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捂著腦門,目露祈求的看著男人,“太子哥哥”</br> 男人依舊垂著頭在寫什么,似乎沒有打算理她的打算,柳吟就這么蹲在他身邊,仰著小腦袋眼巴巴的望著他。</br> 突然想起這太子和那皇帝是一伙的,這事對方肯定早就知道,那自己不管怎么求他,他肯定也不會幫忙,畢竟他肯定也想著要回柳家的兵權(quán)。</br> 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一想到自家哥哥要娶五公主,她這心里就跟吃了只死蒼蠅一樣,以前對方還放蛇咬自己,結(jié)果轉(zhuǎn)頭自己還得乖乖叫她嫂嫂,如果真有這一天,她肯定會氣成高血壓。</br> 越想越難受,看了眼無動于衷的男人,她只能失落的扭過頭,許是蹲的久了,剛一動,整個人猛地往后倒去,后腦勺頓時砸在桌腳處,疼的她眼淚頓時盈滿眼眶,滴滴落下。</br> 這人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br> 看著靠在桌腳上的人,秦硯眉間微蹙,抬手握住她胳膊,順勢將人拉入懷中,指腹忽然壓在她腦后的撞擊處,輕輕按揉。</br> “如今還會苦肉計了。”他眼中帶著不悅。</br> 雖然他動作很輕,可被按著的地方依舊有些疼,柳吟真是有苦說不出,她哪里是苦肉計了,真要玩苦肉計也該是以死相逼呀。</br> “來人。”</br> 霎那間,小祿子立馬推門而進,當不小心瞄到里頭的畫面時,整個人都是身軀一震。“殿下有何吩咐。”</br> 他臉色并不好,“傳太醫(yī)。”</br> 雖然不知為何要傳太醫(yī),可小祿子還是連忙應(yīng)聲,跟著麻溜出去關(guān)上門。</br> “我我就是些磕磕碰碰,不用傳太醫(yī)的,而且半夜三更傳太醫(yī)別人還以為我怎么了呢”她說著不由慢慢低下頭。</br> 那張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男人指腹一壓,懷里的人瞬間“嘶”的一聲抬起頭,驟然對上一雙帶著慍色的眸子。</br> 她呼吸一頓,似乎有些怕,趕緊低下頭,顫顫巍巍的舉起三指,言之鑿鑿的道“我我真的不是苦肉計,我要是故意的,就讓我出門被雷劈死,喝水被嗆死,而且誰苦肉計是這樣的,如果是我的話那肯定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呀。”</br> “”</br> 他眼眸一垂,指腹輕輕按壓著那一處,整個屋內(nèi)瞬間寂靜一片,只余她粗淺的呼吸聲。</br> “你需知曉,人生不能事事如意,無論誰,亦是如此。”</br> 清淡的男聲響起在耳邊,柳吟心間一動,忽然涌起一抹失落,雖然早就料到這個結(jié)果,可她還是難以接受。</br> 看著懷里那個小腦袋,男人眉梢微動,“孤又未說不幫你。”</br> 柳吟“”</br> 她驟然抬頭,小臉上滿是驚喜與詫異,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br> 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男人緩緩低下頭,指尖倏然托起她下頜,就這么覆上那張柔軟的粉唇,極盡柔和摩挲著,大手不自覺落在那纖細的腰間,一寸一寸含吮過那抹溫甜。</br> 有那么一瞬間緊張,被剝奪呼吸間又刺激著她神經(jīng),柳吟一個勁往后縮,直至后背抵在桌邊,整個嬌小的身子都被籠罩男人的的陰影下。</br> 小手不知揪緊了他衣袍,那張瑩白的小臉上滿是霞紅,直到新鮮空氣重新涌入呼吸間時,她才無力的淺淺喘息著。</br> 攬緊了那截纖腰,男人低頭啄了下她唇角,聲音暗啞,“下次求孤,要拿出誠意,明白”</br> 眨眨眼,柳吟愣了下,隨即又漲紅了臉,只能低著頭不再說話,心中卻全是憤懣,這人的清高都去哪了</br> “還不回去”他眸光一暗。</br> 如獲大赦般,柳吟趕緊掰開腰間的手,忙不迭從他懷里下來,趕緊往屋外走去,一刻也不停歇。</br> 屋外涼風習習,卻吹不散她臉上的滾燙,不知為何,柳吟總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容易害羞了,怎么臉皮還會變薄的嗎</br> 不過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最多算個長期炮友,她一定不能被這人的糖衣炮彈所迷惑,不然到時哭都沒地方哭。</br> 回到聽雨閣,又洗了個冷水臉,可臉上的溫度依舊降不下來,哪怕躺在床上,她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明白那個太子為什么突然肯幫她了,他不是和皇帝一伙的嗎</br> 算了,不管對方有什么目的,只要能解除這樁婚約就是好事,至于兵權(quán),這就不是她這個范疇能管的事了。</br> 夜深露重,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這夜,不知有多少心思各異的人難以入眠。</br> 一覺睡到自然醒時已經(jīng)是晌午,今天好像有些涼,外頭的天陰沉沉一片,就跟要下雨一般,柳吟賴了好一會床,最后還是被劉嬤嬤給叫醒,說什么這個習慣一定得改掉。</br> 沒想到連自己睡懶覺也不行了,這可是她最后的底線,柳吟這一次終于拿出了太子妃的氣勢,在她據(jù)理力爭下,終于說服了劉嬤嬤,大不了以后一定中午前起來。</br> “小姐”</br> 細云忽然急匆匆闖了進來,神色間帶著幾絲欣喜,也不知發(fā)生了何時,柳吟正在和劉嬤嬤說陸側(cè)妃的事,聽說對方這幾天經(jīng)常傳太醫(yī),好像身體不舒服,不過這可不關(guān)她的事,最多就是劉嬤嬤為了替她報仇,私自動的手而已。</br> “何事如此驚慌,沒有一點規(guī)矩。”劉嬤嬤一邊替她梳著發(fā),一邊不悅的看了眼來人。</br> 后者立馬腳步一頓,有些怕怕的低著頭,繼而輕聲道“奴婢就是聽聞貴妃求見皇上,說是不想讓五公主嫁給大少爺。”</br> “什么”柳吟頓時精神一震。</br> “奴婢也是剛才聽說的,如今貴妃娘娘還跪在乾清宮外呢,說五公主心有所屬,不能嫁給大少爺,皇上聽后雷霆大怒,狠狠斥責了貴妃娘娘一頓,還說五公主只能嫁給大少爺,不然就去突厥和親。”細云一五一十的道。</br> 聞言,柳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麗貴妃這舉動也太突兀了,先不說五公主有沒有心上人,就算有,如今這樣拒絕皇帝的旨意豈不是拂了對方的臉面,而且連五公主的閨譽也全然不顧,除非她瘋了。</br> 還是說,有什么事情,比五公主的清譽還重要,讓貴妃不得不取消婚約,不知為何,柳吟突然想起那個太子昨天的話,難道說這是對方的手筆</br> 可對方怎么可能速度這么快,居然讓貴妃主動拒絕賜婚,這樣的話,她哥反倒成了受害者,皇帝還得安撫一番。</br> “傳膳吧,待會把那副春山圖帶上,我們?nèi)ス媚改恰!绷骱鋈黄鹕淼馈?lt;/br> 聞言,細云立馬點點頭,“是。”</br> 用了午膳,柳吟就抱著她的春山圖去了長春宮,等下次她娘進宮時,就讓皇后給她帶回去,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她爹壓力肯定很大,畢竟背負著柳家這么大的一個家族,如果能讓對方開心一下自然是最好不過。</br> 天色陰沉沉一片,烏云密布,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大雨,等柳吟來到長春宮時,卻發(fā)現(xiàn)里頭氣氛有些凝重,宮人們都守在外頭,待她進到內(nèi)殿時,只看到一地的破碎瓷片,之前桌上擺著的那個花瓶卻是不見了。</br> “奴婢見過太子妃。”看到她過來,紅杏立馬屈聲行禮,然后欲言又止看了眼里頭的皇后。</br> 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柳吟擺擺手讓人都退下,跟著來到軟榻前坐下,只見皇后一臉陰沉的握著拳頭,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地上斷裂著一截護甲。</br> “姑母”</br> 緩緩閉上眼,下一刻,皇后突然抬眸,看著她她淡淡一笑,“只是想起了今日朝中的事,有些糟心罷了。”</br> 柳吟沒有說話,直覺告訴她,一般的事情絕不會讓皇后如此動怒。</br> 抿了口清茶,皇后突然嘆了口氣,“今日皇上已經(jīng)下了最后通碟,令你哥三日內(nèi)交出兵符,雖然嘴上說著是讓他留在京城成親,可實際為何你也應(yīng)該知曉,今日是交出兵符,他日又該如何,沒了兵符,咱們柳家能動用的力量只會越來越少,最后只能被一步一步削弱。”</br> 看著對方面上濃濃的擔憂,柳吟心頭也十分沉重,樹大招風,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世家和皇權(quán)之間的拉鋸戰(zhàn)一直都存在,就算沒有皇帝,等這個太子登基,也遲早會收回柳家的兵權(quán),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br> “對了,不是說麗貴妃替五公主拒絕了皇上的賜婚嗎”她突然想起這事。</br> 說到這,皇后也是眉間一皺,似乎也帶著不解,“此事的確蹊蹺,以本宮對那賤蹄子的了解來看,除非她瘋了,不然絕對做不出這種蠢事,連自家女兒的名譽也不顧,誰知曉她又要做什么”</br> “不過你也不必心存僥幸,皇上必定還是會讓五公主嫁進柳家,麗貴妃的哀求如何能有皇上的顏面重要”皇后面上露出一絲諷刺。</br> 話落,柳吟心頭還是有些失落,跟著忽然湊過腦袋,輕聲道“我昨日去求了太子哥哥,他他好像說會幫我。”</br> 聞言,皇后頓時鳳眸一抬,就這么直愣愣看著對面的侄女,“你說什么”</br> 其實柳吟并不打算說這事,可她心中也不確定那太子會不會幫自己,告訴皇后也能替她分析一下,她是真的不想五公主嫁給她大哥。</br> “我昨日求了他好久呢,太子哥哥也只是松口而已,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幫忙,不過太子哥哥說話一向算數(shù),他應(yīng)該不會騙我吧”她越說語氣越虛。</br> 說到這,不知想到什么,柳吟又立馬笑著把帶來的那卷春山圖打開,“姑母你看,這個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太子哥哥那要來的,給爹爹肯定是最好不過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