥不敢吃,更是沒休息好過。倒換交通工具顛簸回來,飛機落地,她唇色煞白,臉更白,直像個女鬼,對著鏡子臨時補了個妝,看起來總算正常了點。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秦意濃腳步發飄,眼前的畫面都是重疊的,不知道走到哪一段,她膝蓋一軟,一陣天旋地轉,拼著最后的意識沒有向前栽倒,而是往旁邊歪去。
她身邊時刻站著關菡。
關菡不出意料地扶住了她,繼而低聲喊石驍“搭把手。”她畢竟是個女人,秦意濃比她高出小半頭,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她支撐不了多久。
石驍愣了下,繼而面露糾結。
秦意濃是他老板,還是個女的,他傻呆呆地問了句“扶哪兒啊”
關菡看他磨磨唧唧的樣子,斷然喝道“肩膀”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東想西想。
秦意濃沒有完全陷入昏迷,只是渾身無力動不了。她能聽到外界模糊的聲音,能看到外界的景象,雖然也是朦朦朧朧的,但乍一看過去,還像是清醒的。
石驍君子地環住秦意濃肩膀,手不敢越矩分毫,眼睛局促地四處亂轉,低頭對上她半睜的眼睛嚇了一跳,見她沒出聲,略略放下心。
“繼續往前走,別讓人發現。”關菡壓低聲音,對石驍說。面對突發事件,她一向鎮定,不慌不忙。
石驍若無其事地半環半抱著秦意濃往前走。
關菡只留下一只手,握著秦意濃的一邊手腕,另一只手則撥通了私人醫生的電話,通知人現在趕到秦家。她正和醫生描述秦意濃現在的癥狀,余光里忽然瞟見亮光一閃而過。
她眼神一凜,迅速朝某個地方望去。
石驍“怎么了”
“快走。”關菡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這兩個字。
石驍哦哦兩聲,趕緊加快步伐。
亮光閃得越來越密集。
關菡盡量側身,擋住被鏡頭捕捉的兩人。
秦意濃被送到機場外的車里,關菡給她摘掉墨鏡和口罩,人也離遠了點,讓她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車輛緩緩駛動。
秦意濃躺了會兒,自己慢慢地恢復了,她在關菡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看著對方泛紅的眼圈笑笑“這不是沒事了嗎”
關菡不說話,態度有點不尋常。
秦意濃也沒說話,良久,長嘆了口氣。
關菡一聽她嘆氣,心里被針扎了似的,想說點好話,但她氣沒消,臉上表情幾度變幻,最后落得個非常滑稽的神態。
秦意濃被她逗笑了,靠著椅子輕笑出聲。
“還笑。”關菡說,“你剛才被狗仔拍到了,你知不知道”
“拍到就拍到吧,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秦意濃無所謂地說,“無非是說我又找了新歡。”她突然輕輕地嘶了聲,皺眉道,“石驍戴口罩了嗎”
她方才的記憶還是混亂的,一時想不起來。
石驍為了宣傳楓紅反家暴公益組織,經常在網上和新聞里露臉,他長得雖然其貌不揚,辨識度沒那么高,但好歹也是個有些知名度的“網紅”,真要被娛媒爆到了網上,石驍和自己“有染”,恐怕對楓紅的名譽有損。
關菡沒好氣道“爆出去就好了,最好把你捐了那么多希望小學的事全都爆出去,我看誰還敢黑你。”
圈里有個明星,熱心慈善事業,捐了一百多所希望小學,被稱為“只有太陽能黑的男人”,依照推論,關菡想,秦意濃也可以稱為“只有太陽能黑的女人”。
秦意濃向她投去了一個責備的眼神。
關菡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撿起自己的職業素養,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地匯報道“戴了,不僅戴了口罩,還戴了墨鏡和帽子,捂得嚴嚴實實,除了他親媽,估計沒人能認出來。”
秦意濃眉頭稍稍松開“那就好。”
“秦姐,我不懂。”關菡忍了忍,終于沒忍住開口。
“不懂什么”
“你做這么多善事,為什么從來不說”關菡替她不平。
自掏腰包建公益組織和捐小學不說了,每次有個天災什么的,她都是捐款最多最積極的,家里的證書一抽屜都放不下,別的明星恨不得滿天下嚷嚷,就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往里丟錢,連個響兒都聽不到。
那些天天在網上敲鍵盤罵她的人,能做到她的萬分之一,乃至百萬分之一嗎
秦意濃含笑反問“為什么要說”
“因為”關菡剛說了個頭,便堵在了喉嚨口。
秦意濃溫和地替她補上“我說了,就能洗清我身上的污點,是嗎”
關菡抿唇,點點頭。
“那么你也覺得我有污點了”秦意濃溫柔地笑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善重在于行,不在別人夸贊,而在于自己安寧。”秦意濃說,“我把它當作來人世的一場修行。”
關菡聽不懂。
秦姐這是什么時候信佛了嗎也沒見她念過經啊。
秦意濃還沒完全恢復,說了會話就累了,沖關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懶洋洋地靠進座椅里,閉目養神。
私人醫生給秦意濃檢查過,沒什么大礙,只是過度勞累,囑咐她多休息。
秦意濃服了藥,在藥物作用下沉入夢鄉。
秦嘉寧三天沒見媽媽,一見到媽媽就看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圈立刻就紅了。最近媽媽躺在床上的時候越來越多,寧寧從內心感覺到了害怕。
也不知道她最近接觸到了什么新的知識,自己在床頭想了會兒事情,嘴巴一癟,哭了出來。她哭還不是一般小孩子的嚎啕大哭,是那種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的哭。
一個水靈靈嬌滴滴的小朋友,披散著長發,穿著雪白的公主裙,站在床頭不聲不響地往下掉金豆子。
別說紀書蘭這個外婆看著肝腸寸斷了,關菡都瞧得手足無措起來,條件反射地往兜里摸糖,竟空空如也。
秦意濃剛從深度睡眠中醒過來,只見女兒哭得梨花帶雨,旁邊兩個大人想哄,又怕吵醒她不敢開口,不停地比劃著手勢。
秦意濃“”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彎腰抱寧寧,一抱手上力氣沒恢復,沒抱動,關菡見勢連忙將寧寧抱了上去,寧寧一上來,兩條胳膊圈住秦意濃的后頸,把臉埋進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在抖。
秦意濃聽著她壓抑的哭聲,心酸不已。
她輕輕拍著秦嘉寧的背,手往后擺了擺,關菡帶著紀書蘭退了出去。
秦嘉寧把秦意濃的肩膀哭濕了,才抬起頭,抽抽搭搭地問“媽媽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總是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秦意濃溫柔耐心地回答“媽媽是演員啊。”
秦嘉寧說“有人能為你證明嗎”
秦意濃一愣。
為什么要證明
秦嘉寧抹了把眼淚,凝目望她“我能不能跟你同事講電話”
“什么同事”秦意濃突然涌起不祥的預感。
“遙小姐。”秦嘉寧說。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